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陳年往事

面對着面前諸多殺氣騰騰的日本軍人，迫于形勢，老紀的祖上只好一咬牙答應了下來，帶着他的那名徒弟再度出山，前往中國甘肅一帶尋覓黑頸鶴的下落，然而黑頸鶴數量本就稀少無比，又從哪能找得到？

這一尋找，便是兩年。

兩年時間一晃而過，功夫不負有心人，終于，老紀的祖上最終還是在位于藏南地區一帶的某片河灘上發現了這種珍禽的身影。

跋涉萬裏，翻越不知多少山川河流，其中所耗之心血可想而知，

而很少有人知道，他們其中究竟經歷了多少困難險阻，當然，他的那位徒弟一定是其中之一。

終于，在經歷了千幸萬苦之後，當老紀的祖上将那只黑頸鶴帶回之時，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曾經親手收下的那名徒弟，竟在這個時候沖着他的師父悍然下了殺手！

重傷之下，那位不肖弟子帶着黑頸鶴随之離去，獨自一人邀功請賞去了，而他的師父則是受了重傷，幾乎死去。

也不知那位祖先究竟經歷了怎樣地獄般可怕的折磨，總之，最後，他掙紮着活了下來。

可想而知，當時那位祖先心中之憤怒，究竟是有着多麽的強烈！

當他活着回到家鄉，立志清理門戶之時，就在這時，早已叛節成了漢奸的不肖弟子，竟然在這時買通了僞軍軍官，将他的師父送去刑場一槍崩了腦袋！

而當時，跪在刑場之上，面對着黑洞洞的殺人槍口，那位祖先當着朗朗乾坤，青天之下，悍然留下遺言，他的後代子孫們若是不接衣缽便罷，若是接過了他的衣缽，就務必要清理門戶！

遺言一落，槍聲四起。随後天空之外，響雷不斷，直沖天際，使得在場的諸多僞軍都不禁是人心惶惶，謠言四起，都說那位祖先死不瞑目，終有一日要化作厲鬼，回來報仇。

總之，就這樣，那位祖先就這樣倒在了槍口之下，之後他的後代們便躲藏到了鄉下，再也不敢出現。

直到過了數年以後，當初的那些後輩們這才終于忍不住重出江湖，打算拾起父輩的手藝，重操舊業。然而就在這時，從前的那位不肖弟子卻早已是一飛沖天，成就了一番氣候！

可以說，那位祖先後輩們的死，背後都或多或少的有當年那位不肖弟子的影子，這是一份血仇，畢竟，當年那位祖先死前的遺言，可是一字不落的全進了那位不肖弟子的耳中，要說不作點什麽，那壓根就是不可能的事。

總之，說這些話的時候，九歲的李川很是詫異，很顯然他并不明白，當時老紀為什麽會滿嘴裏噴着酒氣，對一個九歲的孩子說這些話，但是很顯然的，這些話無疑在當年那個九歲孩子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當然，也就是在這一次，老紀第一次極其嚴肅的要求李川跪下，乖乖的喊自己一聲師父。

不過，關于那份血仇的事，老紀後來也特意提起過，要不要走上這條路全看李川自己。至于老紀他自己倒是坦白的很，他就從來都沒打算去找到當年的那個不肖弟子，報那份當年的血仇。故而他這一輩子也就是賣賣狗，賣賣花，逗逗姑娘，聊作生計，至于其他的，則是再也沒有幹過，快快活活的過完了這一生。

抱着對老紀的尊敬以及從前那些往事的尊重，故而李川對此的選擇一直都極為謹慎，乃至有些猶豫。只是，如今都已過去了這麽些年了，掐指算了算，就算是那個仇人如今還在世，恐怕也應當已經九十多歲，甚至一百歲了吧，估計早就不在人世了。

再次苦笑了一番，李川忽然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有些杞人憂天了，不要說當年那個仇人九成九已經不在世了，就算還在世，茫茫人海，自己又去哪裏尋人？

随後，他緩緩起身，走到老紀的遺像前，随後，緩緩的打開了一扇抽屜。

那扇抽屜仿佛帶着經年的灰塵，當被打開的時候，一本塑料皮封裝的筆記本赫然出現在了李川的面前。

看得出來，這本筆記本已經有好些年頭了，塑料皮外殼上還有着一層發舊的黃色，但內頁卻是保存完好，應當也是許久沒有人翻用過了。

那一本厚厚的筆記本上，赫然畫着各種各樣的兩栖動物，這些都是老紀親筆所畫，其中的一種動物畫的是惟妙惟肖，宛若活物一般。

李川重新回來這座老房子，其中也有一小部分原因是因為它。

如今，那本與農大圖書館中讀到的《兩栖動物圖鑒》已經有一大部分被李川深深的印在腦海裏了，剩下的，他還需要比對一下，究竟老紀所告訴他的品種種類，和那本圖鑒上的差別究竟有多大。

要知道，花鳥魚蟲這一行的知識量何其駁雜，獸禽魚蟲鳥木石，每一門都有自己獨到的手段，李川若不是剛學會走路就開始接受老紀的教導，恐怕到今天都還只是個半吊子。

随手拿起一塊布擦了一擦，緊接着李川就坐在椅子上，随手翻開第一頁。

第一頁落入李川眼裏的，赫然是一只龜。

那只龜已然可謂是栩栩如生，好似要跳出來了似得，而李川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只烏龜赫然正是斯裏蘭卡星龜。

星龜是華盛頓公約明文保護的動物，星龜中，又屬斯裏蘭卡種最為珍貴，而斯裏蘭卡星龜更是斯裏蘭卡當地的國寶，在斯裏蘭卡人心目中，斯裏蘭卡星龜更是相當于中國大熊貓一樣的存在。

如今，一只原生的野生斯裏蘭卡星龜已然有價無市，千金難求，當地的斯裏蘭卡居民也是積極保護，想要在華夏大地見到這種珍惜品種，除了走私，再無其他辦法。

除去毒品、軍火等，動物走私已然成為世界第三大犯罪産業，許多犯罪集團已然是将斯裏蘭卡星龜視若珍寶。

當然，如今華夏大地仍舊還可以看到零星的由人工飼養長大的斯裏蘭卡星龜，但這也據說是當年某位港島知名富商，用私人直升飛機才悄悄帶回國內……

當然這些也都是江湖傳說，人雲亦雲，傳言不可盡信。

只是看到這裏，李川不免有些驚訝，要知道，老紀生活的年代是一個物質匮乏的時代，那個年代不要說電影了，連電視都鮮少有人看到，一直到了90年代末期，華夏大地的生活物質才開始有了質的飛躍。

而這本筆記本，在李川的記憶裏，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存在了……

由此，李川也不禁開始有些訝然，心說老紀……亦或者說老紀的祖上究竟是何方神聖，在那個信息閉塞的年代竟然就能有如此見識，足以令人感到震驚。

不過，李川還有很多時間，倒是不忙着翻看那本筆記本，再次緩緩合上那本老舊的筆記本，收了起來以後，這一回，再看向老紀的遺像時，李川的眉間竟然是擁有了一絲堅毅的神色。

正是因為重新回到了這座老屋中，讓李川霎那間下了一個決定。

畢竟，老紀活了一世，快活了一世，絲毫沒有因為家族血仇而影響到自己的一生。現在輪到了李川，怎麽也不應該被束縛住。

更何況當年的那個不肖弟子恐怕早就老死了，為了這樣一份虛無缥缈的事情，把自己束縛住，無疑太傻！

想到這裏，李川再次一聲苦笑，他已經決定了，既然要活，就要活出個人樣來，最起碼，也不能讓老紀傳給自己的這一門手藝，在他這裏白白的斷了。

随後，他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将那份手稿收了起來，随後便站了起來，取了一塊抹布，來到老紀的遺像前，就準備用布擦拭遺像上的灰塵。

都過了這麽些年了才回來，遺像上早就布滿了灰塵，擦拭一下，也是應該的。

然而，就在李川将老紀遺像剛剛抱起來的功夫，就在這時，原本落座在遺像後的一臺兩項電源插座，頓時扒啦一聲，掉了下來！

可能是時代太久的緣故，就連電源插座都經不住時間的考驗，從牆上掉了下來，本來李川也沒太在意，畢竟那個電源插座已經壞了很久了，更何況這座老宅子聽說很快就要拆遷了，實在是沒有維修的必要。

李川這樣想着，這個時候也是不經意的向那處瞄了一眼，然而只是這麽一眼，卻頓時是吸引住了李川的目光。

因為，就在那露出的缺口處，仿佛裏面有着什麽東西似的！

看到這裏，李川的眉頭都不免是皺了起來，但當他将目光細細看去以後，然後他這才發現，那缺口裏面的東西，赫然正是個機關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