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番外之遇見光
張小晖接到戚夏的電話時,她在廚房炒菜,季時站旁邊剝蒜,依然全副武裝。
“你看着鍋啊,別糊了。”
對季時吩咐了一聲,張小晖拿着手機走出廚房。
那頭的戚夏情緒很不好,“小晖,沒打擾到你吧?”
張小晖腳步不停,越過坐在沙發上打游戲的兒子,擡手揉了揉兒子的發頂,她往一邊坐下來,笑着說,“沒有。”
“小晖……”戚夏好像是在酒吧,背景吵鬧混雜,“我打算回國了。”
張小晖知道戚夏喝酒了,還喝了不少,“出什麽事了,是不是因為徐遠?”
“沒什麽事。”戚夏的聲音裹在低音炮的轟鳴聲裏。
她又頓住,不說話了。
張小晖吃草莓的動作猝然一滞,戚夏哭了。
那就一定是和徐遠有關。
只有那個人能讓戚夏這麽難受。
她沉默不語,等着戚夏調整好自己的情緒,這通電話絕不是平白無故打的。
片刻後,戚夏的聲音裏帶着濃重的鼻音,“我這次真的決定回國了,把手裏的案子結束就走。”
張小晖輕聲說,“回國也好,我在這邊,有個什麽事,也能幫到你。”
那頭的噪音漸漸消失,隐約摻雜了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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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時間,我相親的那個男的。”戚夏說,“你還記得嗎?”
張小晖嗯了聲,“記得,你跟我提過,從事電子工程行業的,你說他喜歡翹小手指。”
戚夏嘲諷的笑道,“那男的跟我耍花樣,廣撒網。”
張小晖的嘴角抽了抽,真能算計。
“還是徐遠帶我去的。”戚夏說,“小晖,我當時差點沖過去了。”
張小晖嘆氣,她能理想象戚夏的心情,在自己最不願意被看到的人面前丢臉,那種感覺會很崩潰。
“他媽找過我。”戚夏忽然冒出一句,“叫我有自知之明,別再纏着他。”
“當初離婚那會兒,我就應該仔細算清共同財産,跟他算的清清白白的,以後連朋友都不是,還有他媽,嘴臉太難看了,好像全天下就她兒子是塊香饽饽,別人都是高攀。”
張小晖聽戚夏抱怨,發洩情緒,她的印象裏,戚夏那個婆婆是個很厲害的人物,年輕時候管理一家上市公司,是女強人,性格強勢,習慣坐一家之主,容不得別人拒絕,說一不二。
戚夏性子也強,不是逆來順受,把苦水往肚子裏咽,會夜深人靜偷偷抹淚的那種,她們住在一起
,一山容不得二虎,長期下去,矛盾就多了。
偏偏徐遠是單親,從小跟他媽媽生活,潛意識裏站在他媽媽那邊,就算自己發覺了,後悔了,愧疚了,下次再遇到類似的婆媳争執,他還是類似的反應和态度。
其實戚夏那段婚姻的失敗是出在徐遠身上,他根本就沒有準備好,也勝任不了自己的角色。
只有愛是不夠的。
“戚夏,王昊還在等你。”
那頭安靜了一會兒,響起戚夏的聲音,“再說吧。”
挂了電話,張小晖把眼鏡拿下來,揉了揉眼睛,也許戚夏回國是個正确的選擇。
她的眼皮一擡,給王昊打了個短信過去:戚夏打算回國了。
下一刻手機就響了,是王昊打來的。
聲音充滿驚喜,“小晖,你說的是真的?”
“嗯。”張小晖笑着說,“我剛跟她通過電話。”
王昊的語調愉悅,“謝謝。”
“這周末我們出來吃個飯吧,帶上言言。”
“好啊。”張小晖的腿一沉,季小言蹭上來了,手臂挂在她的脖子上。
她對王昊說,“我先挂了,回聊。”
把手機扔到沙發上,張小晖拍拍季小言的屁股,“坐好。”
季小言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媽媽,我要你抱我。”
張小晖古怪的看兒子,怎麽突然這麽黏人了。
“言言,你是不是在學校遇到什麽事了?”
“沒有啊。”季小言扁扁嘴巴,小聲說,“就,就是想媽媽抱我。”
張小晖越發覺得不對勁,但她沒再問,而是抱起兒子去廚房找季時。
廚房裏飄着一股紅燒肉的香味,站在炒鍋前的男人生硬的揮動鍋鏟,散發着暴躁的氣息。
“別炒了,再炒下去,肉就碎了。”張小晖騰出手把火關掉,她給季時使眼色,季時被油煙熏的靈魂出竅,沒領悟到張小晖的意思,他湊近點,低着頭看,“眼睛怎麽了?”
張小晖扭頭,夾了一塊紅燒肉給季小言吃了,“爸爸陪你玩一會兒好不好,媽媽燒個湯,這樣我們就可以吃晚飯了。”
季小言不太情願,還有點嫌棄,“好吧。”
季時的額角一跳,把兒子從張小晖懷裏抱走。
鍋裏的水剛燒開,紫菜還沒放進去,季時就過來了,把從兒子那裏問到的內容告訴張小晖,“他說班上的同學都可以親自己的媽媽,他也想親。”
張小晖一愣,就這事?
她把打好的雞蛋倒進鍋裏,拿筷子攪攪,好像兒子懂事以後,就沒再往她臉上塗過口水了。
大概是季時每次釋放的低氣壓把兒子吓到了。
察覺她盯着自己,季時挑眉,“你不是想怪我吧?”
張小晖反問,“你說呢?”
她把剛才沾到蔥的手往季時脖子裏塞,季時渾身汗毛都炸開了,“張小晖,你再弄一下,晚上我讓你哭着喊哥哥!”
張小晖的臉一紅,瞪了季時一眼。
晚上,張小晖去兒子房裏,給他鋪被子睡覺。
季小言乖乖躺進被窩裏,滿臉期待,“媽媽,我可以親你一下嗎?”
“當然可以。”
張小晖把臉湊到季小言嘴邊,一個口水印子塗上去了。
季小言既高興又擔心,“媽媽,爸爸會難過嗎?”
爸爸總是說媽媽是自己的,剛才他親了媽媽,爸爸不知道會不會哭。
“不會。”張小晖摸摸季小言的頭發,“爸爸是大人了,會懂事的。”
季小言的小臉上寫着質疑,“會嗎?”
張小晖咳一聲,“……會吧。”
門外抱着胳膊的季時,“……”
張小晖一出去,就被季時抱回房間,抱上床了。
事後,兩人胳膊腿挨在一起,享受浪潮激烈拍打過後的餘溫。
“季時,我跟你說個事。”
“嗯?”
“王怡好像喜歡上王昊了,她經常在我這邊打聽王昊的情況,”張小晖蹙眉,“王昊還在等戚夏,戚夏又要回國了,我怎麽覺得事情挺複雜的。”
“不複雜。”季時摩挲着她圓滑的肩頭,“戚夏答應王昊,那王怡就會放棄。”
張小晖換了個姿勢,感情的事一旦牽扯到第三人,就會很麻煩,哪有那麽容易。
“張小晖,你擰就算了,還轉着圈的掐,你當時螺絲帽嗎?”
耳邊響起男人吃痛的聲音,張小晖才發現自己在做什麽,她面紅耳赤的把兩根手指松開,“疼嗎?”
季時不想理睬她。
張小晖心虛,“你平時用的勁比我大多了,你現在知道我有多疼了吧。”
季時撩起眼皮,目光深谙,“疼的哼哼?”
張小晖偏過頭,臉紅的快要滴出血來,都是老夫老妻了,什麽沒看過,沒幹過,可她還是每次都很害羞。
“睡了。”
她按掉燈開關,在黑暗中趴到季時胸膛上面,給他療傷。
季時的呼吸漸漸粗重,把張小晖拎到他身上……
周五下午,沈奕帶張小晖他們去看畫展。
大家都有些吃驚。
尤其是張小晖,知道沈奕跟維蔓的事,她還從王昊那裏聽到維蔓癌細胞擴散的情況,雖然手術很成功,但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又來一次,還能不能化險為夷。
張小晖不動聲色的打量沈奕,依然收拾的妥帖,就是瘦的太厲害了,眼窩陷進去,面頰刻着陰影,不見了以前的溫潤,現在像陡峭的山峰。
畫展離公司不遠,他們是步行去的。
裏面規模很大,裝修的格調是深重大氣的黑白色。
牆上的畫風格繁多,無論是筆法還是色彩運用,或者是整幅畫給人的感覺。
張小晖正在觀賞一幅畫,倏然聽到同事的議論聲,然後是程方的喊聲。
“小晖,你過來看看。”
張小晖聞聲走過去,在她看到面前的那副畫時,臉上的所有表情都定格了,就如同畫中穿着藍白校服的女孩,挂在脖子上的耳機線,滿是落葉的街頭。
程方摸下巴,“像不像你?”
其他人都在竊竊私語,太像了。
沈奕立在後面,他是有意帶張小晖過來的,想解除心中的疑惑。
王怡不可思議的說,“小晖姐,跟你好像啊。”
大家都點頭,“真的哎。”
陸海插話進來,慢悠悠的說,“應該是巧合吧,世上兩個陌生人長的像的還真有。”
他說完,還有意無意的瞥一眼張小晖。
立刻就有人贊同,“是啊我就碰到過那種情況!”
話題從張小晖身上離開。
“你們看,這副畫的名字叫遇見光,那不就是指畫裏的人嗎?”
“肯定有一個很美的故事!”王怡扭頭,笑着問,“小晖姐,你說是不是?”
張小晖也笑了笑,“也許吧。”
她的目光沿着畫中女孩,往下看,發現女孩的腳邊下面有一行很小的字,不易察覺。
——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你能幸福。
張小晖的唇角彎出一個弧度,她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