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需求與供給的平衡點

“尊敬的各位老師，大家好，我是陶醉，很榮幸今天可以站在這裏接受各位老師的教導。我的畢業論文題目是《文化交流對我國文化出口貿易的促進作用研究》，本文通過對我國當前文化交流與文化出口貿易現狀的深入分析，利用随機前沿引力模型對兩者之間的相互作用進行實證檢驗，力圖在......”

陶醉輕描淡妝，紮起發尾，身着白色襯衫，語速輕柔，娓娓道來，邏輯分明，條理清晰，迎接着她在清華大學的碩士畢業論文答辯。自述結束，就是導師提問環節。

對于這個環節，雖說充滿了不确定性，但她有自信自己可能回答得上來。畢竟，全世界再沒有一個人比她更了解她的論文。順利回答了前面幾個問題，她的回答讓導師都很滿意，最後一個問題由經管學院院長提出。

“影響經濟發展的因素有很多，為什麽你選擇了文化作為切入口，這個選題是否包含了你的個人情懷？”

“從倉颉創造出第一個字開始，我們的文化在漫漫歲月中發展得愈發深厚，愈發枝繁葉茂，文化沉澱是歷史發展過程中決不能夠被忽視的根基。從邁入清華經管學院的那一刻起，我就明白，經濟專業從來不是簡單的數據分析和理論闡釋，這門學科的背後，是複雜的倫理道德和人文情懷。我很感恩，能夠盡自己綿薄之力，用學術建模的方式，闡述了文化這一意識形态的經濟學意義。”

院長連連點頭。

陶醉致謝後下臺，看着另一位同學上臺。她坐在後排，望着老師們和同學們的身影，望着熟悉的會議室，望着窗外熟悉的那抹翠綠，她突然之間鼻子一酸。

畢業這件事，絕對算是每個夏季最濃墨重彩的篇章。無數人相互目送，再各自遠行。

她也要邁向嶄新的世界了。

期待是真的，不舍，也是真的。

一架紙飛機從窗外起飛，清透得充滿無限可能的朝霞，散落在每個即将離開的學子身上，甘當他們的霞帔。

“北方2016，聯系離場127.75，再見。”

“127.75，再見，北方2016。”

一架飛機從跑道起飛，濃烈得散不去的晚霞作為布景，映出機身的爬升剪影，有一絲落寞的浪漫。飛機慢慢爬升至巡航高度，宋沐風觀察着儀表上的各種指數，哪怕已經全自動駕駛，但他和機長仍然有很多工作要做。飛機将要飛越太平洋，抵達美國舊金山，又是一個大夜。

晝夜颠倒的生活，其實他早已習慣。哪個夢想的付出不需要代價呢，能夠實現夢想，已經很幸運了。要好好珍重，才不會辜負啊。

看似毫無交集的兩種人生，就這樣在不同的時差下，不同的空間下輪番奔跑着，也許正因為都在努力奔跑，所以才能把所有不可能變成可能。

“北方6160，修正海壓1013，地面風160米每秒，跑道36R，可以落地。”

“跑道36R，可以落地，北方6160。”

周六，宋沐風從舊金山飛回京港，已是淩晨三點。驅車回家，收拾好之後已經快五點，天邊開始有些泛白，蓄勢待發着一場日出。他拉上窗簾，想再睡一會兒。奈何不是太困，睡了兩三個小時就又自然醒了，下樓想吃個早餐。

哪怕是休息日的周六，樓下的早餐店依舊熱氣騰騰，充滿了人間煙火氣。外人見宋沐風第一面，總會覺得他是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人，肯定是天天三明治，對這種市井小吃敬而遠之。其實，他最愛這生機勃勃的早晨，每個食客都攥着一股要努力生活的勁兒，老板的吆喝聲也總是充滿力量與人情味。他曾帶着相機，走過了無數個國家的街頭，最讓他貪戀的，還是中國街頭巷尾裏的溫度與質感。重複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早餐，從來都不會厭倦。

而城市的東頭，汪奶奶和孟爺爺兩位教授也已經吃起了早餐，在見證了他們人生最多時光的C大。不僅記憶裏的味道都沒變，價錢也都沒變。今天，要為他們在C大拍一些照片，作為素材在婚禮現場播放。

正好是周六，陶醉休假，再加上上次答應汪奶奶要帶她一起逛校園，因此陶醉也一大早就到了C大陪他們。兩位老教授吃得開心，陶醉也為他們拍了好多照片。

與此同時，蘇晚來到圓點工作室，準備取完設備就和工作人員一起去C大。

打開工作室門，蘇晚和攝影林洋走進去一看，頓時傻了眼——眼前是一片狼藉，各種禮服被錯亂地扔在地面，明顯有被翻過的痕跡。

“別再往裏走了，出去，報警。”蘇晚當機立斷，拉上正準備一探究竟的林洋，就跑了出來，撥通了報警電話。

很快，朝陽區分警就來到了現場。以極強的專業性開始了現場取證工作。經初步判定，這是一次入室盜竊事件，不過盜賊的目的似乎并不是金錢，在轉賬、快捷支付迅速發展的今天，沒有任何一家店面會在店內貯存大量現金。

季向晚作為隊長，合理地分配過取證調查工作之後，走出工作室，來到蘇晚和其他人的身邊。

“你們好，我是本次事件調查的隊長季向晚，誰是這家工作室的負責人？”季向晚聲音渾厚，給人一種莫名心安的感覺。

蘇晚擡眼對上季向晚的目光，說了一聲我。聲音和剛才叫林洋出去時相反，弱弱的，但仍能從中聽出她硬撐着的堅強

“昨晚是誰最後一個離開工作室的？”季向晚用着例行公事地口吻，一本正經地問道。

“我”縱然蘇晚平日裏再大大咧咧，再天不怕地不怕，再男孩子氣，她也是第一次面對這樣的事情，她終究還是恐懼，聲音忍不住有些顫抖。

“誰鎖的門？”季向晚依然如舊。

“我。”她本來看着季向晚的雙眼又垂了下來。

季向晚看她這個樣子，說：“我們還是換個地方問吧，不過你放心，現在監控這麽發達，我們一定可以找到兇手。”

蘇晚終于擡眼看他，莫名有些心安。

蘇晚和工作人員一起去了警局錄口供。在路上，她給陶醉打了個電話，沒告訴她關于工作室的事情，因為她知道陶醉正陪着客戶在C大等他們，讓客戶知道這件事，可能會給工作室造成不良影響。蘇晚考慮着，近些天來最接近的就是汪教授和孟教授的策劃案，不過還好經過他們的努力所有事情都已經準備好，就差今天的實景拍攝了。

蘇晚跟陶醉說，攝影師林洋臨時有事情沒辦法過來了，讓她問問拍攝可不可以改天，順便跟兩位老師道個歉。

陶醉跟兩位老師說了這件事，沒想到汪奶奶說，“沒事，不就是拍照片嘛，我外孫就會拍，他拍的照片還在全國得到過大獎呢。我給他打個電話問問他今天有沒有飛航班。”

宋沐風正吃着早餐就接到了外婆的電話，一聽到是這件事，他自然樂此不疲。或許還有點小私心，他一直以為陶醉是圓點工作室的員工，所以認為這次肯定能碰到陶醉。

果不其然，陶醉也在。

宋沐風到的時候，陶醉正坐在涼亭邊，等兩位老師。剛才逛校園的時候，孟教授恰巧遇到了以前的同事，于是陶醉問候了幾句，就借口離開，想讓他們在一起好好敘個舊。

初夏的和煦暖陽，在宋沐風周圍氤氲出一道柔光，襯得他身姿挺拔，他今天穿了簡單的白體恤，黑褲子，黑板鞋，斜跨背着相機，走在大學校園裏，和來來往往的大學生看起來沒什麽兩樣，反而更有歲月沉澱的魅力。

他雙眸堅定又蓄着光，就這樣一步步地走到陶醉面前。

陶醉望着他，突然覺得有些心動。

“怎麽一個人？”宋沐風微微俯身，淺笑着問她。

陶醉愣了一愣，才指指後面說：“孟教授遇到了朋友，讓他們好好敘個舊。”

宋沐風在她身邊坐下。

陶醉側身，從包裏拿出一份早餐遞給他，“喏，你還沒吃早餐吧？C大特色早餐，你嘗嘗。”

宋沐風看着陶醉遞過來的手，有點沒想到，“特意給我買的？”

陶醉鄭重其事地點點頭，“嗯，知道你要來，昨晚飛了一晚上應該很累吧。不過，你要是吃過了就算啦，沒關系。”

看着陶醉怕被拒絕正準備縮回去的手，宋沐風果斷地接過早餐，說了句，“正好沒吃，餓着呢。”

好吧，其實，他早餐吃的很飽。尤其是那家老板，知道他是飛行員工作辛苦，再加上他看起來确實有點偏瘦，因此每次都會偷偷給他“開小竈”。

但陶醉送的，他自然是要吃的。

就像經濟學中市場要想達到穩定的均衡狀态，需求和供給要同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