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相親

葉雲端回高陽市後就直奔家門，洗澡吃藥睡覺。等到一覺醒來已經天黑，可是她卻覺得渾身都輕松了起來，摸摸額頭，好像沒高燒了。

起床給自己下了點餃子，心情好，似乎連速凍食物都變得好吃了起來。

邊吃餃子邊拿出手機，結果沒有賀文的電話或消息。她有點點失落，可是轉念一想，他淩晨的飛機回瑞士，估計這會還在飛機上吧。

昨晚，賀文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他也沒有狠心咬，只是齧咬了幾下，不怎麽痛但是卻留下了一個類似吻痕的痕跡。葉雲端不知道賀文的意圖是什麽，也就讓他去了。

但是昨晚，葉雲端又不争氣的哭過，當真賀文的面。因為賀文對她說“辛苦了”，這三個字不偏不倚的敲在了葉雲端心頭最酸的那塊肉上。這麽多年，不管工作還是生活，她都是冷暖自知。可是賀文都知道，賀文能看穿她。聽完那幾個字，葉雲端主動埋進賀文的懷裏，抽泣。

賀文對這種主動投懷送抱是完全沒意見的，可是他不明白怎麽這小女人最近那麽愛哭。他拍拍葉雲端的背，“怎麽又哭了，你再哭我就當你是舍不得我了啊。”

葉雲端聽話的拿了賀文西裝外套的一角開始擦眼淚。

“雲端，叫我賀文。”

葉雲端擡起頭，“賀文。”眼睛筆尖都是紅的，說話間還帶着鼻音。

“以後記住了，要叫我賀文。我是賀文。”你的賀文。

葉雲端點點頭。然後退開了賀文的懷抱，身子覺得一冷。“你快走吧，岳陽在等你呢，別讓他等急了。不是還要趕回去嘛。”

賀文點點頭，他很清楚自己确實該走了，再不走，他覺得他今晚都想留下來了。可是他是總經理，已經任性的從高陽市趕到了景安市，他不能再任性了。

葉雲端将他送去門口的時候賀文彎下身在葉雲端額頭吻了一下。葉雲端在走道，看着這個高挑的背影越走越遠，竟十分難受。還沒開始，已經害怕分離。這個男人，因為擔心自己，披星戴月風塵仆仆的趕過來，見面不到一個小時，又要趕路回去。葉雲端想，任何一個女人都會感動的吧。

周六，葉雲端照例要去看葉千山和夏岚。

一早起來她就好好打扮了自己一番，不為別的，就為了脖子上賀文的牙齒印。沒辦法，最後找了條絲巾，可是要是夏岚問自己這麽暖的天氣為什麽要戴絲巾，那要怎麽回答？哎！

因為車在酒店的車庫，她只能出門搭地鐵。剛上地鐵，手機就震動了一下。葉雲端拿出手機，是妹妹葉晨曦的短信。看了這條短信，葉雲端有點想轉頭回家的沖動。因為葉晨曦的短信裏是這樣說的，“姐，我給你通風報信，老媽給你安排了相親。您老自求多福。”

要是家裏安排相親，夏岚也幫葉雲端安排過好幾次了。可是沒有一次能成功，所以近一段時間夏岚倒是沒有再安排了。葉雲端以為這事能消停了，可見是她想多了。夏岚又卷土重來了……

對于相親這事，葉雲端的态度是排斥的。相親就好比把命運都交給了介紹人，兩個完全不相幹的陌生人要相互認識，多麽尴尬的開端。接着就是相處，沒什麽大問題就是定下來了。這不是葉雲端向往的愛情。可是她又不能對着葉千山和夏岚說什麽，畢竟夏岚是一個稱職的繼母。所以葉雲端每次都是會聽夏岚的話，見不見面關乎夏岚，但是後面的相處就在她自己了。緩兵之計是葉雲端對相親的應對之策，緩的是夏岚。

果然，葉雲端剛進門，下來就從廚房迎了出來。“雲端回來啦，快來吃水果。媽正好有事跟你說。”

進了客廳，葉雲端和父親小妹打了招呼。葉千山在看報紙，葉晨曦正調着電視頻道，看到葉雲端坐下還對她眨了眨眼睛。

“你急什麽，孩子剛回來，都還沒坐下來呢。”葉千山發話，然後對着葉雲端笑了笑。

夏岚本來脫口而出的話馬上吞了下去，看到葉雲端戴着絲巾，忍不住皺了眉，“雲端，外面很冷麽？戴什麽絲巾？是不是身體哪不舒服，媽給你把把脈？”

“不用，媽，絲巾是裝飾的。你看我一身黑色，戴個絲巾調調顏色嘛。我身體好得很。”

“媽，是不是什麽焦了，你聞聞。”葉晨曦問夏岚。

“哎呀，我燒的紅燒排骨啊。”夏岚起身去廚房了，再也顧不上葉雲端。

葉雲端對着葉晨曦豎了下大拇指。

可是該來的還是會來。

中飯飯桌上，夏岚給葉雲端夾了塊肉，“雲端啊，媽跟你說件事。”

“嗯？”

“我們院裏的李護士長說給你介紹個男朋友，要不你去見見？對方小夥子跟你是同行，以前給你介紹的幾個你都說沒話題，現在給你介紹個也是做酒店的，總有話題了吧。”

“媽，對方是什麽條件你說說。”問話的是葉晨曦。

“對方和雲端同年，都27歲，不過可能小幾個月，對方好像是八月的還是九月的，可不是比我們雲端小幾個月嘛。聽李護士長說小夥子也是在一家五星級酒店裏做的，是做銷售的，工資也還行，應該和雲端差不多吧，都是經理。也是高陽市的，爸爸是國企裏做的，媽媽已經退休了。”

“媽，我姐不愛姐弟戀。”葉晨曦叼着排骨對夏岚說。

“去去去，又不是你的事，就你話多，你姐都沒發話呢。怎麽樣，雲端，要不處處看？”

葉雲端對于姐弟戀還真是接受不了，哪怕是對方比自己小一天那也是弟弟，她不喜歡找比較小的，感覺很奇怪。可是看着夏岚殷切的眼神，她是怎麽都說不出拒絕的話的，“聽你的，媽，你做主吧。”

聽到這個回答，夏岚似乎都松了一口氣，将飯碗都放了下來，“那我把你電話號碼給李護士啦，你們就先聊着，處處看嘛。”說着，就離開了飯桌去打電話了。

留下無語的父女三吃着飯。

下午照例是打麻将，葉雲端看着夏岚和葉千山興致很高，就放水了幾把。就當給父母點錢花吧。平時葉雲端要給父母錢，他們一分錢都不要，打牌輸幾個錢逗他們樂樂吧。當然輸錢的還有葉晨曦。不過後來葉雲端走之前也給葉晨曦塞了一千塊錢。

“姐，你自己還要還房貸呢，生活壓力也大着，錢我不要。”

“你讀書就是用錢的時候，又不是給你很多，你買件衣服約同學出去吃個飯就沒了的。我平時又不怎麽用錢，你就拿着吧。”

其實，不管是親姐妹還是同父異母，葉雲端是很看重這個家庭的。

葉晨曦收了錢開心的嚷嚷世上只有姐姐好，葉雲端覺得看到他們開心，她出點錢又能如何。她這錢用的也開心。

回去前，夏岚給她準備了一袋吃的，還不忘囑咐相親這事。葉雲端也好脾氣的應了下來。

回到家，葉雲端從包裏掏出手機，屏幕上很幹淨，沒有短信沒有電話。他在忙吧，她猜。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她的心裏竟然有點失落。

她想破頭也想不明白賀文對她到底是什麽感情。

洗好澡，葉雲端對着鏡子發呆，脖子上被賀文咬的那塊地方已經變淡了。看，什麽事情都能随着時間而消失不見。那他們到底算什麽回事？

剛回到客廳，手機便震動了一下。葉雲端迫不及待的點開手機，竟然是個陌生號碼。葉雲端這才想起來，夏岚給她介紹了個男的。這個男的發了條短信給葉雲端，說是想認識一下，問她明天有沒有空出來吃個飯。

葉雲端糾結了很久，可是一想到夏岚，她就沒法拒絕，她回了個好字。算了，先見面再說。也算是給夏岚一個交代了。

葉雲端放下手機就去洗衣服了。然後，手機又震動，她沒聽到。

洗好衣服出來，手機又震了。葉雲端以為是相親對象，就沒在意。結果手機一直在震，她才忍不住去看手機，結果是個熟悉的號碼。她的心情一下美麗了起來。

“賀文。”葉雲端接起電話。

“嗯，剛打你電話你沒接。”電話裏，賀文的聲音已經低沉好聽，依舊熟悉。

“我去洗衣服了。”

“身體好了麽？還有沒有不舒服？”

“已經不發燒了，昨天回來就好了。”

“那就好。”然後賀文似乎對旁邊的人說了幾句話，還是葉雲端聽不懂的語言。這也是她第一次聽到賀文說除了中文英文以外的語言。

“雲端？”

“嗯。”

“不好意思，剛才一個朋友在問我問題。”

“賀文，你剛說的是哪國話？”

賀文笑了笑，“德語。”然後賀文似乎是對着葉雲端說了句什麽。

“什麽？”

“Ich Will dich küssen.”賀文又重複了一遍。

“我聽不懂中文和英文以外的語言。”

“雲端，我想吻你。”Ich Will dich küssen,，我想吻你。

葉雲端的臉就這麽紅了，老外果然是老外。

賀文沒聽到葉雲端的任何回應，他猜她一定又害羞了。想了想還是他開口吧，“雲端，不是我不想聯系你。我剛回到瑞士，想給你電話，可是你那邊還是淩晨。然後我就睡覺倒時差了，後來又被朋友叫出來喝酒，所以打你電話就晚了。”

“嗯。賀文，你那邊是幾點？”

賀文看了看手表，“你那邊已經十點多了吧，可是瑞士還在下午三點多。瑞士比國內晚7個小時。”

“哦。那所以，你下午三點就已經開始喝酒了嗎？”

賀文笑了，看，葉雲端關注的點永遠不在點上。

“放心，我不會喝很多。岳陽也在。”

“誰不放心了。”葉雲端嘴硬。

“好，那是我不放心你。”

葉雲端的心裏暖暖的，嘴上挂着笑，或許連她自己都沒發現。

“賀文，你什麽時候回來？”葉雲端似乎在撒嬌。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怎麽變成這樣了，她不是一個會撒嬌發嗲的人啊。什麽事情習慣了一個人扛，又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自己變得軟弱了起來？或許是碰到賀文的一開始吧，她已經不是她了。

“雲端，我盡快，好嗎？”

葉雲端點點頭，想起賀文看不見自己點頭，又“嗯”了一聲，“行了，既然和朋友在一起，就好好和朋友聚聚吧，別和我聊了。”

電話那頭安靜了一會，突然賀文開口，“雲端，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眼熟？”

“眼熟？你是說我們之前見過麽？我怎麽不知道。”葉雲端飛速轉動大腦，怎麽也想不起哪裏見過賀文，按理說，這麽帥的一張臉自己不可能不記得啊。

電話那頭又傳來葉雲端聽不懂的語言了，只聽賀文開口，“好了，雲端，別想太多，快睡覺吧。等我回來。”

“好。”

挂了電話的葉雲端心久久不能平靜，賀文的話是什麽意思？越想越不對勁。她突然想起了賀文在她去景安市之前對她的叮囑，他讓她資料要準備全，晚上睡覺要鎖好門，進出要帶好房卡。賀文趕到景安市那晚自己哭的時候，他問的是房卡有沒有弄丢。為什麽他會關心這些？葉雲端大膽的猜，會不會賀文知道她去年發生的那些事？再加上他的那句有沒有覺得他很眼熟，她更确定賀文之前見過她。

是什麽時候？是在哪裏？會不會是去年去景安招聘的時候？

越想越想不明白，葉雲端甩了甩頭，不想了，睡覺！賀文說了等他回來，那就等他回來再問他。

第二天葉雲端睡到自然醒，然後準備躺着發呆，突然又想起今天要和相親對家見面的，她立馬從床上跳起來，她似乎忘記兩個人約的是一起吃中飯啊，她好像要遲到了。匆匆套了黑色件連衣裙，在脖子上系了根橘色絲巾，倒顯得她皮膚更加白皙了。又換了雙平底鞋，拎着包就出門了。

兩人約在高陽市中心的人民廣場，葉雲端剛出地鐵手機就震了。拿出來一看，還真是那個相親對象。對方在電話裏告訴葉雲端，他在地鐵的1號口等他，穿的是灰色毛衣。葉雲端也說了自己的着裝，挂了電話便匆匆趕去一號口。

這不是葉雲端的第一次相親，俗話說熟能生巧，葉雲端完全沒了第一次相親時候的緊張感。再說了，她是做什麽的？她可是管招聘的，每天都有面試。每次她給自己做心理建設，沒事的，就當去面試一個人就好了。

所以，也可能是職業病。葉雲端在地鐵1號口看到一個穿灰色毛衣的男子就忍不住打量人。看人先看臉，那個人低着頭看手機，葉雲端也看不到什麽。只是覺得身高算高的，皮膚也算健康，灰色毛衣黑色西裝褲，到也不錯。

“請問是肖霖麽？”葉雲端走上前打招呼，對方這才擡起頭，打量了一下葉雲端，然後點頭。葉雲端笑笑，“你好，我是葉雲端。”然後她伸出手。

肖霖似乎這才反應過來，馬上将手機放進口袋，伸出手和葉雲端握了一下。

然後，肖霖帶着葉雲端去了地鐵站附近的一家五星級酒店吃自助餐。也不知道是不是做酒店的人都有點驕傲感，他們都喜歡去酒店，對于社會餐飲似乎都不感冒。包括出去旅游，他們都喜歡訂酒店，對于賓館或者經濟連鎖酒店，他們都是望而卻步的。

兩個人一頓飯下來聊的倒還不錯，可能是肖霖是做銷售的緣故，發揮了能說會道的特長，又風趣幽默，葉雲端發現和他聊天倒是不枯燥。可是，對着肖霖，她總能看到一絲彭子敬的影子。記憶裏，彭子敬也是能說會道的。可是非要找一個肖霖比彭子敬好的地方，估計就是年輕吧。彭子敬比葉雲端大了一歲，肖霖比葉雲端小了四個月。

按理說，四個月的年齡差應該也不算什麽。可是葉雲端就是覺得別扭。

“雲端，你們做HR的，平時應該很忙吧？”

“還好，現在靠近年中了，可以緩一緩。你們銷售才應該忙吧，快到高峰期了。”

肖霖點點頭，笑了一下，肖霖有一個酒窩，笑起來特別明顯。在葉雲端看來，就好像是一個陽光的學弟一樣。

要是撇開年齡，一頓飯的時間相處下來，葉雲端覺得肖霖是個不錯的男生。要是她面試這個銷售經理，估計十有八九會給他pass。

“肖霖，你挺優秀的，為什麽還需要相親？”

肖霖笑着抓了抓頭發，“不是家裏安排的嘛，我猜你也一樣吧。在家呆着，爸媽要唠叨，那還不如見個面吃個飯，就當是交新朋友了。”

葉雲端點點頭，起碼肖霖是坦白的。

吃過飯肖霖提議去看電影。葉雲端拒絕了。對于感情，葉雲端一向是幹淨利落的，除了賀文和雷遠。但是對于肖霖，葉雲端深知自己和他的緣分可能就到此了，所以她不能再給肖霖任何暧昧的信號。不喜歡便不約。

肖霖點了點頭。然後各自回家。

葉雲端回家後就開始思考一個問題，為什麽對別人自己都可以做到不拖泥帶水，可是雷遠為什麽自己就做不到？為什麽賀文自己就做不到？問題出在哪？葉雲端想，她的潛意識中就是把雷遠當朋友的。可也僅是朋友而已，她從來沒有更進一步的想法。那賀文呢？賀文也是朋友麽？那為什麽雷遠對自己表白，自己會拒絕或者一笑置之？而換了賀文，就算他吻了自己她還是不排斥。為什麽？

她覺得她不能糾結于賀文對她是什麽感情，她該正視的是自己對賀文是什麽感情！是喜歡麽？

是喜歡的吧。這是葉雲端糾結了一下午得出的結論。賀文是個強勢的總經理，但是對着自己卻是溫柔的。賀文是個萬事替酒店考慮的人，卻時時關心着自己。自己發病時的陪伴，幫自己過生日，叮囑自己，還有那個夜晚的風塵仆仆……太多太多，葉雲端覺得賀文給了自己太多太多，多到讓她27年的生命也漸漸溫暖了起來。這份溫暖和彭子敬的是不一樣的，賀文的更讓她心安。

可是，就算是喜歡又能如何？他們的阻礙不是一點點吧。

葉雲端想的入神，卻還是被一個電話打斷了。

“賀文。”

“雲端，吃過晚飯麽？”

“吃過了。你呢？”

“我剛吃好午飯。”

看，他們之間的距離真的不是一點點。

“今天怎麽過的？”賀文發問。

葉雲端不知道為什麽竟然有點心虛了起來，“就和一個朋友出去吃了個中飯。”

賀文沒說什麽，只是把話題扯開了。兩個人又聊了會，時間似乎都變得快了起來。

挂了賀文的電話，葉雲端的手機震了一下，是一條短信，來自肖霖。

“雲端，我們繼續處下去吧，我挺喜歡你。”

葉雲端頭疼，不知道該怎麽回這條短信。索性關機洗澡睡覺去。

明天醒來又是新的一天，有些事情，既然今天沒有答案，那就留給明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