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搶孩子
養濟寺就設在蓮園內院,女眷進出走另外一道大門。
到底是女子們辦公的地方,慕卿凰圈了一個大院子出來,裏頭花木水榭都是現成的,還養着兩只藍孔雀。
慕卿凰搬回來的第三天就來養濟寺上值了,見了養濟寺左丞成安郡主,以及成安郡主忽悠來的三個寺正,雲錦花家花妙,牡丹韶家韶長亭,胭脂水家水沈氏如玉。
此時,慕卿凰和成安郡主坐在上首,下面兩排官帽椅上,左邊坐了花妙和水如玉,右邊坐了韶長亭,這三個人的情況成安郡主和她說過,花妙守了望門寡,長相看起來雖柔柔弱弱如菟絲花,但是個很有自己主意的人,二十四歲,手裏捏着婆家給的聘禮和娘家給的嫁妝,把自己的一攤子生意做的有聲有色,宮裏供奉的芙蓉錦就是出自她手,織錦的手藝非凡。
韶長亭,二十五歲,為了支撐韶家門庭招婿入贅,長相美豔如魏紫,眼神淩厲但清正,如今是韶家家主。
水如玉,水家少夫人,三十歲,是水家少主的賢內助,貌清秀,她靜靜坐在那裏,不聲不響就給人一種綿裏藏針的睿智感。
這三個人慕卿凰都很滿意,便道:“初次相見,我就是養濟寺卿,往後咱們就在一個衙門裏辦公了。”
韶長亭第一個起身,拱手見禮,“拜見養濟寺卿慕大人。”
聽着“幕大人”這個稱呼,慕卿凰忽的笑了。
韶長亭卻依舊一本正經,她擡頭看着慕卿凰,“郡主為何發笑?養濟寺難道不是聖上認可的衙門?還是說郡主只是玩玩而已?”
慕卿凰緩緩坐直了身子,“韶大人,你說的對,方才是我的态度不端正,我道歉。咱們養濟寺是聖上認可的衙門,我也不是玩玩而已,我是認真的想做成一件名留青史的事情。”
韶長亭的臉皮依舊繃着,但那一雙勾魂攝魄的眼睛裏已有了笑模樣。
花妙和水沈如玉相視一眼都笑了,拱手作揖一拜,“拜見慕大人。”
“花大人,沈大人,韶大人都請坐。”
成安郡主笑的合不攏嘴,便道:“我看着你們穿着裙裝行男子禮,忍笑忍的肚子疼,我看明兒開始咱們就都換上男裝得了。”
花妙撫了一下發髻上的步搖笑道:“這個主意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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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沈如玉敲擊了一下茶幾道:“咱們分明是女官,為何要和他們一樣,郡主,朝廷給咱們發官服嗎?”
“我已經催過織造衙門了,但他們說咱們這個衙門沒有前例可尋,官服補子正在琢磨。”
“既無前例,咱們何不自己開前例?”韶長亭道。
“是呢,韶姐姐這個主意好。”花妙附和。
“也罷,這些都是小事,用什麽補子你們商議着畫出來交給我,我讓織造衙門照着你們的意思繡制。那麽接下來咱們來說說建私塾和工坊的事情,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還是得讓養濟院出來的孩子有自己的謀生手段,咱們養濟寺才能長久的運行下去,若不然誰也沒那個財力一直往裏頭砸錢。”
諸女紛紛點頭。
正在此時,玉鸾匆匆而來,在慕卿凰耳邊低聲說了幾句,慕卿凰不動聲色起身,“你們先商議着,我去處理一下私事。”
成安郡主和韶長亭等人知道慕卿凰休夫的事情,這會兒心裏明了,大概是朝陽郡馬又來鬧了。
“郡主請便就是,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義不容辭。”韶長亭道。
“多謝。”
慕卿凰行禮拜謝後匆匆而去。
回到蓮渚碧波閣,玉溪就上前來禀報道:“方才世子爺帶人闖進來已經佯裝把銘哥兒搶走了,奴婢們追到門口鬧了一場,現在應該很多人都知道世子爺和郡主交惡了,郡主,咱們接下來怎麽辦?”
“玉鸾,你帶人大張旗鼓的到長寧侯府門口再鬧一場。”
“是。”
玉鸾走後,玉溪就憂慮的道:“銘哥兒自生下來就沒離開過您,被世子爺抱回去不知道要受多少罪。”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你們可能得跟着我出一趟遠門,這一趟危機重重,我不能讓銘哥兒冒險。在侯府時他們已經出動了死士對付我,我遠離京師後,他們若有殺我之心,必會有大動作。”
“郡主,我們要去哪裏?”玉溪又問。
“我寧願這一趟不能成行。”
若父親依舊會被派出京,她想過了,她不能阻止,那就只能跟着去,也趁這個時機讓父親和皇祖父知道自己被刺殺的事情。
玉溪嘆息道:“這是怎麽的呢,無緣無故竟有人要置您于死地。”
“是啊,竟然要置我于死地。”她一介皇孫女卻引得慕枭非讓她死不可,而允煌那裏卻安全的狠,這讓她隐隐覺得奇怪。
另一頭,玉鸾帶人在長寧侯府門口鬧事,陸炳讓人開了門,綁着負荊的陸玖就往蓮園來,惹得百姓都跟在後面看稀奇。
——
陽光燦爛下的秦淮河沉寂的如同黑夜,不複夜晚的繁華喧嚣,鳳樓春被陸瑁從床榻上挖起來,大笑道:“又鬧起來了。”
鳳樓春還沒有睡醒,閉着眼就給了陸瑁一巴掌,“滾!”
陸瑁被打的臉上一陣白一陣青,“依依,是我。”
鳳樓春睜開惺忪的睡眼,往床欄上一靠,懶懶的道:“是你呀,你不知道我昨晚上陪客人鬧到天明破曉嗎,這會兒把我吵起來你想做什麽?”
“陸玖搶了慕卿凰的兒子,兩個人鬧翻了,這會兒陸炳正讓陸玖去慕卿凰跟前負荊請罪。”
鳳樓春懶懶的“嗯”了一聲,“所以幹你屁事?他們鬧翻了,你以為慕卿凰就會再回頭來搭理你?”
陸瑁冷了臉,僵着身軀坐在床邊。
見他如此,鳳樓春脆聲聲的笑出來,拍着陸瑁的臉道:“別想好事了,你既上了主子的這條賊船,要麽跟着主子駛向彼岸,要麽就死。別想着背叛主子,還記得給你吃的那顆藥丸嗎,那可不是糖豆,它厲害着呢。”
看着陸瑁麻木陰冷的眼神,鳳樓春仰頭暢快的笑了一陣,“你現在心裏肯定是怨恨我的吧,可是陸瑁,你怨不着我,藥是你自己願意吃的,你也想在這一場奪天下的陰謀裏占個功勞是不是?你已經毀了,毀在建元年間,唯一能東山再起的法子就是铤而走險,所以,別時不時的拿陰冷的目光看我,我可是你的紅粉知己呢。”
陸瑁抓住鳳樓春的手,甩開,“你裙下之臣被你勾上賊船的有多少,你自己清楚,我不否認心中怨恨你,但依舊可憐你,而現在我們是綁在一根繩上的螞蚱,我不會對你做什麽,你放心,所以你也別裝瘋賣傻的推卸責任,姜依斓,沒想到你還如此怕死。”
鳳樓春帶笑的臉一僵,遂即收了笑,面無表情的看着陸瑁,“我的家仇還沒有報,我不能死,等我家仇得報的那一日,這條命随你們處置。”
——
陸炳壓着陸玖到了蓮渚碧波閣就松開了手,對慕卿凰笑着道:“兒媳婦,爹配合的你們好不好?”
慕卿凰微張紅唇,看看陸玖再看看陸炳赧然一笑,蹲身行禮道:“兒媳在侯府時多有無禮之處,還請爹見諒。”
陸炳一擺手,“我現在不問你們倆在做什麽,到塵埃落定的那一日,我希望你們能攜手跪到我跟前來說說前因後果。”
“必然會給爹一個滿意的交待。”慕卿凰笑着道,“銘哥兒就拜托爹照看,萬望片刻不離。”
“你放心。行了,你們小兩口快到房裏去說說話吧,你看那臭小子瞅着你都快哭了。”
說罷陸炳去了外頭,玉溪等丫頭跟出去伺候。
慕卿凰轉頭,這才認真看陸玖,見他赤着上身,背着帶刺的荊條,後背已被刺的多了許多紅點,心上立時為他難受起來,忙上前去給他解開繩子,卸下荊條。
“委屈你了。”
“小鳳凰,又是好些天不見你,我好想你,你有沒有想我?”陸玖抱住慕卿凰,噌着她的發頂道。
側臉貼着他灼熱的胸膛,慕卿凰緩緩擡手抱住了他的勁腰,輕輕點頭,陸玖就咧嘴笑起來。
“你一路上就這麽赤着上身過來的?”慕卿凰突然擡頭問道。
“是啊。”陸玖眨巴了一下眼,“我爹說這樣才能看出他教訓我的态度嘛,你看我背上都被紮破了好多口子,好疼。”
慕卿凰輕輕摸着他的背,想着路上有那麽多男人、女人都瞧見了他銅色的上身,殷紅的兩點,心裏就泛上一陣不舒服來,微撅了一下唇,撩着他不說話。
“小鳳凰,好疼。”見慕卿凰沒哄他,陸玖又重複了一遍。
“活該,就不知道穿上一件薄衫嗎?”慕卿凰沒好氣的道。
“小鳳凰你生氣了,為何?”陸玖一頭霧水,“是我裝的不像嗎?”
慕卿凰心裏不舒服,也不想讓他舒服,按着他胸前的一點就使勁擰了一下,擰的陸玖“哎呦哎呦”的叫,卻把慕卿凰抱的更緊了,“小鳳凰,我是笨蛋,我猜不着你為何生氣,你快告訴我你為何生氣,我一定改。”
瞧着他這模樣,慕卿凰抿唇,心裏有一股說不上來的酸澀感,情不自禁抱緊他的腰,貼着他的胸膛道:“我只許你在面前、在我面前脫衣。”
“嗯?”
“嗯什麽嗯,我不許你給別人看,男人不行,女人更不行。”
“哦哦。”陸玖懵了一下,倏忽而笑,抱起慕卿凰就轉了個圈,“小鳳凰為我吃醋了,小鳳凰終于肯為我吃醋了。”
慕卿凰捶他一記,哭笑不得,“你快放我下來,噓、噓,小聲點。”
陸玖将慕卿凰橫抱在懷裏,歡喜的了不得,稀罕的了不得,慕卿凰點着他的下巴笑話他,“傻子。”
“不不不,我一點也不傻,只是對着小鳳凰才傻。小鳳凰,其實我不想你跟着太子出行,而且是我不能跟着你去的情況下,在京都已有死士要殺你,我不敢想,當你随太子出京後,你将會遭遇怎樣的刺殺,小鳳凰我還沒有徹底得到你,我不想你有任何危險,哪怕你只是傷了一根指頭我都會心疼的。”
“也許這次父親不會被派出京也未可知,我只是未雨綢缪。我身邊還有父親和那些護衛,你将入虎穴,我更擔心你,陸玖,無論遇到什麽情況,我要你答應我,我只要你平安活着回來就好。”
“我答應你。”
想着即将要很久很久不見他的小鳳凰,未曾走遠已是想念,他只能抱緊她,再抱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