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意外?意外!
春日的傍晚,天色尚未完全暗下。
和煦的風穿過回廊,完成一日工作的人紛紛歸來,整個後院充滿了煙火的仔細。
在這熱鬧卻又平靜的時刻,蘇婉的房間前面,一個人正蹲在地上,默默地殺魚。
他的動作既不熟練,也不美觀,路過的人看了都紛紛搖頭。
這蘇婉那麽能幹,怎麽她的表哥能沒用成這個樣子?也不知道蘇婉到底在想什麽,收留這麽一個親戚。
江祈淵聽着周圍他們自以為音量很小的議論聲,越發地面無表情。他在思考,為什麽他要帶回來再處理,為什麽他會忘了在野外直接處理幹淨?
蘇婉倚在門邊,看着江祈淵蹲着的背影,萬分慶幸幹這件事的不是自己。
哎,也不是自己欺負他,如果他一定要讓自己殺,自己也是會去的,不過既然他堅持,那麽自己在旁邊看戲也挺好。畢竟不用法力,她也不會殺魚……
“啊啊啊啊啊,你在幹什麽!”就在兩人一個比一個面無表情,卻又一個比一個內心戲豐富的時候,院子裏倏然傳來一聲凄厲的尖叫。
只見同樣住在這個院裏的餘達沖了過來,看着江祈淵手下死不瞑目的魚,表情說不出地痛心疾首。
“你知道這個魚值多少錢嗎!一百金珠!你就這麽殺了?你就這麽殺了?”餘達的音量很大,在院子裏繞了一圈,讓聽到的人都情不自禁豎起了耳朵,還有忍不住走過來看的。
江祈淵那戴了面具的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可內心只想默默地嘆氣。
他殺了半天,就是想要低調,結果卻被一條不知名的河魚暴露了,慘,真慘。
蘇婉聞言也走上了前,什麽?一百金珠?一個什麽作用都沒有的魚?長得還那麽醜。
餘達可不知曉他們兩個內心對這條魚快要溢出來的嫌棄,他繞着江祈淵,準确地說是繞着這條魚轉了一圈,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唉,沒用了,沒用了。這條魚,如果活着,或者完整地送到城裏的緣客居,少說能換一百金珠,現在……被你殺成這樣,別說一百金珠,能換一金珠就不錯了。”
不等人問,餘達已經自言自語般地将大家想知道的答案說了出口,卻不知道蘇婉一聽他的話,暗地裏松了口氣。
幸好幸好,如果殺了還值錢,那他們還得把魚拿去賣,這也太丢人了。
圍觀的人也是聽清了餘達的話,一時間議論紛紛,江祈淵聽着周邊七嘴八舌的“不會過日子”“王姑娘怎麽有這麽敗家的一個表哥”,有種心力交瘁的感覺,這都什麽事啊。
“王姑娘,你這魚哪裏來的啊?”也有瞬間抓住了重點的旁觀者,殷殷切切地看着王香,将最關心的問題問出了口。
蘇婉一愣,似乎還有些沒有回過神,遲疑片刻,答道:“這是表哥在雲陽河中捕的。”
這話一出口,周遭寂靜了片刻。他們以為這兩人是撞大運在哪裏撿的,誰知道竟是自己捕的?
其中餘達最是意外,他看向江祈淵,眼中驟然而起的亮光,讓後者有些毛骨悚然。只聽他激動地說道:“是是是,這魚只有在雲陽河中才有,可是它異常難捕,卻又很是美味。聽說普通的仙長們也不見得能捕到,所以那些有錢人把捕到它當成一個好彩頭,如果有完整的,便能賣出天價。這……王姑娘的表哥,你可有意願收我為徒?”
餘達這一通話說完,衆人才發覺,這被江祈淵處理的面目全非的魚,可不就是雲陽河中的白樵?一時間,心思都熱絡了起來。餘達一開始還沒注意,後來感受到周邊熱切的眼神,方才反應過來自己怎麽那麽蠢,要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把事情說出來。
不然如果是在私底下,跟對方說,豈不美哉?
眼看着事态越發地不可控制,蘇婉連忙上前,把江祈淵扶了起來,打圓場道:“這個,表哥捕到這條魚的時候已經死了,恐怕是與其他魚争搶食物的時候受傷,然後傷重不治,我們才有運氣撈到。大家先別圍着,表哥有些不舒服,我先送他回去了。”蘇婉也不管這說辭有沒有人信,挽着江祈淵就往他房內走去。
當然,江祈淵也沒忘了那條惹禍的魚。
回到房間,兩人各尋了一張椅子坐下,聽到外面陸陸續續有開門關門聲,議論聲也安靜下來,方才面面相觑。
江祈淵把魚往桌上一扔,走到一邊洗手洗臉。蘇婉看着那條惹禍的魚,等到江祈淵洗完回來,擡頭與他對視一眼,兩人靜默片刻,終于不約而同地笑出了聲,數月來那若有若無的隔閡,都在這笑聲中漸漸消弭。
“小表妹,你可沒告訴我,這條魚那麽值錢。”江祈淵調笑道。
“七表哥,你也沒發現,這條魚身價不菲啊。”蘇婉挑眉反擊。
兩人說着,又是一陣好笑。
想他們兩個,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努力裝成一個普通的凡人,卻連這雲陽城中大部分凡人都知曉的寶魚都認不出,鬧了這麽大一通熱鬧,也是讓人啼笑皆非。
“所以,不管怎樣的演戲,假的終歸是假的,早晚有一天會暴露。”江祈淵輕嘆了一聲。不得不說,他一直覺得,周遭這些不過是凡人,隐藏自己再是容易不過,卻沒想到,一直以來沒被發現,純粹是自己運氣好,而不是他的僞裝當真如何天衣無縫。
蘇婉點頭,看着桌上的罪魁禍首,眼神悠遠:“是,我們最要緊的還是恢複實力。只有實力夠了,才能應對其他狀況。”
隐藏的目的,本來就是為了恢複實力,可是拖的時間越久,被留意到不對的可能性越大。他們可以按照他們原有的計劃進行,但演戲與僥幸,還是應當有實力了再盡情體驗。
就像他們在河邊遇到的那個姑娘,正因為她是煉氣九層的修士,才敢陪着那個男人表演,所謂的投河,不過是了斷孽緣的一個小小的終止符,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