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瞥了一眼,霎時臉色蒼白,雙腿發軟,她從來不曾想到府上竟會…竟會……

莊娴雅仿若未覺的将紙張遞給秋菊,曼聲道:“放好了,這可是保命的好東西。”

秋菊抖着手接過,她覺得這張紙燙得幾乎讓她拿不穩,她不敢想,若是這張紙上的東西都是實話,那麽單憑這張紙就足以毀掉整個莊府。

“秋菊,你說你家小姐能信你麽?”莊娴雅忽然想起了什麽,驀地擡頭看着秋菊,笑吟吟問道。

“奴婢定不負小姐重托,奴婢對小姐忠心耿耿,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秋菊撲通一聲跪下,着急忙慌的表着忠心。小姐今日裏變化的太大,尤其是性子越來越喜怒不定,心思叫人捉摸不透,就連夫人也在小姐手裏吃了大虧,更何況她一個從小在這府裏長大的奴才?若是小姐真的懷疑了她,那後果……秋菊打了個寒戰,愈發的決定,以後一定好好地為小姐辦事。

“起來吧,看你吓的,我只是問問罷了。”青梅雖然大大咧咧,但是心思單純,認準了便不會背叛;秋菊卻不然,心思玲珑,喜好揣摩人心,思慮過重,容易好心辦壞事,也容易被人利用,若不及時敲打,早晚會惹出禍端。

秋菊看着莊娴雅的笑臉,只覺得仿佛從地獄裏走了一遭,她強壓制着砰砰亂跳的心髒,捏着紙張走進內室,謹慎的放進了莊娴雅的妝奁盒子夾層裏。

“雅雅準備怎麽謝二哥?”莊子凡搖着扇子撩起衣擺在莊娴雅對面坐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吶,這是我昨天才繡好的帕子,送給你做謝禮。”莊娴雅聞言小手一伸,将手裏的帕子砸到他臉上,噘着嘴道。

“啧,真小氣。”莊子凡暗暗的打量着小姑娘,狀似不經意的問道:“聽說雅雅和晉王殿下的關系似乎很好?”

當今聖上雖然龍體猶健,但也只是表象,各皇子間的争奪已經漸漸趨于白熱化,京城裏的老牌子世家想要保持中立根本就是笑話。莊家雖然在老爺子的操控下漸漸隐在一流世家之末,卻難保不會被拉入其中。與其如此,倒不如主動戰隊。

況且,明哲保身不過是故步自封,唯有激流勇進,選明主扶持,争取從龍之功,才能讓莊家再次走向巅峰。

“我和楚墨塵的關系也很好啊。”莊娴雅一臉無辜加懵懂的看着莊子凡,忽閃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抿着嘴角偷笑。

“嗯,你和睿王有仇,和吳将軍也結了仇,不死不休。”莊子凡氣笑了,這個狡猾的小丫頭,難怪爺爺得知了家裏的變故後,要讓他遇到不能決定的事來和雅雅商量。

“啊,都被你知道了?”莊娴雅一臉驚奇的看向莊子凡,然後又滿臉希冀的瞪着水汪汪的大眼,“二哥你要幫我報仇麽?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二哥對我最好了。”

對于自己所做的事情莊娴雅從來就沒有想過要瞞着誰,只要有心都能查到,但是這和她有什麽關系?她只是随便和別人聊聊天,談談人生而已,誰知道他們會想那麽多?牽扯到了只能說活該你倒黴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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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謝謝你,你真是太看得起二哥了。”莊子凡嘴角抽搐,他十分懷疑他家六妹妹的動機,瞧瞧那一臉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眼角眉梢都透着幸災樂禍的意味兒,莊子凡覺得牙疼。

“怎麽會?二哥明明風度翩翩年輕有為文武雙全智計無雙,不要這麽謙虛嘛。”莊娴雅捂着嘴,想要套她的話,哪有那麽便宜?真是太天真了好嘛。

“不愧是我的妹妹,真是好眼光。”出乎意料的,莊子凡十分不要臉的嘚瑟起來,他就說嘛,他這麽風度翩翩翩若驚鴻風華絕代的美男子,六妹妹怎麽會不喜歡呢?

這回輪到莊娴雅嘴角抽搐了,她不忍直視的捂住臉,這麽不要臉的人她才不認識呢!“我曾聽人說,如果你和他有仇,那麽就把你家的女兒養壞,然後嫁給他。二哥覺得如何?”

嫁給他好霍霍死他全家麽?

莊子凡後背發涼,六妹妹太狠了,他以後千萬不能得罪六妹妹,誰知道她會不會給他來給美人計,尤其是那種披着嬌花皮的食人花,那可就慘了好嘛。

“二哥?”莊娴雅伸出小手在莊子凡跟前晃悠着,真是……太不可愛了。上輩子莊家跟着她和莊婉柔的出嫁站了隊,幫着睿王榮登大寶,而她卻成了被抛棄的那一個。不過嘛,這輩子,她還是會很好心的給大家一個公平選擇的機會的,畢竟這輩子,并不是所有人都和她有仇的不是嗎?

是的,剛重生那會兒,莊娴雅的确是對所有人都充滿了恨意,但是莊子堯的存在成了她心裏唯一的柔軟。莊子堯和老太太的關心讓她多多少少有點感覺,也許重回一輩子,并不是只為了報仇,她也可以讓自己活得更好不是嗎?每個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呀!

“我想七妹妹會很樂意這樁親事的。”莊子凡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也許沒有答案便是答案。雅雅和婉柔的關系不好衆所周知,但是這和婉柔嫁到睿王府有什麽關系呢?而且,若是婉柔嫁到睿王府,便足以安撫住睿王殿下,至于說莊家會不會站在睿王殿下這邊,這和婉柔家人有關系麽?

“當然,她會很樂意的。”

莊娴雅笑眯眯的看着莊子凡道。半個月前禦史大夫公孫閻參趙恒安的那一本,致使趙家滿門流放邊疆,謝尚書為了出嫁的女兒腆着老臉求遍了滿朝文武,卻沒有人願意出手。到最後不得不求到睿王頭上,最終以支持睿王登位換取睿王在聖上跟前為趙恒安求情。

但很遺憾,睿王連聖上的面兒都沒見着,求情什麽的自然也是無稽之談。謝尚書這個老狐貍算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當初他在衆目睽睽之下到睿王府求情,整個謝尚書一脈早已貼上了睿王的标簽,他就算反悔也是沒用的。

想起茶樓裏的那出鬧劇,那個嬌橫乖張的尚書千金,莊娴雅眼底笑意更盛,我親愛的好妹妹,姐姐我精心為你準備了一份新婚大禮,你一定會喜歡的吧?

☆、30密談

? 莊娴雅本以為林氏沒達到目的定然還會鬧的,不了這幾日她派去的人都沒得到什麽消息,到時楚晉安派去追查林氏被綁真相的人回來了。

看着手裏的消息,莊娴雅心裏的某些疑惑得到了證實,比如說為什麽莊婉柔自小便與她不和,再比如說林氏為什麽對她存有偏見。

原來她果然不是林氏的女兒。

難怪自小林氏便看她不順眼,處處刁難于她。

那麽她的母親呢?

莊娴雅陷入了沉思,她是莊家的血脈這一點毋庸置疑,但是她的母親呢?為什麽爹爹從來都沒有告訴過她?究竟是什麽原因讓他會瞞着她一輩子?

“小姐,老爺派人傳話,讓你去書房見他。”秋菊從門外進來,看着沉思中的莊娴雅,低聲道。

“青梅那邊怎麽樣了?”莊娴雅将手裏的紙卷起來塞進袖子裏,起身彈了彈衣袖,往門外走去。老爺子昨日深夜回來,怎麽這麽快就要見她?

“七小姐與睿王殿下往來頻繁。”秋菊躊躇半響,七小姐與睿王殿下何止往來頻繁,那簡直…簡直有傷風化,只是她一個奴婢,原是不該幹預的。

“是嗎?”莊娴雅若有所思,就算莊婉柔再怎麽糾纏,依着楚慕陽冷血無情自私自利的性子怎麽可能會耐着性子與她談情說愛?那麽到底又什麽是她不知道的?“盯緊了,不要讓她把手伸到我這裏。”

老爺子的書房裏,莊子凡在一旁裝死多時。

“雅雅見過爺爺。”莊娴雅眯了眯眼,來的路上她早就想好了。老爺子見她無非是因為她的舉動他全都知道了,叫她來只是問話而已。

“爺爺聽說你染了風寒,如今怎麽樣了?可是大好了?”老爺子有這一張憨厚的臉,一顆精明的心。他笑眯眯的看着你,仿佛一個慈愛的老人家。

“讓爺爺挂念了,孫女已然大好。”莊娴雅低着腦袋絞着小帕子,上輩子老爺子與她不過是面上的關系,她也不怎麽了解他,倒是沒什麽好說的。

“雅雅如何看這京裏的局勢?”莊老爺子眯了眯眼。

“我……自然是坐在家裏随便看。”莊娴雅唇角一勾,眉眼彎彎道。

莊子凡無語望天。

莊老爺子臉色漆黑。

“馬上就是除夕了。”看着兩個人無語的表情,莊娴雅捏着帕子坐到莊子凡身邊,“二哥,我渴了。”給我倒杯茶。

莊子凡嘴角抽了抽,任勞任怨的倒了杯茶,放在莊娴雅手邊,這丫頭既然沒有直接回絕,定然是有什麽小算盤等着老爺子,所以他只需要在一旁坐着看戲就好了。

看着莊子凡習以為常的樣子,莊老爺子覺得心塞無比,他坐了這麽久也沒見這臭小子給他倒杯茶,雅雅一張嘴他馬上就送到手邊兒,這臭小子真是……老爺子氣的胡子都哆嗦了。

“過了除夕,就要準備選秀了。”莊娴雅抱着茶杯暖手,兩只眼睛眯成月牙,“我這麽可憐沒人愛,爺爺一定不舍得讓我去的對吧?”

上輩子選秀,她本被當今聖上留了牌子,差點就進了皇宮。然而那時她掉進了楚慕陽設置的溫柔陷阱,再加上靜妃從中斡旋,她又被聖上賜婚于楚慕陽。

那麽這輩子呢?

莊娴雅不知道,但是賜婚于楚慕陽必然是不可能的,最近這些時日,莊婉柔和謝紫燕可是争風吃醋的厲害,差點沒把睿王府給鬧翻。但凡有一丁點的可能,她都不希望發生,皇宮從來都不是她希望待的地方。

“過了年我便請人為你醫病。”莊老爺子對選秀一事也不甚在意,依靠着女人的裙帶關系加官進爵,從來都不在莊府男兒的計劃之內。

“太子失寵,二皇子看不出什麽,倒是給人深藏不漏的感覺,至于說三皇子麽……”莊娴雅別有意味的看了莊子凡一眼,“七妹妹馬上就要嫁進睿王府了,爺爺還擔心什麽?”

“你二哥說,你曾與睿王結怨。”老爺子摸摸胡子,這丫頭果然聰慧,心思通透。

“誰叫他幫着七妹妹欺負我來着。”莊娴雅撇嘴。

“你與晉王關系不錯。”老爺子繼續開口。

“若是太平盛世,又無奪嫡之戰,晉王必會是難得聖明的賢君,很遺憾,北翟蠢蠢欲動,南疆也不安分,晉王的心也不夠狠,即使僥幸坐上那個位置,呵呵……”剩下的話莊娴雅并未說出來,但莊老爺子和莊子凡都已經明白,心懷天下是好事,太過仁慈必會受制于人,甚至被拉下馬,所以說……晉王其實也沒什麽希望?

“還有一位四皇子。”莊子凡納悶,一二三五都說了,為何單單漏掉四皇子?

“四皇子喜歡男人呦。尤其是風度翩翩翩如驚鴻的男人呦!”莊娴雅樂得見牙不見眼,上輩子這貨可沒少禍害王公大臣家的公子們,不知這輩子會不會有所改變。

莊子凡驚得渾身寒毛倒豎,噌的站起來,“你說真的?”麻蛋,他怎麽說那貨總是約他去茶樓酒肆,原來竟然打着這種主意,太過分了!

“誰知道呢。”莊娴雅不在意的撥着茶蓋,抿了一口看向老爺子,“我說了這麽多,爺爺不獎勵我麽?”

“太子深得聖心,如何有失寵一說?”莊老爺子眯眼審視着莊娴雅。

“我亂說的。”莊娴雅噘嘴,不樂意道:“我做的屁股疼。”

“出去吧,不準亂說。”老爺子頭疼的揮了揮手。

莊娴雅立馬擱下茶杯,看向老爺子,“數天前,我母親被綁架了。”

“不是已經回來了嗎?人也好好的,你還想幹什麽?”老爺子瞪眼,他不過出去幾月,這丫頭怎麽就變成了這幅德性?問個話還要推三阻四的,真是不招人喜歡。

“你就不好奇她被什麽人綁架了,人家為什麽要綁架她又為什麽把她放了嗎?”莊娴雅抿嘴,想壓下去?她偏給他捅出來,捅得天下皆知,就不信她不露出馬腳。

“這事兒你不用管,女孩子家家的,在房裏好好待着,不許再出來霍霍。”府裏的人不知道,老爺子怎麽會不知道,這幾次的事兒這丫頭分明就是早預料到了,偏偏就眼看着發生,然後開始霍霍人,好好的一個乖巧可愛的丫頭,怎麽就給養成了這麽個性子?這以後嫁出去還得了?

“霍霍什麽?”莊娴雅一臉懵懂天真地問道。

“……”霍霍什麽?你把睿王霍霍的還不夠慘麽?莊老爺子簡直氣死。

莊子凡捂着嘴偷笑,六妹妹果然是個招人喜歡的。

“趕緊回你房裏。”老爺子沒好氣的吼道,他真是越來越沒威嚴了,連個丫頭片子都治不了了,氣死他了。

“哦,”莊娴雅點了點頭,走到門口忽然又停住了,她轉身看着老爺子,“爺爺最疼我了,所以……趕快把七妹妹嫁到睿王府好麽?”又不是莊家的女兒,養在府裏霍霍人麽?整天找事兒也不嫌煩得慌,真想抽她,可惜抽的狠了手會疼,抽的不狠她不疼,讓別人抽她又不解恨,唉,真是為難的。

“滾回你房裏待着。”老爺子氣得揪掉一根胡子,瞪着眼看着莊娴雅,他再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子希望莊娴雅能夠笨一點,不要給她招惹這麽多事。她借着晉王之手踹掉了趙恒安,又借着鎮南侯之手得罪了吳将軍,人家不能跟她一個黃毛丫頭計較,難道還不能跟他老頭子計較嗎?想一想年後開朝自己被睿王一黨找茬的情景,老爺子就覺得牙疼。

莊子凡木着臉,果然,老爺子碰上雅雅也只有被氣的份兒,他以後還是繼續做他的二十四孝好哥哥好了。

☆、31命格

? “阿堯。”

莊娴雅捏着毛筆支着下巴,麻蛋,這破孩子寫的什麽玩意兒?狗刨的麽?都看不懂好嘛。

“姐姐,怎麽了?”莊子堯咔吧着嘴裏的核桃酥,鼓着臉頰眼神懵懂的問道。

“你寫的這都是什麽?”莊娴雅不客氣的捏了捏他的臉,惡狠狠地問道。

“唔,辣是窩背的論語先生浪窩們飛來溫習的啦。”莊子堯咬着核桃酥樂颠颠的求表揚。

“這就是你寫的字麽?!”莊娴雅簡直氣笑了,破孩子都說了幾回了就是寫不好,就不嫌丢人的麽?怎麽就是改不過來?

“對呀對呀。”莊子堯支着下巴趴在莊娴雅旁邊,“姐姐,我厲害吧?”

“……”莊娴雅抽了抽嘴角,是啊!真厲害!這一□□刨字體絕對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太厲害了。

“哈哈哈……”莊子奇和莊子凡進來的時候正瞧見姐弟倆趴在一塊兒,莊娴雅被莊子堯憋得臉色通紅卻說不出一句話。

“大哥,二哥。”莊娴雅擡頭看了兩人一眼,有些奇怪,他們老往她這裏跑就不怕大伯母打斷他們的腿嗎?據她所知,上輩子的大伯母可是個實打實的母老虎,大伯因為尋花問柳,都被打的三個月沒下來床的說。

“若是來日有人在你跟前兒提起吳大公子的事,你便推說不知就是。”莊子奇在一旁坐下,端起茶杯聞了聞,詫異道:“這味道怎麽和爺爺書房裏的一樣?”

“一樣的茶葉,一樣的味道,有什麽好奇怪的。”莊娴雅展開一張大字,一筆一劃的寫下整篇的論語,淡淡開口,“去,每天臨摹十遍,要是再不行……就一百遍好了。”

“哦。”莊子堯寶貝似的拿起自家姐姐的筆墨,颠颠的跑到裏間的書桌旁開始臨摹。其實他的字已經很好了好嘛,之所以寫得這麽差就是想讓姐姐多陪陪他,可惜大哥二哥……真是礙眼。

莊子奇有些無奈的看着自家六妹妹,這樣一開口就能噎死人的性子真的好麽?還嫁的出去麽?

“老爺子外出半年,如今回來了,上門求見的人多了點,是以老爺子決定趁着離過年還有幾天,明個就邀請昔日往來的大人們過府一聚,你明兒個小心點。”莊子凡摸了摸鼻子,他早就有覺悟,和六妹妹說話最好不要說廢話更不要拐彎抹角,否則被噎死的一定不會是別人。

“所以你是來告訴我林氏明兒個就要從祠堂裏出來了麽?”莊娴雅的心情不怎麽好了,她噘着嘴瞪着莊子凡。

“這個……快過年了嘛……這是爺爺決定的,我也沒辦法。”莊子凡莫名的覺得後背發涼,六妹妹笑得太可怕了,早知道就讓大哥一個人傳話好了,他來湊什麽熱鬧?忽然覺得自己好賤怎麽辦?簡直生無可戀了好嘛!

“明日人來人往,雅雅不可再直呼‘林氏’二字,記得要叫母親,否則傳出去于你的名聲不好。”莊子奇這些日子一直跟着自家老爹辦事兒,府裏邊兒發生的事兒也只是聽了個大概,直到吳将軍府的那一出,他才知道四嬸到底是有多涼薄,是以心底對這個六妹妹多了兩分疼惜,少不得要叮囑兩句。

“……知道了。”莊娴雅不情不願的應了聲,心裏卻不怎麽當回事兒,依着林氏死性不改的沒腦子樣,明日出來不來她院裏霍霍兩聲才怪。想要和和睦睦,真是又傻又天真。

……

“來年開春便要大選,吩咐下去務必給本宮撂了莊娴雅的牌子。”雍容華貴的女人側卧在貴妃椅上懶懶開口,塗着豔紅蔻丹的手指完美如玉。

“莊府的六小姐?”另一人是奴仆打扮,聞言不解,“那六小姐似乎是莊府四爺的女兒,按年級算來當是那人的孩子,若是能選入宮中,豈不是對我們的計劃大有益處?”

“蠢貨。”女人眼神一厲,冷睨了眼那人,半響嘆了口氣,似不甘似怨憤地說道:“國師傳信,那莊子堯本該是已死之人,卻因為莊娴雅的緣故仍然活着,最讓本宮擔憂的是莊娴雅的命格似乎被人篡改過,凡是與她親的人多少都會受到影響,若是選進宮來,難保不會壞了我們的計劃,到那時誰來承擔後果?”

“難道還有連國師大人也算不出的人麽?”那人明顯不信。

“在這之前,本宮也認為沒有,可事實就是,莊娴雅姐弟的命格都很模糊,若強行窺測,只會受到反噬。”女人幽幽地嘆了口氣,“本宮已經在大齊待了三十餘年,我們的計劃只能成功不許失敗,所以,本宮承擔不起任何風險。”

“是,屬下明白。”

“還有,本宮已經派人控制住了莊娴雅的母親林氏,有她做內應,莊娴雅的一舉一動都會掌握在本宮手裏。但是林氏太蠢,本宮擔心她會被人看出破綻,你派個人到她身邊随時看着她,記住,不要打草驚蛇。”

“屬下馬上去辦。”

“但願……一切順利。”

看着那人退出去的身影,女子嘆了口氣,為了她的國家,她離開了愛人,付出了青春,如果不能成功。那……

……

“這麽說朕的幾個兒子竟然沒有一個比得上那丫頭?”禦書房裏,皇帝陛下一身明黃色龍袍,深色莫測的看着下方跪着的暗衛,“莫邪,你覺得老二如何?”

“屬下并未察覺二殿下有何不妥之處。”莫邪不能理解那丫頭的話,在他看來那不過是個養在閨閣裏的黃毛丫頭,無知天真,又怎麽會懂大齊的局勢?

“你呀,還是太自負了。”皇帝陛下摩挲着下巴,“你說朕要不要把那丫頭弄進宮來?”

“……”莫邪大汗,皇上你已經快六十了,人家連十六還不到。

“好了,你繼續派人盯着,另外,老二那裏再多派些人盯緊了。”皇帝陛下摩挲着桌上的卷軸,上面畫着一個風華絕代的美人,白衣獵獵,青絲飛揚,明豔逼人。

“是。”莫邪應聲,消失在禦書房裏。

☆、32發現

? 楚晉安看着坐在圍欄上晃悠着小腿的小姑娘,眼底閃過一抹流光,這丫頭總是這樣的多變,讓人看不清她的本來面貌,究竟哪一個才是真實的她呢?

“五弟在看什麽?”睿王順着楚晉安的視線看下去,只是一片普普通通的花叢罷了,有什麽值得看的,難怪成不了大器後。

“臣弟只是覺得莊公府上的花與人一樣的好看。”楚晉安側臉朝着睿王笑眯眯道,既然事情到了這一步,他何不順水推舟一把,順便得了三哥的人情,又能打消他的顧慮,何樂而不為呢?

“好看?”睿王看了眼花叢對面圍欄上晃悠着小腿的小姑娘,面色微冷,稍頃竟是冷笑道:“黃毛丫頭,不過如此。”

若非為了得到莊公的支持,他豈會選擇這個沒禮貌沒教養,小小年紀就心思歹毒的女人?

楚晉安不置一詞,他們都知道,睿王兄要的不是莊娴雅這個人,而是莊娴雅這個人所能帶來的好處。

比如說,莊公的支持。

再比如說,鎮南侯府的支持。

畢竟無論是莊府還是鎮南侯府,莊娴雅受寵的程度都是讓人側目的。

而睿王在打着莊娴雅的主意的時候,睿王又何嘗不是落入了莊娴雅為他精心準備的圈套?

她努力地在衆人跟前刷老太太的好感度,刷老爺子的好感度,刷莊子凡的好感度,就是為了給衆人一個她很受寵的假象。她相信,只要楚慕陽不傻,他一定會向她求親,用他的風光霁月來獲取她背後的勢力,上輩子就是如此,她為了他付出了所有,卻落到被休棄甚至抛屍亂葬崗的下場。

可是那有什麽關系?睿王既然來了,謝紫燕還會晚麽?最不濟還有她的婉柔妹妹呢,所以今天的戲必定精彩。

莊娴雅雙手合十,默然望天,阿彌陀佛,希望老爺子能有一顆堅強的心髒。

“你在看誰?”

剛從陰冷昏暗的祠堂裏出來,林氏就迫不及待的找到莊娴雅,正好瞧見她收回目光擡頭望天的樣子,下意識的質問道。

“母親。”想到即将要開場的好戲,莊娴雅覺得自己的心情還是很不錯的,也懶得計較林氏又來作死的事。

“住口!別叫我母親,我沒你這麽蛇蠍心腸的女兒!”林氏臉皮腫脹,眼神閃爍的看着莊娴雅,身上散發着濃濃的怨毒幾乎要化成實質。

“啧,氣大傷身母親不知道嗎?”莊娴雅無辜的攤着雙手撇撇嘴,說的她好像多希望有你這麽個沒腦子又不着調的母親一樣。

“你到底知道了什麽?”林氏見莊娴雅如此淡定,便越發的肯定她是知道了什麽才這樣的有恃無恐,否則依着往日她還不早就恭恭敬敬的跟在她身後等着她施舍一星半點觀注?

“母親說的是什麽話?我一個女孩子家家的能知道什麽?”莊娴雅笑眯眯的看了眼林氏,低頭将帕子扭成一只小兔子。

“若我沒記錯,吳公子今天應是來看你了,待會兒見了人說話要仔細着點,不要再耍嬌小姐脾性,否則沒得被人笑話了去。”林氏被老太太命人直接關進祠堂,又派人嚴密監視着,而莊婉柔又忙着和謝紫燕争風吃醋打得火熱,以至于後來莊家年輕一輩到吳将軍府‘賠禮’的事還被瞞在鼓裏,故而林氏以為她私下裏做主給莊娴雅定下的親事還無人知曉,頗有種洋洋自得的感覺。

“吳将軍家的大公子今兒個怕是來不了了呢,母親還不知道麽?”莊娴雅擡頭眉眼彎彎的看着林氏,眼底狡黠靈動,有種小孩子炫耀小秘密的感覺,俏皮的緊。

“你說什麽?你整日待在府裏怎麽知道?”林氏不太信,當初老太太拒絕了這門親事她還很是可惜了一番,誰料吳将軍派來的冰人卻是主動的找上她。看着那厚重的聘禮林氏心動了,再加上吳将軍保證給她娘家侄子補個從六品的職事兒,她便答應了,并且交換了信物。當時說好了的,并不聲張,只待雅雅及笄便上門迎娶,可莊娴雅這幅樣子分明就是知道了什麽,林氏聯系到自己莫名其妙的又被關進祠堂,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最近京城都傳開了,沒想到那吳大公子看起來人模人樣的,竟然是個斷袖,就這樣也好意思出去勾搭人家小姑娘,也不怕被人家爹娘打死。”莊娴雅一臉憤慨地說着,邊說邊看着林氏,“母親說,這樣的人是不是該打?”

“小孩子家家的懂什麽?這話能是你說的麽?回你房裏好好待着。”林氏面色變了變,板着臉對莊娴雅呵斥道。吳家的大公子是個斷袖?這怎麽可能?林氏不信,她狐疑的看着氣定神閑的莊娴雅,莫名的覺得脊背發涼,總覺得吳大公子是斷袖這件事和莊娴雅脫不了幹系。不行!她一定要派人去弄清楚,然後把莊娴雅嫁出去,她真是一時一刻也不想和莊娴雅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了!

“都是別人說的啊,我們府裏的丫頭們都知道的,我只聽她們說的。”莊娴雅無辜的眨眨眼,一臉好奇道:“母親,不能說的麽?為什麽?”

“回你的院子去,不許出來。”林氏黑了臉,男人斷袖什麽的這話能是內宅婦人們說的麽?若是傳了出去豈不是叫人說她教女無方,平敗壞了婉柔的名聲。

“哦。”莊娴雅撇撇嘴,不樂意的扭着小腰蹦蹦跳跳的回去。

林氏看着莊娴雅天真無憂的身影,莫名的覺得釋然。

自這個孩子生下來她便不喜歡她,對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一開始她也想好好的疼愛愛她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一看到這孩子對着她笑,她就止不住的煩躁;到了後來,她因為家世的原因屢屢收到老太太的刁難,而這個女兒卻因為年紀小長得可愛,嘴巴甜人也乖巧,被老太太捧在手心疼着,她的心裏莫名的就湧出一股子不甘,不是嫌棄她出身低微教養不好上不得臺面的麽?莊娴雅這個女兒還是從她肚子裏爬出來的,和她流着一樣的血,又比她這個母親上臺面到哪裏去?這種不甘和怨憤在老太太的責難和妯娌的冷言風語下越來越旺,及至到了看到莊娴雅高興她就嫉恨難耐的地步。

這一切還不算什麽,直到那一天,她看到了老爺看莊娴雅的眼神的時候,那種透着深切的懷念,刻骨思念的眼神,林氏整個人都僵掉了。

那一刻她忽然想起了莊娴雅剛出生的時候,不知道是誰曾說“六小姐比四爺四夫人都要出挑”,“六小姐打了定然是傾國傾城的美人”,她的心裏産生了某種懷疑。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随着時間的積累,這份懷疑就會越來越重,直到爆發。

林氏在老爺的書房裏發現了一副沒來得及收起的畫,畫上的人和莊娴雅擁有着一模一樣的眉眼,輪廓,及至一颦一笑都是那麽的相似,林氏知道自己發現了不得了的秘密,匆匆忙忙的離開書房。在某一天夜晚取了莊娴雅的血和自己的血。

得到的結果,這個女兒果然不是她親生的。

那一刻她是慶幸的,又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無論是作為一個妻子,還是作為一個母親,沒有一個女人會不喜歡自己的孩子,在她那樣對待着莊娴雅的時候,她的心裏雖然有着某種惡意的痛快,卻也有着一絲趨近于無的愧疚和自責,她也不想做一個涼薄苛刻的母親。

但是,這一切在發現莊娴雅不是她生的那一刻就不存在了。

一個不是她生的女兒,卻留着她丈夫的血,占據着她女兒該享有的嫡女之位,這樣的一個孩子憑什麽要她去疼愛去喜歡?她沒有虐待她,沒有短缺了她就很好了,所以那些人有什麽可以指責她的?林氏對莊娴雅從一開始的暗裏斥責謾罵責打,到了明大明的不待見,偏心小女兒,甚至三五不時的給她添堵,任由莊婉柔欺負她,她這個母親還要教育她愛護弟妹,要她做到寬容。

幸好她不是我生的,林氏的心裏一直這樣慶幸着,所以當吳将軍派人上門提親,她沒有過多思考就答應了,反正又不是她的親生女兒,只要嫁的體面就可以了,還奢求什麽?讓她嫁到吳将軍府,也算是報答了她這麽多年的養育之恩,這不算過分吧?

林氏将帕子塞進袖子裏,扭身朝着前院走去,她有些時日沒有出來了,婉柔也不知道怎麽樣了,過得好不好,有沒有被莊娴雅欺負,一想到在她看不到的時候,她的婉柔被莊娴雅欺負的樣子,她的心都要碎了,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她的婉柔,确定她好不好。

“爺,要屬下跟上去看看麽?”楚風看着自家主子陰沉的容色,盯着林氏的身影道。

主子對莊家六小姐的關注是不是太多了?這些日子什麽都沒做,淨是讓他們風影衛去監視人家一個小姑娘不說,還自己窩在房裏暗搓搓的捉摸着人家小姑娘,也不知道自家爺究竟是怎麽想的。說他看上人家了吧,偏他每次見了人家小姑娘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找人家的不痛快;說他沒看上吧,一看不見人家小姑娘,就立馬暗搓搓的拍他們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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