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臨日夜(上)

“今早醉和我說要取消訂婚,夜尋,你怎麽想?”是家主迷煙的聲音,她還是像上次一樣清冷的女聲,雖然聽着順耳,但是總有一絲絲涼意。

“我就知道他會這麽做。”另一個女聲,是夜尋。她繼續說道:“本來就無所謂吧這種事,也就是寂寞的時候找人陪着而已,像醉這種木頭我也不稀罕呀。”

她的聲音很軟,還帶着一絲調皮,相較于迷煙,顯得更加活潑可愛,似乎是在開玩笑地說。

“醉也挺可憐的,這樣等着不是辦法。他堅持取消就這樣吧。”迷煙的語氣聽起來很是惋惜這件事,但是還是很無奈,在她一聲嘆息後,繼續說道:“他是堅信千年等待,真就會成功麽?恐怕別人早把他忘了吧。”

說完,迷煙冷笑了一聲。

“不過已經等了五百年了,再過五百年我想他大概就領悟了嗯……這樣吧,沒事我就去逗逗他。”夜尋笑了幾聲,笑聲清甜,“家主你怎麽這麽關心他了?還以為你們互相讨厭呢。”

“他只是因為柯洛無法對我好罷了。他最近狀态很差,這樣下去實在不行。”

迷煙又是一聲嘆息,她擡起頭把目光放遠,正好與我對視,我的腦子裏“嗡”的一聲,心想完了,要不要逃跑的時候她開口:“夜尋,你還有事你就去忙吧。”

夜尋“嗯”了一聲,從我身邊出去了,看到我的時候還很驚訝的睜大了眼睛,不過很快地跑開了。

“安萦麽?你怎麽會來我這裏?”迷煙把她深邃的目光放在我身上,看得我全身涼飕飕的,也不知道要怎麽回答,想了很久還是決定實話實說,她那麽聰明,就算我編造什麽謊兮言被拆穿了也沒辦法解釋啊。

“我……我來還醉殿下這個。”我沒辦法将“真愛之鏈”說出口,只是慢吞吞地擡起手,她也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我又趕緊把手藏起來,繼續說:“但是……沒找到醉殿下,還迷路了,我現在想先回去,下次再還他。”

雖然被我改編了一點點,但是也算是實話實說吧。迷煙好像沒有多想,點了點頭,領着我出去。

一路上我們的沒有說話,因為我們本來就不熟,上次和她見面的時候醉在場,現在醉不在,她似乎對我也沒那麽客氣,原來的女王氣場也顯露了出來,讓我更加不知道怎麽開口,況且剛才我偷聽她們談話的事……她也沒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在意。

走過一路相似的景色,終于到了霧華城的大門,站在門口守衛的亦冷看了我一眼,笑得燦爛,毫無芥蒂地問:“喲,萦,好久不見,來找醉嗎?”

我尴尬地搖頭,他見我表情好像不大對,又看到我身旁的迷煙被冰霜撒過似得冰塊臉,一腔熱血也被撲滅了,撇撇嘴,然後和我招手告別,迷煙也在這裏停住了,所幸我還帶了錢,一個人叫了車回去。

大概是我反射弧太長,坐在車上,看着窗外不斷變換的景色,腦海裏竟然回想起剛才迷煙和夜尋的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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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真的取消婚禮了,而且……

“醉也挺可憐的,這樣等着不是辦法。他堅持取消就這樣吧。”

“他是堅信千年等待,真就會成功麽?恐怕別人早把他忘了吧。”

想到這些,我的心緒仿佛千絲纏繞,交纏在一起扯不開,想剪也舍不得剪斷,只能一直看着窗外的風景,不斷回放着這些話。

“你一晚上去哪裏了?”給我開門的兮言頭發亂糟糟的,睡眼惺忪,皺着眉語氣很是不滿。

我糾結着和兮言要不要實話實說,不行,我在熟人面前會更加不會說謊了,于是我誠實地說“我去找醉了。”

一向冷靜的兮言不知道是不是起床氣的緣故,這次她竟然跟我說:“你去找死。”

我進門以後,她就一直黑着臉對我,也不問我發生了什麽,等她洗漱完畢以後,啃着一片面包,又遞給我一片,才恢複了平時說話的語氣:“上次你見到他,也是這樣要哭了的表情回來。”

“對不起。”我脫口而出。

兮言咬了一口面包,繼續說:“不要和我道歉,你沒有對不起我什麽。只是去找他,傷心的會是你。”

我動了動口,一個字都說不出。

兮言說的很對,怎麽樣都是我傷心。

原因只有一個:

“我喜歡上他了。”像認定了自己的命運,我閉着眼近乎絕望地承認,終于我放棄掙紮,等待着兮言的審判,因為我曾經答應過她:不會喜歡上醉。

“你知道為什麽我一開始就讓你答應我不要喜歡上他麽?”放下手中的面包片,她的聲音很冷。

我點了點頭,又搖頭,說道:“好像知道……”

兮言點頭,似乎是在默認我心裏的想法,終于她說出了我一直都不敢面對的事實:“那是因為他的眼裏只有一個人,永遠都會。”

我想開口,她用指尖制止了我,繼續說道:“他來了這裏以後也沒有放棄過,五百年了,一直都是這樣,這一點我很清楚,我也在這裏待了兩百年了,這兩百年他心心念念的都是一個人,我比誰都清楚他以後都會一直這樣,永遠都會。他給你真愛之鏈,可能你對他是一個特別的存在,他從來不把這個給別人,但是你不是她,不是他等的人,到此為止,他做的一切都只能證明你是替身。”

兮言第一次說這麽長的一段話,其實她說的我都清楚,很清楚很清楚,但是真正聽到,又那麽刺耳,心裏一直有個聲音在說:不是的!不是的!但我卻顫抖着雙唇說:“我知道……”

“萦,你是要離開這裏的人,但是他是這裏的管轄者,他永遠不會離開。你要明白。”兮言握住了我的雙手,語重心長地說完,狠狠握緊了我的手。

我不知道什麽時候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眼前的兮言已經看不清楚了,我哽咽着說道:“我都知道。”

我發了瘋一般不斷重複這句話。

五百年等待,愛了五百年。

兮言抱住我,我還是很冷。

可能到現在我都不知道什麽是喜歡,我從來沒有學會過它,所以江風就這麽消失了,所以醉離我那麽遠,因為醉他不止懂得,他還深深地愛着。

“好了乖,不想他了。”言在我耳邊輕輕說道。

人類的壽命最多只有一百多年,從前我在書中看到過仙鬼 ,他們從不輕易愛上一個人,因為他們的生命很長很長,只能在流失的流年中看着自己的愛人變成一堆白骨,最終被風幹仿佛從來沒出現過,然後他們還是獨自一人,幾百年幾千年都想着一個人。

迷洛世界的再生之力,讓醉五百年還是如此容貌,或許他已經與仙鬼差不多了,他的壽命甚至可以使永無止盡。他愛上一個人,被迫分開,那個人在另一個世界,所以他見不到,只能徒然等待,等了五百年,她知道麽?我不知道。

情至深處,愛至深處。我為這樣的醉感到悲涼,我想着,或許我是該放棄這條道路。

在決定放棄之後,又過了将近半個月的時間,我沒有再見到過醉,也不控制着不去想他,似乎他還只是書中多次寫到的守護神醉,并不是我認識的那個男子。

半個多月前是迷洛史院比賽的日子,我是不可能再去參加的,但是畢竟答應了醉,不去過意不去,于是就讓兮言代我去,兮言連考試範圍的書都沒有翻過就這樣去參加了,因為顯而易見,她的了解遠遠超過書中所寫的。

結果是意料之中的,兮言面無表情的回來了淡淡地和我說領到了獎金,我心裏過意不去,最終還是沒有賺到錢給兮言,兮言搖頭說沒事然後若有所思地去忙別的事了。我猜想兮言去參加比賽一定會惹來争議,衆所周知兮言是曾經的審判者位,現在也默認屬于霧華宮,應該是屬于官方人員,是不可以參加的,而且醉是評委,她又和醉有交情,這個獎金就又得的讓很多人不滿,肯定會有人議論兮言作為曾經的審判者,參加這場比賽的“公平性”。在我開口想問兮言是不是因為這個委屈的時候,她已經朝我走來,轉過頭去,輕輕說了一句似乎是無意間透露的話:“醉還是那麽稱職,生着病還去做評委。”

然而這句話卻讓我沉默了很久,終于還是在自嘲中結束了胡思亂想。

我輕輕翻過上個月的那一張紙,意外地發現這個月初有個“臨日”的标志,似乎是兮言打上去的标記。

臨日,從字面上理解就是“到臨的那天”,由于時空魔法的關系,有些人穿越到這裏以後會不記得自己的出生年月,所以才會有臨日的存在,即把到臨迷洛的那天當做生日,所以很多決定留在迷洛的人把臨日看得很重要。

只是……這個月月初是誰的臨日呢,我開口道:“兮言,這個月要到你的臨日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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