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曼提柯爾(7)

男生把銀行卡推回去,态度堅決地要幫女生還錢,求了秦硯半天也沒見對方松口,最後終于下定了決心,視死如歸地閉上眼挺了挺胸:“你看我行嗎?”

“不行。”魏淮銘比秦硯反應還快,幹脆利落地拒絕以後又加了一句,“我們老大不喜歡男的。”

“那我給你找別的女生。”男生接完這句話,車裏突然陷入了沉默。秦硯望着他,眼神沉了下去。

男生被盯得如坐針氈,小心翼翼地補充:“我們學校比她好看的女生多得是,我給你叫出來……你放過她……行不行……”他越說越沒底氣,到後來聲音低得像蚊子嗡嗡,但是在這安靜的空間裏還是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你還有這本事?”秦硯嗤了一聲,把手裏的煙頭扔在腳下踩了踩。

“我是學生會的……有特權。”

魏淮銘一直在旁邊當背景,現在好不容易抓住了個“學生會”的信息,接着往下問:“什麽特權?”

“可以……”男生嘴裏剛蹦出來兩個字就馬上收住了,改口說,“反正我能給你們弄出來。”

魏淮銘聽出了貓膩,揪着這個話題不放,問了一連串的問題。諸如男生的姓名班級和那個女生的姓名,學生會的配置和特權,以及為什麽他妹妹被人欺負了他卻不幫忙還跟蹤她等等。

最後除了知道男生叫齊賽女生叫齊丹以外什麽都沒問出來,不管怎麽威逼利誘也沒能從他嘴裏撬出來更多東西。

最後秦硯上了大招,不知從哪摸出來一把刀子,把齊賽的手按在了車座上,說你要不實話實說就把你手剁了,男生還是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我不說,你砍我手,我要是說了,他們能殺了我。”

“你們學校這麽社會呢?”魏淮銘直接氣笑了,“動不動殺啊死啊的,咋的,江湖人士?”

“你根本就不知道他們有多可怕。”男生說完還好心地提了一句,“就算你們是黑社會也惹不起。”

魏淮銘剛想和他杠兩句,就被秦硯打斷了。

秦硯收回手裏的刀子,按着齊賽的那只手換了個方向直接打開了車門。他下車做了個“請”的動作,齊賽回頭望了一眼魏淮銘,又怕秦硯反悔,趕忙沖下去了。

Advertisement

剛準備跑,胳膊又被秦硯拉住了。

“惹不起的人咱不惹,各位井水不犯河水,幫我給你們會長帶個好。”秦硯的眼神陰沉到了極點,車裏的熱氣和外面的冷氣一起撲在齊賽身上,也分不清是冷還是熱。

反正也問不出來什麽東西,扣着人也沒用,幹脆就放走了。

魏淮銘清楚秦硯的意圖,等他上了車以後問:“老大,您怎麽看?”

秦硯苦笑:“魏隊可別寒碜我了,劇情需要而已。”

“我看您能拿個影帝。”

秦硯早就把袖子放了下去,沒了煙霧加持以後又恢複了小白兔的狀态,他都懷疑自己剛才看到的是不是秦硯的第二人格。魏淮銘視線落在秦硯的胳膊上,張了張嘴,還是沒問那道傷疤怎麽來的。

盡管沒能問出來更多線索,倒也不是一無所獲。他們之前安排了人在鄧麗麗打工的咖啡店裏盯着,現在看看表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正好車裏還有趙政這麽個免費勞動力,直接讓他開車去了那家咖啡店。

剛才他們審那男生的時候趙政好幾次想插話都被魏淮銘用眼神制止了,現在終于不用憋着了,一路上叽裏呱啦地說了一堆有的沒的,話題從失蹤案跳到了孫楷辰是怎麽欺壓自己的,到停車的時候已經說到了自己小時候尿過幾次床。秦硯和魏淮銘一開始還附和他幾句,後來發現他好像不需要捧哏的,幹脆也不再說話。

下了車以後魏淮銘邊拉羽絨服拉鏈邊和趙政聊天:“我覺得你做刑警真的太可惜了。”

趙政不解地看他。

“國家需要你這樣的脫口秀人才。”秦硯笑着接了一句,趙政被那個笑臉鎮住了,一時間也不知道這是誇獎還是諷刺。

咖啡店叫“遇見”,店面不大,位置也不算偏,按理說這種小店夾在各式各樣的店鋪中間并不起眼,但是店主精心地在門前擺了一溜鮮花,店面就好看了許多。

招牌上刻了精致的浮雕,是三對接吻的戀人。一對是一男一女,一對是兩個男人,還有一對是兩個女人。

三人走進店裏,櫃臺服務員很熱情地問他們需要什麽。

他們本來就不是來喝咖啡的,随便點了幾個就落了座。

店內裝潢也很溫馨。很舒服的皮質沙發,暖黃的燈光打在牆上,反射回來的光照得人輪廓都柔和了起來。現在時間不算晚,但顧客已經不少了,人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講着各式各樣的故事,配着店裏舒緩的音樂,讓人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這地方真不錯啊。”趙政喝了口咖啡,感嘆道,“早知道有這麽個店就好了。”

魏淮銘瞥了他一眼:“一杯咖啡五十,就你那點工資,來這喝水?”

趙政無所謂地起身準備再去要一杯。

只要是魏淮銘請客,就使勁坑他——這是刑警隊一貫的宗旨。

在店裏盯了半天的小警員也沒發現什麽可疑人士,不管是店長還是服務員都說鄧麗麗兩周前就辭職了。小警員不敢給魏淮銘打電話,只能等消息,倒是自己不好意思一直在店裏幹坐着,續了好幾杯咖啡,在得到魏淮銘“報銷”的回複後就感激涕零地回家過平安夜去了。

“早就辭職了?”魏淮銘拿勺子攪着咖啡,一頭霧水,“合着那老師嘴裏沒一句真話?”

秦硯也覺得奇怪,開始一點一點地理思路:“那老師說鄧麗麗經常夜不歸宿來這裏工作,但是店長又說她兩周前就辭職了。如果她們都沒有說謊的話,那就是老師已經很久沒有管過鄧麗麗夜不歸宿這件事了,而鄧麗麗辭掉了這份工作,又找了一份別的。”

趙政端了咖啡回來,正好聽到他們的談話,插了句嘴:“這兒環境多好啊。我剛才跟服務員聊天,他說工資一個月六千呢,為啥要辭職?”

“要麽工資不夠高,要麽受欺負了。”魏淮銘不再和杯裏的拉花作鬥争,擡頭看秦硯,“我之前就覺得他們學校那個學生會奇奇怪怪的,給那個男生吓成那樣,你說會不會是他們欺負鄧麗麗?”

“有可能。”

“打擾一下……你們剛才是提到了鄧麗麗嗎?”一個服務生端着杯子路過他們這一桌,卻突然停了腳步,沒頭沒腦地問了這麽個問題。

服務員是個男生,看着不過十幾歲,長得挺帥,不管放哪都是那種校草級別的人物。男生被他們盯得有點局促,又結結巴巴地解釋:“我跟她一樣是夜班……還挺熟的,她突然就辭職了也沒和我說……她跟我說她家庭條件不好,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家裏出什麽事了。剛才聽到你們提起就冒昧地問了一句……”

男生的長相和态度都讓人覺得很舒服,秦硯見他确實是一臉擔憂的樣子,就挪了個地方讓他坐下。男生坐下以後更拘謹了,手都不知道往哪放,目光也始終鎖定在地板上。

秦硯耐心地問了他一堆問題,男生語無倫次地答了。

男生讀完初中就不上學了,一直到處打工,接些零零散散的活,直到發現這家咖啡廳才算是穩定了工作。老板照顧他們這種小孩子,排班的時候盡量給他們排輕松點的夜班,他就順理成章地和鄧麗麗排在了一起。晚班比較輕松,兩人閑下來的時間就聊天,鄧麗麗是個很內向的女孩,所以通常都是男生在說話,她靜靜聽着。

男生只知道她家庭條件不好,究竟有多不好他也不清楚。日子就這麽一天天地重複,直到兩周前鄧麗麗突然辭了職,他們就再也沒見過面。

“你喜歡她?”趙政聽完得出了這麽一個結論,男生聽了以後頭埋得更低了,低低地“嗯”了一聲。

“她失蹤了。”秦硯一直觀察着男生,還是決定開誠布公,“三天前失蹤的,所以我們很需要你提供信息——你們工作的時候,有沒有遇到過什麽可疑的人?”

男生愣了好一會兒才消化了這個消息,急切地擡頭望向秦硯,确認了三次才稍微平靜了一點,又低下頭開始回想,喃喃自語:“可疑的人……沒有。”男生突然擡起頭來,喊了一聲,“我想起來了!”

意識到自己聲音太大,他下意識地捂了一下嘴,接着說:“有個客人每天都來,一直都坐在同一個位置,算嗎?”

算,當然算。

晚上九點,地下酒吧。

“美女,加瓶啤酒。”

“來了。”女人穿着剪裁得體的旗袍,把手上剛調好的酒遞到客人手裏,又拿了瓶啤酒向別的桌走過去。走近了才發現女人的長相完全不輸身材,一颦一笑盡是風情。

男人掐了一下她的腰,她順勢靠在男人身上。

兩人躲進了角落,意亂情迷之時,女人被按在牆上,手上想找個支撐點,卻突然摸到了一個柔軟的東西。

不知哪裏的音響聲傳了過來,帶着聖誕特有的歌曲。

這是平安夜的獻禮。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