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的留在這唐府裏,看着她所在意的,一點一點被她奪走,摧毀,直到她玩膩為止。

☆、04揭破

? 莊娴雅從老夫人院子裏回來的時候,床上的小孩正伸着烏溜溜的小腦袋朝着門口張望,眼底的期待讓莊娴雅冰冷賽九月霜雪的神色霎時暖了下來,脫了外衣和鞋子将小孩摟在懷裏睡了。

這廂姐弟兩個相依相偎的睡在暖烘烘的被窩裏,正院裏卻是炸開了鍋。

堂堂永樂侯府三房的嫡子在自家的院子裏竟被人推下水,幾乎丢掉了性命,這樣的事情當真是非同小可的。偏巧一家之主的莊老爺子去了邊關尚未回來,莊老夫人思前想後,最終将四房的人全部連夜叫到自己的屋裏。

臘月的夜晚,風雪交加,氣候格外的寒冷,硬生生的被從溫熱的被窩裏叫出來,幾房的人,或多或少的臉上都有些微的不高興。

也是,大冷天的,還要被叫來訓話,指不定還有什麽幺蛾子等着呢,誰能高興得起來。

莊老夫人卻是不管的,她之将這些人的神色收緊眼底,卻并不說什麽,只是撚動着手裏的佛珠,眼簾似合非合,蒼老的臉上看不出半點情緒。但越是這樣,便越是捉摸不透,叫人打從心裏發憷。

莊府的四位老爺問了安,很快的就在兩側的椅子上坐下,等着老母親的訓話了。

倒是小輩裏的幾個,瞧着大家都來了有一會兒了,偏生四房裏的莊娴雅和莊子堯姐弟倆沒來,一時間看着莊婉柔的眼神便充滿了一種不可言說的味兒。

都是一個府裏的,平日裏低頭不見擡頭見的,誰不知道誰的心思。更何況她嫉恨莊娴雅的事兒表現得十分明顯,便是當着面都冷言冷語,背地裏更是幹了不少的龌龊事兒。

說來也是奇怪,莊婉柔和莊娴雅都是四房的姑娘,而且更是一個娘胎裏出來的,不知道為什麽,莊婉柔自小便看莊娴雅不上,見不得她有半點的好,說難聽點就是恨不能将她踩在腳下碾碎的模樣。

然而對于這一切,莊娴雅卻是個不言不語的,凡是看到的亦或是聽到的,權當做沒知覺般的,壓根不去計較。但你若是說她大度,卻又分明不是,十二三歲的小姑娘,沉悶得厲害。

“婉柔,去把你姐姐叫來!”眼見其他三房的孩子都乖乖巧巧的站在屋裏了,偏生她最不喜的女兒沒來,林氏的面上挂不住了。她本就不讨老祖宗的喜歡,莊娴雅這是要給老祖宗拾掇她的把柄麽?順便再教她在所有人跟前被落了面子,連帶着她的臉上也無光麽?林氏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的厭惡,不,憎恨着莊娴雅。

莊婉柔低垂着頭,掩飾着眼裏的惡意與痛快,行了禮,就準備退出去,卻陡然聽到上位的老祖宗發話了:

“不必再去叫雅雅出來受這份罪,我今兒個叫的就是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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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聲,充滿嚴厲威嚴,幾乎壓得屋子裏的人喘不過氣兒來。在場的最小的便是莊婉柔,在這府裏呆了十幾年,又怎麽會沒點眼力勁兒。現下這情況,一看便知曉老祖宗是動了真怒的,只是不知是哪個不長眼的惹了老祖宗?

一時間,衆人都屏息凝神,大氣不敢出。

“啪”的一聲,莊老夫人将手裏的佛珠狠狠地拍在小桌上,神色冷寒至極的看着林氏,“你怎麽沒把阿堯帶來?”

莊娴雅剛才為子堯的事來她這裏哭了一場,她卻仍裝作不知的去問林氏,分明是擺明了要給林氏個教訓,鐵了心的要她好看。

那些暗裏的鬼祟要害莊子堯是不假,可你作為一個母親難道連孩子都看不住保護不了?偏偏就有那個時間來敗壞親生女兒的名節,這林氏真是越發的扶不上臺面兒了!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陡一聽到莊老夫人淬了毒一樣的聲音,林氏立刻就慌了,磕磕巴巴解釋道:“母親,阿堯尚還年幼,便是來了也聽不懂個什麽,媳婦兒便讓丫頭們在一旁看着,讓阿堯先睡了。”

一聽林氏的口氣,莊建洲變冷了臉色皺着眉頭,林氏是個什麽樣的,他是一清二楚。但凡她說話一開始磕巴,便代表着她在撒謊,只是她到底在隐瞞什麽?

大房的二少爺莊子凡聽了這話心裏便不是個滋味兒,撇了撇嘴,當下便道:“奶奶在這樣寒冬臘月的深夜叫我們來,自然是有重要的事,阿堯再小也總該懂個禮數來請個安吧?倒是比其他房裏都嬌貴。”

“子凡你怎麽說話呢?年紀也不小了,平日裏是怎麽跟着夫子學的?便是不知道個尊老,也總歸還是要記得愛護幼弟的,你是學到誰肚子裏了?”大房的周氏開口了,這話倒是說得分外的難聽的,學到誰肚子裏?便是不說個清楚,衆人也都知道個什麽東西。

林氏出身于商家之家,在四個妯娌之間是身份最下等的,本就好面子,如今被周氏如此不客氣的譏諷,面皮腫脹,紅紫交加,手裏的繡帕幾乎都要扯碎了。

“瞧大嫂這話說的,誰不知道幾個孩子裏就數子凡學得最好,偏生大嫂要這樣說,不是平白的讓孩子心裏不舒服嘛,”二房的葉氏向來喜歡攪和,也最瞧不上四房的林氏,當即就接口了,末了還笑得溫婉憐惜的看向唐子凡,“子凡,別往心裏去啊,你娘也只不過是說着玩的。”

林氏聽了越發的揪着繡帕,惡狠狠地看向一旁呆立着的二女兒道:“戳在那裏做什麽?還不快去把你弟弟叫來!”

明明是莊娴雅和莊子堯讓她落了面子,被衆人這樣的奚落,偏生要把一肚子的氣都撒到她身上,莊婉柔一下子便紅了眼,捂着臉跑出去了。

許是看氣氛太過尴尬,老大莊建明終于開口緩和氣氛了,“這麽晚了,娘把大家叫來是有什麽大事要吩咐的麽?”

到了這個時候,莊老夫人才撩起眼皮看了衆人一眼,那一眼不輕不重,卻讓人心裏發毛,這是邊聽莊老夫人發話了:

“如今大雪,天氣格外的冷,本來是不該這個時候把你們叫來的,但今天發生了一件大事兒卻是我不得不說的。”

不得不說的大事兒?這話一出,在座的兄弟四人紛紛互相看了一眼對方,難道是父親出了什麽事情麽?

“林氏,我再問你一遍,阿堯呢?真的如你所說的在房裏睡着麽?”莊老夫人直直的盯着林氏的臉,不放過她的一丁點神色。

“娘,娘這話說的是什麽,已經這個時候了,阿堯不在房裏睡着又會在哪裏?”林氏驀地出了一身的冷汗,心裏忐忑萬分,母親怎麽忽然問起阿堯了?

“是嗎?”林氏的話讓老婦人的臉色更加的陰沉冰冷,盯着林氏的眼神似淬了世間最厲害的毒般,“馬嬷嬷,去四夫人院子裏把阿堯帶來。”

“是。”

馬嬷嬷不冷不熱地看了眼林氏,兒子出事到現在已經整整四個時辰,這林氏竟還在說謊,分明是就沒找過。一個做母親的到了這份上,也難怪不讨老夫人的喜,被妯娌排擠,被女兒厭惡。六小姐怕就是在林氏這樣不稱職不傷心的行為下才成了如今這副模樣吧?

“娘這是不信兒媳婦麽?”林氏急了,她這才想起,自從在莊娴雅的院子裏被落了面子,她便魂不守舍了一陣子,倒是吩咐了幾個丫頭們去把小少爺找回來,但究竟找沒找回來她卻是沒有再過問的。在林氏心裏,在這莊府,自家的府邸裏是怎麽也不會出事兒的,阿堯一個孩子玩累了自然會回來的,所以到此刻她竟是也不知曉兒子究竟被找回來了沒有。

“信你?”莊老夫人再也忍不住的拿起茶杯狠狠地砸在林氏腦袋上,當即就見了血。林氏嗷了一聲便捂住額頭,再不敢言語。莊老夫人見此冷哼了聲,“老四,這就是你的好媳婦兒!兒子丢了一個下午,她竟是半點也沒放在心上,可見她平日裏是多麽的盡心!四房統共便只得三個孩子,雅雅和婉柔都大了不需怎麽操心,就剩下一個阿堯也照看不好,你倒是給我說道說道,你平日裏都在忙些什麽?忙些什麽?”

“子堯丢了?!”莊建洲一聽這話就火了,他只得這一個兒子,且這個兒子自小便聰明懂事,他自然是喜歡得不得了,便說是當成眼珠子一樣的疼着寵着也是不為過的。如今竟然聽到兒子丢了一個下午了?“林若蘭,你不是說阿堯在房裏睡着的麽?你給我說清楚,阿堯究竟在哪裏?”

林氏渾身發軟的跌坐到地上,低着頭哆哆嗦嗦的說不出話來,這時候她便是再蠢也明白,老夫人定然是發現了什麽才故意把大家都叫來的,這是擺明了要拾掇她的。

到了這個時候,林氏想的竟還是自己的面子,連半點心思也不曾放到兒子丢了的事情上。忽而她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擡起頭叫道:“用過午飯後,阿堯便去了娴雅的院子裏了,他們姐弟一向感情好,便是留在了那裏也是不稀奇的。”

林氏說這話的時候神色閃爍,大家便是不看也知曉她說的是假話了,更何況一早便對此事一清二楚的老夫人。作為一個母親,出了事便把親生女兒退出來頂包,便是不相幹的人看了也寒心,若是莊娴雅也在,不知該是怎樣的難過?

莊老夫人的神色越發的陰寒,看這林氏的眼神裏的厭惡竟是半點也不再掩飾,她狠狠地拍着桌子,氣得喘不過氣來。

原本叫馬嬷嬷去林氏房裏把莊子堯接過來也只是說說的話,所以馬嬷嬷依舊站在老夫人身邊,見此急忙伸手給老夫人順氣。這個時候,她也是氣了,看也不看林氏的道:“四夫人說這話的時候竟是不虧心的嗎?”

☆、05歹毒

? 馬嬷嬷是莊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在莊家伺候老夫人幾十年了,與老夫人情同姐妹,所以便是幾位老爺也要看她三分臉色的。但是馬嬷嬷伺候老夫人一向盡心,且不摻和各房的事情,更是備受尊敬的。

如今不管各房事情的馬嬷嬷竟然發話了,便說明她對林氏的話是多麽的惱火,多麽的看不過眼。一時間各房的臉色都十分精彩,二夫人葉氏更是煽風點火道:“這娴雅也是的,阿堯宿在她那裏竟是不知曉給大家說一聲,倒是叫大家好找。”

說是好找,就連林氏這個母親都不知曉兒子丢了,更不曾上心找過,其他的人就更不用說了,偏生葉氏要這樣子說,不僅讓林氏更下不來臺,也讓林氏更加的厭惡莊娴雅,同時更是讓大家對莊娴雅更加不喜。

“哪裏都有你的事,你是嫌事情還不夠多麽?”三夫人王氏冷冷的掃了眼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二嫂,眼底的嫌棄不要再明顯,顯然是對這個沒事都要挑個事兒的攪家精厭惡到了極點。

“三妹這是說的什麽話?輪不到我難道就輪得到你了嗎?再說了,我這也是一番好意,哪裏就是嫌事情不夠多了?三妹說話可得小心點,沒的讓人誤會事小,可也不能壞了我的名聲,糟蹋我的一番好意不是?”葉氏本就是個潑辣的,嫁入莊家以後減了三分潑辣倒多了三分不要臉,黑的都能說成白的,沒事兒誰也不想招惹。

王氏聞言也不再說話,她自覺自己是名門望族教養出來的,犯不着和一個潑皮無賴耍嘴皮子功夫。

“老二家的倒是沒虧了這一張利嘴!”莊老夫人緩過氣兒,冷冷的掃了眼葉氏。

老二莊建坤聞言冷瞪了葉氏一眼,葉氏嘴皮子動了動卻終是沒說出個什麽話來,想來是怕回了房再被拾掇。

“好了,我也不再問你什麽了,”莊老夫人這話是對着林氏說得,說完這話她便轉向幾個兒子,“晌午時分,阿堯被人推進水裏,現下已經沒事了,但是我今日要說得便是……”

“什麽?阿堯被推進水裏了?”林氏一聽臉都白了,她能夠在這個家站住腳還是有一部分原因還是因着這個兒子的,一聽莊子堯被人推進水裏渾身都涼了,當即就站起來叫嚣道:“娘,這件事必須查清楚,我就這麽一個兒子,誰這麽黑心肝的要害他?”

林氏說着便看向其他三房的人,越看越是覺得這個個都是兇手,都是巴不得她兒子死的,越發的要把這件事給查個明白了。

林氏這樣看人的眼神,大家便不高興了,你兒子落水了是得要捉兇手,但也不能瞧誰誰便是兇手吧?于是大夫人周氏便不冷不熱的瞅着林氏道:“查?查什麽查?你現在倒知道要查個清楚了麽?方才不還說子堯在娴雅的房裏玩耍的麽?怎麽,眨了眼的功夫便又改口了麽?合着你是在糊弄母親,還是說你在污蔑栽贓自己的女兒?”

周氏一站出來,早就看林氏不上眼的王氏也開口了:“大嫂竟是不知道的麽?往日裏,四弟妹但凡有點不順心的不都是因為娴雅的麽?這會兒子丢了兒子,自然也是要怪罪娴雅的。”

這個時候葉氏往上方的老夫人瞧了瞧,見她沒有插手的意思,便迫不及待補上一刀:“你們說的那些算個什麽,今兒下午我家玉婷去找她六妹妹玩耍時還聽到四弟妹在教訓娴雅呢,那語氣厲害着呢,可把我們家玉婷給吓得不輕呢!”

“我教訓自己的女兒幹你們什麽事?怎麽着,她自己不守規矩犯了錯,還興我這個做母親的教訓她了?”林氏是輸人不輸陣,你說她別的還好,但是若牽扯到唐娴雅,那便是不行了。在她看來,莊娴雅是她生的,她怎麽對她都是應該的,幹着旁人什麽事兒?

“不守規矩?”莊老夫人撩了撩眼皮,不鹹不淡道,“你倒說說,雅雅怎麽就不守規矩了?”

這林氏真是越看越不能入眼,到底是商賈之家教養出來的女兒,一點為人母為人妻的本分都不明白。

“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家,竟然不顧廉恥的出門偷窺睿王殿下,結果凍壞了身子,染上了風寒,難道不該我這個做母親的教訓她麽?”林氏嘴硬道,對于莊娴雅那些‘近來生病不曾出過房門半步’的話她是一個字也不信的,若她真的沒做出那種不顧廉恥的事兒,又怎麽會被人瞧見?

莊建洲的臉色更加的冷了,直到今天他才發覺自己到底娶了個怎樣的女人,簡直愚蠢到極點。莫說這種話是不是實話,縱使是實話也是萬不該在人面前說的,她這個樣子說出來娴雅還要不要做人了?真真是個愚婦!

“你說雅雅出去偷窺睿王殿下?”莊老夫人微不可查地蹙起眉,這樣的事兒不在自己兒個屋子裏查查清楚,把那些碎嘴子的膽敢議論主子的東西狠狠地拾掇拾掇發賣了,還拿出來說嘴?這林氏真是個不長腦子的。

“我記得睿王殿下來府裏的那日,六妹妹正是病得厲害的時候,我在她房裏陪她說了大半天的話,所以我倒想問問四伯母,究竟是誰告訴四嬸六妹妹偷偷跑出去看睿王殿下了?”大姐兒莊文靜一聽林氏這話便氣都不打一處來,六妹妹病了月餘,她卻沒見四伯母怎麽上心過,倒是吉祥成衣鋪子裏的曹管事兒去了她屋裏好幾趟,次次都帶着一口大箱子。

“大姐兒倒是個可心的,知道關心愛護妹妹。”及至此刻,莊老夫人臉上的冷色才稍稍融化,這諾大的府裏,總算有個會事兒的,知冷知熱。

“可不是,我去瞧了幾次,都見着六妹妹養在床上,小臉都瘦了一大圈兒,偏偏徐大夫總是看不好。”五姐兒莊雅樂和莊娴雅的關系一向都好,沒事經常去她院子裏兩人說些女兒家的笑話,或是繡繡花下下棋什麽的,感情倒是比莊婉柔這個親妹妹都要好得多。

“林若蘭,我記得我告訴過你,娴雅病了,讓你多去她房裏照顧着,你都是聾的麽?聽到狗肚子裏去了麽?女兒女兒照顧不好,病了足有月餘,你竟是半點也不上心,反倒是聽那些個碎嘴的污蔑女兒的名節,及至到了子堯,丢了一個下午,你竟不說去找找,你那腦子裏整天都在想些什麽?你見天的在家裏都是在忙活些什麽?”莊建洲氣急了,若非已經有了三個孩子,此刻他定是要休了這林氏不可!

“我整日裏那麽忙,打理着我們房的上上下下,哪裏又顧得上那麽多?再說了,有那麽多的丫鬟婆子照顧着還不夠麽?若是每件事情都要我親力親為,要那些丫鬟婆子們做什麽?”這會兒林氏又會說了,但凡涉及到莊娴雅的事兒,縱然是沒理,林氏都會為自己找到三分理由不可。

“是嗎?為人妻為人母,本就應該做到這些,大嫂二嫂三嫂不都是這樣的,難道說就你一個人?”莊建洲忽而覺得有些無趣,說了這麽久,從子堯到娴雅,林氏竟然沒有半點認錯的意思,可見她是有多麽的頑固不化,他這究竟是娶了個什麽回來?

莊建洲這個樣子一說,林氏又是沒話說了,也就是在莊娴雅的事情上嘴硬,到了其他的方面卻是橫不起來。

“往前的事兒我也懶得再跟你這個沒什麽腦子的計較,但你若是再這般的對雅雅和子堯,我便是少不得要讓老四休妻再娶了,這上京城了那麽多的名門閨秀,總有那麽一個願意善待我們雅雅和子堯的,不稀得你這個沒心沒肺的擱在府裏占地兒。”

莊老夫人這便是氣得狠了,老爺子不在府裏,家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由她照看着。那些平日裏的些許瑣碎小事還好,但是如今出了四房嫡子差點被人害了性命的事,這便非同小可了,若是處理的不合适,待到老爺回來了,便是她也是要吃挂落的。

“娘,你這話說的可是不應該了,我嫁入府裏二十幾年,為四爺操持家務,生兒育女,便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這如今四爺兒女都有了,便打算休掉了我這個結發妻子了麽?那媳婦兒倒是要問一問了,到時候新夫人進了門,娘捧在手心裏的雅雅是嫡長女還是庶長女?”林氏怎麽可能會讓自己落到被休棄的地步?她也明白老太太今日說這話也無非是給她敲個警鐘,讓她以後對孩子們上些心思罷了。但林氏就是看不上這些人這麽維護莊娴雅,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便是怎麽這也不比她這個母親好多少吧?憑什麽她被人嫌棄厭惡羞辱至此,那塊肉卻能得到所有人的維護與疼愛?便是平日裏乖巧柔順的婉柔也沒這個福分的,她憑什麽?

林氏此話一出,便是向來喜歡挑事的葉氏也忍不住的咂了咂舌,她竟是不想這天下間竟有林氏這樣的母親,及至到了被休棄的地步,竟也還是半點也不盼着女兒好的,這是得要多想不開,多死心眼,得有多歹毒才會生出這樣的想法的?

“聽聽聽聽,我這是造了什麽孽,才會給老四娶了個這麽不着調的東西?”老夫人陡一聽到林氏這話,心氣兒就不順,這到底是個什麽東西才會說出此刻這樣的話?那可是她的親女兒啊!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啊!說這話的時候竟也是半點不盼着雅雅好的,甚至于還帶着些譏諷嘲笑看好戲的意味?這還是娘親嗎?還是母女麽?分明是前世有怨,今世才做了母女來折磨對方的吧?

☆、06可以治療?(捉蟲)

? 莊娴雅從好眠中醒來的時候,便聽秋菊說正院裏的事情尚未結束。由着青梅和秋菊伺候着洗漱一番,換了身厚重防寒的衣服,莊娴雅披着鬥篷去了正院。

由着他們折騰了這麽久,莊娴雅也并沒有期望老夫人能夠折騰出個什麽結果,更何況,她壓根就沒打算把她那位好母親怎麽着,畢竟若是這麽快就玩完了,豈不是太便宜她了?

拉下帽兜,莊娴雅抖落鬥篷上的雪,緩步進了裏屋。

一身紅豔的小姑娘,在這冰寒冷酷的臘月冬夜裏,猶如一團濃烈的火焰,直逼人的心房。

“雅雅怎麽來了?快來奶奶這裏。”莊娴雅的出現使得老夫人眼底閃過一抹喜色,今天這事兒本就不是一時半刻便能夠解決得了的,還有那林氏,她也只是拿着休妻的由頭吓唬一場罷了,真要是處理了,老爺子回來便不會饒了她的。畢竟莊府還需要林家,至少目前是需要的。而莊娴雅來了,那麽一切都會有個美滿的結果,對于這個向來乖巧安順的孫女,她相信她還是有這個眼力勁兒的。

的确,莊娴雅也正是猜測到了老夫人的想法才會來這一趟的,要不然她才不會受凍呢!好不容易重來了一世,她是怎麽也不願意折騰自己的。

“奶奶,我方才一直在守着阿堯,現如今阿堯已經服了藥睡下了,大夫說只要今兒個夜裏不起燒,便不會有什麽大恙,只需日後好生照料精心将養着就沒大礙了。”經由上輩子的經驗,莊娴雅對與老夫人是極為了解的,當下便開口說出了她最想聽的。

“那就好,那就好,林氏你聽到了沒有?你口口聲聲的賭咒雅雅,見不得雅雅半點的好,到頭來卻還是只有雅雅會真心的顧着阿堯,便是你這個做母親也比不得雅雅對阿堯上心!”老夫人對林氏可真是越看越不順眼,連一個十三歲的小姑娘竟是也比不得的,幾十年的光景都活到狗肚子裏了麽?

“奶奶,阿堯已經沒事了,你就別再責怪母親了,母親平日裏照顧我們也是很辛苦的,便是一時半刻被人鑽了空子也不是她願意看到的,你就別怪母親了好不好?”莊娴雅趴在老婦人懷裏軟軟的央求着,半垂着的臉蛋卻是滿含笑意的看向地上跪着的林氏,眼底滿滿的帶着惡意的輕蔑戲谑毫不掩飾。

母親啊母親,你便好生看着,及至到了此刻,你那心心念念的好女兒仍是沒有站出來為你說半句好話,便是連露一面也不曾,倒是要依仗着我這個不得你喜歡的來替你說些好話,不知你此刻生是怎樣的心景呢?

屈辱?厭惡?還是更恨我了呢?可那又怎樣,我本就不怕糟你記恨,甚至還巴不得你這樣的記恨下去,這樣的話,才會有人不斷的作死,待到那人犯到我手裏的那一日,呵呵。莊娴雅笑得明豔無比。

莊娴雅這話一出,各房的人都靜默了,便是喜歡霍霍的葉氏也不插口了,因為他們都懷疑莊娴雅是老太太派人找來的,若真個如此,那麽此時便是再糾纏下去也不會有個什麽如願的結果,反正也不是他們房裏的事。

而幾個小一輩的差不多都紅了眼,暗搓搓的嫉恨着,憑什麽大家都只能稱呼老祖宗,唯獨莊娴雅可以叫奶奶?要知道,老祖宗和奶奶可不是一個面上的稱呼,明眼的人一眼便瞧得出誰的老祖宗喜愛了。都是孫子孫女一輩的,為什麽獨獨莊娴雅的了老祖宗的喜愛?

關于這稱呼,莊娴雅并不覺得有什麽,前世裏她也是一口一個老祖宗的稱呼着。在他們這樣的人家裏,大抵是不允許叫出奶奶這樣平民化的親切稱呼的,但若是個別的受寵的孫子孫女便又是另一種說法兒了。

老夫人讓叫她便叫呗,至于說旁人的嫉妒?呵呵,還是那句老話,她就怕他們安安分分的不作死,凡是作死作到她跟前兒的,甭管是誰,少不得都要脫掉兩層皮才算舒爽!

“也罷,既然雅雅為你求情,我也不再做出什麽嚴重的處罰,但是雅雅的心意是一番,處不處罰你又是另說,從今日起你便搬到祠堂為先祖祈福一個月,至于往後,端看你如何行事,倘若再沒半點長進,便是雅雅再求情我也少不得要親自休了你!”事情雖然就這樣不清不楚的結束,但是該敲打的還是的敲打,莊老夫人雖然不能真正的處罰林氏,但是個別不輕不重的最折磨人心的處罰她還是做得出的。似林氏這般的,最怕的最不願的便是在衆人跟前兒被狠狠地修理敲打,甚至做出處罰,這樣便足夠她狠狠地難受上些日子了。

對此莊娴雅倒是沒什麽說法,畢竟她也是受害者不是?就算不連跳入水中救阿堯受凍的那一出,也還要算一算她不分青紅就上門教訓她的事吧!

莊娴雅自認為自己還是很記仇的,但凡惹了她的,必不能好過。

“好了,時候也都不早了,都會自己兒個房裏去吧,今日叫你們來也只是為了給你們敲個警鐘,往後莫再犯林氏這般的錯,否則丢了臉受了罰,便不要說我沒有提醒你們。”老夫人年紀也大了,禁不起折騰的,事情達到了效果便開始攆人了,“馬嬷嬷,你親自送雅雅回去。”

“奶奶不用,天這麽冷,而且還這麽晚了,讓嬷嬷先服侍您休息吧?雅雅自己回去就可以了。”莊娴雅乖巧的看着老夫人,烏溜溜的眼珠子亮閃閃的,滿是對老太太的擔憂和心疼,看得人心裏暖和的不得了。

一時間,莊老夫人便像是看到了五歲時的莊娴雅,乖巧可人,活潑愛鬧,嘴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直叫人喜歡到了心底去。

老太太愛憐的摸了摸莊娴雅嬌俏可人的臉蛋,好生叮囑了一番才讓她回去。

莊娴雅回到自己的小院裏的時候,遠遠地便聽到了母親和父親的的争吵,臉上的笑意當即便凝出了萬裏寒冰,連一旁跟着的青梅和秋菊都不自覺地退後三尺。

快步進了屋裏,莊娴雅扯掉鬥篷,寒着一張小臉進了內室,冷眼瞧着在床前争吵不斷的兩人,眉間湧出一股戾氣:“母親有什麽話不如留到明日吧,大夫叮囑過,阿堯剛服過藥,需要好好休息才是。”

對于林氏,除卻她是由她生出來的以外,她便真的是再也生不出別的什麽感情了。及至到了此刻她也不說坐在阿堯床前好生的看着守着,面上也不見半點的傷心後怕,她是真的很想問一問她這位母親的心裏整天想着的究竟是什麽。

看着睡不□□穩的小孩,莊娴雅避開兩人坐在床邊,将小孩的手包裹在手心裏,另一手則撫平他皺起的眉心,阿堯,今後的日子,你可能就只剩下姐姐,或許還有父親吧,你會傷心麽?我不知道,但是我會一直陪着你,加倍的彌補那些你所缺失的。

“姐姐你回來了?阿堯好想你。”許是莊娴雅身上的涼意驚醒了小孩,又許是林氏兩人的争吵驚醒了小孩,此刻的小孩揉着惺忪的睡眼爬到莊娴雅懷裏蹭了蹭,一直焦慮的心驀地放松了下來。

見兒子醒了,林氏也不再跟夫君争吵,直接伸手想要将兒子從莊娴雅懷裏抱出來。

小孩稍稍清醒了些,扭身避開了母親的手,揪着莊娴雅的衣襟躲到了她的身後,只探出一顆小腦袋抗拒的看着母親,“我要姐姐,我要和姐姐一起睡。”

“阿堯乖,跟娘親回去,留在你姐姐這裏再被人害了怎麽辦?”林氏雖然是因為莊娴雅的求情才走出困境,但她心裏卻是一點也不感激或者欣慰的,反倒是更加的厭惡這個女兒了,是以說話也就沒有什麽分寸。

她不感激不欣慰,但不代表這莊建洲心裏也是如此。因為這個女兒越大越沉默,莊建洲也不怎麽上心的,但是經由今天乃至今夜的事來看,這個女兒不是沉默,反倒是很有幾分聰慧明理,寬厚大度,如今乍一聽到妻子當着自己的面就這般的說女兒,莊建洲可真是氣都不打一處來,“你給我立刻滾進祠堂裏去,今後再敢這樣不陰不陽的和雅雅說話,你便不要再做她母親了!”

林氏一聽更惱火,當即就準備強行把兒子扯出來,卻見莊建洲一揮手,當即有幾個丫鬟婆子就上前拉着林氏出去了。

“雅雅,天也不早了,晚上涼,你好生休息,阿堯便先住在你這裏養着,記住,缺什麽便叫人來我房裏說一聲,我不在就找你祖母去,不要虧着自己。”莊建洲忙了一天也是很累了,加上發妻林氏的事兒折騰了這麽久,能耐着性子叮囑一番已是不易,也可見他還是很疼自己的孩子的。

“父親早點休息,明日裏不是還要去早朝的麽?也別太累着自己了,至于母親的事,父親就不要在費心思了,母親總會想明白的,畢竟我和阿堯都是她肚子裏出來的孩子,她又怎麽會不疼我們呢?”莊娴雅擡頭朝着父親笑了笑,小臉格外的明豔,現在看來,她這位父親還是可以治療的?

☆、07交鋒

? 第二日,雪下得格外大了,院子裏的地面上已經堆積了厚厚的一層。

莊娴雅起床的時候,青梅一邊伺候着她穿衣,一邊低聲道:“四夫人這次是真的惹怒了四爺和老夫人,昨夜裏就被押到了祠堂,老夫人還特意吩咐,讓她抄五百遍法華經和清心咒。”

竟然讓她那位好母親抄經書麽?果然是老祖宗,一出手就專揀痛處打。旁人不知,她卻是知道的,她的母親最讨厭的便是寫字和經文,老祖宗這一招可真是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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