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麻雀帶走音符5

即使都到了這一步。

鎖屏密碼和壁紙足以證明恽知一的确是在意的。

周目卻仍不敢相信，他着實被這天降事實砸蒙了。

為什麽？恽知一在想些什麽？

抱着的到底是什麽心理？太恨，所以為他的死而感到快樂，用這種方式紀念那一天？

可恽知一不會是這樣的人。

查找信息的時候，周目完全處于恍惚狀态。

啄開浏覽器，由于沒有手，花費了一分鐘才把單詞輸入正确。

蹦的時候還得格外小心，麻雀爪子雖小，落在手機屏上的噠噠聲卻很清晰，一不注意就會讓胖貓發現。

網頁加載完成。

他睜大眼，把新聞第一行反複讀了好幾遍。

“前成員周目意外死亡後，Returning組合于同年解散。”

同年，解散。

解散了。

也是。怎麽會繼續保持下去麽，畢竟早就……被他毀了。

遲來的痛感攥住整顆心髒，周目卻怎麽也哭不出來，悲傷無從發洩，渾身僵硬，好像失去呼吸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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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是如何劃走界面，看着手機重新變黑，周目沒有印象，他一動不動地靠着冰涼的手機閉上眼。

困意如潮水來襲，再醒來是在柔軟的枕頭上。

書房裏也有一張床，鼻腔裏全是男人清冷的松香，恽知一卻不見蹤影。

周目慢慢翻身跳到床頭櫃看了眼時間，還不到七點。

他擠出小小的門縫，一眼看見恽知一站在客廳最外側，牆邊放着一把小提琴。

周目飛過去，特意觀察了好幾眼恽知一的手，确定無恙後才落到他肩上。

“早安。”

恽知一轉頭，食指輕輕地揉了一下他的腦袋。

“餓了嗎？”

周目“啾”了一聲，表示肯定。

恽知一便去給他拿來提前準備好的飯粒。

周目其實沒有什麽胃口，可恽知一蹲在地上滿眼期待，他也想讓恽知一開心點，便做出食欲充足的模樣，很快就吃完了。

還主動蹦到恽知一手心裏補交昨天落下的殷勤。

恽知一果然眉頭舒展不少，也不知道這麻雀什麽來歷，叫他這麽喜歡。

竟然有點生氣。

周目甩了甩頭，真是，他跟小動物争什麽，反正現在和恽知一待在一起的是自己！

說起來，不管之前他們倆相處得有多差，周目還是很信賴他的。排查兇手時，他完全沒有甚至是不想懷疑恽知一。

因為恽知一太正派了，渾身都寫着正直幹淨，絕對不會和自己這種人同流合污，就算再讨厭，也只是視而不見，更別提陷害了。

曾經腦殘的他就是情不自禁被這股氣質吸引，死皮賴臉倒貼不成，才惱羞成怒脫粉回踩，連朋友都沒做成，可謂是公司營業拉郎史上最失敗的一筆。

時間和命運真是合起夥來嘲弄人，讓周目死而複生，窩在小麻雀體內，竟然因此擁有了靠近恽知一的機會。

莫非是老天實在看不下去他抱憾而終，才送他這一開挂環節？

周目睜着綠豆眼，一眨不眨看向沙發上的恽知一，百感交集，不知道是該感謝，還是仰天長啾。

造化弄人。

雖然這樣很好，待在恽知一身邊比在哪裏都安全，但又實在有些不忍看到恽知一這副模樣。

過去那個驕傲的人徹底不見了，一年的時間，恽知一完全換了個人，尤其在不笑的時候，那種天生的距離感更加鋒利讓人膽寒。

他甚至，比周目更像一個複仇者。

周目假裝在和毛線團玩耍的時候，其實都在暗中觀察他。

恽知一經常陷入沉思，藏了一肚子心事。

周目卻什麽都做不了。

若是能在別處，以另一種身體活動會方便許多，他可以更快地調查，找出當年殺害自己的真兇。而不是困在這裏備受煎熬。

恽知一開着電視，依舊播放着法治頻道，卻始終靠在沙發上視線往上漂浮，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直到九點，才站起身關掉電視，慢慢拿起客廳牆角沉睡已久的樂器。

周目從毛線球那裏離開，蹦到爬架上，終于有些精神。

好久沒聽到恽知一拉小提琴，是要練專輯裏的歌了吧。

但并不是。

熟悉的旋律響起，周目停下搖頭晃腦的動作，徹底凍住。

以七人形式成團後的一年，他在節目上說過，最愛的曲子是《告白の夜》。

當時帶着小心思，把願望藏在官方回答裏。說希望能聽到喜歡的人給自己演奏這一首。

隊裏只有恽知一會拉小提琴，暗示意味不言而喻，當場粉絲就激動地叫了起來，主持人也很懂地把話題轉到了恽知一那裏。

可恽知一說：“我永遠都不會拉這一首的。”

自己當時有多尴尬，周目都不想去回憶。

而這位尴尬之源，正踐行着真香定律，周目又氣又驚，咬着牙，恨不得飛過去扯着他的頭發大喊“你丫不是說永遠不會做的嗎我一死就會起來了？！”還拉得這麽難聽！老子的棺材板都要關不住了啊！！！

周目眼睛都要着火，然而沒等他耐心燃盡，恽知一就突然松了手。

準确的說，是砸。

琴弦掉落，又重回彈起，弧度不怎麽大，小提琴一聲悶響。

客廳又恢複寂靜。

恽知一垂下手，眉毛緊緊擰在一起，半晌才不知道對誰說了句：“我做不到了。”

試了三百多次，都沒有成功，他果然再也沒法演奏了。

已經超出有效期，蘋果腐爛在過去的樹上，草地早已空無一人。

他的小孩，不會聽到這段音樂了，永遠都不會了。

太遲了，恽知一。你還在癡心妄想什麽？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