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Chapter 32
這出新戲一出來,反響不一,有年輕的觀衆充滿驚喜的溢美之詞,也有話劇界大佬們的一片痛罵聲,譚老被評論家們口誅筆伐,差點晚節不保。不過話劇界也有不同的聲音,有開明的人認為譚老的做法是一種了不起的嘗試,話劇真正的境界應該是做到雅俗共賞,所以他們很欽佩譚老做出的努力。
不過眼下顧曼桢不會想這麽多,她只是很好奇舞臺上的王诜會是什麽樣子。
燈光一暗,舞臺幕布拉起,飾演少年胤禛的小演員退場,顧曼桢精神一震,現在應該輪到王诜登場了。
舞臺燈一打,劇場內響起一陣空曠的抖嗡的微弱聲響。一個年輕男子背對着觀衆站立着,場外響起背景音,那是康熙皇帝對他的痛斥聲。然而男子只是肩膀微弱地抖動了一下,仍然直挺挺地站着不動,猶如一顆屹立不倒的雪松。天外來音漸漸消退,年輕男子緩緩轉過身,白晃晃的舞臺燈直愣愣打在他臉上。他的臉白地像一層透明的玻璃紙。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內聖而外王……”
年輕男子踩着地上的雪花,籠着袖子,手持一卷書,嘴中喃喃自語,時而沉思不語,眉頭微蹙,眼中是濃地化不開的深沉思緒。喜怒不形于色的未來雍正皇帝已經初現端倪……
舞臺上的王诜渾然忘我,觀衆席下的顧曼桢也一時看得迷了眼。王诜穿着戲服,臉上畫着很濃的戲妝,為了壓下他的桃花眼,他的眉眼刻意被化得有些粗犷,中和了他身上那種天然輕挑的氣質。他雙眸一豎,直瞪着你的時候,仿佛有一種巨大的威壓從他身上傳遞出來。
不為父母所喜的孩子痛苦過,但他不僅止步于自苦,他堅強地與命運搏鬥。青年時學會忍辱負重,小心翼翼周旋在太子和康熙皇帝之間,博取帝王的喜愛和肯定。但他所有的努力,卻一而再再三因為莫名其妙出現的女人而毀于一旦。起初他以為這些人是上天派來的神仙,助他成就一番大業,後來他對她們避之不及,只當是哪來的妖怪幻想壞了他的性命。他苦惱、他痛哭,他不理解為何上天一再為難他,即使他放棄了對那個至高地位的期待,他仍然一次次避不開這些從天而降的災禍。他父母緣淺、嫡子早逝、子嗣單薄,他想這是上天對他的懲罰,他吃齋念佛、閉門不出,願意贖清一切罪孽。他在痛苦中頓悟,重新出發,在奪得皇位後,他以為他一生的痛苦即将結束了。沒想到又面臨後宮女人傾軋的局面,他在痛苦中憂郁地結束了自己悲慘的一生,他臨終還惦念自己未曾肅清吏治,未曾讓四海晏平……他帶着自己的政治遺憾壯年而逝……
故事情節緊湊、急促,現代人和古代人思想的激烈沖撞,讓整個舞臺不斷迸發出蓬勃的生命力,所有觀衆的視線都被牢牢抓住了,死死釘在舞臺上。王诜是屬于舞臺的,在舞臺上的他脫胎換骨,渾然忘我,他變成了胤禛,融入到他的生命裏。他把一個活生生的胤禛展現在所有人面前。所有人都随着胤禛的喜而喜、悲而悲,為一個壯志不得酬的帝王而唏噓不已。這似乎是一出無厘頭的荒誕劇,但是開懷大笑之餘,卻湧上一股濃濃的悲傷。人的命運從古至今,都是那麽完全不由自主。人定勝天,最終發現自己冥冥中其實遵循了天命。
當最後一盞燈光熄滅,幕布拉上,全場随之一靜,突然又爆發出激烈的掌聲。舞臺上燈光重新亮起,近三個小時的表演結束後,所有的演員和導演都站出來謝幕。顧曼桢看見王诜激動地擁抱着譚教授,又和演員們一起九十度鞠躬感謝觀衆的掌聲。他擡起頭時,顧曼桢雖然看不清他的眼睛,但是她很肯定此刻他的眼中一定含着淚花。
顧曼桢心裏軟軟的,悄然爬升一種蓬松松的,像棉花一樣松軟而輕飄飄的感覺。她被舞臺上的王诜打動了。從沒有一刻,她這麽清醒地意識到,王诜天生屬于這個舞臺。
“麻麻,現在可以說話了嗎?”旁邊的顧景天小聲地搖着顧曼桢的胳膊。因為在進場之前,顧曼桢一直嚴令他開場後都不可以講話,難為他憋了這麽久。
顧曼桢收回思緒,朝兒子點頭,她帶着兒子走下了觀衆席。
“待會知道做什麽嗎?你要把這束百合花送給王叔叔。”顧曼桢把花遞給兒子,仔細叮囑。
“麻麻,為什麽我要給王叔叔送花?只有女生喜歡花,男生不喜歡花。”顧景天有點小別扭。
Advertisement
顧曼桢摸摸他的小臉蛋:“你是不是喜歡幼兒園的小紅花?”
顧景天點點頭。
顧曼桢點了下他的小鼻子笑了:“你也是男生,喜歡小紅花,所以王叔叔也喜歡花。待會我們把花送給他好不好,這是對他的獎勵。明白嗎?寶貝。”
顧景天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王诜眼尖一下子瞧見站在舞臺一側的母子倆,他擺脫了其他人,朝他們快步走過來。
他臉上的妝還沒卸,顧景天有些認不出來,不敢上前,顧曼桢鼓勵了好幾下,他才吭吭唧唧地百合花塞到他手裏。王诜一把摟住他,連人帶花抱在懷裏揉搓了兩下。顧景天一下子咯咯笑起來。
王诜臉上帶着興奮的笑意,一雙眼睛熬得通紅,亮晶晶地盯着顧曼桢,問她:“我演得怎麽樣?”
顧曼桢大力點頭:“非常棒!”
王诜被誇獎了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你沒看過A組的表演,演得比我好。我還有很多不足,還得跟着譚教授多學習。”
顧曼桢看着他直笑。
“臭小子,說我什麽壞話!”王诜背後傳來一聲大吼。他終于知道為什麽顧曼桢笑得那麽奇怪了,原來她一早就發現譚教授站在他身後了。
王诜讨饒地朝譚教授笑笑。
譚教授不跟他計較,看着顧曼桢仔細辨認:“王诜,這是你愛人吧!”還沒等他倆否認,譚教授就看見王诜懷裏的孩子,一臉驚喜,“這孩子真可愛!哦,都長這麽高了!來讓爺爺抱抱。”
譚教授對顧景天這樣軟軟嫩嫩的小孩稀罕的不行。顧景天也不認生,很親熱地叫他爺爺。聽着他奶聲奶氣的聲音,譚教授一顆心差點都融化了。
他粗糙的手輕輕摸了下顧景天的頭頂:“乖!”爺孫倆特別快速地玩在了一起。
王诜和顧曼桢兩人站在一旁面面相觑,四目相對,突然雙雙都臉紅了起來。王诜往顧曼桢身邊小心地擠了過去,小聲地咬耳朵:“你今晚打扮得真美!”
顧曼桢橫了他一眼,走開半步。王诜舔着臉又追過來拉進了彼此的距離,低沉着聲音說:“別這麽看我,我會忍不住。”
顧曼桢疑惑看他。
“別看,我會忍不住想緊緊抱着你,用力親吻你。讓你在我懷裏軟成一灘水。”王诜吞着口水,眼睛紅得吓人,落在顧曼桢身上的視線幾乎能把人烤焦。
如果是往常,王诜敢對她油嘴滑舌,顧曼桢早就氣得直接用穿高跟鞋狠狠踩他一腳,但今天她卻有些心猿意馬地挪開了視線。
王诜已經準備好承受重重一擊,沒想到顧曼桢沒有反應,他的膽子一下子大了起來。他偷偷觑着顧曼桢的神色,只見她眼角一片暈紅,小嘴不自覺輕咬着。
王诜胳膊一伸,扯住她的手,把她拉進黑暗中,拽着她往外拖。顧曼桢踉踉跄跄地踩着高跟鞋,身姿不穩地被他拖進了一個小房間,還沒等她開口。
王诜砰一聲反手鎖上門,把顧曼桢壓在門板上,一個結結實實的吻落了下來。
顧曼桢驚魂未定,掙紮着往外擰身體。王诜胳膊越發用力,全身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緊緊禁锢着她,炙熱的雙唇□□着她,企圖撬開她的貝齒。顧曼桢搖頭不依,他把頭擱在她肩窩處,嘶啞着聲音:“曼桢,我想吻你想得快發瘋了……”
顧曼桢像一下子中了箭,稀裏糊塗地失去了抵抗,王诜的大軍立刻長驅直入,攻城掠地,顧曼桢被打得毫無反手之力,腳一軟,整個人都被王诜裹進懷裏。
顧曼桢差點喘不過氣來,王诜終于放開她的雙唇,嘴裏牽出一條銀絲,銀絲的另一端兩瓣可憐的花瓣嬌弱地顫抖着,閃耀着晶瑩剔透的光澤。
王诜心頭一熱,低下頭,壓着顧曼桢又親了下去。顧曼桢一口氣還沒喘勻,又被堵着了,她用力拍着王诜結實的胸脯,直翻白眼。
王诜終于親夠了,這才放開了顧曼桢已經紅腫一圈的雙唇。顧曼桢眼眸似水橫了他一眼:“你要我把憋死了!”
顧曼桢被自己的聲音吓了一跳,這個吐氣如絲的嬌媚聲音竟然是從她口中發出來的。王诜深深呼吸了一口氣,把她重新又裹進懷裏,聲音黯啞地吓人:“讓我抱一會,我需要冷靜冷靜。”
顧曼桢被迫緊貼着他的身體,感覺他隔着戲服的下.體緊緊壓着她。她的臉一紅,怕撩撥他,再不敢出聲。她的臉被他壓在胸口,戲服有些咯到她,但她已經來不及去想了,她只覺得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跳動的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快。
兩人安靜地抱了一會,王诜這才松開手把她放開。顧曼桢連忙背過身,雙手捧着發燒的臉頰,拉開門倏地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