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
眼前這個,只不過是一個年輕姑娘!
只見她長長玉立的身材,清水臉,柳葉眉,小蠻腰,楚楚動人,腰後卻配有鼓鼓的一個豹囊。她身穿白貍皮的緊身上衣,下着八幅風裙,為夜風吹得高高地飄了起來。
看起來真有說不出的動人,真是綽綽風姿,立在瓦上宛如玉樹臨風。
秦二棠冷笑了一聲,道:“你是什麽人?”
杏目掃了他一眼,卻是一言不發,只帶出了一個微微的冷笑。
蒼須老人厲聲道:“無知女孩,你可知壞了老夫的大事了嗎?”接着憤憤地道:
“那女人是你一路的麽?”
少女冷笑了一聲道:“已知道,就不必多問!”
這時那婦人,回過頭來,高聲道:“小苓,不許無禮,下來見見徐前輩!”
少女身形翩身而下。
秦二棠一怔,也跟着飄然而下。
短命無常徐雷,這時臉色極為難看地笑了笑,指着那婦人,向秦二棠道:“秦胡子,你大概還不認識,這位女士乃是十二年前,無人不知的翠娘白姍!”
秦二棠面色一變,呵呵笑道:“我是蒼須老人秦二棠!”
翠娘也似微微一敬,當時裣衽為禮!
徐雷冷笑了一聲,目光望向那少女道:“這位想是令媛了?”
白姍笑道:“正是小女匡芷苓!”說着回頭嗔道:“小苓,見過你兩位前輩!”
匡芷苓嘻嘻一笑,說道:“二位有禮了!”
白姍望了她一眼,輕笑道:“小女自幼失父,由我撫大,不免嬌慣了些,二位朋友千萬不要見怪!”
徐雷這時勉強一笑道:“這兩天,各路的朋友都來了,真是難得!”他面色一冷,繼道:“白女俠來此何為?尚請直言相告才好!”
翠娘白姍,面色微微一紅道:“說來或許有些冒失,好在徐兄是開朗通達之人,我白姍雖然是一介女流,卻也是直性人!”
徐雷呵呵冷笑,連連點頭道:“不錯!不錯!”
白姍這才開門見山地道:“據聞徐兄發了一筆意外之財,不知可真否?”
徐雷哈哈一笑,說道:“我徐雷小小收獲了一筆,卻是鬧了個滿城風雨,無人不知……”
說到此,目光閃閃道:“白女俠,在道義上,老夫願解慷慨之囊,你需要多少錢,開個數目吧,老夫必定盡力,不讓你失望!”
翠娘白姍倒也沒有想到,這徐雷竟會如此慷慨,一時不禁怔了一下。她慨然點首笑道:“徐兄真乃豪爽人也!”
徐雷朗笑了一聲道:“一點兒銀錢又算得了什麽?你要多少?說個數!”
白姍杏目一瞟一邊的秦二棠,微微一笑,卻未開口。
徐雷哼了一聲道:“秦二棠不是外人,你但說無妨!”
白姍嘆了一聲道:“不瞞徐兄,錢財雖好,但我母女尚非貧不能立,徐兄你有此意,我們是心領了!”
徐雷一驚,道:“那麽你是……”
白姍冷冷笑道:“聞徐兄所得之各物中,有一枚‘翡翠梨’,此乃我傳家之物,尚請徐見你發還才好!”
徐雷不由面色陡然一變,他狂笑一聲道:“白女俠,你誤聽傳言,老夫何曾又見過什麽翡翠梨來着?”
白姍呆了一呆,遂冷笑道:“徐兄,這翡翠梨對你無用,而于我,卻是前代先人傳下的一件紀念之物,你又何必據為己有?”
徐雷不由勃然大怒道:“白女俠,你這麽說可就是太不識趣了。”他憤憤地道:
“老夫确是得到一些東西,可是其中哪裏有什麽翡翠梨?白女俠這麽說,豈不是無理取鬧麽?”
翠娘白姍冷冷笑道:“只怕此言失實吧!”
徐雷狂笑道:“信不信由你!”
一旁的秦二棠卻也冷笑道:“白女俠此言誠屬可笑!”
白姍冷冷道:“怎麽見得?”
秦二棠哼了一聲道:“白女俠的傳家之物,自在中原……”他目光轉向徐雷,接下去道:“可是徐老哥所得之物,明明是由那日本武士笠原一鶴手中取得的貢物,這其中又怎會有女士你傳家之物呢?”
他哼笑道:“這不是好笑麽?”
一旁的徐雷聞言點頭道:“這就是了,胡子,你說好不好笑?”
白姍聞言目光一掃兩人,鼻中也哼了一聲道:“你們又知道什麽?”
她冷笑了一聲道:“外子匡飛,據傳曾留居過日本,而我那件傳家之寶,一向為其保管,很可能流傳到日本,這又豈是不能夠麽?”
徐雷獰笑道:“白女俠,這件事你還是不必相信謠傳的好!”
白姍忽然轉身問女兒道:“小苓,那日本武士走遠了麽?”
匡芷苓上房,眺望了一下道:“走遠了!”說着飄身而下,道:“媽!事到如今,我們還有什麽好客氣的?”
白姍瞪了她一眼,說道:“你知道什麽?”遂向徐雷說道:“徐老當家的,你已然矢口否認,我自然也是沒有辦法,不過……”
她冷笑了一聲,道:“如果那個日本少年,承認有了這件東西,又待如何?”
徐雷冷笑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白姍秀眉一挑道:“好!我們有了證據會再來的!”說着向女兒匡芷苓叱道:“走!
我們走!”
匡芷苓使了一個眼色,白姍立刻會意,就笑了笑,道:“大家都是江湖混的,何必呢?”
徐雷本以為她們要走,見狀怔了一下。他鼻中哼了一聲,道:“白女俠,還有事麽?”
白姍一笑道:“還有事要問……”才說到此,因見秦二棠回轉身去,白姍忙加一句道:“秦兄請慢一步,我尚有事,要向二位請教!”
秦二棠驀地回過身來,道:“還有什麽事?”
白姍一笑道:“二位可曾知道,那枚翡翠梨之中的隐秘麽?”
秦二棠茫然地搖了搖頭道:“昔年武林中盛傳的日月島——可是與這翡翠梨有關?”
白姍點頭笑道:“正是有關!”
“短命無常”徐雷聽到這裏,不由一雙深邃的眸子,向着白姍斜視了過來。
白姍嘻嘻一笑道:“這件事徐當家的可知道?”
徐雷裝出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冷冷地道:“老夫不知道,卻也不想過問!”
白姍看了兩人一眼,道:“其實說了也是無妨!”她目光轉向秦二棠道:“秦當家的,你可知那日月島的情形麽?”
秦二棠似乎也為這件昔日的謠傳而提起了無比的興趣,他奇怪地道:“這件事,只怕無人知道,莫非白女士知道?”
白姍冷冷地說道:“只怕當今天下,除了我白姍之外,尚無一人知道這事的內幕!”
這一句話,令二老都是一驚,秦二棠只是好奇而已,可是徐雷的表情,卻完全不同了。他呵呵笑了一聲,道:“哦?這倒是怪得很,白女俠何妨說出來,也讓我們二人開開茅塞!”
翠娘白姍,向他看了一眼,道:“我正要說出!”于是她接下去道:“那日月島,乃是宋朝時候,金人侵宋時珍藏的一處寶庫,因日月島只是一個地名而已!”
“寶庫?”
“寶庫?”
二人不約而同,發出了一聲驚嘆!
當然,這其中“短命無常”徐雷的表情,又較不同些罷了。
白姍嘻嘻笑道:“該寶庫中,聽說珍藏有金人歷代帝王所搜刮的各種珍寶,名目之多,有如天星,聽說凡人只得其一,一生已可享用不盡!”
“哦——”
兩個老人,都不約而同地張大嘴巴。
“短命無常”徐雷,接着嘿嘿一笑道:“這又與那枚翡翠梨有什麽關聯呢?”
白姍冷目看了他一眼,哼了一聲道:“徐老當家的,好像你對于這件事很關心似的?”
徐雷哈哈一笑道:“聞財而喜,人人都不例外,又何獨我徐雷例外?”
白姍點了點頭,道:“自然是與那翡翠梨有關!”
她追述這件事,道:“先世祖父,那時乃是大宋的一名匠師,技藝之巧,至今仍未聞有出其右者!”
二老都張大了眼睛。
徐雷搔了一下左耳道:“有意思!”
秦二棠卻翻着眼皮道:“是石匠?”
白姍道:“也可以這麽說,他老人家擅築機關,設埋伏,設計之巧,可謂當時首屈一指!”
徐雷鼻中“哼”了一聲。
他們這個樣子,看起來就像是在說故事一樣,哪裏又像是敵對之人。
白姍不厭其煩地接下去道:“金人元帥名叫‘伯顏’,入宋之後,奉命親自找到了我那位老祖父,把他老人家帶到了日月島!”
“哦?”
“原來是這樣啊!”
這一次,連秦二棠也聽傻了。
白姍淡淡一笑道:“于是我那老好人的祖父,在他們威迫之下,替他們設計了這座寶庫!”
“寶庫——”
徐雷揚了一下眉毛,不好意思地又從鼻中“哼”了一聲,道:“鬼話!”
秦玉棠一本正經道:“不,這很有可能!”
他看着白姍,笑了笑道:“白女士,請接下去,這很有意思!”
白姍冷笑道:“這不是故事,而是事實!”
說着加重語氣道:“我所說的,乃是句句實話,否則天誅地滅。”
徐雷內心跟着怦然大跳了一下。
秦二棠卻連連點頭道:“我絕對相信,請繼續說下去!”
白姍現在已大致知道翡翠梨在哪裏了!
她微微一笑道:“我那老祖父,雖是被金人所迫,卻仍未忘了私心。”
“……他老人家別具匠心的,設計了一枚翡翠梨,把設計的寶庫,與其中機密全然繪于梨之中!”
徐雷口中“哦”了一聲。他身子晃了一下,就像喝醉了酒似的。
秦二棠奇怪地道:“老哥哥,你怎麽了?”
徐雷定了一下神,哈哈笑道:“荒唐!荒唐!小小一枚翡翠梨又怎能?……”他怔了一下,道:“再說……這梨又沒有縫,怎麽開呢?”
“你怎知沒有縫呢?”
“這個……”徐雷臉色一紅。
幸虧天色很黑,看不清他的臉色,可是白姍那如電也似的眸子,卻直直逼視着他,絲毫也不放松。
徐雷接着又是哈哈一笑,道:“梨怎麽會有縫呢?莫非白女士見過有縫的梨不成?”
白姍道:“這枚翡翠梨卻是有縫,只不過是不容易看出來而已。”
徐雷心中一跳,真恨不能立刻返回,背着人,找出那梨看一個仔細。
秦二棠卻嘆了一聲道:“這麽說,要是得到那翡翠梨也就等于得到了那寶庫的鑰匙了!”
徐雷的眼睛,瞪得是又圓又大。
白姍一笑,搖了搖頭,說道:“并不等于!”
“并不等于?”徐雷啞聲道:“這是怎麽一回事?”他的心從嗓子眼又落到了肚臍眼,失望透了。
白姍淡淡一笑道:“因為知道這隐秘開啓翡翠梨之法的,只有兩個人!”
“兩個人?”
“哪兩個人?”
二老每人都問了一句。
一旁的匡芷苓這時上前道:“媽!少說幾句,咱們回家去吧!”
徐雷哈哈笑道:“小姑娘,這故事很有趣,何不等你母親說完再走也不遲!”
匡芷苓冷冷一笑,把頭轉過一邊,可是她內心不禁暗暗欣喜,因為母親的計謀,似乎已有成功的可能了。
秦二棠問道:“哪兩個人?”
白姍一根手指,指了一下自己道:“一個人是我!”
秦玉棠呵呵一笑道:“另一個呢?”
白姍一笑道:“恕不奉告!”
“短命無常”徐雷呵呵一笑道:“其實這又關我什麽事?”
白姍一笑,道:“本來就不關你的事嘛!”
徐雷冷冷一笑道:“白女俠,你這就錯了,依老夫看來,人家要是真得到了翡翠梨,還怕弄不開麽?又何獨你們二人知道開法?”
白姍冷笑道:“你所說一點兒也不錯,只是你卻忘了一件事!”
徐雷怔了一下道:“什麽事?”
白姍一笑道:“炸藥!”
徐雷怔笑道:“炸藥,什麽炸藥?”
白姍笑眯眯道:“我那老祖宗也想到了這一點,所以在梨之內,裝有獨門炸藥,安有七十二道引線,通于梨全身!”她冷笑了一聲,又道:“任何人,只要是不擅開啓之法,自己亂來,只要觸及其中一條引線,梨本身立刻炸成粉碎,開啓之人還難免受傷!”
“哦——”
又是兩聲嗟嘆,徐雷嘻嘻一笑,道:“妙!妙!設計得真妙,我想——”他目光望着白姍笑了笑道:“……這是我們瞎聊,那翡翠梨到底是怎麽開法呢?”
白姍微微一笑道:“只要你把翡翠梨給我,我就說出開法!”
徐雷冷冷一笑道:“豈有此理,白女俠真會開玩笑!”
白姍嘆了一聲道:“就算是吧!”她笑了笑又道:“說了半天,我也該走了!”
秦二棠卻仍然興趣濃厚,追問道:“白女士,你說那另外一人知道,那個人是誰呢?”
白姍一笑道:“其實那人住處,離此并不遠。”
徐雷拉長了耳朵往下聽,可是這時,一旁的匡芷苓卻插口道:“媽,別說了,我們走吧!”
白姍笑了笑道:“好了,打擾!打擾!再見!”說罷拉着女兒轉身躍房而上。
一場大戰之後,平靜卻又是來得那麽突然!
蒼須老人秦二棠不由冷笑一聲,正要縱上,卻為徐雷一把抓住了。
秦二棠怔了一下道:“咦,莫非就這麽放她們走?”
徐雷“噓”一聲道:“小聲……”
他指了指前面道:“我們蹑下去跟着她們,快!”
蒼須老人弄了個莫名其妙,小聲道:“這是幹什麽呢?莫非咱們兩個怕了她倆是怎麽着?”
徐雷急促道:“不是的,快……”
說着他二人忙越房而過。
奇怪的是,那白氏母女二人,并沒有走遠。這時她們二人,仍在邊行邊談,聲音很大,而且足下走得很慢。
徐雷噓道:“你就在此不要動,我跟上去!”他是存有私心,恐怕秦二棠聽出了機密。
當時匆匆交待完,遂輕手輕腳地蹑于二女身後,二女兀自邊走邊談。
翠娘白姍笑着對女兒道:“可笑那徐老頭兒,真是傻到了家,到手的財都不會發。”
暗中的徐雷,不由頓時心中一動。
他忙跟上兩步,傾耳去聽。
這時那個姑娘匡芷苓,“噗嗤”一笑,道:“誰說不是呢?媽呀,當時我真怕你把那個人的名字說出來,他要是找了去,豈不是糟了?”
白姍哼笑道:“你把媽媽看得這麽傻呀?”
說着二人都笑了。
徐雷這時一顆心幾乎都提到了嗓子眼了,他心裏想:“唉,要是她們兩個停下來說話就好了,我也可以聽一個清楚!”
心念及此,就聽得前行的姑娘匡芷苓道:“媽呀,我的腿都酸死了,坐下來歇歇吧!”
白姍回頭看一眼,徐雷忙閃向一邊。
就聽她道:“好吧!可是只能歇一會兒,因為這地方,離他們太近,萬一要是那徐老頭兒碰見了,豈不又是麻煩?”說着二人就在眼前那片竹林內坐下。
徐雷喜得幾乎要跳起來了,他心裏忖道:“這可是天助我也!”
竹林中隐身的地方多的是,他很容易就隐藏在二女的身後,近得可以聽清楚她們每一句話。
這時就聽匡芷苓道:“媽,這麽說,那個翡翠梨,真的就在徐雷的手裏?”
白姍冷冷地道:“這還能錯得麽?”
暗中的徐雷,不由一愣,心說:“完了!”可是他倒也沒有把這母女放在眼中,遂又繼續聽下去。
匡芷苓又道:“媽,那個翡翠梨,真的像你所說的那樣呀,那麽多寶貝藏在日月島?”
翠娘嘆息了一聲道:“孩子,那還錯得了?”
匡芷苓憤憤道:“我那外祖公真可憐,現在怎麽辦?梨也丢了!”
白姍哼了一聲道:“這梨,我早晚是要尋回去的,你不要急!”
徐雷心中不由暗笑道:“你不要急,這梨你早晚也拿不走的!”
匡芷苓道:“媽,你說還有一個人知道這翡翠梨開啓的辦法,是真的?”
白姍道:“當然是真的。”
匡芷苓問:“那個人是誰?”
徐雷傾耳去聽,一顆心幾乎要跳出來了。
白姍道:“小孩子問這些幹什麽?”
徐雷不由大失所望,可是接下去他又心活了,就聽匡芷苓哀求道:“媽,你告訴我嘛!我又不是外人。”
白姍才嘆了一聲道:“好吧!”遂又接道:“你可千萬不要告訴別人,千萬!”
匡芷苓點點頭道:“當然、當然!”
白姍才嘆了一聲,很小聲地道:“這個人姓文名素姬,文章的文,素色的素,姬妾的姬!”
匡芷苓道:“是個女的呀?”
翠娘點了點頭道:“一點也不錯,是一個老婆婆,還是一個瞎了一只眼的老太婆!”
匡芷苓奇怪道:“她怎麽知道呢?”
白姍嘆了一聲道:“這文素姬是我的乳娘啊,這件事她怎會不知道?她自幼跟随我家,所以此事竟被她探聽到了!”
徐雷在暗中又是一動,心道:“哦,原來是這麽一回事啊!”
他把“文素姬”這三個字,以及她的素描,牢牢地記在心裏。
可是天下這麽大,去找尋這麽一個渺小的老婆婆,真好比海底撈針,那簡直是太難了。
想到此,不禁又發起愁來!
可是奇怪的是,他所認為難的事,每一件都會立刻獲得解答。
立刻,他就聽到匡芷苓在問:“媽!那文老婆婆,現在什麽地方呢?”
白姍道:“住的地方倒是不遠,我前兩天還去看過她一次,現在是老了,不願動了!”
匡芷苓道:“她住在哪裏呢?”
白姍嘆了一聲道:“我現在把她接出來,暫時住在客棧裏,她年紀大了,又無兒女,等我們這邊事辦完,我想把她接到家裏去!”
匡芷苓道:“她一人住在客棧裏?”
白姍嘆了一口氣,道:“可不是,她實在是一個可憐的老婆婆了,我想她是活不了多久了,到現在都念念不忘那日月島的寶物——唉!”
匡芷苓停了一會兒道:“媽!這個文婆婆她會不會武功呢?”
白姍笑了一聲,道:“武功!一陣風也能把她吹倒了!”
匡芷苓囑咐道:“媽!要小心一點兒,要是那徐老頭找到她,豈不是糟了!”
白姍點了點頭道:“這倒是實話,要是徐老頭找到了她,一切都完了;不過,那徐雷怎麽會知道呢?”
徐雷聽得不由心內暗暗發笑,狂喜忖道:“活該我徐雷發大財,真是天從人願!”
想着還想繼續往下聽,卻聽那白姍站起來道:“好,歇息夠了,我們走吧!”
匡芷苓有意無意地回了一下頭,道:“我真怕這裏有人……”
她母親道:“傻孩子,不會的,快走吧!”說着母女二人,各自展開了上乘的輕功,一路輕登巧縱而去!
她們走遠之後,“短命無常”徐雷才立起身來,他那雙深沉的眸子,閃着過份狡智的光芒,鼻中冷冷哼了一聲。
這時蒼須老人秦二棠,飛縱過來,嘻嘻笑道:“真讓你猜着了,她們說些什麽?”
徐雷搖了搖頭道:“只是些廢話!”
秦二棠一怔道:“這麽說,你白聽了?”
徐雷哼道:“那可不是!”
秦二棠憤然道:“這麽說,真太便宜她們了!”說着他搓了一下手,嘻嘻笑道:
“老徐,關于那翡翠梨……真在你手裏麽?”
徐雷面色一變道:“你這是什麽話,莫非我徐雷還會騙你不成?”
秦二棠一擺手道:“別急!別急!我的老朋友,我只是随便問一問……”他嘻嘻笑了笑,道:“因為外人都這麽說!”
徐雷冷笑道:“那匣子裏的東西,你和銀川不是都親眼看過了,還問這些話是什麽意思?”
秦二棠紅着臉道:“好了,好了,就算我沒問,我們快進去瞧瞧吧!穆銀川八成是傷得不輕!”
說着他們匆匆返回房內。
雖說是到手的笠原一鶴,叫他又跑了,可是徐雷卻由匡氏母女口中,得到了另一樁寶貴的消息,也算是“塞翁失馬”未嘗不是福。
“老爺客棧”的夥計劉二呆子,懶洋洋地坐在門口,太陽正照在他補過的破褲裆上。
好幾天這客棧一直沒有什麽生意,倒是今天早上,來了一個老太太,給他新春發了市。
這個老太太,從哪裏來,他不知道,到哪裏去,他更不知道,只說是姓文。劉二呆子還是真瞧不起她,因為她還瞎了一只眼。
可是他這種觀念很快就改過了,因為中午的時候,這位老太太,特別把他叫過去,賞他一錠銀子,拜托他幫一個小忙。
這個小忙,劉二呆子倒是挺願意幫的,因此,他從中午,就搬了一把小椅子,坐在門口,等着那個要來找老太太的朋友。
現在太陽都快下山了,那個人還沒來,劉二呆子就有點發傻了。
這倒不是愁那個人不來,而是怕到了口袋裏的銀子又飛走了。
他嘆息一聲,喃喃罵道:“他媽的,這小子是腿上長了瘡了嗎?怎麽還不來呢?”
說着一只手抓起椅子正要進去,也就在這個時候,山坡上響起了一陣馬蹄聲。
劉二呆子一喜,心說:“八成是來啦!”
他趕忙坐了起來,果然,他看見山上走過來一匹大黑馬。
黑馬之上坐着一個高身材的白胡子老頭,挺直的腰杆和一雙深邃的眸子,顯得這老頭兒,還有些活頭。
劉二呆子遠遠注視了他一下,果然不錯,就是這個人,他就閉上了眼睛,裝着在椅子上打盹。
馬蹄子的聲音,就在他面前停下來。
馬上的老人,似乎已灰心了。
他喃喃自語道:“這是最後一家!”說着也不下馬,只用手上的馬鞭子,在劉二呆子身上碰一下道:“嘿,醒醒!”
劉二呆子口中“哦”一聲,慌忙跳起來。他點了一下頭道:“老客人,要住店吧?”
老頭兒搖了搖頭道:“不是,我是來找人的!”
劉二呆子搔了一下頭道:“找人?”
老頭兒道:“你這店裏……”說着口中“哦——”了一聲。
只見他由身上摸出了小塊銀子,往劉二呆子手中上一塞,笑道:“這個你留着喝杯酒吧!”
劉二呆子嘻嘻一笑,就收下了,他心裏不由笑道:“媽的,那老太太猜得一點兒不錯,果然我是兩頭見財!”
入手後,他掂了掂,這一塊可比那一塊輕多了。
當時彎腰笑道:“喲!老客,這可是不敢當,你老要是有什麽差遣,只管吩咐一聲!”
老頭兒一只手摸着胡子,微微笑道:“不用,不用,我只是打聽一個人,問幾句話。
你只要老實告訴我,就行了。”
劉二呆子一縮脖子,笑道:“你老要打聽什麽呢?”
這白胡子老頭“嘻嘻”一笑,說道:“我只問,你這店裏,可是住着一個老婆婆沒有?”
劉二呆子左右看了一眼,小聲道:“老客,你是問一個生病的老太太?”
老頭兒立刻精神一振,說道:“不錯!不錯!”他按鞍子,由馬上跳了下來。
劉二呆子一怔,心中說道:“喝!真利落!”
這白胡子老頭,立時緊張地問道:“這老婆婆,還瞎了一只眼,有這麽一個人嗎?”
劉二呆子連連點頭笑道:“老客,你可真是問對人了……不過……”
老頭兒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道:“有沒有?”
劉二呆子直龀牙,他連連點頭道:“有,有……啊唷!快松手!”
老頭這才張開了手,嘻嘻笑道:“我是太高興了,這老婆婆是我一個親戚,我找她好久了……”
劉二呆子翻着眼道:“這老太太是姓文吧?”
老頭兒連連點頭笑道:“不錯!不錯!文素姬!”
說着他把劉二呆子,拉到了一邊,小聲道:“夥計,你把這情形老實說一說,我再給銀子!”
說着又掏出一塊銀子塞到了他手中。
劉二呆子喜得直龀牙,說道:“文老太太是前兩天,被一個婦人送來的!”
白胡子老頭,連連點頭。
劉二呆子又道:“那個婦人把她留下來,還托我照顧她,說她老太太身上有病;而且還關照我,有人問,就說不知道。可是……唉,你看,我什麽都說出來!”
白胡子老頭拍着他肩膀,嘻嘻一笑道:“說了就說了,我又不會害她!”說着眯着雙眼道:“這老太太在哪一間房,你告訴我,我去看她去!”
劉二呆子輕聲道:“跟着我來吧!”
白胡子老頭,連連點頭說道:“好!好!”
劉二呆子又小聲道:“老客人,要見了她,可千萬別說是我說的,就說是你自己訪察出來的!”
老頭笑道:“行,你放心!”
說着就跟着這夥計,一塊兒進了客棧。
白胡子老頭,一打量這“老爺客棧”,可是差多了,客棧裏光禿禿地,沒有一棵樹,牆上的粉飾一塊塊都剝落了。
拐了一個彎,正面一扇木頭門。
劉二呆子用手一指道:“喏!就在這裏,老客,可輕着點叫門,別吓着她!”
老頭點頭一笑道:“這個我知道!”他揮了揮手,劉二呆子就走了。然後他上前幾步,輕輕叩了一下門道:“有人麽?”
卻聽得房內,傳出一陣“篤篤”的木魚之聲。接着木魚聲就停了,過了一會兒,才聽得一個女人微弱地道:“誰呀?”
老頭兒咳了一聲道:“老太太是我,開門吧!”
門內傳出奇怪的聲音,問道:“你是誰呀?”
說話還帶跑聲。
白胡子老頭左右看了一眼道:“匡夫人叫我來看你的,開門吧!”
門內“哦”了一聲,道:“你等一會兒!”
接着,又聽一陣疾促的喘息聲道:“……唉……人老了,耳朵……也不聽使喚了!”
接着門就開了,現出一個彎着腰,一身黑衣服小腳老太婆!她一只眼睛,用黑線拉着一塊三角形的布遮着,頭上戴着一頂老太太戴的黑帽子。只是這頂帽子,好像很大,差不多連眉毛都遮住了。這還不說,她脖子上,還圍着一塊圍巾,差不多把嘴也遮住了。
如此一來,只露出當中一小塊,屋裏燈光又暗,真看不清楚她。
白胡子老頭抱了一下拳頭:“文老太,請了!”
老婆婆後退了一步,啞着聲音道:“喲,你怎麽知道我姓文呢?”
老頭嘿嘿笑道:“我怎麽不知道,匡夫人是我一個表親,我能不知道你麽?”
這老太太口中“哦”了一聲,她彎着腰,上下看了看他道:“……是怎麽一回事呀?
老先生,你貴姓呀?”
白胡子一笑道:“張!”
文老太太就點頭道:“哦!張老先生,請坐!請坐!”
這位自稱姓張的老頭兒,就坐下了,他順手把門關上,微微笑道:“老太太,夫人托我來此,有一事相求,尚請行個方便!”
文老太咳了一聲,道:“有什麽事,你盡管說吧!”說着分出一只手,在腰上捶了一下道:“……老了,身子也不行了,唉!誰知道還能活多久呢?”
說着,又嘆了一聲道:“張先生,你不知道……我自己的兒子也死了,錢……錢……”
她伸出了兩只黑色的手,抖了抖道:“……唉,一個也沒有呀!”
老頭兒嘿嘿冷笑道:“你怎不向匡夫人要呢?”
文老婆婆咳了一聲,嘆口氣道:“她也沒有呀,哼!這才叫‘抱着金碗要飯’呢!”
張老頭“哧哧”笑道:“這是怎麽說?”
老太太嘆息了一聲道:“唉!張先生你也不是外人,你莫非不知道……”說着左右看了一眼。
張老頭道:“……有什麽事,你請直說吧!”
文老太彎下腰來,小聲道:“她手裏有了翡翠梨……”
張老頭一笑道:“怎麽樣呢?”
文老太嘆了一聲道:“你是不知道,那個翡翠梨,裏面的玩藝兒,可值好幾萬呢!”
張老頭心說,要是只值這點錢,我也不會這麽起勁了,當時神秘地一笑道:“聽說,你也會開那個梨,是吧?”
文老太一怔道:“噢,你也知道?”
張老頭一笑道:“當然!”
文老太接着嘆息了一聲道:“……那有什麽用呢?東西也不是我的……”才說到此,忽見張老頭由懷內掏出一個東西一晃,晶光四射!
文老太又“喲”了一聲,道:“……這是什麽呀?”
張老頭嘻嘻笑道:“翡翠梨!”
文老太“呼啦”一下就站起來了,只見她單眼發直,哆嗦道:“……老天爺,翡翠梨,怎會到你手上來啦?”
張老頭嘿嘿一笑道:“那你就別管了,我只問你想不想發財?”說着由懷裏拿出一個紅綢子包着的小包,往桌上一放,分量極沉,他嘿嘿笑道:“喏,這是黃金四十兩!”
文老太抖着道:“金子?”說着就要伸手去拿,這白胡子老頭,把這包金子,向後一收,笑道:“慢着!”
文老太失望地坐下來,傻傻地笑道:“金子是你的,我也不能要呀!”
老頭兒“哧哧”笑道:“文老太,只要你想要,這包金子就是你的;而且事成之後,還有一份更重的!”
文老太兩只手互捏着,直發抖,她又站了起來,抖着聲音道:“……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