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hapter 18
顧曼桢收拾東西準備下班的時候，沈一默給她發了條短信。
“晚上有空喝一杯嗎？就當作師兄謝謝師妹上次的通風報信，師妹願意賞臉嗎？”
兩人去了一家慢搖吧，進門後便坐在吧臺邊上。
“威士忌。”沈一默對酒保說。
“師兄你等會還得開車！”顧曼桢滿臉不贊同。
沈一默含笑回答：“別擔心，我會叫代駕。”
“那給我一杯溫水就好。”顧曼桢笑笑說。
酒保點了點頭。
“我回國這麽長時間，一直沒機會和你一起出來喝一杯。”沈一默微笑着輕聲說道。
轉頭看見沈一默莫名的眼神，顧曼桢連忙解釋：“我晚上還得回去照顧孩子，不敢喝酒。我兒子長着一個狗鼻子，怕他聞出來我身上的酒氣，”顧曼桢臉上帶出情不自禁的溫柔神色，“他可小氣了，我在家喝罐啤酒，都會被他念叨一整天。”
“他一定長得很可愛吧！”沈一默以肯定的語氣問道，似乎并不需要顧曼桢的答案。他對顧曼桢已經有一個兒子這件事情，多少有些不真實感。
“他長得像誰，像你比較多，還是他爸爸？”沈一默接過威士忌喝了一口，轉頭問顧曼桢。
“我臉盲，分辨不出來，”顧曼桢露出一個放松的笑容，随即低垂着眼眸，手指摩挲着水杯的邊沿，低沉地說道，“其實我都沒個告訴孩子有關他父親的事情。”
“辛苦你了！”沈一默沉默了幾秒鐘，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被沈一默溫暖的目光安慰到，顧曼桢眼眶發酸，眼睛一熱，差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她用手揉了揉僵硬的臉頰，過了幾秒鐘，才恢複正常，釋然地說：“沒什麽，都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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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我一直想問你，天一集團那個案子，現在怎麽樣了？”顧曼桢突然想起要問他的事情。
“多謝你提醒我。現在已經沒事了。”沈一默嘴邊噙着笑意回答。
“哦。”顧曼桢放心地點了點頭。一時找不到其他話題，就默默安靜了下來。
“你最近……”
“你……”
兩人齊齊開口，又看着對方撲哧笑了。
沈一默眼神柔和地看着顧曼桢：“有空可以把你可愛的兒子介紹給我認識。說起來我也很久沒見到陳娜娜，下次大家一起出來吃頓飯，我請客。”
“恩，你就等着我們狠狠敲你一頓竹杠，肯定能把你吃窮！”顧曼桢嘴角一咧露出一個郎爽的笑容。
前程往事，就讓它在此刻，在這一笑中随風飄逝吧！
“我送你回去吧！放心，我已經叫了代駕服務。”沈一默拿着車鑰匙對顧曼桢說。
“不用了，我走幾步就到公司了，我的車還停在公司的地下車庫裏。”顧曼桢微笑着回答。
沈一默沒有再堅持，朝她點了點頭，臨別時還特地降下車窗對顧曼桢說：“你路上多小心，到家了給我發一個短信。”
顧曼桢順從地點頭，看着車從自己面前經過，漸漸開遠。她忍不住在心中感慨，沈師兄還是像從前一樣溫柔體貼，以後誰做了他的妻子就有福啦。
她一面想着，一面往公司的方向走回去。走到車庫的地方時，餘光瞥見路邊的燈箱廣告。廣告上的男人狡黠地眨着狹長的桃花眼，唇邊挂着一絲壞笑，渾身透着邪氣卻又像個不谙世事的大男孩。顧曼桢不禁停下了腳步，看着海報，表情有些發怔。王诜已經退出了娛樂圈，這個廣告海報估計是還沒來得及撤下來吧。
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在做什麽工作？雖然她那天拒絕了王曉曼鄭重的拜托，但是偶爾有時候心裏仍有些淡淡的擔憂，不知道那個男人是不是又把自己弄進了醫院。
顧曼桢暗罵了自己一句，鹹吃蘿蔔淡操心，踩下油門開着車出了地下車庫。
不知不覺中清明節悄悄地來臨了。雖然春天已經來臨，最近帝京市的溫度卻依然有幾分刺骨。
夜幕降臨，繁華的街道上燈火輝煌，璀璨如五月流火。王诜正穿着卡通棕熊的玩偶服站在商場門口，向路人發放傳單。
在春寒料峭的時間裏，他蒙在玩偶服裏熱出了一身汗，渾身上下淌着汗像剛從水裏打撈出來一樣。他頭一次知道一個人身上可以流出這麽多的汗水。
明天就是三天小長假，商場裏人潮如織，不時有孩子抓着王诜的玩偶服不放。王诜耐着性子比劃個剪刀手，歪着個大腦袋，假裝賣萌，和可愛的小朋友們合影照相。
熊孩子真是煩人。王诜心裏不斷吐槽。
過了一個鐘頭，憋不住悶熱的王诜跑去買了瓶水，随意坐在臺階上，摘下頭套，仰着頭咕嚕咕嚕地往喉嚨裏灌水，補充水分。他吐了一口氣，感覺終于活過來了，就在剛剛，他幾乎以為自己會脫水而死。
他出神地看着遠處走過來的一家三口，爸爸媽媽帶着一個小男孩，三人手牽着手，一面說笑着朝商場的方向走過去。
等等，那個穿着駝色風衣的女人是顧曼桢？！王诜眼睛瞪得差點脫框。看着手上的玩偶頭套，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狼狽的狀況。他吓得顧不得喝水，啪得把棕熊頭套往頭上一戴，轉頭抱着大腦袋撅着屁股往人潮裏鑽。
“實在是抱歉，娜娜本來已經和我約好了說晚上一起出來，沒想到她臨時又被電話叫走了。”顧曼桢拉着兒子的小手，朝沈一默抱歉地解釋道。
沈一默溫和地安慰她：“沒關系，今晚你能帶着景天出來，我就已經很高興了。”
“麻麻，快看，那只棕熊好搞笑啊！我們快過去，我要和大狗熊一起拍照。快點啊，快點啊！”顧景天突然晃着顧曼桢的手興奮地大叫起來。
“啊？好，好，我們馬上過去拍照。小豬，你別跑。”顧曼桢被兒子用力掙了一下，措不及防沒拉住他的手，腳步踉跄了一下。沈一默連忙伸出胳膊扶住她。
顧景天跟個火箭頭一樣朝玩偶沖了過去。沈一默抓着顧曼桢的手追了過去，顧曼桢一着急就沒注意到被他握住的手。
“大狗熊，快站住，你別跑。”顧景天邁着小短腿綴在王诜身後。王诜心中一陣哀嚎，哪來的熊孩子。
顧景天年紀雖然小，身體卻很靈巧，王诜穿着笨拙的玩偶服在人群裏不好活動，幾下就被他攔住了。
“啊！我抓住你了！不準再跑了，知道嗎？”顧景天兩只小手死死地拽着玩偶的腿，不讓王诜離開。
王诜透過玩偶服發出沉悶的聲音恐吓他：“熊孩子，快放手。不乖，我就把你賣掉。”
顧景天一點都不怕他的威脅，他朝後頭揮了揮手：“麻麻，快過來，我在這裏，我抓住了一只會說話的大狗熊！”
顧曼桢一臉焦急，一個健步上前扯住兒子的胳膊，鐵青着臉罵他：“你這孩子，你亂跑什麽，不怕被壞人抓走啊！”
顧景天雙眼立刻噙滿淚水，咬着嘴唇不滿地看着顧曼桢。
沈一默拍了拍顧曼桢的胳膊，上前将顧景天帶到玩偶身旁，朝玩偶服裏的王诜請求道：“你好，能耽誤你幾分鐘，麻煩你一件事嗎？”
王诜早在顧曼桢說話的那一秒鐘就開始渾身僵硬，他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對眼前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他只想送給他三個字：快滾蛋！
“你好，你好，能聽見嗎，麻煩你和這孩子合張影，可以嗎？”沈一默以為王诜沒聽見，又大聲地朝他喊道。
不會小點聲嗎？耳朵快聾了！王诜咬着後牙槽，強迫自己點了點頭。
顧景天瞬間破涕為笑，忽閃着大眼睛，站在玩偶的身旁，還朝顧曼桢招了招手：“麻麻，你快過來牽着我的手。”
顧曼桢瞪了兒子一眼：“快點擺動作照相，別耽誤人家的工作時間。”這個熊孩子，就會人來瘋，只要有旁人在，他就可着勁地折騰。
沈一默笑着勸顧曼桢：“你別生氣了，快過去吧。你們站好，我用手機給你們照一張。”
顧曼桢無奈嘆了口氣，走了過去，站在顧景天身邊，拉着他的一只手，至于他的另一只手，還緊緊拽着王诜的玩偶服。王诜渾身僵硬，一動不動地任憑沈一默給他們拍照。
“咔嚓”一聲快門按下。
顧曼桢笑着朝王诜說了聲謝謝，帶着兒子和沈一默歡快地走了。
顧曼桢點着兒子的小鼻子：“以後不準到處亂跑了。不然麻麻再也不帶你出來了。”
直到他們走遠了，王诜身上的定身咒方才被解開，他肩膀一耷拉，眼神落寂地看着一家三口走遠的背影。從外面看到的王诜，帶着一個咧嘴微笑的玩偶頭套，沒人看得見頭套底下淚流滿面的王诜。
媽的，我怎麽哭了，這肯定不是淚，是眼睛熱出汗了。老子以後再也不幹這活了，給多少錢都不幹，太遭罪了！
王诜穿着笨拙的玩偶服，鑽進人群裏繼續發手上剩餘的傳單。一只大棕熊搖搖晃晃地在人群裏移動，不時停下腳步，擺出剪刀手歪着蠢萌的大腦袋和可愛的小朋友合影。
哥真是又二又蠢又萌，簡直萌死了！王诜在心裏不停流下兩行寬面條眼淚。
結束兼職，拿着到手的辛苦錢，王诜一把塞進了口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