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家中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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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之宴結束在一片歡樂祥和之中。
唯一尴尬的是, 準備了獻舞才藝的妃嫔們，跳得更加艱難了。
最後皇上牽着皇後的手，再柳晗珂哀愁的目光下還是去了鳳儀宮。
這表情……第一次震驚了整個後宮。
後宮的娘娘們, 那是早就習慣了, 各種不滿和怨怼都隐藏在笑容之下。
就像是選秀的時候, 落選的人也必須滿臉笑意不得有任何不滿一樣。
明面上，那必須都過得去。
柳晗珂這一哀怨，直接打破了衆妃的一些固定觀念。
此刻大家的表情就是。
她在幹嗎？
她有病啊？
柳家沒有教好她規矩嗎？
哀怨個什麽勁兒？皇上還能在今天去她那裏？
等等，她不會真的這麽想吧？
好在太後解決了這個小小的問題，在柳晗珂那個表情剛露出來沒多久, 就被太後狠狠的一拉。
老太太笑着握住了柳晗珂的手，表示今天和侄女一起睡。
衆人：也是，人家有太後做後臺，自然什麽表情都能露出來。
不過, 想來她也就露露表情，不敢太過分吧。
結果第二天, 大家就被打臉了。
新人入宮應該向皇後請安的。
結果大家等了半天愣是沒見到人。
最後一個滿頭大汗的宮女跑過來說, 昨日月貴人伺候太後娘娘入睡, 時間晚了。
今日晨起頭疼欲裂, 不能給皇後娘娘來請安了。
昨夜的震驚再度浮現。
這柳氏……是不是真的有什麽毛病？
無視宮規, 挑釁皇後, 這對她有什麽好處？
皇後依舊是那個皇後, 完全沒有動怒。
輕描淡寫的揮手讓那位宮女回去帶話。
柳姑娘孝心可嘉，可以多睡一會兒養養腦子。
養好了之後，還是要來鳳儀宮請安的全了禮數, 不然就算今日皇上翻了望星閣的牌子。
未全禮數的後妃也是不能侍寝的。
“本宮一向不願讓皇上失望, 望月貴人也不要讓皇上失望才好。”
“午後, 本宮要處理宮務，還得聽曲，衆妃不用前來請安。”
就等你到中午，別耽擱我聽曲。
傳話的小宮女汗流浃背的跑回去複命了。
而鳳儀宮中又是一陣沒有忍住的笑聲。
唉，皇後娘娘果然是皇後娘娘。
你柳氏不是拿喬嗎？
現在你還拿嗎？
若是柳氏頭鐵，就是不來，那今日你也別想侍寝了，還得背負一個有負聖恩的名頭。
若是來了，那就更有趣了。
來了，你之前的挑釁都白搭了。
來了，就說明你一天都等不了了，太過于迫不及待。
而且瞧皇後這用詞。
哦？頭疼啊，那就是腦子不好了。
哈哈哈哈，所有人頓時不想走了，想看看柳氏到底來不來請安。
“月貴人伺候太後有功，本宮等等她也是應當的。”
你們确定要等？
想起太後，大家遺憾的不湊這個熱鬧了。
最後柳晗珂去了嗎？
去了。
掐着午時的點去的。
去了沒多久就出來。
喬沐筠去給皇後彈琴的時候，遠遠就看到柳晗珂沖出鳳儀宮的模樣。
啧啧，就這走路的姿态來看就是，被氣得不輕。
“嫔妾參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金安。”
“你來了啊。”
皇後的臉上依舊是明媚而又溫和的笑容。
可喬沐筠就是感覺到，今日的皇後娘娘更加愉悅了幾分。
那絕對是柳晗珂吃癟了。
完全可以理解啊。
柳晗珂這麽個個性，之前又常常入宮，肯定沒少給皇後找麻煩。
以前她的身份，是功臣+表妹。
如今她的身份，可是妃嫔了。
皇後收拾她師出有名。
想到這裏，喬沐筠立刻遞了話匣子。
“月貴人剛剛的請安，可全了禮數？若是不全，豈不是……有負太後娘娘多年的教導？”
“全了，太全了。”
皇後的神情裏露出了些許遺憾。
喬沐筠：………
“所以本宮誇贊她，昨日一舞，頗有貴妃當年的風範。”
眼瞅着皇後的神情裏飛揚着看樂子的愉悅。
喬沐筠一時間有些愣神。
但是還沒等她想明白，就被另一句話徹底帶歪了思路。
“才聽聞你給家中賜下的中秋禮，是按照例禮賞的？”
“回娘娘，是。”按例有什麽不對嗎？
她才是個小小的良人，沒有張狂的賜資格啊。
“今年你哥哥考上了秀才，還是頭名的案首，是喜事就該好好慶祝，沒必要謹慎至此。”
皇後善意的提醒了一下。
“該賞的時候，要賞，一貫低調，家人反而憂心你在宮中的情形。”
接下來皇後正打算開口，送點東西給喬沐筠撐撐場面。
就看到喬沐筠表情十分不對勁。
喬沐筠:…………
喬沐筠：？？？？
喬沐筠：！！！！
“我哥，考中秀才了？！今年？！”
喬沐筠是真的驚訝了。
他哥應該是兩年後才中的秀才。
喬沐筠震驚的表情，讓皇後她們來興趣了。
整個鳳儀宮的人都好奇的看着喬沐筠。
左看右看，萬分确定喬良人的震驚是真的。
平時一貫在禮儀方面從不出錯的喬沐筠。
渾然沒發現，她的整只手已經放在糕點盤子上了。
“你……不知道？四月份的考試，算算日子，就是在你入宮後不久考的。喬家沒有傳信入宮？”
喬沐筠愣愣的搖頭。
“他們為什麽不說啊。”
是啊，為什麽不說呢。
皇後的眼睛眨了眨，有些促狹的開口。
“要不要，本宮替你下懿旨問問？”
喬沐筠的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了這樣一個場景。
皇後的懿旨浩浩蕩蕩的來到喬家。
問的是，家裏的二郎中了秀才，為什麽不告訴宮裏的自家姑娘。
畫面太美，不敢想象。
這什麽亂七八糟的。
喬沐筠立刻站起來謝過皇後娘娘的好意，但是大可不必。
“哈哈哈哈……本宮今日就不留你了。特許你寫信回家問問。這是大喜事。”
說來也是有趣，五月的時候，太後好奇喬家大郎的長相。
于是替老母親八卦的任務，就到了皇帝身上了。
結果皇帝一查，嗯，不是童生，考上秀才了，成績還挺不錯。
一個小小的秀才，在皇帝眼裏，比螞蟻還小。
可這畢竟是自己新寵的美人的親哥哥。
宋昱對于這個讓他懷念起年輕皇後的喬氏還是有幾分縱容的。
一般後妃家裏有了這樣的好事。
基本都會鬧出點小小的事情，讓皇帝知道一二。
也好讓在官場的父兄在皇帝心裏留點印象。
但是宋昱左等右等，沒見喬沐筠開口為兄長額外要點什麽賞賜。
連基礎的分享喜悅都沒有。
宋昱還對皇後提了一句，喬氏太過于守禮了。
那時候的皇後也是這麽想的。
結果，今天才知道……喬??x?氏壓根不知道。
這可太有意思了。
喬沐筠也不矯情了，謝過皇後後，立刻回宣若閣寫信。
“喬良人可真是個開心果，不枉費娘娘寵她。”
皇後身邊的那個老嬷嬷，現在看喬沐筠，完全是歸到了自家人的行列。
也不看看她來了之後，自家娘娘笑了多少回了。
“喬氏還一直說，秦氏是她的開心果呢。”
秦微禾皇後自然見過，這個天真活潑的小姑娘，但是這個天真……不怎麽聰明的小姑娘，卻不怎麽能讓皇後開懷。
且不說秦微禾在皇後面前就是謹小慎微的樣子。
就算她能放得開，皇後對于這種小姑娘也喜歡不起來。
她喜歡的是喬沐筠這樣的。
聰明懂事，給一句暗示，她就知道是什麽意思。
溝通無障礙的。
她更喜歡的是，喬沐筠在面對自己時候的态度。
就如同她第一次過來彈琴，就敢拿捏自己，“逼着”自己休息。
“娘娘如今和喬良人相處，也越發的自在了，有幾分娘娘在閨閣時候的樣子。”
“有時候看着她，真有種，在見自己同胞姐妹的感覺。”
畢竟臉擺在那兒。
“同胞姐妹？老奴來看，喬良人目前看着可是不錯的，娘娘可別用那種糟心詞彙來形容她。”
皇後的“姐妹”都是什麽糟心玩意，我呸。
嬷嬷一開口，皇後的四大宮女齊刷刷點頭。
喬沐筠這幾個月，認真彈琴，從不僭越。
對皇後娘娘，也是知禮守禮。
還每每都能逗樂娘娘。
她們對喬沐筠也是越發看好了。
“她是很好，只是兩個月來，我還是不懂，她為什麽要來我這裏彈琴……”
“還能為什麽？讨好娘娘啊。”
後宮裏想要讨好皇後的多了去了。
比如說，那個孜孜不倦還在撒錢的陸綠芳。
“啊，喬良人走早了，娘娘還沒告訴她晉位的事情呢。”
“無妨，過兩天再說也一樣，虹草，你先把之前我讓你準備的那方硯臺給喬氏送去。”
皇後沒有繼續聊下去，她總感覺喬沐筠的目的不止如此。
原本皇後是不在意的。
然而上一次，皇上說想看看喬氏怎麽給自己彈琴的，特地午後過來。
那一日，喬氏彈琴彈得那個叫一板一眼，仿佛就是廟裏泥塑的菩薩。
（喬沐筠：一樣能博好感，我幹嘛費勁那個勁兒？）
結果就是，上至皇帝，下至沙棠她們，都在誇贊喬氏的規矩。
嗯……真的是……規矩？
或者說……只是規矩？
“主子？”
“沒什麽，喬氏的确頗為不錯，尤其是昨天晚上……”
鳳儀宮的衆人：？？？？
“不，沒什麽。”
喬沐筠則是帶着欣喜又着急的姿态沖出鳳儀宮。
如果不算神态，這沖刺的速度，幾乎和之前含怒走人的柳晗珂一模一樣了。
當她沖入宣若閣的時候。
所有人心都漏跳了半拍。
生怕自家主子遇到了什麽天大的禍事。
再仔細一看表情，哦，好像是好事。
所有人一起行動幫喬沐筠拿好了紙筆，卻不動了。
秋藍：“主子？”
喬沐筠：“不，我想想……先等等。”
一激動就跑回來了。
可真要到了提筆的時候，卻發現，這件事家裏沒說是很正常的。
喬家底蘊太淺了。
根本沒有辦法建立起有效的，隐秘的，安全的與後妃溝通的消息網。
哪怕喬沐筠重生了，這一點一時半刻也是沒辦法的。
後妃是不允許給家中寫信的（皇上皇後特許的除外）。
喬沐筠入宮之前就對家人說好。
自己會抓住一切合理的節慶時節，給家裏送賞，彙報平安。
入宮前，為了家人不被拿捏，她甚至連給送賞太監應該給多少銀錢都交代了。
還特地交代過，不要打聽宮中的事情。
來送賞的，未必說的是真話。
傳信太監信口胡說，把後妃家裏壓榨幹淨的例子，太多了。
自己送的賞賜，一定都是能讓他們感覺到自己過得很好的。
立夏送了蛋，端午送了粽子，七夕送了巧酥，中元節送了河燈，中秋的月餅。
而且全是巧思費時的款式。
畢竟她不能拿绾桑家的錢給自家送賞。
但是她折騰的這些東西，證明了她能有這個時間，精力，人脈折騰這些“禮”。
證明了日子過得不賴。
等待自己爬到合适的位置。
自然會有信得過的太監前來傳話，到時候，對方一定是持信物來的。
這樣的千叮萬囑之下。
家裏人謹慎小心，什麽話都沒往宮中傳，就再正常不過了。
而自己，也依着前世的記憶。
知道自己家裏雖然無大福可也無大災。
安心的沒有派人探查。
喬沐筠特地讓小疆子挑選了一個最老實可靠的太監去送賞。
喬家不問，他就不說。
他也不問，喬家也不說。
所以……烏龍就這麽誕生了。
喬沐筠都能想到，家裏是怎麽讨論這件事的。
“才是秀才而已，沒必要多說什麽，娘娘過得好就行了。家裏有什麽喜事，一并攢着，過年總是能見到娘娘的，到時候一起報喜。”
“主子？”
“不，沒什麽，你繼續磨墨。”
院試考試時間也在四月。
上輩子自己入宮前，惶恐不安，上車的時候，臉都是白的。
這樣的情況下，哥哥能好好發揮才怪。
可這次，自己信心滿滿準備充足。
連怎麽和家中聯系都安排妥當。
再加上才侍寝，宋昱就來了要琴……這明顯是給了喬家一擊強心針。
哥哥在安心之餘，奮發圖強，想要成為妹妹的靠山。
一鼓作氣，這就中了。
一改前世屢屢不中的情況……
真好。
有變化了呢。
變得更好了呢。
難得得了皇後的特許。
喬沐筠也不浪費這個機會。
提筆揮毫就是一封信，表達了對家人的思念，以及敘述自己最近過得極好。
恰好這時候虹草送來了硯臺。
謝恩過後，喬沐筠也不矯情，把這方好硯連信一起送。
這下，連過得很好的鐵證都有了。
這可不是普通的硯臺，估計哥哥都不舍得用。
看着送賞的人離開。
歡喜之下，轉身讓春和她們把酒拿來。
“姐姐，說了多少回了，你不能總是喝酒，傷身體的。”
酒還沒入口，勸酒的人就來了。
绾桑和微禾才跨進宣若閣的大門，就看聽到這句話。
立刻阻止。
“今兒不一樣，今天有喜事。”
說了一下喬知翊當了案首的好消息。
順便說了一下自家的烏龍。
“那真的是大喜事！去拿酒，我們陪姐姐一起喝，再拿些小菜點心來，醒酒湯也要備好了。”
“彩雲，你也一起去，我要梨花白。”
“那我要醉金枝。”
幾杯美酒下肚，大家都有一些微醺。
歡樂的氣氛中，绾桑最先提出疑問。
“聽聞姐姐不到時間就回來了，還以為出了什麽事……原來是大喜事……嗯？等等，院試不是四月的事情？”
“最多不過五月，皇後娘娘為什麽現在提起此事？”
“因為我的中秋禮太簡了……”
才說完，喬沐筠立刻想起了，哥哥中秀才這個話題之前的……一些違和感。
“你們覺得皇後是個怎麽樣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