第13章 【确認】
“德嫔娘娘,您怎麽了?”一旁伺候的小太監小心翼翼地開口道,哪怕他知道現在後宮當權的是秦驷,可像他這樣地位低下的宮女太監們,看見德嫔還是會畏懼。
小太監的聲音把德嫔喚醒,她猛然盯着小太監,像是一頭欲擇人而噬的野獸。
小太監吓的後退兩步,跌倒在地上,抖着聲音求饒道:“德嫔娘娘,都是奴才的錯,您大人大量,別跟奴才一般見識。”
德嫔卻完全沒意識到她此刻的樣子有多吓人,她皺着眉望了一眼小太監:“你怎麽了?”
“這是怎麽回事?”一個聲音緊跟着德嫔的話道。
德嫔轉臉一看,發現是沈德寧。對這位皇上身邊的第一人,德嫔向來都是十分忌憚的,聞言便笑了笑道:“本宮也不知道這小太監是怎麽回事。”
沈德寧看見德嫔的表情,眉頭皺了皺,随後又看向那小太監,聲音冷的讓人心顫:“還不快些起來,沒用的東西。”
那小太監連忙爬起來,畏畏縮縮地站到一邊去。
這時又一個太監出來,是小端子,對自己的這個幹孫子,沈德寧向來寬容:“你怎麽出來了,皇上有事吩咐?”
小端子點點頭:“皇上問是誰在外面喧嘩。”
沈德寧擡眼看向德嫔:“德嫔娘娘,您看……”
德嫔知道沈德寧的意思,她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本宮要見皇上,有勞沈公公通傳一聲。”
沈德寧口稱不敢,老神在在地往裏走了一遭,回來後一躬身道:“德嫔娘娘,皇上讓您進去。”
德嫔深吸一口氣,擡腳走了進去。
煙波閣坐落在煙波湖上,湖心建屋,僅有一座藏在水下的石橋能通往煙波閣。正值盛夏,煙波湖上各種各樣的蓮花開的熱烈,放眼望去,滿眼的粉碧,煞是喜人。
天氣熱的時候更讓人想來這裏,哪怕是這個天氣,煙波閣裏卻是不同別處的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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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嫔一眼就看見正倚在美人榻上看書的秦驷,她死死地盯着她,幾乎都快忘了今天來的目的。
秦驷臉上未施粉黛,一身寬袍青衣,腰間束着竹紋的腰帶,一頭潑墨似的青絲從美人榻上一直拖到地下,被一張白帛接着。
似乎是感覺到她的目光,秦驷擡起頭,遙遙地看向她。
即使隔着那麽遠的距離,德嫔依然能夠感覺到她目光裏的嘲諷。
不……或許不是嘲諷,而是高高在上的,像是在看一只自取滅亡的蝼蟻的憐憫。
德嫔攥緊了手,移開目光。沈德寧像是沒有看見德嫔的動作一樣,走過來道:“德嫔娘娘,請上船吧。”
雖說有石橋,可畢竟是在水面下的,實在太過危險,所以一般來說去煙波閣,都是坐船的。
離煙波閣越近,德嫔越是心驚,雖說外圍都是沈德寧的太監,可這裏伺候的,卻都是懿德殿的宮女。她們身上也都穿着長袍,不過那些長袍都是淡青色的,她們的動作有條不紊,臉上未塗脂粉,看上去十分賞心悅目。
連傅欽烨也是被這些懿德殿的宮女伺候着的,他就坐在秦驷身邊,兩人中間擺着一個棋盤,棋盤上是個殘局,他正皺着眉想下一步怎麽走,連德嫔來了都沒發覺。
秦驷則老神在在地看書,有時想伸手給傅欽烨指點一下,卻又被他揮着手趕走。
看見這個場景,德嫔的心涼了半截,皇上如今這個樣子,她又何曾見到過?枉她還自诩為後宮第一寵妃。想來自己真是個笑話!
秦驷把手裏的《古今奇談》放到桌上,随後轉臉看向德嫔。
德嫔下意識看向傅欽烨,可她絕望地發現,傅欽烨甚至都沒有注意到她已經來到他身邊了。
德嫔不敢去看秦驷是什麽表情,他不用看都知道,秦驷現在一定是在嘲笑她自不量力。
過了一會,德嫔終于忍不住行禮道:“臣妾見過皇上。”她的聲音略有些高,驚的幾只鷗鷺撲棱着翅膀四處亂飛。
傅欽烨被打擾了思緒,忍不住皺起眉頭,臉色也沒有那麽好了:“德嫔來了,德嫔有事嗎?有事就……就找皇後吧。”
秦驷似笑非笑地道:“烨兒,你不聽聽德嫔的來意嗎?”
傅欽烨扔了手中的棋子,有些不耐地道:“有什麽事是非要同朕說的?”
德嫔一顆心沉入了谷底,她勉力維持着笑容道:“這件事……臣妾同皇後說也是一樣的。”
傅欽烨一聽,挑眉看向秦驷:“怎麽樣,皇後無話可說了吧。”
秦驷朝傅欽烨伸出一只手:“拉我起來。”
傅欽烨有些無奈地站起身,拉着秦驷的手,将她拉離了榻上:“快些去處理了德妃的事情,下一步朕已經有些眉目了,等你回來,朕一定就能解開這這個局了!”
聽見傅欽烨自信滿滿的話,秦驷實在不忍心打擊他,只伸手在他臉上撫了撫,随後踩着鞋下了美人榻。
德嫔一直看着傅欽烨,發現他又坐到棋盤前去了。她嘴角翕動了一下,終究什麽話都沒說,沉默地跟在秦驷身後,來到一間屋子裏。
秦驷站定,開口道:“現在,德嫔可以說有什麽事了。”
德嫔緊緊攥着手,尖利的指甲刺進肉裏,疼痛感讓她清醒了不少,她沉默片刻,突然道:“我們家的事,是皇後出的手吧。”她這話不是疑問,是肯定。
秦驷伸手從一旁取了一個琉璃玉的杯子,給自己倒了杯酒。
她這樣不緊不慢的姿态無疑為德嫔此時糟糕的心情又加了一把火,可德嫔不能發火,她甚至不能露出自己的氣憤。她胸口劇烈的起伏了兩下,最終歸于平靜。
秦驷眯起眼睛,目光裏帶着審視,将德嫔從頭到腳仔細打量了一遍,随後她像是确認了什麽一樣,漫不經心地點點頭。
德嫔氣的恨不能上前掐死她:“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秦驷嗤笑一聲,眼裏染上了一些不敢相信:“德嫔問本宮為什麽?”她又重複了一遍,“德嫔真的不知道為什麽嗎?”
她當然知道為什麽,剛剛只不過是一時的口不擇言,冷靜下來之後,德嫔也覺得自己剛才的話實在太過愚蠢。
“那皇後娘娘怎麽樣才可以放過我們家?”德嫔自然知道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讓秦驷停手。
秦驷聽見她的話,低頭啜飲了一口酒,随後姿态悠閑地看向她。
“本宮為什麽要放過你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