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泰安再遇

連城璧眉頭皺了片刻後便松開了,面上是一副不認得對方的模樣:“不知閣下是誰?攔着我的去路是為何?”

“你……不認識我?”蕭十一郎那所有蓄積在喉嚨的話,全都被連城璧這番話給擋了回來,只見他表情有些僵硬的這麽問了句。

“我該知道閣下是誰麽?”收回放置在腰間佩劍的手,連城璧淡淡一笑,反問。

這話仿佛一擊重錘,實打實的錘在了蕭十一郎心口,讓他心口悶痛了一下。蕭十一郎擡頭,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馬背上的連城璧,似乎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些什麽,但是除了淡然的淺笑,蕭十一郎看不到其他。

連城璧看着他面前神情木然的蕭十一郎,這讓他也有些愣然,想到蕭十一郎每年三月十七都會去光顧一趟十三連環邬,那對自己的情誼也是不低了,抿了抿唇就想開口說什麽,卻見本來站在他面前的蕭十一郎卻側身讓開了位置。

“這人是誰啊?竟然敢當街攔下無垢山莊的車隊?”

“估計是哪個初出江湖的毛頭小子,他這是想一戰成名了?”

“啧!膽子挺肥,都敢直接跳到連城璧面前了。”

周圍圍觀的百姓或者江湖人士,看到這一幕都紛紛的議論了起來,話裏話外都有着對連城璧的推崇和對蕭十一郎的不屑。

連城璧收回了想要脫口而出的話,現在,還不是他們相認的時刻。而周邊的話連城璧是充耳不聞,直接一夾馬腹的從蕭十一郎讓開的地方朝前走去,而他身後跟着的護衛這一刻也同樣收回了腰間扶刀的手,每個人都警惕的看着讓到一邊的蕭十一郎,直到離去才收回視線。

蕭十一郎目送這車隊離開,直到車隊消失,蕭十一郎才苦笑的想要邁步離開,這時卻聽到了旁邊有人低聲說:“哎,你聽說了麽?那大盜蕭十一郎的下一個目标會是連城璧的車隊。”

這話讓蕭十一郎神色一凜,他的目标是連城璧?他自己怎麽不知道?

“說來這幾年,江湖上名聲唯一能和連城璧比肩的,也就那大盜蕭十一郎了吧?”随着那聲音響起,他旁邊的人也回了這麽句。

最初說話那人聽了也感嘆了句,道:“可就是這麽兩個人,這幾年裏硬是都沒有一起出現過,如果這次蕭十一郎真的對連城璧出手,那可真是有好戲看了。”

接下來的對話蕭十一郎沒有再繼續聽下去,他已經朝連城璧的車隊追去。不管連城璧認不認得他,還是不想認他,在他認出了連城璧就是莊誠的時候,他就不可能對連城璧出手,這鍋,他蕭十一郎不背!

連城璧這邊卻是在蕭十一郎離開後變得有些沉默,在這裏巧遇蕭十一郎,這完全是在他的計劃外的,就他計劃來說,他們再次見面會是在沈家莊上,卻沒想到在這泰安見面了,也不知道這會不會對他之後的計劃有影響,這讓連城璧有些煩躁。

“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連城璧捏了捏眉心,這舒緩的動作卻并沒有能幫助連城璧舒緩掉心中的憂慮。

帶着車隊一路行走,再有個一兩天也就能到達濟南了,而蕭十一郎的目标是他車隊的這個消息,連城璧同樣也接到了,同行的護衛們在這兩天裏全都繃緊了精神,唯一不相信蕭十一郎會動手的就只有連城璧了。

車隊走了兩天,每時每刻都有人輪流守着,但別說蕭十一郎了,鬼影都沒見到一個。在所有人都松了口氣的時候,連城璧卻有種預感,事情似乎發生了他預知不到的變化。

離濟南越近,連城璧心頭越是煩躁,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他有種計劃仿佛要脫離他掌控的預感,這讓自重生回來便萬事在握的連城璧有些無措,這種感覺很微妙,但不管他怎麽細想卻也都找不到頭緒。

而這種感覺是在那泰安縣遇到了蕭十一郎後才有的。可明明現在還沒有發生任何事,明明所有事情都還在自己計劃內。

緊緊握着腰間的佩劍,因為力道的原因,那握着劍柄的指節都有些泛白。壓下心頭紛亂的思緒,連城璧最後只能嘆了口氣,不得不說蕭十一郎的突然出現,讓他有些拿捏不準了。

夜晚,連城璧背靠着樹幹的席地而坐,手抱着灰棕色的佩劍,閉目養神,今晚是進入濟南城的最後一晚,明天該發生的便也要開始發生了。

突然,一陣勁風襲來,連城璧的眼睛猛的一睜,雙指用勁兒,把那朝自己襲來的東西給夾了個結實。連城璧立刻從地上站了起身,卻在四周圍的掃了眼後并沒有發現什麽可疑之人。沒有驚動其他人,連城璧看向手中的東西。

那是一張被對折得很小的紙條,連城璧二話不說的直接打開了手中的紙條,看到紙條的內容時,連城璧沉默了片刻才邁步離開,離開前,連城璧交代了随行的護衛,讓他們加強戒備。

連城璧來到紙條約定的地方,那是一個小湖邊,等他走近,那個早就等在那裏的人立刻就轉回了頭,神情有些激動的張了張嘴,但馬上他想起了什麽的,露出了個苦笑。

“我該叫你莊誠還是連城璧?”蕭十一郎直視着來到他不遠處的連城璧,一臉認真的問道。

連城璧看着蕭十一郎那認真的表情,随後淡笑了開口:“蕭兄,許久不見。”

聽着這聲‘蕭兄’,看着面前這人還是如以前一樣的淡笑,仿佛自己剛才的問話并沒有觸動到他,哪怕是一點!這讓蕭十一郎心底湧起了憤怒和委屈,同時又覺得無比的諷刺,他們兩人明明同處一片江湖,對對方的名字也都有耳聞,但就這麽的在這八年裏,他們硬是都沒有見過一面,沒有同時出現過在一個地方。

他蕭十一郎是對那聲勢赫赫的無暇公子不感興趣,想來他連城璧卻是刻意的避着他,不願與他相見吧。

枉費他這八年裏良心不安,事實上人家不知道過得多好,無暇公子?無垢山莊主人?這麽想着蕭十一郎就覺得八年來快把江湖翻了個遍的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蠢貨!

心中有氣,蕭十一郎嘴裏吐出的話就有些帶刺,聲音裏帶着嗤笑聲:“好久不見!?騙了我八年,你現在見了我要說的話就只是這四個字麽?我連你的名字都是今天才知道啊,好個無暇公子?連城璧?”

面對蕭十一郎的怒火,連城璧那本來煩躁的心情卻是輕松了不少,臉上的笑容更深了幾分,就見他輕笑出聲,問:“蕭兄可是氣我這些年來的隐瞞?”

見連城璧還是那副謙謙君子的模樣,蕭十一郎胸口的火仿佛被澆了一壺酒,更烈了。臉色鐵青,語氣更差的道,“難道我不應該生氣麽?虧我當你是好友,愧疚當年沒能救下你,你倒好,活的可滋潤了。”

“當年以假名相交也是迫不得已,若蕭兄你當時便知道我是無垢山莊連城璧,你還會與我結伴同行麽?”面對蕭十一郎的指責,連城璧正色的回了句。

瞧見蕭十一郎面色緩了緩,連城璧視線越過他,看向不遠處的湖面,嘆息了聲才似真似假的繼續說道:“自小家母便讓我重振無垢山莊的威名,我身上背負的是家族的期望,能用莊誠這名字在江湖上游歷一段時間已是這輩子不可多得的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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