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八方風雨, 聚彙于淮。
落地窗将雨景與室內隔絕,裝潢簡約大氣的客廳內,紀沄眠仍然維持着蹲在地上的姿勢。
她的表情在某一瞬變得豐盈了起來, 有錯愕,亦有驚訝緊張等。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x?, 聽聞廚房推門逐漸敞開的聲音,她來不及多想,粉白色的兔耳朵與尾巴一起冒出來時, 空氣中取之而代的是一只小幼兔。
它砰然蹦跶到沙發上, 渾圓的黝黑瞳孔裏閃爍着碎光,毛絨絨的爪爪陷入沙發抱枕裏,兔耳朵因為緊張而聳起。
祁瑾秋端着沖調好的黑咖啡,步履閑适地邁向剛剛的位置。偌大的客廳裏,不見另一人的蹤影。她将瓷杯放下, 抱起身形嬌小的兔兔問:“她不理你了?”
客卧房門緊閉, 她以為紀沄眠把東西放下待了會兒便回房間了, 所以即使只瞧見小兔子,也并未多想。她撥動它的爪尖, 調侃道:“見着人家就往人家懷裏跳,這下好了吧,人家根本就不想搭理你。”
往常靈動活潑的小兔子,此刻卻異常安靜, 無論她說什麽, 它都只是呆萌地望着她, 一點兒生氣的跡象都沒有。
“所以哦, 只有我最喜歡綿綿啦。”祁瑾秋一套又一套, 為的就是牢實地套住小兔子, 讓它弄清誰才是它的依靠,“我永遠都不會不理綿綿,我也喜歡綿綿黏着我。”
“綿綿懂了嗎?”她渾然未覺在她離開的幾分鐘裏發生了什麽,依舊滿心歡喜地看着它,看着這只對信息素紊激症有奇效的兔兔,看着這只帶給她希望與喜悅的神奇兔兔。
這是她最喜歡的小兔子。
面對她的糖衣炮彈,棉花團子似的兔兔只是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無動于衷。直到她的指尖拂過它敏感的耳朵,它才擡起爪爪在她的手心半站起,用前爪去撇開她的手指。
察覺到它的羞窘,祁瑾秋松開了手。她将它一整只抱進懷裏,低沉悅耳的聲音如同古老的提琴:“不給碰耳朵,那碰其它地方總可以吧?”
說着,她就在它的小腦門上啵唧了口,聲音響而亮,潋滟的桃花眼笑成了一輪彎月:“綿綿好香哦。”
極具迷惑性的攻擊接二連三,前方失守,弱小無助的兔兔還來不及去捂小腦門,絨白的右前爪又被兩腳獸捏住親了下,如雪緞般的皮毛有了炸開的預兆,後陣被占據,它失去了反抗的力量,暈乎乎地癱在她手心,漆黑的瞳孔暈着一層淡淡的水光。
即可愛,又被欺負的有些可憐。
祁瑾秋半眯眼眸,一顆心被小兔子萌化了,剛剛泡好的醇香苦澀咖啡也失了味,她捧起小兔子,溫聲細語道:“不想喝咖啡了,我想早點跟綿綿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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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這一整套都是她的,但由于目前是兩個人一起住,所以客廳也算是公共領域。她的領地意識很強,并不喜歡在公共領域多待,因而才哄着小兔子回了主卧。
進到主卧,迷蒙的小兔子才逐漸清醒過來。
它掙紮着想要蹦跶回兔窩,卻依舊被那雙指骨明晰、泛着淡淡檀木雪香的手掌包圍,難以撼動。
“綿綿。”明明得了甜頭,祁瑾秋卻不知道收斂,她眼神希冀地望着它,語氣輕柔:“綿綿今晚能陪我一起睡嗎?我很認床,忽然換了個地方待可能會睡不着。”
“我睡不着就會開始胡思亂想。”她知道小兔子聰明心軟,便把自己說的越發可憐,“我會想我的病情,想我還剩多少時間...”
懵懂純稚的小兔子認真地審視着她,見她好像真的如此,它才放松警惕。猶豫了會兒,心軟如水的兔兔擡起爪爪扒拉住了她的袖口,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它太單純,以至于忘了雖然《人類百科指南》上再三強調人類是富有感情、良善的動物,但也在其後備釋了她們也擅長謊言,是大自然最聰明的獵手。它也忘了,從秋意山莊回到暮錦別墅那晚,祁瑾秋根本就沒有認床,反而還睡得很香。
呆萌的兔兔就這樣、一步步地掉進頂尖獵手的陷阱裏,就連被她抱進浴室裏也仍然不知其中險惡。
晚上九點半。
風聲怒吼,驟雨仿佛到了一曲中最為高昂的曲落,正不知疲倦地與堅實的窗戶相撞,并以此為樂趣,俯瞰塵世。
浴室內。
祁瑾秋将小兔子放在洗漱臺上,繼而開始洗漱。她下午的時候才洗過澡,其間也就進廚房弄了下飯菜,衣服上纖塵不染。可她還是決定再洗一遍。
這套房的浴室空間比暮錦別墅和秋意山莊小很多,浴缸都沒用玻璃門隔開,空間完全都是相通的。
祁瑾秋也不在意,花灑的溫水紛灑落下時,她脫掉了身上的睡衣。氤氲水汽讓小兔子瞬間僵在了原地,它耳朵緋紅地轉過身,小腦袋差點撞上身後的壁欄。
兔兔捂住洇出粉的眼睛,那截棉白的兔尾巴尖拂過臺面。它渾身的毛發都因羞赧而險些炸開,俨然變成了一團小毛球。
祁瑾秋沒有注意到它的變化。
她将這一天接連發生的事情在腦海中細致理了遍,包括她為什麽會帶紀沄眠回家,以及她和紀沄眠間那個尴尬、又微妙的意外。
最終她的注意力,卻停在了一件一晃而過的怪事上。
溫熱的水流傾注在她身體上,幾顆小水珠眷戀地停留在她明晰的鎖骨裏,連成了一片小水灣。她睜開濃密濕漉的眼睫,眼底暗色湧起。
她視力很好,兩只眼睛都達到了5.2。
那個時候她從廚房出來去叫紀沄眠吃飯,她明明...明明瞧見了,紀沄眠的腦袋上冒出了一雙毛絨絨的兔耳朵。可再眨了眨眼睛後,那雙兔耳朵就消失不見了。
仿佛一切都只是她的幻想,毫無痕跡。
可、真的是她的問題嗎?
她抿了抿唇,擰合花灑開閘,繼而用浴巾裹住身體,沾着滿身水汽,娉娉袅袅地走到洗漱臺邊。
這會湊近了,沒了彌漫的霧氣缭繞,她才瞧清羞窘的小兔子在做什麽。棉花團子緊閉着眼睛,仿佛面壁思過般将腦袋貼在壁欄上,渾身絨毛飄浮炸起,宛若一觸即漾的蒲公英。
她散開紮起的頭發,發尾掠過她袒露的肩:“綿綿。”
小兔子沒有理她,繼續面壁思過。
“綿綿在幹什麽呀?”她抱起小小一團的棉花球,明眸含笑,“準備睡覺了哦。”
被轉移陣地,小兔子才緩緩睜開眼睛。它望着眼前剛出浴的美人兒,心跳加速,快到仿佛要蹦出來了。
白色的浴巾完全掩不住她高挑的身形,而将露未露,才更讓引人遐想。它小幅度地扭動身子,想要遠離她的懷抱,可她卻越收越緊,以至于它只能放棄。
“綿綿。”祁瑾秋小聲喚它,“你怎麽了?”
小兔子害羞地不敢看她。
“我今天晚上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她将它抱出浴室,邊走邊說,聲音很低,“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做夢做太多了,我看見紀沄眠的腦袋上冒出了兩只兔耳朵。”
兔兔渾身僵成了一塊皎白的大白兔奶糖,秀氣的鼻尖都不敢嗅動了。
“嗯,很奇怪吧。”她傾訴着她的困惑,騰出的手關掉了主卧的房燈,“但是我也不确定,因為我再看的時候就沒有了。我覺得好奇怪哦。”
她确實困惑,但又不想将這件聽起來就很離奇的事跟別人說,因此只能跟小兔子聊。
“你說,是我出現了幻覺?”祁瑾秋攬着它上床,黑色的發絲從它的脊梁擦過,“還是我真的沒看錯呀?”
她嘴上這麽問,心裏卻還是更偏向第一種可能性。
畢竟她受過國內最高學府的教育,也算是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論者。
可小兔子卻不知道她究竟是怎麽想的,尤其是她還越來越往下深究:“我記得在人類起源上,生物學家和人類學家都否認了精怪靈魂的存在。”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越發輕飄不定,懷裏的小兔子一顆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手機鈴聲打破了詭谲的靜谧,祁瑾秋抱着小兔子躺下,将它圈在自己的臂彎,才接通祁母的視頻通話。
“秋秋,你在幹什麽呢?”
“正準備睡覺。”祁瑾秋自覺将攝像頭對準兔兔,“您們那邊下雨了嗎?”
“沒下啊,這次的雨潮範圍只在S市,沒有波及到周圍城市。”屏幕上顯露出祁母笑吟吟的臉,背景是在夜景璀璨的陽臺邊,她盯着小棉花團子,聲音輕快,“我過兩天就回去,到時候綿綿不會又不認識我了吧?不可以這樣哦,我給綿綿買了這邊的特産胡蘿蔔,聽說是特別好吃呢。”
祁瑾秋揚起唇角:“您這每天打電話的頻率,綿綿怎麽可能不記得你。”
“哼。”祁母嗔道,“最好是這樣。”
兩人又聊了幾分鐘,等到電話那頭傳出祁父的聲音時,祁母才挂斷了電話。
祁瑾秋樂在其中,她将手機放在桌櫃上,接着縮進被子裏,圈着安靜乖巧的小兔子笑眼彎彎。
“綿綿。”她沒能忍住,前傾在它耳朵邊沿親了下,“晚安啦。”
小兔子這次很乖,沒去捂耳朵,甚至還異常配合着讓她抱得更緊。
祁瑾秋唇角越??x?發上揚,心滿意足地與它對視:“綿綿,你想不想回秋意山莊玩?如果...”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尾音消散在空氣中時,一股清幽沁人的花香從小兔子身上傳來。
視線逐漸模糊,她的意識緩緩陷入沉睡。
隐隐間,在雙眼沿着縫隙閉合前,她瞧見了懷裏的小兔子凝變成了姝灔昳麗的紀沄眠。
作者有話說:
晚上還有更新的奧。
十一點左右哦,也有可能早一點:D
能不能看在沅沅滿足大家心願的情況下,也滿足一下沅沅想要下本預收《結婚對象是瘋批美人》被收藏的心願呀●▽●(蟹蟹小天使們!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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