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窗外下起了大雪,呼嘯的寒風凜凜,聲音大得屋內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叫人恨不得就幹脆生在床上、長在床上、幹什麽都在床上。

可芳珂是個極自律的人,晚睡早起,生物鐘準的不可思議,可偏偏床上卻有個從來沒早起過的。

凰嫣睡覺喜歡抱着東西睡,原來抱着的是玩偶,現在是芳珂,卻偏把當成了抱枕似的,芳珂被壓得倒是不難受,就是看着她毫不設防的睡顏經常産生一種想作案的危險想法,不過到了現在,倒是習慣了。

芳珂用力推了推凰嫣,卻沒能将人推醒,反倒讓人抱得更緊了。

好在芳珂早已習慣,廢了些力氣才從床上爬起來,其實來天妖山月餘後她就有提議自己一個人住了,可因為種種原因,最終還是沒能成功,芳珂便放棄了,心道你都不怕我夢中殺人,那我還怕什麽?

她披散着頭發來到梳妝鏡前,沒着妝的純色顯得有些淺淡,芳珂看着桌上一匣子的簪子便覺得頭疼,下意識便想喊人進來幫她。

習慣真的是一個很可怕的東西,以往這種浪費時間的事她根本不會去幹,現在卻成了理所當然,這會兒要是叫她再換回曾經的裝扮,沒準她反而還會覺得不自在。

芳珂不知道自己是被凰嫣給影響了還是現在有心思去欣賞這些了,曾經從不曾關心過的東西,如今她才發現真的都很精致好看,所以也難怪會讓那麽多人喜歡了。

她盯着珠寶苦惱該戴哪個才能既美觀又不影響她修煉,一時不察被人從背後抱了個滿懷。

不是凰嫣又是誰?

她只穿了亵衣,由于糟糕的睡相交領的上衣硬生生給穿成了一字領,露出圓潤的肩頭和漂亮的鎖骨來,金蜜色的膚色在芳珂極白的膚色下非但沒有被襯得暗淡,反倒相得益彰。

凰嫣打了個哈欠,勉強打起精神來:“我來幫你梳頭。”

“……不用了。”芳珂殘忍的拒絕了這個提議。

曾經她倒是挺喜歡讓凰嫣代勞這些的,這會讓她心裏暗爽,如今确是一點這種想法都無,倒不是良心發現了,純粹是嫌棄凰嫣的手藝,介意她糟蹋了自己的美貌。

曾經從不在意這些外在的姑娘終于愛美起來,卻開始覺得凰嫣的手藝不如侍女好,也不知這算不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凰嫣根本不聽她的,就像是沒聽到一般,半睜着眼睛将她的頭發梳順分成平等的兩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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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珂看着鏡子裏對方半睜不睜的眼睛,十分懷疑她下一秒就要重新睡過去了,開始深深擔憂起了自己頭發會被折騰成什麽樣了。

誰知雖然看着像是下一秒就要睡了,但她偏愣是在這種狀态下幫芳珂綁好了頭發。

這是一個類似于小龍女的發型,一張臉被完整的展示了出來,精致得找不出一絲瑕疵,兩根辮子綁在頭□□成了一個蝴蝶結,顯出幾分俏皮來,沒有多餘的發絲,僅在腦後系了根半透明的紅色絲帶。

芳珂左右看了看,其實并不如侍女手藝好,卻有幾分別出心裁的新奇感,于是芳珂立馬便打消了找人來重新梳頭的打算。

凰嫣自個兒也挺滿意,看着她的臉傻樂,仿佛世上再沒有比她更美的姑娘了一般,半天才開始為她描眉畫眼。

做完這一切,她又打了個哈欠,看起來困得不行,但還是掙紮着幫自己束起發,卻歪歪扭扭的芳珂都看不過去了,拿起象牙梳重新幫她把頭發束起來。

比起對芳珂發型的繁雜來,凰嫣自己的頭發倒一直都梳得很簡單,凰嫣說這叫因材施教,芳珂一開始還不理解,後來見她難得有心思梳了個華麗發髻,卻因為她懶散的坐姿而散得像個瘋子後,頓時就懂了。

芳珂幫她帶上發冠和抹額,說是簡單,但細看其實根本不是那麽一回事,抹額上的晶石紅得亮眼,芳珂認得那是熾炎煌石,一種煉制法器優秀的原材料之一。

不過無論是凰嫣本人,還是早已被凰嫣一通操作給砸暈了的芳珂,都不怎麽在意這種暴殄天物的行為,早已習慣。

等侍女幫凰嫣畫好眉後,兩人就一起用起了早膳。

芳珂從不在凰嫣的妝面上指手畫腳,明明平常耍劍能耍出花來的一個人,卻愣是能将眉毛給畫成歪歪扭扭的蚯蚓,讓人都忍不住懷疑她是不是故意的。

芳珂在這事上确實沒有天賦,她也不在意,等着早膳上桌,凰嫣這人相當的任性,吃東西從來都只吃愛吃的,半點不将就,不像芳珂,哪怕不喜歡看在食物帶來的靈氣份上,依然會選擇吃下去。

不過現在這種行為她做的卻是越來越困難,不知怎麽回事,原本還覺得可以忍受的味道,現在卻覺得越來越難以下咽,難吃到芳珂都懷疑是不是做飯的靈廚從原本的大師換成了一個學徒。

然而事實上其實一直還是那個大師做的精品靈膳,只是吃的人想法變了而已。

芳珂也清楚這一點,只是不想承認自己竟然變得這麽矯情了而已,好在後來凰嫣已經摸出了她的口味,那些她不喜歡的食物再沒有出現在她眼前過。

芳珂端起蓮子羹喝了幾口,看了看天色,懷疑自己是不是起晚了,不然凰嫣怎麽會跟她一起用早膳?

芳珂剛到天妖山那會兒凰嫣倒是堅持早起陪她,可惜還沒堅持到一個月,她就放棄了,每天不睡到日上三竿不起,這還是芳珂時隔多日後第一次跟對方一起吃早膳。

事實上凰嫣确實也很困,哈欠連天的,但憑着強烈的意識還是堅持沒回去睡回籠覺,穿上厚厚的冬衣拉上芳珂出了門。

都有修為在身,其實穿不穿冬衣都無所謂,但重要的還是那個儀式感,山上已是一片雪白,由于很多動物都有冬眠的習慣,哪怕不冬眠也不愛在這種季節亂晃,因此山上人煙看着有些稀少。

凰嫣拉着芳珂下了山,天妖山山下有一個小鎮,住着的大多都是山上弟子的家屬或是來此養老的半妖。

說是鎮,但其實規模已經比得上城了,四周屋檐上都挂着紅燈籠,頭頂更有一排排五顏六色的燈籠縱橫交錯,地下積了一層厚厚的雪無人清理,踩在上面能淹沒半個腳背。

凰嫣撐起傘拉着芳珂走在上面,四周能看到嬉笑的孩童堆着雪人,還有早早來趕集的人,很是熱鬧。

芳珂有些奇怪:“今天是什麽日子?”

芳珂再兩耳不聞窗外事也清楚,平常這個時候街道上哪裏會有這麽多人?

凰嫣道:“今天是上元節。”

九州的節日跟地球不同,上元節雖然也有燈會,卻不是元宵,而是春節,且是以每年下的第一場雪來界定的。

當然這只是中州的規矩,其他不下雪的地方是怎麽過的凰嫣就不知道了。

芳珂恍然,這才明白為什麽會這麽熱鬧,疑惑剛起,新的疑惑卻又出現了:“那我們來這是幹嘛?”

“過節呀!”凰嫣笑道,“新年新氣象,我們去血拼啊!”

“血拼?”芳珂想了一下,這是要跟誰打架?凰嫣有仇人嗎?除了自己,還有誰?

直到兩人進了幾家服裝店,芳珂才明白自己理解錯了,這哪裏是血拼,這分明就是大出血啊!

雖然花的不是自己的錢,但芳珂還是覺得有點心痛。

腦子裏傳來老爹的咆哮聲,凰嫣全當沒聽到,全身上下都買齊了才滿足。

沒錯,凰嫣花的全是老爹的錢,但是他也要花錢讨好老媽,自然便不滿凰嫣的所作所為了,就差斷絕父女關系了。

不過凰嫣坑爹都坑習慣了,哪裏會在意這點威脅?跟芳珂一起浪了一天才回山,第二天自然是沒起來了。

芳珂照常早起練功,寒暑不綴,凰嫣晚她兩個時辰才起來,慢騰騰的吃着稱不上是早餐的早餐。

剛吃到一半,卻有不速之客到來,凰嫣頓時覺得沒胃口了。

幾個月不見,赤岳這厮的身軀更圓潤了,撐得身上绛紫色的裘衣似乎都有被撐裂的風險。

他顯然沒察覺到自己的不受歡迎,騷包的伸出自己的短腿秀了一番,笑的眼睛都看不見了:

“凰嫣師妹啊,你記得昨天是上元節不?哎喲本君跟你說本君都忘了,結果徒弟在當天跟本君說了好一番話,還非要送本君禮物!

沒錯,就是這衣服,你看看你看看,你說小姑娘怎麽就喜歡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

“你說這扳指啊,也是徒弟送的啦!哎喲我都說我不要了,她非要給!你看看你看看,我不戴都不好,不然那不是傷我徒弟的心了嗎?”

凰嫣:“……”我特麽還什麽都沒說!

自從退婚風波後,赤岳什麽事都非得跟她争一個高下,眼見她收了個徒弟,回頭就立馬在族內收了兩個,可惜風頭遠不及芳珂。

現在終于讓他逮着機會炫耀了,哪能不過來秀一番。

凰嫣心裏不屑,不就是禮物嗎,誰還沒有似的,臭顯擺什麽?老娘還……真沒有!

赤岳笑眯眯的:“對了,我記得師妹你今年也收了個徒弟吧?她送了你什麽?”

凰嫣:“…………”好想把他給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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