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程度的憂慮

喻藍星開着窗, 有山風時不時灌進來。

雨後的空氣特別清新,莫名就讓她的心情輕松了很多。

喻藍星換了舒服的坐姿, 她在董乘浪的面前,放下了所有的包袱, 幾乎癱在了後面的座椅上。

董乘浪從後視鏡裏看着這個幾年前他沒能成功拐走的姑娘,心裏則盤算着現如今拐走的幾率有多大。

他心裏沒譜,畢竟是在失敗過一次的前提下。

董乘浪沒話找話地問:“大災過後, 必有瘟疫。災後防疫你們不管嗎?”

“那個政府會具體安排,我們屬于援助性質, 這次上路, 帶的沒有預防瘟疫的消□□品。”

業務範圍內的事情,喻藍星倒是認真地回答了。

短暫地沉默了幾分鐘的時間,喻藍星專心看着車外的美景, 這裏的景色是未經過開發的, 有着原始的風采。

前幾天來的時候,雨下的很大, 什麽都沒有看見。

今天的視野很好,一眼就看見了懸崖峭壁, 近在眼前似的。

董乘浪的車開的喲, 和人一樣, 浪的那叫一個飛起。

他好像是故意的,就為了她坐都坐不安穩。

這是一種無聲的較量。

喻藍星忍了半天, 實在是沒忍住, “哎, 董乘浪,開慢點,行嗎?”

“怎麽?害怕出事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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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乘浪一張嘴就吐不出來象牙,他對着後視鏡,挑着眉峰笑:“哎,我跟你說,我們要真是出了點事故,你家人八成得誤認為是殉情!”

“呸!”喻藍星的臉都氣紅了,“你是我誰啊?我和你殉情,我有病吧!”

董乘浪忽然變得一本正經:“我跟你說喻藍星,不到生死關頭,你還真不知道你對我的執念有多深!”就像他一樣。

喻藍星的心咯噔跳了一下,擡了眼皮問:“董乘浪,這些年,你遇到過幾回生死關頭啊?”

這個話題要是能夠繼續往下談論的話,他可以吹的牛皮可多了。

但不能啊!

董乘浪的心思轉了又轉,嘆了沉重的一口氣。

接下來,他車倒是開的平穩多了。

花了将近兩個小時的時間到了鎮上。

鎮子還是那個鎮子,沒有因為一場暴雨有多少的改變,除了道路還很泥濘。

醫療隊的人還是在鎮政府門前的空地上搭起了帳篷。

因為暴雨,感冒的病人增加了不少。

偏遠地區,對感冒和發燒的醫治誤解很深,就是說一發燒,要麽是自己好,要麽就是輸液。

程度忙的團團轉,光解釋這個人為什麽發燒,都解釋了整整一上午的時間,口幹舌燥。

突如其來的幾輛車,仿佛帶來了光明。

程度知道是喻藍星所在的醫療小分隊回來了。

那天的事情,程度承認他起初很生氣,可後來一想,女孩是要矜貴一些。

再說了,那天只是個意外。

可能喻藍星都不會知道自己有多大的力氣。

有些女孩是這樣啊,天生力大。

他這幾年天天學習,恐怕是把身體也學虛了。

這回回去,是得去健身房裏練一練。

也就是停個車的功夫,程度的腦海裏就出現了無數的雜念。

他的問診臺前還坐着一個大叔,抄着他聽不太懂的話音,說:“後生啊,我這病到底能不能治?”

程度聽懂了最後一個字,便猜出了七七八八。

他對待自己的患者,和煦如風:“大叔,能治,你別着急。”

說着,擡頭看一眼,醫療隊的兩輛車都回來了,所有的人從車上下來,卻沒看見喻藍星的身影,他不由皺了皺眉,轉身吩咐徐純純:“拿個新的注射器。”

徐純純的反應很快,一轉身不僅拿來了注射器,還有他需要用的藥。

程度很意外地贊許:“可以啊!”

大叔這病可不是普通的傷風感冒,初步診斷高血壓加糖尿病并發症,雙腿浮腫,說話都沒勁兒了,簡直如同火上澆油。

但醫者得盡心盡力。

程度偏頭和一旁的韓教授耳語,簡明扼要說明了大叔的情況,他的意思是,這病醫療隊能出的力其實很小,大叔需要的還是去醫院進行系統的治療。

韓教授點了點頭,同意:“和家屬那邊溝通一下,家屬同意的話,那就和大後方聯系。”

這次西行,少不了寒風基金會的支持。

這個大後方指的也是寒風基金會。

程度三言幾語就說服了韓教授,心裏頗似得意。

這個時候,又有一輛黑色的越野車開了過來。

車停的很穩,先是從駕駛座上下來了一個腿長健壯的年輕男人。

緊跟着,後面的車門也打開了,喻藍星從車上下來。

程度等了許久,這輛車上,居然只有他們兩個人。

他把驚訝藏在了心底,但和等待了許久的大叔言語時,再也沒有先前和煦的笑意。

程度二十八歲,沒回國之前,有一個西班牙籍的女友。

但怎麽說呢,那是在國外,既然選擇了回國,那還是中國女人更适合他。

他想要一個既娴熟又獨立,并且顏值與身家都過硬的妻子。

在這個西行的隊伍裏,喻藍星無疑是最為合适的人選。

她話不多,行事以及談吐都說明了她有着很好的修養。

這種修養不是上幾年學就能夠培養出來的,這一定是受過很好的家庭氛圍熏陶。

顏值更是不用多說,帶出去的話,絕對是那種會讓男伴臉上有光的女人。

唯一點,他不太喜歡,那就是她獨立的或許過頭了。

像這種,與年輕的男人共處一車的行為,難道她就沒有顧慮過別人會怎麽想?

程度原還想着,等喻藍星回來,自己是個男人,要大度,主動緩和與她的氣氛。

可現在,他不想了。

這些年輕的女孩子沒幾個沒有虛榮心的,追名逐利,一看見跑車就走不動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程度帶着徐純純去了就診臺後面的帳篷。

帳篷裏是一個簡易的治療室,裏面或坐或躺十數個輸液的病患。

程度先前診治的那位大叔,也在其中。

大叔的兒女也在,程度便和他們說起了去京城治療的事情。

這一邊,趙雅柔向韓教授彙報了笙村的情況。

喻藍星自下了車,便自發地加入忙碌的隊伍中。

董乘浪有點兒閑,靠着車門抽了根煙之後,在幾個就診臺前轉悠。

一號就診臺的醫生是個年紀四十五的男人,程度二十八,就算長相有些着急,也不至于謝頂。

二號就診臺的醫生是個阿姨。

三號就診臺空着。

四號就診臺……這人董乘浪認識,應該是本次西行的領隊人韓教授。

後面的五六七八號,董乘浪一眼就掃過了,不是年紀對不上號,就是性別有差。

董乘浪好笑地想,看來這個程度,還真的是這支隊伍裏最适合婚配的青年才俊。

正如此思忖,就見就診臺後面的帳篷一動,一個戴眼鏡的年輕男人走了出來。

四目相對,兩個人的心裏各自有數。

董乘浪想,哦,青年才俊在這兒。

程度想,哦,豪車的主人在這兒。還有方才,他聽趙衡說了,這位是喻藍星的前男友。

男友這個身份不太好,但加了個“前”,也不是不可以忍受。

程度瞥了他一眼,直接走到了三號就診臺前,那兒早就有患者在細心等候。

這一忙,就忙到了天色暗了下來。

韓教授為了犒勞進山的小分隊,特地在鎮上唯一一家還像樣的飯店訂了晚飯。

四菜一湯,配上當地的蔥花大餅,算是出了京城以來,最豐盛的一餐了。

董乘浪也在其中,挨着喻藍星而坐。

說來也怪,對于這個半路加入的年輕男人,大家好像都知道了他的來歷,對此三緘其口,對着喻藍星笑的八卦又神秘。

晚上歇息前,程度托了徐純純叫喻藍星出來說話。

喻藍星洗過了臉,接了熱水,脫了鞋,正要泡腳來着。

她挺不耐煩地踢了拖鞋出去,只見這回程度就在房門邊不遠的走廊入口處。

那兒人來人往,恐怕說句“你好”,不出個一時半刻,便會傳遍整個醫療隊。

程度的心思動在了哪兒,喻藍星約莫猜的到。

能夠讓前男友心死的借口,莫過于“現男友”的存在了。

可喻藍星完全不需要。

喻藍星踢着拖鞋,還離得很遠,就停住了步伐。

“程醫生,有什麽事嗎?”

程度笑着朝她招了招手,“小喻,這幾天辛苦了!”

“應該的,再說沒有趙醫生辛苦。”喻藍星客氣地說。

“小喻,”程度壓低了聲音:“你是不是還在因為上回的事情生氣?”

喻藍星笑笑,顯然并不想提,她明知故問:“程醫生說的是什麽事情?哪有那回事呢!”

程度臉上的笑容僵了下來,這麽拉鋸着說話,看起來很奇怪。

可他不能動手,上回被甩開的情景還歷歷在目。

程度尴尬地笑了笑:“小喻,你這樣我們還怎麽聊天呢?”

喻藍星淡淡地道:“程醫生,除了工作,我不覺得我們有什麽好聊的。”

眉眼間的清淡,猶如雪山頂尖化不開的雪。

程度一愣,一時片刻想不通是哪裏出了問題。

喻藍星轉身,頭也不回地進了屋裏。

樓下傳來了上樓的聲音,董乘浪回來的不早不晚,手裏攥着盒煙,輕飄飄地打程度的眼前走過。

董乘浪住在程度的隔壁,方才程度聽見他出了門,與同屋的趙衡說出門買煙,是以才算準了時間,叫來了喻藍星。

董乘浪并沒有急着回房間,而是立在房門口,等程度。

程度興許是心虛,磨蹭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走了過來。

程度的手将搭在門把手上,那邊的董乘浪淡淡地擡了頭,淡淡地說:“離她遠點。”

“憑什麽?”不論追喻藍星成功與否,程度都覺得董乘浪的行為是羞辱。

董乘浪壓着嗓子嗬嗬笑了兩聲,一轉身,推門進屋的時候,沒什麽情緒地說:“我只說一遍。”

程度的臉色很僵,回了屋之後,同屋的小陳問:“程醫生,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臉色這麽差!”

“沒事,可能是太累了。”程度擺了擺手說。

他遍體生寒,就是坐在這裏一回想起來,還覺得董乘浪的笑很恐怖,感覺看了一場恐怖電影,那笑應該是電影中的惡人才有的。

程度輾轉反側了一夜,說起來可笑,他居然是為喻藍星發愁。

甭管國內國外,這兩年的社會新聞有好幾樁惡性事件,都是好女孩被死纏難打的前男友給殺掉了。

程度一直在糾結要不要提醒喻藍星,她的前男友有多恐怖。

關鍵他說了,也得她相信。

接下來的兩天,程度的注意力很不集中,就連給病患看病都不能鎮定下來。

他總是能看到董乘浪陰魂不散的身影,圍繞在喻藍星的身邊。

他連跟喻藍星提醒一句的時間都沒有。

第三夜,程度早早地上床,可等到同寝的室友全都睡去,他又從枕頭下摸出了手機。

他有喻藍星的聯系方式,糾結了半晌,還是搜索了幾樁殺前女友的社會新聞,給她發了過去。

喻藍星這廂也熄燈了,女人在一起愛聊八卦,可是白天委實太累,夜裏聊起八卦的興致也泛泛。

趙雅柔打了個哈欠,翻身準備睡了。

喻藍星也準備睡了,今天董乘浪沒有煩她。

正想到這兒,她的手機嗡了一聲。

趙雅柔打趣:“又是前男友道晚安嗎?好浪漫!”

喻藍星也以為是,可她一滑開手機,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的心情。

她把程度給她發的新聞,轉發給了董乘浪,順便截圖把程度給賣了。

董乘浪的回複很快就來了。

[卧槽,他有被害妄想症吧!]

喻藍星躲在被子裏,笑岔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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