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早産

賀仲受審那天,賀欣和孫晨晨都去了,她們站在法院門口,一個憔悴消瘦,一個光鮮亮麗。

“你來幹什麽?”

賀欣瞪着孫晨晨,“是想來看我們家的笑話嗎?”

孫晨晨沒搭理,她看看手表,擡腳上臺階,卻被賀欣拉扯下來,她踉跄着,差點跌倒。

見孫晨晨捂着腹部,側頭幹嘔。

看到這一幕,想到某種可能,賀欣的眼睛猝然睜的極大,要奪眶而出,“你,你懷孕了?”

孫晨晨的臉色微變,她用力甩開賀欣。

渾身顫抖着,賀欣尖叫,“孫晨晨,你沒有聽見我在問你話嗎?啊?”

孫晨晨嘲笑,“賀欣,你還以為自己是千金大小姐?”

“說啊!”賀欣只揪住一個問題,“是不是我爸的?”

“懷孕?”孫晨晨冷漠,“你覺得我會那麽蠢?”

賀欣僵住。

開庭時,賀仲被帶出來,身上套着一件藍色囚服,他的氣色看起來很差,整個人像邁入了七八十歲。

再也找不到從前的威嚴與硬朗。

坐在後排的賀欣哭了,她流着淚,心裏很難過。

賀仲的目光搜尋到自己的女兒,又看到孫晨晨,他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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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師請求允許賀仲脫下囚服,坐着回答問題。

法庭準許。

公訴人向賀仲提了很多細節問題,賀仲都一一回答,态度配合,認錯。

他走投無路了。

受賄的證據确鑿,整理的詳細,白紙黑字擺在那兒,他無話可說。

要說後悔也只能是現在,再回到過去,機會和職權在他面前,他應該還是會那麽做,他不是聖人。

聽到受賄數目,賀欣眼前一黑。

完了,爸完了。

陳秘書也是神色凝重。

公司其他股東出面了,他們多是幸災樂禍,落井下石,雪中送炭的少之又少。

角落裏的孫晨晨目不斜視,望着前面,她沒有露出絲毫傷心的表情,即便是在賀仲多次發哽的時候,也無動于衷,仿佛是來打發時間而已。

公訴人提問的過程中,賀欣有好幾次都情緒失控,陳秘書阻擋不了,她最後被請出去。

站在太陽底下,賀欣哭的不能自已。

她昨晚去找宋明修,對方已經搬走了,不知道去了什麽地方。

一切就是鏡中花,水中月,沒了。

賀欣失魂落魄的拎着包往前走,撞了一個個行人,那些人對她戳戳點點,“神經病!”“瘋子!”

她渾然不覺。

法院裏,一審結束,賀仲站起身,面色坦然許多,事已至此,他後半輩子逃不了被四面牆圍的密不透風的牢|獄。

走了幾步,賀仲回頭,望了望後面,孫晨晨還在位置上,她有所察覺,擡頭看去。

随後扯出一個賀仲最喜歡的表情,既妩媚,又帶點兒清純。

賀仲眯了眯眼睛,又去看陳秘書,朝他擡了擡下巴,讓他照顧欣兒。

陳秘書鄭重點頭,等賀仲的身影不見,他老淚縱橫。

“孫小姐,你……”

沒去管陳秘書的聲音,孫晨晨腳步不停,消失在門口。

半小時後,孫晨晨出現在醫院。

她約了手術時間,坐在椅子上等,很快就是她了。

周圍多是嘈雜聲,幾乎都在低頭玩手機,來醫院看病似乎沒那麽恐懼。

孫晨晨卻恐懼的手指不停發抖。

上周,她發現自己生理期有異常情況,就在網上買了東西檢查,結果讓她面臨崩潰。

以前每次跟賀仲做,她都小心翼翼,就算賀仲突然想玩個新鮮,不用安全措施,她也會偷偷吃藥,确保不出任何意外。

誰知道還是給她碰上了。

孫晨晨的下嘴唇磕到牙,泛着鐵腥味,她無比清楚,肚子裏多出來的東西不能留着,那樣會毀了她。

而且她一直有吃藥。

按照涉嫌的數額,賀仲起碼要在牢裏待十幾年,出來也是六七十歲,她絕不會把自己逼到一種難堪的地步。

機器聲響起,“請孫晨晨到二號室。”

孫晨晨站起身,大概是空腹,滴水未進,起來的動作有點激烈,她産生頭暈目眩的感覺。

在原地頓了頓,孫晨晨木讷的走進去,醫生問什麽,她說什麽。

交錢,做檢查,樓上樓下的走。

直到醫生确定她符合手術條件,開始做術前準備,量體重,上麻藥和術後藥,孫晨晨配合的進觀察室,換上手套膠套。

護士說,“家屬來了嗎?”

孫晨晨正低頭拽腳套,聞言,她一愣,“我一個人。”

護士也見怪不怪,自己來做人流的情況雖然不多,但也不是稀少。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故事。

“那你的随身物品……”

孫晨晨說,“我的東西就放這兒可以嗎?”

護士勉為其難,“好吧。”

“那你躺上去吧。”

孫晨晨看看旁邊的那張床,平躺上去,她聽護士說輸什麽糖份液體,耳朵嗡嗡的。

到了這時候,羞恥心已經全擱在門外了。

手術室裏不止孫晨晨,還有其他人,這讓她的感受好了一些,盡管是隔着屏風,她與她們并不認識。

躺上手術臺,孫晨晨脫了褲子……

醫院裏每天都上演着生離死別,生命的消失在這裏顯得尤其普通,平常,也渺小。

當孫晨晨走出醫院,已經是日上三竿。

她從包裏翻找出一面化妝鏡,将自己披頭散發的模樣收拾了一番。

或許是孫晨晨的臉過于蒼白了一些,又年紀輕輕的,身材曼妙,還杵在醫院門口補妝,引來了不少人的側目。

孫晨晨視若無睹,她最擅長的就是過濾別人的眼光。

她從賀仲那裏得到虛榮,為此也折損了自己的身體,扯平了。

包突然被拉走,孫晨晨看着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賀欣把她的包倒過來,裏面的東西掉的亂七八糟。

賀欣抓到孫晨晨的病歷本,看過之後,她煞白着臉喃喃,“果然……”

下一秒,她又理所應當的質問,“孫晨晨,你還有沒有心?你連你自己的孩子都能殺死!”

周圍的人頓時就對孫晨晨露出掃描儀般的打量,恨不得從裏到外都研究一遍。

換一個人,遇到此刻這種仿佛自己十惡不赦,蛇蠍心腸的不堪陣勢,不哭也得慌了。

奈何孫晨晨習以為常了,她平靜的蹲下來撿地上的東西,不快不慢的塞回包裏。

賀欣不放過她,“孫晨晨,你真不要臉!”

充耳不聞,孫晨晨撿完東西,走到一個圍觀的年輕人面前,“麻煩你把腳擡一下,這是我的錢。”

年輕人低頭一看,鞋子踩着一張百元鈔|票。

他尴尬的站到旁邊。

“謝謝。”

孫晨晨半蹲下來,伸手去撿錢。

年輕人對着孫晨晨的胸前領口直吞口水,他感到裆|部空間逐漸縮小,緊繃。

孫晨晨嘲諷的笑了一下。

沒做停留,她往大門口方向走,賀欣跟在後面,兩人停在路邊,灰塵和汽車尾氣撲滿一臉。

“孫晨晨,你除了會勾|引男人,你還會什麽?”

孫晨晨說,“總比你強。”

她笑起來,“你連個男人都勾|引不了。”

遭受羞辱,賀欣氣的臉色漲紅,一巴掌甩過去,被孫晨晨攔住了。

将她推開,孫晨晨深吸兩口氣,剛做完手術,這一下,身子已經有些難受,虛弱。

“賀欣,我不想再跟你扯了,我是懷了你爸的孩子,不對,”孫晨晨糾正,“是幾分鐘之前。”

“孩子我打掉了,我一直在吃藥,所以我可不想生下來一個畸形兒,毀了孩子,也會毀了我。”

“而且我更不想等孩子長大了,別人對他指指點點,說他有個坐牢的父親。”

聽孫晨晨說的那些,賀欣的嘴唇蠕動了幾下,蒼白的辯解,“我爸是被人陷害的!”

孫晨晨不耐煩的說,“賀欣,別再自欺欺人了。”

“即便是有人舉報,但他如果沒做,清白正明,又怎麽可能落到這個下場?”

“賀欣,你爸自己幹的事,他就必須去承擔後果。”

“活在城堡裏的小公主,你該醒醒了。”

一輛計程車過來,孫晨晨招手,上車離開。

賀欣嚎啕大哭。

她活了二十多年,從來不用顧慮自己不感興趣的,現在她的生活翻天覆地,最大的改變是物質,可那個偏偏是她最執迷的。

如今沒有了。

她失去的不光是那棟別墅。

這段時間累積的那些負面情緒讓她擡不起頭來。

賀欣胡亂的拿紙巾擦臉,她羨慕張小晖。

因為她周圍的所有人裏頭,唯獨張小晖可以每一次都得到上天眷顧。

比如那次,她雇人找張小晖麻煩,有件事她沒有告訴宋明修,她在聽完朋友的講述後,就挑選了那個方偉,理由是對方有過qj的前科,喜歡對女人動手動腳。

她一開始就是惡意的。

希望張小晖能在方偉那裏脫一層皮。

可誰知道張小晖竟然逃過去了。

那件事還被宋明修知道。

之後呢,一次次,張小晖看着都是陷入困境,但又什麽事都沒有。

不公平。

賀欣擡頭看天,還是她認識的天空。

沒有誰可以永遠都那麽幸運。

網絡是一個恨可怕的存在,什麽都能在上面原形畢露,再衍生。

張小晖每次拿掉耳機,有關賀仲的內容就往她耳朵裏飄,嘴巴長在別人臉上,她也管不住。

總不能直接對大家下達命令吧。

張小晖嘆口氣,煩的不行。

她揉揉太陽穴,撐着額頭發呆。

“哎你們說那個賀仲會判多少年啊?”

“我問過我一個律師朋友了,他說要根據情況處理,可能十五六年左右。”

“啧啧,真可惜,上次賀家大小姐來我們公司,那嘴臉太難看了,現在真想看看她什麽德性。”

“沒了她爸,她甚麽都不是了,搞不好還會失業。”

“失業?她本來就沒工作,什麽也不會,失個屁業。”

“話不能那麽說,人家怎麽也是重點大學出來的。”

大家哈哈大笑。

工作枯燥,就指望這點樂子放松放松了。

張小晖幹脆趴到桌上,摸到旁邊的耳機戴上去,還是聽鬼故事舒心點。

肩膀被輕碰了一下,張小晖擡頭,見程方嘴巴一張一合,“你說什麽?”

程方指指她的耳機。

張小晖後知後覺的把耳機取下來,“程哥,怎麽了?”

程放努嘴,“小晖,有人找。”

張小晖往後看,是一個陌生男人,她的心裏生出不太好的預感。

那種預感在嗅到男人身上常年接觸死亡的氣息後,得到證實。

吳廖開門見山,“張小姐,我介紹一下,我叫吳廖。”

他拿起證件,張小晖看了一眼,心情糟糕。

兩人一言不發的進電梯。

職業習慣,吳廖透過前面的門壁,審視旁邊的女人。

乖順是他的第一感覺,像他養的小狗。

但又不同。

怎麽說呢,看着聽話,其實很有想法,一不留神就能給你下套。

“吳隊長,我臉上多長了什麽東西嗎?”

冷不丁蹿出的聲音讓吳廖面部一抽,“沒有。”

“哦。”張小晖說,“我看吳隊長盯着我看,還以為我臉上多長了別人沒有的新奇東西。”

吳廖尴尬的握拳咳嗽。

片刻後,他們坐在一家咖啡廳裏。

張小晖喝了口水,“吳隊長,現在是我的上班時間,我不能出來太久。”

吳廖雙手交握,“那我們就長話短說。”

“張小姐,能不能跟我聊聊你那次跟死者方偉接觸的場景?”

張小晖看他,“不知道吳隊長想了解哪部分?”

吳廖的眉心擰出一個川字,他踢到鐵板了。

這個女人一點都不比季時好對付。

“随便說說,都可以。”

張小晖望着玻璃窗外,“我不太想回憶那段經歷。”

吳廖可以理解,“抱歉。”

他的話鋒一轉,擺出一個刑|偵隊長的威勢,“張小姐,案子沒破,我這邊也是沒辦法,希望你能配合一下我的工作。”

張小晖抿了抿唇。

“那天我加班加到很晚,快到十一點了才從公司出來……”

她說的不快,字句清晰,不混亂。

吳廖邊聽邊習慣的記錄。

時間悄無聲息過去十來分鐘,張小晖又喝了口水,“該說的我都說了,吳隊長,我回去上班了。”

“等等。”吳廖合上小本子,“你跟你丈夫平時相處的怎麽樣?”

聽到對方提起季時,張小晖的心中敲響警鈴,她面上平靜,“挺好的。”

她将脖頸的一縷碎發別到耳後,“我先走了。”

坐在椅子上沒動,吳廖轉着筆,透過玻璃窗看那個女人穿過馬路,拐彎,消失在視野裏。

半響,吳廖掐掐鼻梁,他也是腦子進水,竟然去腦補張小晖跟季時相處的畫面。

話說回來,季時估計在張小晖面前吃不到什麽好果子。

他陷入深思,方偉的案子一籌莫展,又回到原點了,總覺得搞錯了什麽。

到底是什麽……

張小晖靠牆站着,給季時打電話。

“季時,剛才那個吳……”

猛然間意識到不對勁,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平時電話一通,先說話得都是季時,不會這麽安靜。

張小晖握緊手機殼,冷靜的問,“你是誰?”

就在她以為那頭不會回應時,一聲輕笑傳入耳中,是個女人。

張小晖鏡片後的眼睛眯了眯,“季時在哪兒?”

那邊的聲音響起,“他在洗澡。”

這幾個字太過暧|昧,預示着顯而易見的含義。

女人,男人,洗澡,組合在一起,意思不言而喻。

高檔小區的公寓樓裏,維蔓放下手機,扔到沙發上,她又拿起來,細細撫|摸。

剛才純屬是一時興起,故意那麽做的。

目的就是想讓張小晖誤會。

維蔓輕嘆一聲,她也有一天用這麽幼稚低劣的套路。

中午她和朋友去一個飯局,碰到的季時,坐在一堆人裏面,格外的賞心悅目。

太近了,就算空氣裏全是混雜的氣味,她依然能聞到季時身上的味道。

克制不住的,她動了手腳,當時點的熏香有催|情的作用,桌上的人都放縱起來。

唯獨季時沒有。

那個男人在神志受到影響的情況下,竟然還拒絕她的氣息。

只能是張小晖嗎……

維蔓摸了摸脖子,季時掐過,用的力道跟憐香惜玉是兩個極端。

遺留的痛意在提醒她,那時的窒息感,維蔓有些心悸,她一度以為自己會死在那個男人的手上。

體內的燥熱又一次蔓延上來,維蔓躺倒在沙發裏,伸手去摸自己。

那熏香是國外進的貨,她也是第一次用,沒想到自己會這麽敏|感。

不知過了多久,頭頂有什麽聲音,維蔓感覺有只手碰到她的額頭,臉頰,雙唇,停在她的肩頭,微微帶着涼意。

她伸出雙手,攀附過去。

“季時……”

另一邊,張小晖站在時光頂層。

方清一臉錯愕,怎麽看這架勢是來捉|奸的?錯覺吧。

張小晖不動聲色,“他人在哪?”

方清收收斂了表情,“老板在辦公室。”

張小晖看了一眼方清,“把他今天的行程安排告訴我。”

方清如實回答。

張小晖說,“知道了,你去忙吧。”

方清應聲,“好的。”

她轉身,聽到門推開的聲響,想起來今天在飯局上的事。

老板潔身自好,這點她可以作證。

辦公室裏,季時正在翻看文件,察覺到異常,他撩起眼皮,目中的冷漠瞬時褪去,染上笑意。

“你怎麽來了?”

沒回答他,張小晖走過去,“手機呢?”

季時挑眉,四處找找,沒找到,應該是落在什麽地方了。

他的眼底一閃,想起來了什麽。

張小晖盯着他,“我給你打電話,是個女人接的。”

“女人?”季時饒有趣味的支着額角,“是不是說我在洗澡?”

張小晖,“……”

季時把張小晖拉到自己腿上,雙臂抱着,“張小晖,我很欣慰,你終于吃醋了。”

“誰吃醋。”張小晖換了個姿勢,倚着他,“說正事。”

季時一邊摸她,一邊把事情說了。

“我可沒偷吃,不信你自己檢查,我現在還餓着。”他受不了其他女人的味兒,只想遠離,別的不想幹。

張小晖沒跟季時開玩笑,“她就是我跟你提過的那個蔓姐。”

那個女人說話的語調和別人不同,她聽出來了。

季時面露詫異,“是嗎?”

“她是我們常去的那家餐廳的老板。”

張小晖說了句別的,“你不覺得餐廳的菜色很符合你的口味?”

“她為你,用心良苦。”

“沒辦法。”季時嘆息,“你男人長的太帥了。”

他的心裏思索,怪不得。

以前就覺得太巧了。

只是他對餐廳老板不感興趣,就沒把時間用在那上面。

張小晖抽抽嘴。

“她的左手戴手套了嗎?”

季時想了想,“沒注意。”在他眼裏,女人已經劃分歸類了,除了張小晖,其他女人都不在他的範圍裏。

張小晖無語。

“我懷疑她很早就認識你了,你再想想,沒準你們是老熟人。”

季時說,“晚點我查查。”

“剛才吳廖去公司找我了。”張小晖說,“問了那天的事。”

季時皺眉,“你怎麽說的?”

張小晖捏他的手指,“實話實說。”

“我看那個吳廖也沒你形容的那麽無聊,他人還是挺好相處的。”

季時陰陽怪氣,“是嗎?”

“行了,這醋沒必要吃,你陪我去裏面躺會兒。”

張小晖還想跟季時聊聊蔓姐,季時沒給她機會。

之後的一段時間,吳廖都沒再出現。

季時很忙,他忙着籌備婚禮,公司的事大半都甩出去了。

但他還是每天叮囑張小晖,尤其是夜裏上廁所和洗澡,他都陪同在左右。

張小晖覺得他太緊張,“我才六個月,離預産期還早,孩子很乖,不會有事。”

可誰知道,就在婚禮前兩天,張小晖下床的時候,摔倒了。

季時立在走廊。

他的腦子裏一會兒出現醫生帶着血淋淋的雙手出來,問他保大保小,一會兒又是張小晖孤零零的躺在手術臺上,疼的快死了。

季時覺得自己每呼吸一下,心口都疼的揪起來。

他也快死了。

孩子才六個月,怎麽就流血了?

小晖一直好好的,沒出什麽問題啊。

裏面出來一個醫生,沖季時說,“情況不太好,她馬上就要生了,孩子早産。”

她見面前的年輕人沒動,還直挺挺的傻愣着,像是吓的,便鄭重交代道,“你現在趕緊去辦手續吧,不能耽誤了。”

季時抹了把臉上的汗水,跑去辦手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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