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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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叫一石激起千層浪。

這就是了。

這一天宮中瓷器損失率突破歷史新高。

所有人後妃心裏都是又酸又澀又火大。

恨不得殺到臨江軒取而代之。

最先認命的, 自然是多年無寵的小透明們。

宮裏墊底的妃嫔們抱團吐槽。

她就不能年後再公布嘛，年前大家手頭都緊啊。

她這回這有孕了，還得送禮。

事實上, 展尺素還真考慮過年後再公布。

可當她知道了宮裏過年的流程之後。

就忍不住坦白了。

那幾天的流程真的不是開玩笑的, 她才兩個月的身孕, 正是不穩當的時候。

若是累出個三長兩短來，那簡直是天底下最傻的笑話。

皇上和太後自然是喜不自勝。

流水一般的賞賜，送入了展尺素的臨江閣。

在确定懷孕後，位份更是一如既往的大跳級。

甚至為了慶祝，提前宣布了後宮大晉位。

其他人集體+1, 展尺素直接成了寶林。

等平安誕下孩子，還能升。

這就是宮裏孩子少的好處了。

如果宋昱和先帝一樣二十六歲的時候已經七八個孩子了。

別說懷孕就大跳級了，恐怕連生下孩子，都不一定跳那麽高。

三大巨頭除了喜悅以外。

也完全沒有忘記防範措施。

先規定, 所有人都在年前不準去探望展氏，你問原因？

嗯……欽天監說的。

星象顯示, 年前什麽火, 什麽水, 什麽什麽方位……總之, 謝絕探望孕婦。

皇帝：聽星象的。

整個後宮：年後就滿三個月了, 懂了。

手頭緊的後妃們聽到這個消息, 稍微松口氣。

加上過年時候的賞賜, 湊吧一下，有錢送禮了。

有點寵愛的普通妃嫔，卻是在想着……要不要多攢點錢, 問問展尺素有沒有什麽生子秘方？

萬一……有呢。

萬一……她願意給呢。

不是我吹, 我家也是很有勢力的……

不少打算從金錢, 前朝勢力，以及平日關系下手，讨要生子秘方。

試試嘛。

那麽，最坐不住的是誰？

貴妃、淑妃、于妃還有柳晗珂。

就拿安靜隐忍的于妃來說。

展尺素的家世可比她高了無數倍。

展家世代忠良，在軍中有很高的威望，展尺素的父親，如今更是手握兵權的封疆大吏。

這樣的家世，若是生下皇子……

那還有她的大皇子什麽事。

除非她的大皇子是星君下凡，資質非凡，聰慧過人……

然而三歲看老，她的大皇子顯然還在普通人的範圍。

除了長子的名分，一無所有。

于妃的腦海中明顯浮出了所有皇長子的母親都會有的想法。

然而，她想了，但是她不敢。

她不敢幹的事情，別人也替她防着了。

太後直接把大皇子接到慈寧宮裏住了幾天。

與此同時，讓一個老嬷嬷去于妃宮裏指點了幾天。

核心輔導內容就兩個，敢亂動，她們不介意給大皇子換一個生母。

若是還有別的花樣，她們甚至不介意大皇子的母族也可以一起換了。

兩句話看起來是一個意思，但是實際上是兩層威脅。

一個是敢動手，于妃可以去給那個未出世的孩子陪葬了。

二是，若是于妃挑撥別人去動手，那麽于妃的直系親屬都可以下去陪葬了。

于妃的親人……小貓三兩只，全是靠着于妃混吃混喝的存在，沒有一點才能。

皇家處理起來一點都不心疼。

于妃：…………

于妃覺得自己冤枉啊，她本來就不敢啊。

但是于妃也只能認了這份敲打。

畢竟，只要宮裏還只有大皇子一個皇子。這種揣測就少不了。

不過饒是如此，她還是很想祈求菩薩，讓展尺素生個女兒，最好……後宮裏所有人都只生女兒。

她願意每次有人懷孕都遭受這樣的懷疑。

于妃被敲打了。

整個後宮的人都看着于妃被敲打。

哪怕育有皇子，但是家世低微的于妃，還是成了殺雞儆猴的那只雞。

貴妃、淑妃外加柳晗珂就是那三只被警告的猴。

不過猴子會被吓到，人卻難說了。

如今展尺素被圍得緊，想下黑手都做不到。

那麽……趁機邀寵呗。

風平浪靜的地方有嗎？

當然有，宣若閣都開啓茶話會了。

“淑妃帶着大公主去祈福，大公主說，祈求弟弟平安降生。”

“啧啧啧。”

“聽聞貴妃傷心的哭了一整夜。”

“三年前……貴妃懷上過一次，但是沒保住。”

“有人陷害？這倒不是，貴妃體弱，那胎懷上的時候就很弱，三月了才勉強把脈出來。”

“嗯，是啊，但是剛把出來沒幾天，孩子就沒了。”

“那時候宮裏可亂了。”

“月貴姬那裏動靜也不小。”

“這倒是……不奇怪啊。”

喬沐筠三個人圍在火爐旁邊聽宮女們八卦。

喬沐筠第一次感慨……人真多。

喬沐筠家四個，微禾和绾桑帶各帶來兩個，足足8個人聚在一起。

再加上她們三個……

好熱鬧。

之所以大家都聚在一起唠嗑，純粹是省炭火。

燒一爐讓自己暖起來的炭火，一個人暖也是暖，十一個人暖也是暖。

喬沐筠位份最高，炭火最好，炭火也最多，自然是聚在她這裏。

“她鬧事好像不奇怪吧。”微禾加入了讨論。

“主子，話不是這麽說的。”

“她在這大年下的，穿着一身白，在雪地裏跳舞。”

皇上看到了，還不等訓斥。

柳氏吧嗒一下，倒地不起。

風寒入體，病了。

“聽??x?說太醫院一半的太醫圍在那裏。月貴姬這次真的病得很風險。”

八卦時刻，不分主仆。

大家交流着彼此知道的信息，歡樂的很。

喬沐筠原本認真聽着滿後宮的樂子，改天告訴皇後娘娘。

可聽到柳晗珂的事情，還是忍不住皺眉了。

啧，這個瘋子。

“她是一點都不怕死，此刻若是她死了 ，皇上就會記住她一輩子。”

記住一個因為太愛他，因為被他訓斥，感覺到自己被冷落。

于是雪地起舞證明自己清白的女人。

就這麽死在了剛剛來到他身邊的這個冬天。

柳家的相熟的太醫，再來一句，月貴姬本就有寒疾，這次兇險了……

一句話把皇帝拉回了八年前。

那個小小的女孩為了她，在冰湖中泡了那麽久，還頂着寒風前去通信的事情了。

美人深情啊。

“…………”

聽完喬沐筠補充的另外十人。

怎麽說呢，大家八卦的挺開心的。

然而喬貴人一開口，就那麽……

“姐，你一定不适合寫話本。”

皇上被你描述的好惡心。

喬沐筠：……有沒有一種可能，他本來就很惡心。

行吧，至尊之位，本來就給宋昱塗上了很多光環。

平時相處，宋昱嘴甜又會哄人。

但凡公開場合，有大于1的妃嫔在，宋昱總是一幅公開公平公正的樣子。

大家看不清也是正常的。

“不過柳晗珂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了。”

所有人思索了一番，猶豫的點頭。

她們腦補中，皇上不是那副樣子的。

但是柳晗珂倒是很有可能“以死相逼”來求關注。

當然是全力搶救啊，太後族人剛入宮就“病逝”，這說出去……春滿樓又有新話本了。

“唉，明天就是除夕了，想到明天開始的一大堆事情，真羨慕展寶林。”

什麽儀式都不用參加了。

安心養胎。

“你現在立馬懷一個，也可以啊。”

“如果，我是說如果，未來我有機會能懷孕的話，這孩子一定要冬天來。”

完美錯過任何麻煩的過年儀式。

聽起來很不錯。

“冬天懷，夏天生子，坐月子很辛苦哦。”

“能有多辛苦？”這方面常識為不足的微禾覺得沒什麽大不了的。

不是說生孩子很疼嗎？

生完了，那不就沒事了。

“行吧，随你，反正……這也不是你說了算的。”

“估計現在整個後宮都求神拜佛，希望下一個是自己。”绾桑看向喬沐筠“我倒是更希望皇後娘娘能盡快有孕，最好誕下嫡子。緊接着就是姐姐。”

唐绾桑計劃的相當完美。

如果喬沐筠現在有孕，那自然是很好。

可看看展尺素那邊的嚴肅緊張勁兒，想想就腦補了一大堆暗害。

可若是皇後先懷孕的話，嫡子才是重要的目标。

姐姐跟在後面撿漏就行了。

唐绾桑看着喬沐筠臉色瞬間不好。

想起了姐姐分外喜歡皇後。

立刻想要解釋一下。

“姐姐我……”

“不，沒事，我在想別的事情。”

她入宮第五年，皇後娘娘死在了正月裏。

所有人都有所感應，畢竟皇後誕下公主後，身體急轉直下，最後半年簡直痛苦不堪。

能走，對她來說都是解脫。

那時候，所有人都知道，太醫說的，皇後若不是拼命生下公主。

不至于香消玉殒。

連宋昱都一度冷落了二公主。

可惜了，皇後拼命生下來的，是個女孩。

喬沐筠不知道皇後會不會可惜，但是她知道，皇後會在明年秋天懷孕……

她若是不想皇後死。

那勢必得阻止皇後懷孕。

留給她的時間，并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麽多了。

再加上……若是皇後娘娘提前懷孕了呢？

很多事情，不會和上輩子一樣的。

展尺素在前世壓根就沒有遇喜。

她們這一屆到她死之前，有孩子的只有沈蓁和黃北檸。

喬沐筠頓時有種，中宮已經有孕，一切都回天乏術的感覺。

但是緊接着襲來的就是讓人窒息的無助感。

她想讓皇後延年，就必須讓皇後放棄生育。

她，一個妃嫔，讓皇後別生了。

想幹嘛。

找死嗎？

喬沐筠想盡了任何辦法找不到能突破的口。

宮裏很多事情都變了。

可就這件事，和她最初入宮的時候一樣，無能為力。

曾經她感念皇後的治宮嚴明，覺得她的死太過可惜，但是她無能為力。

如今日日相處的感情，讓她舍不得皇後就這麽走了，可她依舊無能為力。

“姐姐？”

“沒什麽……”

今年祭祖的時候，多祈求一下……等等，宋家的先祖會保佑皇後嗎？

還是去法華殿吧。

菩薩會保佑的好人的，對嗎？

自己都能有重來的機會……沒理由皇後不行啊。

“我只是想到，馬上就能見到家人了，心裏高興，又有些……緊張。”

這麽一說，三個妃嫔立刻對喬沐筠這次的走神感同身受了。

那誰誰懷孕。

那誰誰發瘋。

除夕和初一繁複的禮節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能見到家裏人了。

可能見到了，又難免近鄉情怯。

微禾家裏對她抱有極大的希望，希望她能成為寵妃幫扶家裏。

她此刻頗有種“科舉成績”不佳，無顏面對江東父老的緊張感。

绾桑則是在擔心家裏繼續報喜不報憂。

乍一看那件事已經解決了。

可官場上怎麽會只有一件事。

她爹這次撐過來了，可萬一有別人在痛打落水狗呢。

話題到了這裏，喬沐筠盡可能的把對皇後的擔憂壓下。

想起了自己的家人。

喬沐筠，不知道除了哥哥當了案首，還有沒有別的和前世不一樣的消息。

最有可能的就是……哥哥定親了。

以及……阿娘又懷了？

算算年齡，阿娘也才36歲，完全有可能啊。

太後不也是這般年紀生了昭懿公主？

除夕一大早，準備入宮的女眷就在宮門口排隊了。

一些有诰命的外命婦，是要去慈寧宮參拜太後的。

而喬母這種就需要多等一會兒才入宮。

“阿娘，你別緊張，小妹如今已經是貴人了，想想看，這才大半年就連升三級。小妹定然是極其受寵的。”

“是啊，姐姐前陣子還送信回來了，這是極大的殊榮。”

“姐姐如今跟着皇後娘娘，過得很好的。”

“我知道筠兒過得好，我是怕出錯。”

宮裏行差踏錯，她這條命沒什麽，可千萬不能連累閨女。

“相公，你不說些什麽！”

“…………”一臉嚴肅的喬父繼續保持沉默。

得，父親也在緊張。

不過現在她不重要。

三個孩子繼續安慰母親。

這種安慰一直持續到秦微禾的母親出現。

本就是相熟的兩家人，頓時手握到了一起。

同樣緊張的兩位母親，看對方賊順眼。

真是一萬個安慰抵不過一個一起入“考場”的。

喬知翊目送母親入宮後，裹了裹身上的皮衣，打算帶家人去旁邊的茶樓喝杯熱茶，免得凍着了。

剛想“叫醒”還盯着宮門看的父親，就看到那個方向有一個老人盯着自己這邊。

那個老人衣着料子還不錯，但是有些不得體，發絲淩亂，帽子都是歪的。

他和所有人都盡可能光鮮的宮門口格格不入。

重要的是，這個老頭，眯着眼摸着胡子看向自己這邊，還點點頭。

一臉猥瑣和不懷好意。

喬知翊頓時暗叫不好。

腦海中閃過一些權貴家族流行的龌龊事情。

一把撈過玉雪可愛的弟弟妹妹，護在身後。

“爹，有拍花子。”

一句話激活親爹。

父子倆組成一堵牆擋在孩子面前，瞪向那個可疑分子。

作者有話說：

昨天小兔崽子可憐兮兮的跑到我面前。

“媽媽我頭疼。”

我心裏咯噔一下，懷疑終于來了。

摟着她摸了半天。

孩子：媽媽我今天能不做作業嗎？

我：可以。

孩子：媽媽，我能下樓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