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麻雀帶走音符8
勞累了一天,恽知一睡得很沉。
周目怎麽都合不上眼,目光來回游走在面前人的臉上。
醒着的時候就冷得可怕,就算溫柔地笑着,擺出過往鏡頭前溫和得體的模樣,卻還是陌生。
只有此刻安心閉着眼,才生出幾分曾經的模樣。
恽知一,你何必這樣……
那些接連出事的公司管理層人員,都是過去折磨過自己的混蛋。
當時被叫到辦公室,周目沒有告訴任何人,之後公司開始主捧他,頻繁要求他去酒會和商務人士交往,大家都看在眼裏,流言蜚語就是這麽傳出去的。
周目破罐子破摔,為了給妹妹治病,什麽都顧不上,每天高強度的訓練、表演、社交,壓得他喘不過氣,身上的傷才好,又要添上新的,口腔裏的惡心味道才消散不久,酒杯又遞了過來。
唯一能讓他暫時平靜下來的,是醫院裏消毒水的味道。
拼死拼活攢夠錢,妹妹卻不再等他。
過去沒守護好家人,現在,他更加沒法眼睜睜看着恽知一犯錯。
為他這種人走到黑暗裏,太不值當了。
帶着心事,周目輾轉難眠,好不容易有些困意,竟夢到自己還在組合裏的日子。
恽知一空降的第一天,幾個隊友都對突然加塞進來的人頗有微詞,合計着怎麽整新人,來個下馬威。
他們的計劃沒什麽含金量,無非是欺負恽知一舞蹈還沒跟上,到時候丢個什麽東西讓對方摔一跤,或是故意在直播裏冷落他。
周目懶得加入,和隊長一起做自己的事,也沒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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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見到新隊員的臉,他的立場改變了。
走位的時候,他一腳踢走障礙物,伸出手拉住了重心不穩的恽知一。
隊友紛紛表示不滿。
“周目你搞什麽呢?”
“胳膊肘往外拐了,行啊。”
“恽知一是你誰啊,這麽幫他!”
周目承認,自己色迷心竅,實在是不忍心看絕世帥哥被欺負。
後來,身邊的人一個個站起身來,離開,踏上舞臺。
留他一人縮在角落哭泣。
黑暗中不斷發酵,恐怖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肌膚上冰涼的觸感讓他跑了起來。
場景轉換,眨眼來到第一次拍mv的外國。
迷茫惶恐地孤身一人站在街頭,遠處人群熱鬧,世界将他排除在外。
誰能來找到他。
“周目。”溫和好聽的聲音适時響起,阻止了眼中沒用的淚水。
他飽含期待地回頭,看見恽知一正對他揮手。
“回家吧。”恽知一笑着說。
于是他盡全力向着恽知一跑去。
馬上,就可以被他擁抱了。
恽知一的手上突然出現一道道傷疤,鮮血止不住地流淌,觸目驚心。
就在他們指尖即将觸上的一瞬間。
鋪天蓋地的夜色籠罩住了恽知一,把他不斷往後拖去,黑色和紅色混雜在一起,周目忍着心裏的恐懼,拼命試圖驅散濃霧,視線卻越來越不清晰。
“恽知一!”
不要走,等等我啊。
周目驚醒,急忙扭頭去尋身邊的人。
幸好,他還沒走。
脆弱的心髒經不起這般刺激,周目哆嗦着,格外需要溫暖的安慰。
他從襯衣上慢慢挪到恽知一枕頭邊,靠着恽知一的頭發,輕輕聞了聞。
很小心地移動,聲響再細微不過,竟還是把人吵醒了。
恽知一猛地睜開眼,見是小麻雀,目光便從警覺變成溫柔,把它往下拉了拉,用被角蓋住。
“冷嗎?”
周目往他那邊又蹭了蹭,靜靜看着他。
“再睡會。”長長的睫毛顫了顫,認真地盯着麻雀,幾秒後,又歸于平靜,重新進入夢鄉。
晨光熹微,外面只有幾聲鳥鳴,整個室內輕柔靜谧,周目焦慮的心情逐漸安寧下來,依偎在恽知一身邊睡着了。
太過安心,以至于睡到了九點,恽知一又沒了影。
周目火急火燎地飛下床,把還在打瞌睡的胖貓啄醒了。
銀漸層還捂着臉賴床:“今天周末你幹嘛啊——”
“你看得懂人類語言吧?”
胖貓抖了抖胡須,傲嬌地擡高下巴:“哼,小瞧你大哥我——”
“快來!”周目急性子,咬着貓毛,讓他跟着自己快跑到電腦桌前。
他本來還想告訴大哥步驟,沒想到胖貓雖然慵懶,關鍵時刻還是很靠譜的,很熟練地就啓動了電腦,看來平時沒少偷學。
“人類的這玩意有啥意思,成天坐着跟前噼裏啪啦地敲,還不如陪我玩逗貓棒呢,”銀漸層很是不屑,悠悠地跳到鍵盤上彈奏起來,“網瘾小麻雀,你打算玩什麽?”
“不是要玩游戲,是讓你看新聞!就是人類發生什麽大事,會寫在那個板子上,看這個——”
文盲貓皺着眉看了半天,沒懂周目什麽意思:“一個人死了,然後呢?”
“記得昨天我問你恽知一平時去哪裏談工作嗎?這個男的,很有可能被恽知一殺了。”
暮哥吓出一聲狗叫:“汪?!你你你別造謠啊,姓恽的可是明星,律師能把你告到永久鳥籠囚禁!”
周目:“……”
胖貓還是沒法接受這一事實:“姓恽的沒必要違法吧,買賣不成仁義在,人家不和他談生意他也沒必要下狠手啊!這孩子是真的瘋了學壞了啊!”
“……你先冷靜一點,昨天我聽到恽知一說‘還有最後一個’,可能今晚還要動手,我們必須阻止他!”
“對對對,還好你聰明,我們該怎麽辦?”
“我想到一個方法,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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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寒冷的夜晚。
細雨也無法阻擋人們的興致,燈光炫目,電子音樂飙到最大音量,一件件不同的衣裳扭動着,狂歡着,湧起一波波海浪。
一身黑衣的男人站在二樓,冷漠地望着下面。
無線耳機傳來一聲尖叫,重物被砸落在地,他知道,時候到了。
恽知一轉身,走過長廊直到最裏一間,輕輕推開了門。
室內燈光幽暗,一個肥碩油膩的身體正壓在另一個衣衫不整的男孩身上。
“放開我!”床上的人揮舞着手,奮力掙紮。
中年男人獰笑着,狠狠給了他一掌:“小xx(自動消音),剛才不還跟我騷得腿都站不住了,立什麽牌坊!”
“別拿你的髒手碰我!”
“老實點!”又是一拳過去,男孩發出一聲悶哼,徹底不動了。
男人扒開他的衣服,得意地搖起了頭:“早這樣不就好了,只要你乖,漂亮的孩子,我都會好好疼惜的……”
床頭櫃擺放着的音響吐出最後一段高昂的旋律,戛然而止,空氣仿佛陡然下旋,背後莫名升起寒意。
總感覺耳邊有雜音。男人純粹歸因于剛才喝得有點多,又被不懂事的野貓敗了興。
恽知一悄無聲息地走到他身後,居高臨下地,用眼神剜着這具肥得流油的惡心身體。
按照父親教過的,該怎麽捅,怎麽刺,怎麽切割,才能招招致命,卻又不會讓人立刻失去意識,讓其享受最漫長、最折磨的死亡。
刀刃迫不及待地舔了舔舌,催促着他快點動手。
恽知一卻遲遲沒有動,看向被男人擋住一部分.身體的男孩。
“好疼啊……救救我。”
他的小孩躺在病床上,手腳被捆住的樣子又浮現在了眼前。
在向他求救。
當時做了什麽?他記不得了。
現在面前這個昏厥過去的男孩有着一樣的墨色長發,蒼白的皮膚。
但手腕上沒有疤。
幸好不是周目。
結束吧。
一陣腳步聲突然響起,恽知一剛打算速戰速決,只聽見那個求救者突然複活的聲音——
“恽知一!停下!”
作者有話說:
我一個人在宿舍寫得瑟瑟發抖,手都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