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
再次醒來竟是人間兩日之後，司藍詫異這酒果然很厲害，她覺得自己并沒喝多少口啊。
屋裏頭，無殺正坐在一邊就着小桌子寫寫畫畫，不用說，定是用來研究她的新奇藥方。
“醒了？”聽到動靜，他笑着看了過來。
司藍意識到自己還躺在床上，頭發貌似也很亂——好像不是很好。
她半坐起身，很沉穩地點了兩下頭，而後手指一轉趕忙使了個“清潔”的術法。
“我不嫌棄。”無殺繼續笑着說。
這話怎麽聽怎麽怪啊……司藍清了清嗓子，跳下床來，“走，吃點什麽去！”
“好。”
兩人剛走出門，就遇上一個“熟人”，不巧，正是那個歐陽禮。
“姑娘，好巧。”他一看到司藍他們，立馬就走了過來，耳朵又紅了。當然，他是絕對不會說自己是故意等在此處的，自從書禾打聽到了這兩兄妹下榻的客棧，他就……咳咳。
“身經百戰”的司藍自然看出來了——這個歐陽公子對自己有意思。沒辦法，從前在百花宮經常見到這種的，只不過……唉……
“巧。”伸手不打笑臉人，司藍也笑着應了聲。
歐陽禮受寵若驚地睫毛都發顫了，“姑娘，在、在下是長安人士，姑娘與仁兄如若想游長安，在下可以作為引導。”
無殺剛想說什麽，卻被司藍搶先了一步，“好啊。城裏頭我們逛得差不多了，倒是外頭的寺廟也想去看看。”
“城東的相國寺是個好去處。”歐陽禮趕忙接上，“裏頭的齋菜更是一絕，不過歷來提前一月需要預約，小生與若苦大師相熟，應該能通融一二。”
“那就麻煩歐陽公子了。”司藍欣然應下——皇子的面子什麽不能吃，何況區區齋菜。
果然，游玩的時候還是有地頭蛇帶着好。
于是，一行兩人變成了一行三人，代步工具從行雲變作了馬車。一路行來，無殺有些沉默，但臉上的笑意從頭到尾沒有卸去。
歐陽禮雖然在司藍面前會禁不住害羞，但他實是個很健談的人，知道不少奇聞異事、風土人情。在馬車裏，從敦煌壁畫說道江南魚米，從川蜀峻嶺說道莽北草原，滔滔不絕。司藍聽得越發開心，只覺得人間原來有這麽多好玩地去處，想當初自己每每來到此界只會在長安晃悠實在是太虧了。
于是時不時就會聽到少女新奇的聲音，“真的？還有還有呢？”
“還有啊……”歐陽禮說得不徐不疾，卻又活靈活現，引人入勝。
無殺也聽着，不得不說這個歐陽公子講得不錯，可他聽着怎麽心裏不大舒坦呢。
幾番閑聊，歐陽禮表示如若司藍想要去別處游玩，他也可作陪。
“歐陽公子客氣了。”無殺适時插了進來，雖然帶笑，但語氣有些生硬。歐陽禮也意識到自己似乎太殷勤了，不大妥當，便賠小心地笑了笑。
人間的馬車行起來雖慢，但也別有一番風味，在經過了一個半時辰的颠簸之後，他們終于到了相國寺的地域。只不過，真要去到那寺廟還需爬上眼前的這座山。
山不是太高，但也不矮，站在山下就能看到上頭氣派的寺廟建築。不愧是叫相國寺，真是不負一國的氣派顏面。
一行人又爬了會山，剛到相國寺門口就有僧人等在那處相迎了。看看天色，已經到飯點了，于是，進廟第一件事就是先去品嘗傳說中地美味齋菜。
好吃！
這是司藍唯一的評價，人間真是花花腸子多啊，這些個魚啊肉的竟然都是素食，巧奪天工，巧奪天工！
胃口大開的司藍經不住吃了許多，歐陽在一旁是不是會偷偷看她一眼，只覺得這姑娘越看越好看，脾性也大方，吃起東西也……可愛得緊，太對自己胃口了。只可惜書禾還沒打聽出來她的身份，不過，看她裝扮應該是個大家出生，身份上應該不會有問題，要是能娶回家……
“歐陽公子。”無殺帶笑的聲音打斷了歐陽禮的思緒，“吃菜。”
歐陽禮臉色發紅，為着自己剛才的想法，再對上心中“未來大舅子”的臉，只覺得自己心中太過逾禮，一時間臉更紅了。
無殺不動聲色地夾着飯菜，面上帶笑，可眼裏卻是沒了溫度——可笑，凡夫俗子還想癞□□吃天鵝肉。
然而，令無殺沒有想到的是，那個天鵝肉竟然主動表示了想被吃的意願。
當天夜裏，歐陽禮規矩而又殷勤地送了無殺與司藍回客棧。今日玩得很開心，司藍道別的時候一直在笑，那笑容眩目了歐陽禮的一片春心。
回到屋裏，司藍還很興奮，拉着無殺就說了起來。
只是這話一說，無殺本要到乾坤袋取湯藥的手頓在了半空，緩緩轉過臉來，他笑容依舊，聲音卻變得低沉，“大人？您說什麽？”
“人間真挺好的。我想留在這。好好過個幾世，就和凡人一樣。”說這些話時，司藍正推了窗戶看外頭的月亮。
“大人如果喜歡人間，可以經常下來玩耍，不一定要長留此處。”
司藍抿抿唇，臉頰泛起了紅色，“嘿嘿，光下來玩可不夠。”她轉過身，撐在窗臺上，仰着腦袋看着夜空，“我啊，想試試在天上做不了的那些事。”
“做不了？”無殺擡了眉毛，眼眸已經發寒。
“還沒好好戀個愛什麽的。哈哈！”她說着說着自己也有些害臊起來，“嘿嘿，反正，九天之上的那些人不會管我的，将死之人，怎麽個折騰，他們也不好意思罵我的。”
“大人還想成親不成？”無殺的臉半垂着，隐在陰影之中。
“成親？倒是也可以試試。”長這麽大，還沒成過親呢。沒嫁過人就死，想想就覺得自己挺可憐。
“大人果然……心思獨特。”無殺的聲音已經沒了笑意，“不過，只是這些事，何必一定要在人間？”
“喂！你這是戳我傷口！”司藍全然不覺氣氛已經變化，眼中有些酸澀，固執地看着窗外，顧自嚷嚷道，“我這個情況，天上那些怎麽可能有人會……反正，人間是個好地方，大人我在這裏過上好幾世都可以。逍遙快活，有什麽不好……”
“不好。”
聲音突兀地傳來，離她很近，司藍一驚猛然回身，卻見無殺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自己身後不過半尺之處。
“怎麽不好……”倉惶之下，司藍眼底的自嘲與無奈無處遁形。
“凡人，不好。”無殺笑得與以往有些不同，不知為何，司藍看在眼裏只覺得……很危險。
她嗤笑着反駁，身子往後仰了仰，“我覺着挺好。”
笑意從無殺臉上一點一點褪去，緩緩擰起的眉頭讓司藍心中一驚，忙扒拉着窗框就要跳到外頭。此時此刻，她覺得要出事。
果不其然，她堪堪躍起身子，腰間就被一只手臂狠狠往後一帶，拉着她跌入了那個帶着藥香的懷抱。
“大人值得更好的。”他說。
作者有話要說： 無殺，好喜歡無殺腫麽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