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後續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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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帝王最不能容忍的是什麽?
除了綠帽子,自然就是自己的權柄遭受了侵蝕。
作為臣子,你要做的,是把皇帝的安排的事情做好了,然後把功勞獻給皇帝。
而不是替皇帝把事情都安排好了,讓皇帝成為你手中的刀。
可有趣的是,剖開一切浮華的表面,讓皇帝成為你手中的刀,讓皇帝成為傀儡,讓皇帝乖乖聽你的話似乎是……所有文臣武将內心不可言說終極夢想。
對于皇帝來說,要防的就是你們這種不可言說。
所以喬沐筠在根據唐寶林的為人推測以及一些其他細節。
立刻抓住了兩家可能在前朝關系親密這種事情。
痛點找到了,接下來就是讓這個痛點發揮最大作用的時候了。
在唐寶林自己口無遮攔這種事實的鋪墊之下。
喬沐筠巧妙的把事情進行了修飾然後放大痛點進行告狀。
放大到一半,還不忘記收手,讓宋昱自己把下半段查下去。
陛下,那可是禦史啊。
是皇帝最忠實的獠牙,篩選出不合格官吏。
而一旦獵犬和獵物勾結,那損害的,一定是獵人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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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宋昱警惕了,在意了。
這就是喬沐筠的計劃,有賭性,但是可行性并不小。
宋昱原本對唐绾桑父親的處理事件卡在可與不可之間的。
若是順便再看到了一些彈劾的奏折。
那麽內心的天平很可能偏向處理。
然而,如今有人催着趕着讓唐懷去死。
動手的還是本該公正的禦史,并且伴随着一系列自己得利的目的。
那麽……绾桑的父親反而得救了。
“唐采女查得如何了?”
宋昱沒有忘記核實喬沐筠嘴裏的另一句話。
“法華殿的法師說了,唐采女近期一直來。祈福念經,抄寫經書,求簽和平安符都是求家人平安的。太醫院那邊也問過了,那位毛太醫,似乎是收過唐家的錢,許諾對唐采女照顧一二,最近一直在給唐采女開特制安神湯。”
“特制?”
“唐采女睡不着。普通的安神湯沒用,得下重量,可下重了,就會傷及根本,毛太醫最近沒少和同僚一起斟酌用藥。據說頭發都愁掉了不少。”
“他倒是用心,對得起銀子。”
後中的後妃培養自己信得過的太醫不是什麽新鮮事了。
就連宋昱自己也是。
新帝一登基,能當太醫院院判的,只有自己最信任的太醫。
唐家這種不差錢,還有路子的。
提前收買一個太醫照顧女兒,合情合理。
作為新人中表現平平的那一位。
宋昱都想不起唐绾桑是誰了。
但是如今在宋昱的腦補中,一朵可憐的無辜的小白花形象已經立住了。
還是一個一心愛着自己,哪怕再惶恐,也不願意給自己帶來麻煩的可人兒。
“明天就唐采女吧。”
第二天,聽到唐采女被翻牌子的消息。
喬沐筠笑得很是燦爛。
還心情頗好的,讓春和去膳房要一些酒來。
“主子。”
秋藍一邊幫喬沐筠梳頭,一邊欲言又止。
最後只能憋出一句。
“晚上喝酒不好。”
喬沐筠輕笑了一聲:“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擔心我……終究是錯付了。”
“主子明白就好,宮中姐妹反目實在是太多了。”
是的,為恩寵,為家族利益,為子嗣。
別說秋藍了,她自己都看到太多了。
她可并不是盲目找人的。
她和微禾交好,是她們打小的感情,以及曾經的愧疚。
她想要和沈蓁交好,沖着的是對方的高傲不屈的品性。
她選擇唐绾桑……除了個性合拍,那就是沖着對方的實力了。
無論那本書上寫了什麽。
但是唐绾桑在絕境之中,以一己之力,碾壓衆人,達成寵妃成就。
這份行動力,這份實力,這份狠勁兒,就不是誰都能有的。
她想要幫手,自然是找實力強勁的。
再說反目成仇的理由,她也是考慮過的。
家族:喬家太弱,幹涉不到任何人。
恩寵:喬沐筠不在乎恩寵,要不是為那個太後夢想,她當壁畫僅供欣賞都行。喬沐筠完全可以不與姐妹争搶。
子嗣:這就太遙遠了。可能性太多了。考慮了也沒用。
在自己這種特殊情況的大前提之下。
唐绾桑的實力有了,自己對她的恩情也有了。
只要對方不是那種被宋昱幾句花言巧語一哄,就情深不悔的人。
她就值得喬沐筠交好。
當然,這些盤算如果都告訴秋藍,那肯定會吓到她的小百曉生。
“用人不疑,若是處處懷疑……秋藍,我能信你嗎?”
“主子!!!”
“好了好了,別緊張……放心,我也不是毫無防備的。”
“是……”
是嗎?
秋藍忍了又忍,最後還是沒把話說出來。
那就是,主子明明可以單打獨鬥的。
秋藍生硬的轉移話題。
“主子,皇上會饒了唐采女的家人嗎?”
“只要绾桑今天發揮正常,絕口不提家人的事情,她這部分就算是那就過了。”
“随後就得看命運了,若是老天垂憐,唐禦史真的和孫家張家有所勾連,他們家再努力搜集一些绾桑父親的罪證的話……那绾桑家就沒事??x?了。”
秋藍:?
不太了解帝王心術的秋藍只能再再轉移話題。
“小主是怎麽知道唐家和孫家有這樣的來往的?”
“我不知道啊。”
她只是猜到了有問題。
但是卻不知道具體什麽問題。他們在一起打算做什麽,她可是一點都不知道。
“可你都說了,唐寶林是那種無利不早起的人。并且相當自得自己父親巡察禦史的身份。”
巡察禦史這個特殊的微妙的職位。
對朝臣的殺傷力,可比對皇帝大。
所以唐寶林機靈的利用自己獨特的身份在後妃中很吃的開。
但是區區一個巡察禦史,還不足以讓她在稱霸後宮。
最多是,其他人不會輕易招惹她而已。
對她稍微禮讓三分。
所以唐寶林在後宮的行為準則,應該和普通後妃差不多。
然而,她以前最交好的人,是淑妃。
現在還折節下交孫楚秀……
肯定有問題。
退一萬步,若是他們前朝後宮都清清白白的,什麽都沒有。
那也要引得宋昱往這方面想。
讓他覺得奇怪,讓他去查,讓他去懷疑。
“當官的,有幾個經得住細查。更何況這個八成心裏有鬼的。”
結果查出什麽來都行,反正他們倒黴了。
他們越倒黴,主觀上已經被立為對立面的绾桑就越安全。
成功利用宋昱,給自己身邊招攬了一員猛将。
喬沐筠一整夜心情極好。
喝着小酒,賞着月,彈着琴。
感嘆皇後那邊還是沒有消息……
然後又想着,怎麽拉着绾桑和微禾去文瀾閣尋寶。
那本書,還是要找找的。
“到底什麽書?”
真的會有宮鬥十八招(當年的謠言)這樣的書嗎?
“娘娘要看書?”
幾個宮女看了看天色,已經準備開勸了。
“嗯,是啊,也許是詩詞歌賦……”
同樣是讀書,桑桑對《左傳》《論語》之類的書不感興趣。
卻很喜歡詩詞。
“佛經也行……”
那個時候的唐绾桑應該出于最絕望的狀态,也許會求佛經來看。
“唉,你們說……文瀾閣有沒有《大周律》?”
唐绾桑一心為父脫罪。
應該也會翻查這些。
身邊搖扇子,點香爐,端着酒,捧着果盤的宮女們集體靜默。
面面相觑。
“主子……你……”怎麽會想起來看這個?!
您該不會做了什麽《大周律》上寫着的東西吧!
喬沐筠心情極好,帶着微醺的感覺又彈奏了一曲《烏夜啼》,輕松活潑的琴音充分體現着彈奏者的好心情。
【主子這是……】
【醉了?酒量那麽差?】
【以後少讓主子喝酒才是。】
【都說酒後吐真言……】
【主子在宮中,能違反的也就是宮規,和《大周律》沒有關系。】
【謀反?】
宮女們眼神交流自成一個頻道,太複雜的眼神交流不了的,無聲的唇語和低喃也能解決問題。
這次小小的交流,以胡說八道的石楠被夕岚掐了一把結束。
喬沐筠對第一次利用宋昱的成功的好心情。
伴随着月落日初,也逐漸平靜了下來。
畢竟,這才哪兒到哪兒啊。
她有着和皇後那麽相似的臉。
注定做什麽都讓宋昱看不到她的優點和特色。
只有把替身這一條路走到最好,她才能達成自己的目标。
還是那句話,前五年不指望有什麽盛寵,她必須抓緊時間好好學習皇後的一言一行才是。
于是喬沐筠在請安的時候突兀的開了口。
想要求一點上好的松香擦琴。
這東西份例裏有,但是她想要更好的,就得求賞賜了。
其他妃嫔基本都是在暗自嘲諷喬沐筠的窮酸以及臉皮厚。
最多是加上一個“沒想到是愛琴之人”的評價。
誰也沒想到的是喬沐筠的目的根本不是松香。
而是提醒皇後。
是不是需要自己去彈琴養病。
皇後笑而不語的賜了上好的松香,并且下了懿旨,日後喬沐筠松香都是這個等級的。
“琴不易,情也不易,值得好好珍惜。”
皇後這是在贊嘆喬沐筠祖父祖母的情緣。
比起稀世珍寶來,這種情感的傳承才更有傳家寶才更加可貴。
聽到皇後的贊許,喬沐筠也忍不住露出真心的喜悅。
可也聽出了皇後話語裏的拒絕的味道。
不免有些可惜。
倒是皇後身後的兩位宮女悄悄的對視一眼,有些蠢蠢欲動。
這些天,她們也沒閑着。
她們去問過了太醫院的太醫。
太醫們基本上都算是讀書人,四書五經不一定背全了,但是和醫字有關的,他們絕對不落。
《黃帝內經》裏就有五音療疾的說法。
《呂氏春秋?适音》中載:“故樂之務,在于和心;和心在于行适”。
《左傳》中更是說百病生于氣,止于音。
總之,是有依據的。
娘娘怎麽還是拒絕呢。
信不過喬氏,可以招其他樂師入宮彈奏嘛。
要不,還是找皇上說說?
喬沐筠遺憾皇後的拒絕,盤算着另辟蹊徑。
可才走出宮門,曾經相當熟悉,如今該是很陌生的攔路嘲諷出現了。
回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喬沐筠竟然有一種……“終于來了”的放松感。
算算日子入宮也有半個月了。
這半個月,憋壞了吧。
陸美人。
“喬美人好手段啊,勾着皇上惦記着你,又是送琴,又是親入宣若閣,可惜了手腕差了點了。”
陸綠芳一臉啧啧啧的過來。
身後還跟着兩個跟班。
不認識,但是看她們必須朝着微禾和桑桑行禮就知道。
應該更低等的常在答應之類的。
“皇上可是連夜逃回了昭康宮呢……該不會是被窮酸勁兒給熏出來的吧?”
說完陸綠芳就笑了出來。
她身後的兩個跟班也跟着笑,捧得很到位。
喬沐筠的表情還算平靜,甚至有點懷念。
但是微禾和桑桑的表情就有點薄怒了。
“為人窮酸也就罷了,這看人……也得準一點啊。”
陸綠芳的桃花眼瞥了一下唐绾桑。
這挑撥離間就明顯了。
很顯然,她不認為喬沐筠有這個能耐有這個菩薩心腸,把皇上推給自己的好姐妹。
只能是唐绾桑用了見不得人的辦法勾引了皇帝。
第二輪翻牌子。
皇上先翻喬沐筠已經讓大家很不爽了。
可半夜皇上獨自回宮的事情,讓大家覺得又可以了。
但是你唐绾桑是誰!
憑什麽排第二。
這就是首輪太規矩的弊端了。
不過沒關系,很快大家就會明白,宋昱并不是那麽規矩的人。
緊接着,百花争豔的局面就來了。
唐绾桑看着陸美人剛想上前開口,就被一聲輕笑打斷了。
立刻安靜乖巧的不說話了。
因為笑的人,是喬沐筠。
“陸姐姐真的是……貴人多忘事,皇上翻我牌子是前天的事情,昨日裏請安,不見姐姐有只言片語,今日裏怎麽就如此感慨良多?”
翻譯:記性不好嗎?智障。
“姐姐記性不好無妨,可是,對皇上皇後有怨言的話,姐姐還是不要說了,妹妹不想聽。”
特大號帽子戴上。
“我!我什麽時候……你血口噴人。”
“內廷為諸位妃嫔準備的器物,都是祖宗留下的規矩,無一不是精品。都是好東西,怎麽放都是典雅精美,到了姐姐嘴裏……就是窮酸了?可見姐姐是對皇後娘娘的安排以及皇上的恩賜不滿啊。”
“我沒有!”陸綠芳看起來很想上來撕人。
“我自然是相信姐姐只是有口無心,這話啊,說出口可不是只有妹妹一個人聽到呢。別人怎麽想,我可就不知道了。對嗎?”
最後的對嗎,是對着陸綠芳身後那兩位說的。
本來作為氣氛組的兩個低位的常在立刻臉都青了。
“明明是你咬文嚼字,曲解我的意思。”
“那就別給人曲解的機會……”
喬沐筠随便的行禮之後,優雅的轉身離開。
留下一句話在風中傳遞給陸綠芳。
“我看人準的很,倒是姐姐該小心了……”
陸綠芳身後兩位常在的臉色已經開始發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