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深夜

張镖頭見狀也連忙起身過去解釋了一番,那群人這才将家夥什兒都放了下來,重新坐下。

這邊阿花姐倒是撲哧一聲笑了。連珞珞心虛地擦了一把額上并不存在的汗,默默放輕了動作。難怪自己的祖父說自己做紅案的時候是溫文爾雅的,做白案的時候就太大開大合了。現在想想,大開大合還是好話了,她可從沒想過有一天和面還能差點兒被打。

當面饧好之後,就開始燒水。連珞珞将張镖頭拿來的土豆都丢進了火裏烤。等水開了,她将自己攜帶的面湯調料塊丢進去煮,随即開始扯面。

大家驚奇地發現,連珞珞剛才的力道仿佛消失了,此刻那揪下的一小團面在她指尖像是有了仙法一樣,變成了一張薄薄的面皮。她将那面皮丢進湯裏,放了兩片白菜,待水滾了兩滾,就盛起來放進碗裏,恰恰好就是一碗。

阿花姐接過第一碗,在萬衆矚目下咬了一口,瞬間滿是驚奇:“這調料,居然有雞湯的味道!面這麽薄還這麽筋道,可真好吃!”

連珞珞抿嘴一笑。這調料塊可是她家不傳之秘,用雞和棒子骨等多種食材熬出來的,其中的工序可是繁瑣而複雜。打定主意要走的那天,她就去廚房裏做了,前後都搞了好幾天。這會兒天還冷不會化開,路上正好用。

阿花姐一塊面就夠了,其他的镖師們飯量比較大,每個人都兩大塊。吃完了之後,連珞珞從柴裏面刨出了之前埋進去的土豆。撕開皮咬下一口,土豆沙融化在嘴裏,暖在了心裏頭。

這邊吃得熱鬧,連珞珞卻始終分了個神關注那邊西域的人。張镖頭撿了幾個土豆送過去。西域人倒是接了,還回贈了一些東西。

張镖頭拿回來給連珞珞一看,居然是奶酪。衆人嘗了一點點,其他人都不太喜歡,都給連珞珞了。

這一番忙活完就到了戌正。連珞珞将自己取出來的東西重新放進包袱裏,就将包袱枕在了腦後。

這一場雨下得很久,一直到她入睡前都還聽見雨聲響。廟裏逐漸安靜了下來,連珞珞也累了,頭一歪睡得十分熟。

不知道這一覺睡了多久,連珞珞被憋醒了。晚上吃的面,這會兒可太急了。她一動,旁邊的阿花姐也同時動了。兩個人對視一眼,都不約而同地笑。連珞珞背起包袱,阿花姐拎起小冬,結伴往後面去。

這會兒雨倒是停了,連珞珞執着一根火把照路。廟裏本身的茅房已經塌了,兩個人繞到了破舊的後門口。連珞珞先幫阿花姐站崗,讓阿花姐先照顧小冬。

下過雨後,夜裏更冷了。阿花姐很快就好了,換連珞珞了。她搓了搓手,動作很快地解決完。回來的時候,她摸着胳膊擡頭看了夜空。下過雨後,雲漸漸散了,幾顆星子冒出了頭。這樣的夜空,就連馬蹄聲也顯得幽遠了起來。

等等,馬蹄聲?這麽晚了,怎麽會聽得見馬蹄聲?連珞珞連忙加快腳步往阿花姐那邊小跑去,低聲道:“阿花姐,有人!”

“噓!”阿花姐說話間就将火把按在了泥地中,瞬間漆黑一片。

陡然從光亮到漆黑,那一瞬間是看不清的。連珞珞下意識地伸手拉住了旁邊的阿花姐。就在那一刻,夜風忽然凜冽了起來。透過破舊的後廟門嗚嗚地往裏灌,像是一只蟄伏的野獸般,正在黑夜中注視着自己的獵物,等待時機一口咬上去!

連珞珞悄悄離阿花姐近了一些,目光慢慢适應了這樣的黑暗。而剛才還顯得悠遠的馬蹄聲,似乎逐漸近了。

“這些人不知是什麽來頭,我們估計要連夜走了。”阿花姐輕輕拍了拍連珞珞的手,“如今事出緊急,還得勞煩你去将馬車牽出來。就在這門後等我們。我去前頭叫他們。”

連珞珞聽出阿花姐話裏的鄭重,瞬間覺得一份沉甸甸地信任壓在了心頭:“阿花姐放心,我一定會做到!”

阿花姐鄭重地點了點頭:“那這後門就交給你了,這把匕首你拿着。若是後頭有人,保你自己要緊!”

連珞珞連忙推辭:“阿花姐,我這邊有防身的東西。這把匕首你拿着,前頭危險,你們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阿花姐應了下來,抱起小冬,臨走前說了最後一句話:“若是一炷香後我們都沒過來,你千萬別逗留,趕車先走。到時候我們在望水鎮會合,千萬保重。”

“啊?”連珞珞剛要轉身,聽到這話瞬間愣了。然而阿花姐已經一路小跑走開了,連珞珞的那一番話只得咽了下去。

這幾日每每停下休整的時候連珞珞從沒忘記過這兩匹馬兒,炒黃豆和粗糖塊都喂過,和兩匹馬兒也熟了。她剛過去的時候,兩匹馬兒立刻打了個響鼻。連珞珞連忙從懷裏翻出兩塊糖喂給了它們,摸了摸它們的鼻子低聲道:“兩個乖馬兒,今天不能睡要走了。我們先去後面等它們吧。悄悄的,不要出聲。”

大約是吃人嘴短,馬兒安靜地任由連珞珞拉着慢慢地出了後門。車廂就在後牆靠着,連珞珞笨拙地給它們套上。馬兒倒是很聽話,只是在不舒服的時候甩甩頭。

一番糾結之後,連珞珞總算是套好了。她坐在車夫的位置,靜靜地等待着。

這一柱香興許是她人生中最漫長的一柱香了。方才的那些馬蹄聲這會兒消失了,連珞珞半分也不敢松懈,緊緊攥着袖中的一把小刀。這把刀看着小,卻是她出門前特意磨好的,十分鋒利。

連珞珞腦海裏不斷閃過各種推測:阿花姐這一番安排都是按照最壞的打算來的,尤其是她最後一句話,那就是最壞的最壞了。那些馬蹄聲消失,一個可能是根本沒朝這邊來。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那些人不想被人聽到動靜,想要悄悄潛過來動手。

可是,張大哥他們就是普通的走镖人,難道是劫匪想要劫镖?念頭剛轉到這裏,她腦海裏忽然閃過廟裏那群西域人的臉。莫非是為了他們……

這個念頭剛浮現,外面忽然傳來刀劍相接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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