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大祭司
“怎麽樣?”
“失血過多,恐有性命之危。”
霍忱看了眼懷裏的小皇帝,勾唇冷笑:“天神殘脈也會有性命之憂?”
白衣男子神色漠然,聲音清淺寡淡,“天神殘脈也是人,是人,就會死。”
霍忱聞言,微微變了變臉色,手掌不自覺用上了力氣。
寧折眉心一擰,輕輕哼了一聲。
霍忱将他帶回府,未經任何準備便拔了他身後的箭,他痛得抽搐着昏死過去,再醒來時,便見到霍忱請了人來替他醫治。
寧折正恍惚望着那白衣男子出神,肩膀便突然被霍忱捏的生疼。
寧折嘴巴一撇,眼淚又掉了下來:“将軍,朕疼……”
霍忱聽到哭聲,低頭便看見小皇帝正仰着小臉看他,大大的眼眶裏有晶瑩的淚水在打轉,烏黑的眸子像是蒙了層氤氲水霧似的,好看極了。
霍忱眸色深沉,陰鸷的眸子盯了他片刻,盯得寧折忍不住蜷緊手指,渾身發抖、恨不得将自己藏起來時才罷休。
他冷酷地移開視線,問那白衣男子:“依大祭司之見,該怎麽做?”
白衣男子看了眼霍忱懷裏的狼狽少年。
他有一雙淺灰的眸子,色澤極是漂亮,卻空洞漠然,宛如那神壇上供奉的仙人,不帶分毫活人該有的感情。
寧折忽而垂下眸,縮了縮身體。
大祭司平靜收回視線,對霍忱道:“吾與你個方子,服下後修養幾日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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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天生神脈,要什麽方子調養,喝自己的血不就行了。”
霍忱說着,帶有薄繭的指腹撫上小皇帝臉頰,扣住他下巴,強迫他擡起頭看向自己,緩緩笑道:“皇上,你說是不是。”
寧折嘴唇哆嗦,一遍遍念着“将軍”二字,驚恐地說不出其他話。
那一聲聲将軍,又軟又可憐,響在霍忱耳邊。
霍忱眸色一沉,猛然将小皇帝扯開,毫不留情地扔在榻上,站起身來。
“修養便不用了。恰好皇上腿也好了,勞煩祭司大人替本将擇個日子,本将才好挑準時機抽了他筋骨制樽,以其鮮血為祭,告慰十萬将士在天之靈!”
大祭司音色寡淡:“但他會死。”
“死了更好!死了,才能謝罪!”霍忱甩袖而去,周身充斥着陰鸷殘忍之意。
寧折蜷在榻上,畏縮地看了眼榻旁仙氣渺渺的白衣人。
“師、師父……”
大祭司輕輕道:“你喊錯了,吾乃帝師,非是爾之師。”
寧折抿起唇,水汪汪的眸子盯着他,可憐可愛。
大祭司無動于衷,拂了袖離去。
寧折看着他背影,動了動唇,小聲哭求道:“師父,救救朕……”
少年姿态放得低下卑微,神色隐忍不堪,聲音委屈痛苦極了,任是誰看到也會生出一絲不忍。
可那道缥缈的白影卻沒有半分停留,很快便消失在了寧折的視線裏。
兩側侍女退出房間,輕輕阖上雕花木門,阻隔了最後一道明亮的光線。
寧折盯着門,眼睛一眨不眨,眼框中淚水漸漸幹涸。
【被虐值加2%,目前20%】
67號的聲音自他腦海中響起。
【大祭司是你什麽人,為什麽一見他就被虐了二兩銀子?】
寧折想起那個人,烏黑的眸子裏泛起一絲微瀾,黯淡無光的瞳孔裏像是被誰灑了一把星子,微光閃爍。
他對67號道【是救過我命的人】
【那他現在為什麽又不救你了?】
寧折眼睫一顫,慢慢垂下,眸中的光又漸漸暗下去,恢複成一片幽靜深邃的黑。
【因為他知道,我不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