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端倪

随着這個聲音的響起，車猛地往前一突，停了下來。連珞珞的心也像車一樣一突，一個念頭浮上了心頭：該不會，那群人真的來追自己了吧？

這個時代的姑娘家雖然也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但是連家本來也不是那種大戶人家，男女大防并沒有那麽嚴格。她來到這裏的時間也短，連下人都沒認全，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人會認得她。萬一那人就是在這裏守株待兔呢？如果是這樣，那她必須要想個法子蒙混過關。只是換了男裝并不保險，那剩下的就只有……

镖頭眉微微一皺：方才明明已經打點好，怎麽這會子又變了。平日裏熟識的那老趙也不在，這新來的莫非是嫌錢不夠多？他心下不虞，面上卻十分恭敬地拱了拱手：“不知道軍爺可還有什麽吩咐？”

“上頭有令，從今日起，每駕車必須要進去檢查，哪怕是倒泔水倒夜香的桶也不例外。镖頭，你這，沒問題吧？”外頭的守城兵頭雖然嘴裏問着，手中的槍卻一揮，偏偏他還笑着，“镖頭放心，若是沒有什麽，自是馬上放行。”

旁邊的兩名守城兵快跑兩步，刷地抽出了腰間的佩刀，一左一右躍上了馬車，用刀猛地挑起車簾子，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撲面而來。

兩人定睛看去，裏頭坐着三個人。一個大約二十四五的女子帶着一個男孩子坐在側邊。連珞珞坐在最裏頭。手中托着一個油紙包，正從裏面拈起一個什麽，整個放進了嘴裏，吃得津津有味。

卧槽，這是什麽味兒？兩名兵士瞬間擡起了胳膊掩住鼻子，互相對視了一眼，拿着刀走了進去。

兩人本想查查座椅下有沒有藏人，然而，越是往裏走，越是覺得那股味道直鑽鼻子。剛才離遠些還不覺得，如今越聞越覺得仿佛是茅房裏面的味道。這味道還就是從最裏面那人手中的油紙包傳來的。

偏偏連珞珞仿佛根本沒意識到這兩人異樣的眼色，從油紙包中又拈起一根像是筍的東西，咔擦咬了一口後，将油紙包往兩人面前一遞，笑道：“軍爺要嘗嘗嗎？可好吃了！”

兩個人聞到那驟然湊近的味道，不約兒童捂住嘴往外沖去，出去後争先恐後地道：“大人，沒有問題！”

兵頭正想要說什麽，城門外傳來了一聲抽空鞭的聲音：“什麽人，也敢随意擋路？”

兵頭眉一皺就要發火，一個守城兵飛快地沖到他的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麽。兵頭一驚，手一揮：“讓開讓開！”

連珞珞一行人就這樣被趕到了一邊。透過窗戶她看到一隊人騎着高頭大馬經過，旁邊的兵頭還在點頭哈腰的。

外頭镖頭特意走到窗邊的婦女旁邊：“這是安王的旗幟。小冬別怕，待會兒爹爹就帶你騎馬。你在車上要聽娘的話，聽見了嗎？”

小孩子隔着窗戶重重點頭，拍拍自己的胸脯：“爹爹放心吧。”

镖頭又沖着最裏面的連珞珞點點頭：“姑娘且寬心，我這邊會将一切搞定的。“

連珞珞下意識地點點頭，目光追随着離開的那群人，腦海裏忽然閃過了早上那輛馬車上的兩個人。那兩個人看氣度就不是普通人，一天之內這麽普通一個小縣城出現了兩撥不普通的人，會是巧合嗎？安王，又是誰？

車忽然往前一動，瞬間拉回了連珞珞的思緒。她低頭看着油紙包裏面的東西，不由地笑了起來：說起來還要多虧那盅雞湯，若不是裏面有少許筍的味道，她也不會想去找大廚交流，也不會發現大廚居然還偷偷藏有這樣的寶貝。沒想到，她最愛的酸筍，居然有一天能夠幫她這個忙。就為了這個，她也一定要把螺獅粉給蘇出來，并且發揚光大！

連珞珞一邊想着，一邊将油紙重新包好。她一邊幻想着美好的未來，一邊拆開包袱準備裝進去。解開包袱的那一剎那，她忽然覺得有什麽不對，猛地擡起頭來，正對上了镖頭夫人的目光，頓時結巴起來：“剛，剛才镖頭叫我姑娘？你，你們都知道了？”

镖頭夫人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摸了摸懷裏小冬的頭：“不然他怎麽會安排你和我坐同一個馬車呢？”

對哦！她怎麽這會兒才反應過來。連珞珞覺得自己腦袋真是秀逗了。不過，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小心翼翼地問镖頭夫人：“夫人，我這樣，真的很容易認出來嗎？”

镖頭夫人笑着搖了搖頭：“也是我家那口子常年在江湖上行走，這才瞧出了些許端倪。姑娘這一身打扮，又背一包袱的炊具食材，莫非是廚藝大家？”

連珞珞略顯謙虛地道：“倒也不算什麽大家，只是喜好罷了。也是想着這一路上興許要餐風露宿，帶着炊具食材，還可以自己做做飯。”

镖頭夫人點點頭：“這倒是，百姓食為先，什麽都比不上填飽肚子。方才耽誤這麽一陣，估計這會子要趕趕路，姑娘也稍微歇會兒吧。“

連珞珞這才發現馬車已經疾馳在一片田野間了。她趴在車窗上，看到逐漸遠去的縣城，心中總算松了一口氣，回頭沖着镖頭夫人重重點了下頭，然後閉上了眼：這下，她真正自由了，連家，拜拜啦。

此刻的連家，卻滿是肅穆。

正堂上，一個男子正大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若是連珞珞此刻在場，定能認出這人就是方才才進城門的那位領頭之人。

旁邊的連太太臉色都綠了，偏偏又不敢說什麽。

片刻之後，一隊兵士回來報道：“回三爺，連家除了這位小姐之外，确實沒見到其他女眷。”說話間，後頭的人将一個女子推到了前面。

那女子被人鉗着胳膊推到了前面，正是連珞珞的便宜妹妹連時衣。她一臉憤怒地擡起頭：“娘，這些人沖進來就抓人！這是連家，豈容得他們放……”話還沒說完，她的目光就對上了一雙冷冷的眸子，話戛然而止，眼睛瞬間就直了。

犀利的眉峰下，是一雙仿佛劍一般冷峻的眼睛，高鼻薄唇，整個人散發出一股淩厲的氣勢。

太，太好看了，還有一種生人勿近的氣質。連時衣的心突然砰砰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