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冥海招無妄之災玉鼎身世大揭密（上）

“好了，別鬧了。”瑤姬制止長子的胡鬧，轉向二子道：“你真的不去見嫦娥嗎？”

楊戬不答話，只是把目光轉向了楊蛟，也就是後羿。後羿會意地笑笑，滿嘴地苦澀，道：“別看我，這女人跟我一點兒關系也沒有”

沒有嗎？那凡間那段蕩氣回腸的愛情故事是怎麽回事，而且嫦娥不是說她的心裏只有一個人，已經塞滿了，再也容不下別人嗎？既然嫦娥還喜歡大哥，大哥也沒有忘記嫦娥，如果真有什麽誤會，是不是應該解釋清楚。也許嫦娥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後羿其實還活着，也許當初真是一場誤會呢？

魚鲮島，

“玉鼎，你尾随貧道這麽久，究竟所為何事？”

“我想知道楊戬，到底是誰？”

“哦？為何這麽問，他不是你徒弟嗎？”

“雖說楊戬天賦異禀，但貧道自問自己在九轉玄功上的造詣不比他低，可是——”在楊戬閉關的最後一天，玉鼎真人曾硬闖楊戬閉關的寢殿，卻被一種強大到不可思議的法力阻于門外，當時玉鼎就心中疑惑。

“可是他剛突破九轉，法力明顯比你強，是吧”

“正是”

“其實那并不是他的法力，而是世間所有的力量在自然地向他身上彙集”，陸壓笑了笑道：“其實你也不差啊，天地的力量都能被你所運用”

“那只是一部分的力量，而楊戬的力量，似乎——”

“玉鼎，難道你就不想知道自己是誰嗎？”陸壓似乎并不想過早告訴玉鼎真相。

“哼，重要嗎？貧道不是昆侖山上的一塊玉嗎？這有什麽可細究的？”

“一塊玉就能調動天地的力量為你所用？”見玉鼎不說話，陸壓繼續道：“你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自己是誰？

“自貧道從走火入魔中解脫出來後，是有一些模糊的影像，但卻什麽也看不清”

“或許昆侖山雪洞有你想要的答案”

昆侖山結界處，楊戬陪同母親走了出來。

“這不是太陰星君嗎？星君不好好司月，來此作甚呢？”瑤姬款款而談，落落大方。

“長公主？您——”

“過去的事就莫提了，來，戬兒，娘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娘的好姐妹，嫦娥，漂不漂亮？快叫嫦娥姨母。”

楊戬上前兩步，雙手握扇，彬彬有禮道：“給姨母請安”

嫦娥有些難堪，倉促回禮，“不敢當”，然後直入正題，道：“真君促成了新天條，嫦娥感佩萬分，現在天庭有難，還望真君能夠出手相助，以解三界之危啊。”七彩石上的真相，讓嫦娥對楊戬肅然起敬，同時因為那句：

“所有人都在誤解我，都在罵我，我有眼淚卻不敢在別人面前流，我真的很孤獨。我不知道能不能堅持到最後，我需要有人能夠理解我，我需要一個人告訴我這麽做是對的，我需要有一個人給我力量，其實我最希望這個人就是嫦娥，但我卻不敢告訴她”

當時聽到這話，嫦娥的心瞬間就像掉進了冰窟窿。這些日子她一個人默默地坐在廣寒宮裏出神：是她刺得他太深。記得當初，每一次楊戬想要對自己吐露心聲時，她總是以冷漠厭惡的眼神回報他，用話刺傷他，然後頭也不回地走掉，是自己從來沒有給他解釋的機會，也從來沒有信任過他。所以變成了後來的不敢告訴她。是自己把那個真心喜歡自己，總是在朝堂上維護自己的男人推開了。他不是不想告訴自己，而是不敢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嫦娥自從看到真相時，才發現楊戬其實處處維護她，即使在朝堂上自己讓他過于不堪的境地，那個人也沒有介懷過。可是一切還能重來嗎？當嫦娥知道楊戬還平平安安地活着時，她是暗自竊喜的，至少那個人還活着，活着就好，嫦娥暗暗地想，以後不可以再傷他，因為她不配，也沒有這個資格。——楊戬在嫦娥心裏變成了徹徹底底的英雄。

但是，現在似乎一切都變了。

楊戬打開墨扇，輕笑道：“仙子怕是搞錯了，楊戬只是一山野閑人，怎麽管得了天庭之事。仙子還是請回吧”

“這——”嫦娥沒想到楊戬會這麽說，轉向瑤姬：“長公主”

瑤姬瞪了楊戬一眼，轉向嫦娥道：“這孩子不懂事，星君別放在心上。你看我回去怎麽教訓他。天也不早了，星君還是早歸吧，今天可是十五，還是職責重要些。”

“這，長公主”嫦娥還要說什麽，但瑤姬已經下了逐客令，她也不好死賴着，行了一禮道：“嫦娥告退”

待嫦娥離去後，楊戬輕嘆了一聲，他似還要對嫦娥說什麽，卻眼睜睜地看着瑤姬把人給打發走了。

“娘，您讓孩兒出來就為了讓孩兒叫嫦娥仙子一聲姨母啊”

“沒錯”，瑤姬板着臉道：“我兒子玉樹臨風，跟嫦娥又是長輩和晚輩的關系，娘絕不能讓這個女人毀了我兒子的清譽。”

“這件事确實是孩兒利用了仙子，仙子她”

“怎麽，你不會真對她有什麽吧”瑤姬瞪大了眼睛盯着自家兒子。眼睛裏滿是探詢。

“仙子是孩兒長輩，孩兒只是在她身上找到些家人的感覺，所以就——”

“那娘現在都回來了，你對她還有感覺嗎？”瑤姬腦子裏可是有着楊戬這兩千年來的全部記憶，每次兒子望着月亮時都會想到母親，想到家，楊戬渴望家的感覺。與其說是留戀嫦娥，倒不如說是想家了，想娘了。（正宗的戀母情節啊！）

結界內，

“白鶴師侄，師尊是幾時閉的關？”

“玉鼎師叔，您真的不知道啊，”看玉鼎真人依舊冷着一張臉沒有任何表情，白鶴童子道：“三位師祖是同時閉關的”

“他們才剛出關，怎麽又閉關？”

“唉，師叔，您可還記得當年掌教師兄出師時的情形？”

玉鼎真人當然記得，當年，因他走火入魔，功力幾乎全失，無法與楊戬對招，他實在怕楊戬真去與玉帝作對把小命給送了，于是招來十一金仙，勢必要把楊戬阻在昆侖山中。十一金仙滿口答應，後又覺以他們十一金仙對付一個道行尚淺的晚輩實在有失上仙的身份，但既然答應了玉鼎，又不能言而無信。所以他們變化了樣貌。當時楊戬一心救母，哪裏想得許多，雖有天眼看出十一人乃變化而來，但當時的楊戬與十一金仙并未相識，所以他只以為是玉帝派來潛進昆侖山要取他性命之人。想到此，楊戬自然不會客氣。結果沒過半個時辰，玉鼎真人就不忍目睹地用扇子捂上了眼睛。當他再把扇子拿掉時，十一金仙已經飛走了，确切地說是狼狽逃竄，然後集體閉關了大半個月，才敢出來見人。其實當時最羨慕忌妒恨的就是太乙，自從他入師門見到玉鼎時，玉鼎已經走火入魔，所以玉鼎之徒，太乙壓根就沒放在眼裏。可這第一次交手就殺羽而歸，教訓慘痛啊。還好楊戬只是摧毀他們的攻擊力，并未下死手。太乙暗暗想着，絕不能讓哪吒發現他師父打不過一個才學藝三年的晚輩啊！當太乙返回金光洞正一邊療傷一邊這樣想着時，大金烏就帶着人為抓捕楊婵而來，當然後來楊戬也來了。但是當看到楊戬時，太乙卻要裝出一副不認識的表情。這是楊戬第一次拜見哪吒口中的師父，他的師叔，但此時楊戬才意識到，眼前的師叔居然就在那與他撕殺的十一人之中，卻沒有當面說穿。楊戬是何等聰明之人，轉瞬之間，已然明白。必是自家師父阻自己下山不成，便找人幫忙。想到此，楊戬還為先前的出手太重而暗暗自責了一下。

看樣子，三清要更久才能出關。因為有誰能想到，三清與楊戬交手，要閉關的會是三清。當然楊戬也不會這樣想，所以更不曾留手。而三清又是死要面子的主，他們怎能允許自己輸于晚輩之手，何況來參加三代掌教繼任儀式的賓客尚未走遠，而三、四、五代弟子有些仍滞留山中，絕不能在晚輩面前載了面子。死撐的結果，當然，那個，都是硬傷啊！

“娘，我想去看看三妹”

“不行。”嘆了口氣，“戬兒，你的責任已經盡到了。娘當初是囑咐過你保護好你妹妹，但是娘沒想到你會把她寵到是非不分的地步。而且是用命來寵的。娘絕不允許你再繼續慣着她。她也該長大了。”

“是楊戬欠她的，如果不是二郎當初的無知莽撞，三妹就不會失去家的溫暖，就不會——”

“戬兒，你要娘說多少次，當年娘犯了天條，遲早會被抓的。事情已經敗露，即使那次僥幸逃脫，那以後呢？每次都能那麽僥幸嗎？當時你們連最普通的天兵都打不過，即使你沒有拖延時間，娘又能帶着你們走多遠？”

“……”楊戬低頭不語。

“你和三兒都是失去家失去父母的孩子，所以這兩千多年來，你寵着她慣着她，可是又有誰關心過你？你在天上做司法天神時，她又上天看過你幾次？”

“那時，孩兒是怕天奴對三妹不利，所以才……”

“即使如此，她也該全力幫襯你”

“三妹其實挺懂事的，只是後來”，想到這裏楊戬就心痛，再也說不下去。

“為了個凡人扯你後腿，還使用了寶蓮燈，兄妹反目，對吧？”

“三妹只是護子心切”

“你總是給她找理由，可她有體諒過你這個做哥哥的苦衷嗎？二郎，從小娘就心疼你，你要什麽娘都依着你，但這件事娘不依。”撫摸着兒子的臉道：“你聽着，你是楊家最優秀的兒子，是我瑤姬最驕傲的二子，你不是罪人，更不欠她三聖母的。這兩千年來你獨自一人默默承受着家破人亡的痛苦和悲傷，把一切後果都攬在自己身上，她卻被你寵着過了兩千多年，不知愁滋味。你誰也不欠。”

“娘，三妹雖然有些任性，但她一定很想念娘親。求娘就去見見三妹吧。”

“唉，那好吧”瑤姬實不忍拒絕楊戬懇求的眼神。

“那好，我這就叫上大哥，我們去看三妹”楊戬聽到母親同意了，很是欣喜，轉身想去叫後羿。

過了一會兒，後羿抱着膀子與楊戬一前一後來到瑤姬面前。瑤姬看看大兒子，又看看二兒子，然後對着長子使了個眼色，後羿馬上眼睛一亮，撩了撩袖子，道：“弟啊，你又怎麽惹到母親啦？”

“我？我沒有！”楊戬反駁道。見後羿向他一步步走過來，楊戬很是哀怨地看向瑤姬。

瑤姬就差捂着嘴笑了，但她還是克制了一下，似笑非笑，一臉嚴肅道：“自卑也是錯，總是把別人的錯往自己身上攬讓自己傷神傷心也是錯，把你妹妹寵得沒心沒肺更是錯！總之沒照顧好自己就是最大的錯！”

楊戬眨了眨眼睛，一臉迷茫，一臉無奈，母親這不是無理取鬧嗎？“娘，您不講理”

“呵，敢說老娘不講理，大郎，把他的屁股照爛了打！這回老娘絕不攔着”

看着長子追着二子後面跑，巴掌卻只是擦着衣角而過，瑤姬滿意地駕雲飛往華山。她确實不想讓楊戬去華山，至少現在不行。上次的事一想起來就讓人忍不住糾心，她可不想讓楊戬再在那裏有什麽閃失，所以她寧願一個人去，如果有什麽危險，她也可以擋一擋。估計楊戬這麽急着要去華山看三妹，應該不止是因為想念，更多的是放心不下，以她的感覺來講，那只九尾狐确實對三聖母充滿了敵意。

冥界，

九幽血池旁，四大神獸閑暇以及地看着不遠處被幾個小鬼拉着前行的木馬，木馬上坐着剛從蒸籠地獄裏拉出來正往銅柱地獄裏送的中年男子，這男子賊眉鼠眼，因木馬四輪轉動，帶動馬背上齒輪轉動不停，男子跨下血肉模糊。他痛苦難當，不斷哀號着：“救命啊，三聖母。為夫以後再也不打你了，你快來救救為夫啊……”

“真吵啊”白虎皺眉道。

“進去吧”玄武似是沒聽見周遭的嘈雜，只是注意觀察着血池的浪頭變化。“是時候了”說着重新啓開了九幽血池。同時眼角掃向一旁，并向其它三獸遞了個眼色。四獸不動聲色地走下了九幽血池。後面跟着一團不知名的霧氣。

四大神獸本就是伏羲身邊的護法神獸，在人間時，它們就跟着伏羲征戰，洞察大千世界，維護洪荒安寧。自從三界走上正規後，就很少有如洪荒那樣的大戰，在如今的三界，誰會跟伏羲神王過不去或者不敬？但是伏羲太随和，有道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總會有那麽一兩個嫌活得太舒服的，所以它們會自發地去做一件事，那就是維護神王的威嚴。而自從知道伏羲是混沌之心後，他們就自發地多做了一件事，誰讓楊戬不愉快，它們就讓它不痛快。

華山，

瑤姬與已經變回妲己的九尾狐，雙方持劍而對。

“長公主好武藝”妲己媚笑雍容。

“三聖母在哪裏？”瑤姬先是雲山一笑，然後口吻銳利地問道。

“長公主盡管放心，您家女兒一切安好。”

“她現在何處？”瑤姬相信妲己并不會傷三聖母性命。要殺早殺了。

“現在還不能說，該回來時自然就回來了”

“你到底要做什麽？”

“難道長公主不想讓三聖母學乖嗎？”

“……？”

“真君對小狐有恩，小狐自不敢把三聖母怎樣，只是希望她離真君‘遠－點－’”

“我再問你一遍，她在哪裏？”

“唉，她在我狐族族地，相信長公主不會想這麽早就把她接出來吧”

“不管怎麽說她都是我生的，要管教也不勞狐王大駕。”

妲己愣了一下，抛出了一個讓瑤姬莫名其妙地話題，

“長公主不妨向原始天尊借昆侖鏡一用”，見瑤姬用疑問的眼神看着她，她繼續道：“大巫後羿是為保護神王而承你膝下為子，而三聖母”妲己故意停頓了一下，看了瑤姬一眼，意味深長兼痛心疾首，“她的使命其實就是”

“不，不要說了”，看着妲己篤定的眼神，瑤姬猶豫了，“這——”，她豈能不明白，神人結合的後果，萬事萬物都是相對的。她生了三個孩子，楊蛟是為護楊戬而生，楊婵必然是為傷楊戬而生。

冥海，幽冥大殿，

因為楊戬臨走時那一怒，整個大殿毀損嚴重，阿修羅和冥河用法力修繕了好一陣，才使冥海恢複正常。兩人剛舒了一口氣，

“冥河老祖，好久不見，近來日子活得很舒坦啊”青龍抱着胳膊率衆走了進來。

“幾位沒看到我們很忙嗎，不送”阿修羅揮袖下着逐客令。

“玄武，你也太放肆了。不要以為伏羲賜你神王令，你就可以為所欲為”冥河老祖。

“我當然知道，神王令不能輕出。但是”玄武用陰冷死寂的沒有一絲波動的眼珠看着眼前的冥河，似乎已經将他判了死刑，他手指冥河道：“你居然欺騙陛下，令他心痛如死，其心可誅，其行不——可——恕！”

很明顯，玄武發火了，玄武很少發火的，這是他第二次發火，第一次就是楊戬在淩宵寶殿受刑的時候。這次他似乎不打算有任何的隐忍，要連本帶利地把火氣全發在這裏。說着各人統統幻出了幾萬年也不出鞘的寶劍。

“慢着！”這時一個聲音突然在一旁響起，說時已經現出一人。“這種事怎麽能少了我的份？”

衆人向來聲處看去，居然是後羿，衆人一愣。後羿道：“許你們這些當護法的給主子出氣，就不許我這個當大哥的給弟弟撐腰？”說着雙手背在身後，整個人挺得直直地，跟個大公雞似的。後羿是剛從她姐姐那裏出來，只為楊戬交辦的那件男女更換性別的事情。本是要直接回昆侖的，卻想到四獸可能不會就此罷休。要知道四獸自從做了四方守護，好久沒有打過架了，遇上今天這麽個大打出手的機會，它們是不會錯過的。

“來得正好”青龍依舊是慣有的倨傲表情。“但要分工明确”

“哦？”

“冥河是我們四個人的，你去對付阿修羅”很是霸道，沒商量的語氣。

後羿渾不在意，笑了笑朝着阿修羅走了過去。“小羅，咱們是不是該敘敘舊了？”他上前很是熟練地攬上阿修羅王的脖子道：“上次是誰說要替我看看萬劫不複之地的——”

事情是這樣的，有時阿修羅無聊時會出冥海找後羿喝酒，阿修羅答應後羿，只要後羿把楊戬小時候的糗事講給他聽，他就替後羿去萬劫不複之地看看有沒有楊天佑的下落。關于“小二郎”的叫法就是這麽弄來的。但很明顯，後羿被糊弄了，連冥河都說沒見過楊天佑的魂魄，看來老姐的話倒很有可能是真的。想到這，後羿倒真有幾分迫不及待，想去昆侖翻一遍。但眼前，他可不想放過這個湊熱鬧的機會。

“阿——修——羅”冥河是何等聰明之人，立時明白過來，怒道。

“師尊，您別生氣，您消消火。我只是好奇什麽人能生出楊戬那麽有趣的人來，所以就——”阿修羅王讪笑道。他确實沒見過楊天佑，所以楊天佑到底在不在萬劫不複地他也不知道。冥河口風一向很嚴。但現在很明顯，他要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