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打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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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之宴, 因為合并了太後的壽宴。

所以格外的熱鬧。

但是今年的中秋壽宴注定……相當的微妙。

柳晗珂這個人，老人們就沒有不知道的。

畢竟這位在出了第一年熱孝之後，可是定期去向太後請安的。

新人們……例如黃家和展家這種, 肯定也是知道的。

就算什麽都不知道的, 現在也該知道了。

無論原先得不得寵的人, 都對這個事實，頗為皺眉。

畢竟一個注定會受寵的人入宮。

皇帝肯定會被分走。

一時間大家都緊張得不行。

然後，尚衣局和造辦司突然間忙翻。

看來女人的想法都差不多。

不知道那位什麽來頭，先把自己倒騰得漂亮點總是沒錯的。

于是，新衣服新首飾, 新的胭脂水粉買起來。

順便，各自的才藝，也可以準備起來了。

遇到強敵，争寵怎麽也得拿出平時進階版的才藝吧。

整個後宮……恐怕也就只有宋昱感受不到這種緊張的氣氛。

就連長公主, 都被太後有意無意的去接觸一些妃嫔争鬥的細節。

身為尊貴的長公主，昭懿大概率接觸不到妻妾相争這種事情。

可萬一呢。

萬一昭懿無子呢。

萬一昭懿心軟了, 允許驸馬納妾呢。

萬一驸馬外面秘密養着個什麽呢。

萬一自己走後, 兒子對女兒不上心了呢。

就算昭懿自己一輩子用不到, 她以後也有後代呢。

這種事情, 你遇不到, 但是卻不能不懂。

當中秋之日來到的那天。

所有人都有種“終于來了”的感慨。

而沒見過什麽世面的新人們。

第一個感慨就是：大長公主的壽宴果然是簡了。

萬梨苑到千秋閣, 所有能登臺的地方全部裝點了起來。

咿咿呀呀的唱腔, 在一大早就熱鬧了起來。

雜耍、歌舞、格式戲曲。

足足要熱鬧一整天。

而明月湖畔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肅穆莊嚴又帶着點清雅飄逸。

禮部和內廷的負責人一起，把祭月典禮的所有需要的禮器一一擺放正确。

各種頗有來頭象征着吉祥如意的“禮器”都要對應當日星象的位置來放置。

有欽天監監測，由禮部确定, 由內廷擺放。

務必, 每一個角度都有說得出來的由頭。

務必, 無論哪位主子發問，他們都能言之有物。

事實上，先帝時期中秋拜月也沒如今那麽誇張。

那時候主要就是皇後帶領後宮妃嫔拜月，然後去玉華殿吃一頓團圓飯。

遇到陰雨天，那就直接開宴。

可如今，太後的生日就是中秋，那意義可不就是不一樣了。

不過拜月怎麽都是晚上的事情。

白天，後妃們都三三兩兩的出來聽戲看去。

平日裏想要這種消遣，要麽位份夠，要麽銀子夠。

今日裏，随便看。

這對于低位妃嫔們來說，大家都是不想錯過的。

哪怕是高位妃嫔，興致也是有的。

畢竟當今登基才四年，大家還沒看膩。

喬沐筠三人第一次産生了分歧。

绾桑想看戲，喬沐筠想看歌舞，微禾想看雜耍。

喬沐筠說分開行動。

但是兩個小夥伴堅決不同意。

就在三人要劃拳決定的時候，一個聽着就讓人覺得柔軟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我倒是知道一個好地方，一口氣看三個不費勁。”

三人同時回頭。

看着那張看着讓人心生憐惜的臉。

立刻整齊劃一的行禮。

“嫔妾參見貴妃娘娘。”

“你們三個還真是孟不離焦啊。”

貴妃這話帶着點調侃，無論她內心相不相信喬沐筠三人的友情。

在今日這種喜慶的日子裏。

這樣的調侃，恰當好處。

“走吧，那可個不錯的好地方，我特地讓人多搭了個露臺。”

也就貴妃有這個能耐，揮手就平添了一份建築工程。

當然，為了不破壞皇宮的布局路線和風水，等今日過去後，還得再拆掉就是了。

原本是貴妃興致來了，帶着偶遇的三個新人見見自己的獨具匠心。

結果一路上也不知道是什麽風水。

遇到的人越來越多。

索性也就一起走了。

無論平時誰看誰不順眼，今天這日子，不能出一點不愉快。

喬沐筠最後數了一下。

除了她們三個。

比較熟悉的有貴妃、于妃，黃展組合。

還有李嫔和陸綠芳，以及跟班吳貴人。

以及經常和李嫔嗆聲的江寶林。

不熟悉的那大多是低位妃嫔了。

就像是陸綠芳身後都會跟着兩個常在一樣。

低位妃嫔如同各宮的大宮女一樣跟在高位的後面，隐隐開始形成各種新的格局。

當然這些低位妃嫔在喬沐筠看來。

也就是宋昱好色薄情的鐵證罷了。

新人入宮才四個月，那麽大一波新鮮血液入住，他都能保持平均每個月寵幸一個宮女的優秀頻率。

呵呵。

收斂了內心的鄙夷，在貴妃特地搭建的臨時露臺上坐下。

絕佳的地理位置立刻讓人的心情明朗了不少。

“這地方也太好了，想要聽戲的，坐左邊，想要看歌舞的，坐右邊，連曲兒都不串。”

“我覺得還是後面的雜耍有意思，一個人頂着那麽大的缸，缸上還能站着一個人，人上還能有人……”

的确是個獨特的好地方。

尤其是三方的表演，發現一大群娘娘在這裏。

于是全體不做痕跡的靠過來，看得更加清楚了。

大家讨論着歌舞，戲曲，雜耍，一時間其樂融融。

讓喬沐筠感慨，若是沒有那個男人該多好。

然而不現實的是，那個男人必然存在，話題??x?怎麽避讓，都會繞到宋昱身上。

看着歌舞，難免會聊起今日是太後的生辰。

提到太後的生日，更加不可避免的想到太後的侄女入宮。

然後氣氛驟然一凝聚，連貴妃都忍不住面露憂愁。

搭配那張臉，那柔弱的神韻……

【啧啧啧，若是宋昱看了，一定會心疼壞了，然後……依舊讓柳氏入宮。】

喬沐筠感受到了氣氛的凝滞，再側頭看看已經開始瑟瑟發抖的宮人們。

日行一善的開口接了話。

“無妨的，柳姑娘總不見得是嫦娥仙子下凡。宮裏有皇後娘娘呢。”

想到皇後的盛寵，大家瞬間就舒坦了不少。

無論來的是誰，都別想奪了皇後娘娘的恩寵。

我當不了皇上心中最愛，你柳氏也別想。

但是這點點安慰，只有那麽一瞬間舒坦。

畢竟柳氏入宮，自己的恩寵肯定要被搶一點的。

“筠姐姐，那位柳姑娘，什麽時候出現？現在應該已經入宮了吧？”

“要不你猜猜？猜對有獎。”

原本只是微禾和喬沐筠的對話，倒是讓其他旁聽者來了興致了。

是的，人總是要來的。

但是什麽時候來，怎麽來，可就是大學問了。

既然人家大小姐不願意跟着選秀一起進來。

也不願意被一張聖旨特招入宮，甚至不願意在某次給太後請安的時候，順順利利的留下來。

大約是想要點儀式感的。

要與其他後妃與衆不同，想要特殊的，給宋昱留下震撼印象的出現。

這樣一想，就覺得她似乎不太會是大家下意識認為的在獻禮的環節出現。

貴妃是所有人中最感興趣的一個。

看着大家猜得起勁。

更是添了一把火。

“難得好日子，皇上再得佳人，我們也都高興，不如都猜猜，這位新妹妹，什麽時候出現？本宮坐莊，猜對者賞銀100兩。”

話說得輕聲細語，臉上的表情嬌嬌弱弱。

一百兩，這可一點都不少了。

比較囊中羞澀的那部分，眼睛都亮了。

而喬沐筠則是在感嘆貴妃的高超。

話說得漂亮，沒有蔑視太後娘家的意思。

卻把那位柳姑娘和一百兩銀子畫了等號。

順便，此刻的讨論，完全把那位柳姑娘可能準備的任何巧思。

都按在了賭桌上讓人評頭論足。

“我猜，一定早早入宮，在院子裏為太後的壽宴親力親為，以此和皇上偶遇。”

“我覺得是給太後賀壽的時候出現，賀禮一定很不同一般。”

“我覺得是在一切結束之後。”

“不不不，應當是和太後娘娘一起出現。”

所有人都興致勃勃，言語中帶出的态度，似乎把那位還沒出場的柳姑娘，當做了一個可供玩弄的戲子。

一個博人一笑的醜角。

“筠姐姐，你猜呢？”

微禾問的是喬沐筠，小眼神瞥的卻是秋藍。

嗯，秋藍這個收集情報的小能手，在微禾看來就是無所不能。

唐绾桑也被微禾眼神提醒了。

保不齊秋藍知道些什麽呢。

秋藍看到了，然後借着倒茶的姿态偷偷的擺手給兩位看。

奴婢不知道啊！！！

她只是消息比較靈通，又不是全知全能的菩薩。

“你那麽起勁幹嘛？”

“一百兩呢！”

唐绾桑轉過身來，玉蔥般的手指輕戳微禾腦門：“我虧待過你嗎？”

“桑姐姐，一百兩呢。”

绾桑的确是她們三人最有錢的，如今都能包養姐妹了。

可唐家也不是什麽巨富之家。

這次蒙難，也散出去不少錢。

別和錢過不去啊。

唐绾桑：嗯……也對。

于是她也舉手參與了猜測。

只不過绾桑的格局還真的是普通閨秀路線的。

哪怕有金手指指點，在沒有外在壓力的情況下，她的思考方式依舊趨于傳統。

她壓的是，柳氏作為侄女代表柳家上來獻禮。

這個保守的猜測已經有很多人選擇了。

但是大家依舊孜孜不倦的選擇。

大不了賞金平分。

家裏更加不富裕的喬沐筠：也對。

“我認為，她也許會在祭月典禮過後，扮演月宮仙子，來個月下起舞之類的。”

喬沐筠的猜測一時間讓整個小露臺充滿了歡聲笑語。

都以為這是喬沐筠在暗諷柳小姐不規矩。

常年和喬沐筠在請安時候鬥嘴的李嫔，以及在喬沐筠晉位前，經常和她在路上鬥嘴的陸綠芳同時感覺到了一陣暗爽。

聽她怼別人，挺舒坦啊。

貴妃也高興了有人嘲諷柳氏是個上不了臺面的舞女。

于是還替喬沐筠描補一下。

“月下仙子，這份稱贊應當很襯柳姑娘。”

“是啊是啊，今日天氣正好，又是難得的十五正圓夜。就是真的嫦娥也該下凡來了。”

大家暗爽的同時紛紛不提起喬沐筠說的“起舞”兩個字。

柳氏畢竟是太後的族人。

喬沐筠這麽說……是有點惹麻煩的。

在這一刻，大家的自我定位都是站在喬沐筠這邊的。

唐绾桑卻是在這一片歡聲笑語中緊緊的握住了手上的錦帕。

姐姐剛剛這話，雖然暫時聽着解氣，大家也都在笑，可後宮哪來的永遠善意。

日後，若是有人想對那個柳姑娘賣個好。

姐姐今日說的話，就是把柄。

喬沐筠感覺到了绾桑的緊張。

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沒事~

重生而來，她連一百兩銀子都拿不到，那豈不是太白瞎了。

而且柳晗珂這個人……日後哪有誰會站在她這邊。

唐绾桑的焦慮到了晚上就消散了。

吉時已到。

太後的身後站着皇後和皇帝，莊嚴肅穆在柔美明亮的月光下，上香，敬酒。

祈求月神穩定潮汐，福澤江山。

祈求月神保佑阖家團圓，骨肉相聚。

祈求月神賜福有情人，終成眷屬，情比金堅。

祈求月神賜福女子，夫妻和睦，子嗣延綿。

祈求月神賜福康健，百病全消，無災無難。

一句句繞口的青詞被念了出來。

九天之上的月亮，默默的聽着地上的人類，樸素又繁多的請求。

想必在這一天，月宮之上，無論是道教神話太陰星君，還是山海經中記載的帝俊之妻，更或者是民間傳說中，提到最多的嫦娥（姮娥）。

都應該挺忙的。

不過，一切都不重要。

地上的人類用一句月神把所有和月亮有關的神明點名。

誰保佑都行。

就在祭典結束，大家要集體去玉華殿吃吃喝喝，正式給太後賀壽的時候。

曼妙的音樂響起。

一個梳着高鬓，身穿素色紗衣，腳踏珍珠玉鞋的身影“淩空”出現。

此時此刻，月亮正好在她的正上方。

月光照亮了美人如玉一般的柔美的臉龐。

應和着弦樂的柔和，美人那盈盈一握的纖細腰肢，誇張的下腰，近乎垂近腳面。

任誰都會為那個弧度驚嘆。

驚嘆這份柔軟，這份優美。

随後，穩穩的起身。

蓮步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平穩移動，就像是在飄一樣。

伴随着音樂的變奏。

飄在“空中”的美人，開始旋轉了起來。

一擊重重的鼓聲敲響。

美人驟然停下旋轉，長袖一甩。

七尺長的水袖在空中甩出曼妙又驚人的波浪。

美到讓人窒息。

作者有話說：

一直幫我找錯字的基友陽了，還在病中。

這章只能我自己上了。

若有錯字，大家提醒我啊。

PS，本文原設定，皇後的确是病逝的。病逝之前，還把陷入麻煩中的女主撈出來。

只求她日後能照顧自己的女兒。

設定中，兩人的關系并沒有那麽好的。

臨死前的這一筆，都不算是囑托，而是交易。

然而，寫着寫着別說你們了，我也舍不得皇後了。

眼瞅着皇後和女主關系越來越好。

我腦海中，女主不知道為病逝的皇後哭了多少回了。

不行，心疼了。

我得試着救人啊。

PPS，看到不少親，擔心我劇情圓不過去。

嗯，你們的擔心都對。

白月光還在，替身怎麽上位？

所以我不是胡亂救人的。

所以，需要我劇透嗎？還是再猜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