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計擒震天吼

司徒蕾一動,獨孤寂心也動!

雲破月秀眸神光暴張。她知道了,何以,獨孤寂心一上場,就用上這等虛迷之招的原因。

原來,他是想掩人耳目。

但是,她卻無能阻止。

因為他的劍!

心劍,已到。

雲破月陡然急轉,靈問翻翻騰騰,連劃十劍,結成一環劍圈,裹住自己。

獨孤寂心很佩服。他很佩服她那若守若攻、欲發未發的先天劍勢。

這樣的劍,使他心動。

一切都未經雕飾,全沒有歷練下的刻版、一貫、呆滞,一切都是那麽的純粹與自然。

“絕對的平衡”。

渾樸、天然、随性的平衡一劍。

很好的劍。獨孤寂心不能不承認。

也許!也許“暗脈”的“雲渺深霧域”,還不能,還不足以,惑亂她的心。

獨孤寂心閃身,來到雲破月的身前。

他一劍刺出,很簡單很簡單的一劍。

雲破月斂劍保身。她看也不看,也是一劍刺出,也是很簡單。

“當!”

兩劍抵觸。

震天響的碰擊。

“承讓。”冷冷的聲音說着。

她想;糟了!

黑霧散去後。

果然!獨孤寂心與雲破月,已蹤跡杏然。

還有,胡嘯英,他們的目标,也一并消失。

又栽了一個筋鬥。

又是,他。

“孤獨”。

獨孤寂心與提着昏厥的胡嘯英的司徒蕾,會集。

“真行哪。”司徒蕾翹起大拇指。

獨孤寂心悶不作響。

司徒蕾興致意外地昂揚,但卻被獨孤寂心那緘默的反應,澆了頭冷水。她秀眉一豎,便要發作。

“走吧!”

司徒蕾愕然。“去哪裏?”

“‘仇窟’’。”

“古怪的名字。”

司徒蕾還沒問清楚,獨孤寂心便已接過胡嘯英,轉身便走。

五日後。

夕陽斜倚。

漫天紅霞。

胡嘯英單獨來到“仇窟”。

身旁并無獨孤寂心與司徒蕾的影子。

很奇怪。

本該因為被擒而寸步難行的他,卻無總無害地、無驚無險地來到他的目的地。

此刻,他正靜靜地伫立于,那冷硬嵌寫着“仇窟”二字的深黑洞窟之前,垂首沉思着。

距離胡嘯英所在不遠處,有一草地。

集齊的“九天女”及胡莫愁等人,緊蹑着胡嘯英。

他們根據各門各派的連日通息,終于知曉被俘後的胡嘯英的去向,乃追覓到此處。

“九天女”一行,再添三人。

于途中會合的三人,分別是:排行第一的“冰骨霜心”唐夢詩。

七妹“星芒”左思。

八妹“黑紗”雪夜舞。

愛作英氣飒飒的男子裝扮的“星芒”左思,與狄含煙相同,都是江湖中有名的難纏刁鑽女。乃父是當今武林赫赫有名的智者“相神”左舒。

左舒一生最為疼惜珍愛他的女兒,所以,耗盡心思,為左思設計出一種奇門兵器:“劍針”。

這種武器揮灑時,一如天上繁星的亮炫,眨呀眨的,叫人目暈神迷。也因此又有個別號:“星芒”。

左舒除了制出“劍針”外,又再配合劍針的特性,與左思的性情,創了“星芒針法”,以及“星河舞燦”身法,更将劍針的特殊與優點,作了最完備的闡發。

而左思刁蠻的天性,也确實地将劍針的虛離幻迷,發揮得無可挑剔,就連創者左舒也自嘆弗如。

唐夢詩則人如其號,一臉的凝霜靜穆。

她著名無與倫比的冷豔,便好似那冰峰上最極處的一點颠雪,是那麽的酷寒、那麽的不可侵犯與使人敬畏。

說起“冰骨霜心”,最讓人稱道的便是,她與“黑盟”從屬之一的“七殺亭”之間的恩怨仇殺。

幾年前,疆土大俠“鐵衣”辜川督的幼子,遭到“七殺亭”成員“七大煞手”綁走。行動的目的,乃在于欲使辜川督,成為“七殺亭”的無名殺手之一。

辜川督獨力抗拒,并不輕言屈服。

路過疆土的唐夢詩,冷面下藏着一顆熱血火心。她當場不求報酬地戮力相助辜川督。

這場鬥争,最後是以微微的缺憾,但仍算完滿的結局,收場。

辜川督殘了一臂。但救回他的兒子。

“七大煞手”則老三、老四敗亡。其餘五員,全數重傷逃離。

唐夢詩呢?

她還是一慣的冷冰。她沒帶一點傷痕的迅速離去,不給辜川督謝恩酬報的機會。

第八位的“黑紗”雪夜舞。她身着黑裳、面罩黑紗,裳裙随着微風,輕輕搖曳着,有着一股說不出的神秘、詭幻。

她便恍若那深夜迷夢一般的深邃與虛無。

她也是一個奇跡。

她十歲即拜得列入“武劫”“地榜”的頂級高手——“鬼仙”卓淮卿為師。又受卓氏好友“水晶官”宮主梁惜的親手調教。

兩大高手的結晶。

無疑的,她已是當今年輕一輩備受矚目的新一代高手。雖然,時至今日,仍未出手。但卻絕無人敢小觑她。

畢竟,“鬼仙”親授的“鬼魅無極”身法、“九大絕手”;以及“水晶宮”最為盛名的纖手打法“閃形十八打”,已足以使不少人心怯膽驚。

排名最末的“飄雪”狄含煙,久等不耐。她發了個嬌嗲:“伯伯在幹麽啊?好無趣呢!

我們要不要過去呢?”

“等一等。”唐夢詩道。

與狄含煙最是相得的左思,取笑道:“當然喽。你想見的人都還沒來,怎會有趣呢?”

狄含煙當下紅霞急燃,秀臉滿是暈紅。她嗔道:“人家那有什麽想見的人?我看你才是想來會他呢!”

他!指的是,獨孤寂心。

這是因為近日內,江湖有一盛起的荒謬傳聞,內容謠傳着:“九天女”的一衆女俠,正緊追着獨孤寂心,似乎對他頗有意思等等。

很好笑!她們覺得。

但卻同時也有股莫名的害羞,流竄于她們之間。

于是,她們才會拿獨孤寂心來開玩笑。

左思亦是粉臉含量,回嘴道:“你才是啦。”

兩個俏皮女子,登時你哈我癢的、我哈你地嬉鬧起來。

旁側的人,顯是早已習慣兩人的擡杠與颠态,俱是含笑以待。

一番玩耍後,兩人早笑癱成一團,說不出話。

封清湘嬌滴滴的聲音,忽然說道:“兩位妹妹,也別相互取笑了。依我看啊!你們是半斤八兩。”

左思立即不依道:“三姐,你怎麽這樣?”

狄含煙也向施倩桦告狀:“二姊,你瞧三姐啦。”

施倩桦湊趣,佯斥道:“三妹,咱們的耳根,可好不容易清靜呢,你怎地又火上添油?”

左,狄兩人窘極,俱是大發嬌嗔。其餘人亦是笑聲不止。

就連一慣冷面的唐夢詩,也微綻笑意。剎時,她的臉容,便仿若冰中化溶,春日柔光四射一般,燦絢起來。那樣的變化,實在很令人驚奇,她的笑容竟是如此的溫暖。

單莺語笑倒胡莫愁身上。她掩嘴笑道:“好啦!別再胡鬧了。”

一直愁容不解的胡莫愁,也展露出陽光般的笑容。他輕擁着單莺語,憐情蜜意,不言可喻。

紗裙輕飄的雪夜舞,那充盈磁力的聲音,欣羨道:“六姐與姐夫,真是一對神仙眷侶。”

胡、單二人報以一笑,直認不諱。這幾日連番發生的事件,使得他們的感情,更是堅固、更是濃厚。

一直懸環着的緊張氣息,因為衆女的嬉笑沖淡了不少。

施倩桦奇怪地瞧了一直默然不語的雲破月一眼。她心中納悶,這向來淡然泰處的五妹,竟破天荒地蹙眉沉思着。她不禁脫口問道:“五妹,你在想些什麽?”

一側不言的雲破月,突地嘆了一口氣,語出驚人道:“其實,小妹倒真想與那人相會啊。”

衆人聞言,不由大訝。

以公認為“劍閣”閣主身份的雲破月,竟也道心浮動。可知他——獨孤寂心的魅力是何等龐大。

實在讓人吃驚!

一陣緘默。

豪氣奔放的岳翠岚,一聲長笑:“五妹,恕我直詢。以你元渾歸樸的劍心,何以也有如此波動?”

雲破月雙目神光閃動。“那純粹是種吸引。一種關于劍與劍的吸引!別想歪了。小妹看過他的劍。真是——該怎麽說呢?生命吧!我想。一種很寂寞很凄涼的生命。”

“——他的劍,好像渾生于宇宙天地。嗯。有着相當雄大的氣勢。長劍所到之處,便仿如灑下日月星輝,是那麽的美麗奪人,那麽的眩目耀心。但,他的劍,同時卻也凄絕——”

“——非常凄絕的。那是一種很悲凄很悲凄的感覺。他的劍,于破月那專求平淡、反歸兩極太和、務晉絕對平衡的‘元劍’而言,有着超乎旁人想象的吸引力。”

雲破月斷斷續續說完,她對于獨孤寂心的劍與人的觀感。

這一番告白,又令在場九人齊為傻眼。

衆人皆不知該如何反應。

突然的!

一股具有強大壓迫的黑暗氣勢,席卷飄飛着。

衆人的注意力,立即被吸往前方。

遠處。

一個黑影,已悄無聲息地落在胡嘯英身旁。

獨孤寂心到了。

獨孤寂心來到胡嘯英身旁,不語。

胡嘯英一聲長嘆,無限傷懷道:“當年,我與謝兄縱橫江湖,快意非常。想不到,卻因——”

獨孤寂心靜肅地截斷胡嘯英的話,道:“不用,多說。去,吧!”

胡嘯英又一次地嘆息:“謝兄之子,真在裏頭?”

“他,單名,仇。”

胡嘯英一震。“仇啊!謝仇謝仇——”

無限低回的語聲,點出一個老人的悲傷哀懷。

胡嘯英兩手一緊,跨入窟裏。

獨孤寂心同時也飄然退去。

仇兒是個好孩子。仇兒應該會明白,他的用意。獨孤寂心想着。一年前,仇兒與他母親兩人,輾轉流落至此。那時,正是他劍道大成之際的關鍵日子。無意中,他在“禁域”一旁的窟洞中,發現他們。

當時,仇兒母親已至彌留之境,再難回天返術。

年僅十五的仇兒,并未哭。他只是靜靜地待在他母親的身旁。非常靜!

但,他的眼神中,有一種深切的悲哀,很深很深的悲哀。就好像海底般深迷的哀傷與靜溫。

哀與靜!

那是一種漫入骨髓的苦痛,所表象于肉體顏容上的征貌。

那種眼神,令獨孤寂心下自禁地想起,他的師父。

他師父離他而去的那晚,也是那樣的望着他,也是那樣悲痛碎心的眼神,也是那樣的靜與哀的凝望。

他。當時的他,只能靜默的站着、等着。很靜也很淡地等着。

直到,仇兒母親,咽下最後一口氣。

仇兒,這才轉身朝他走來,對他說:“娘死了。”

語氣,是多麽地凄切,多麽地不舍,多麽的悲望!

名仇的仇兒,心中卻沒有仇。

所以,仇兒只有昏倒,昏倒于自己的心碎,與苦切的自責中。

仇兒有的是,愛,對母親、對生命、對生活今後來被冠以“仇窟”名的洞窟中的一群可憐人,對一切自然的,大地的,生物的,廣泛、很廣泛的愛,好像沒有盡頭。

甚至,對他!

一個很寂寞,很孤獨的他。仇兒也深深地摯愛着。

這樣的一個好孩子。

因為仇兒,而促使他提早踏上江湖路。

為了那段恩怨。

仇兒一定能夠體悟原諒,一個即将老朽的可憐老人吧。

仇兒,不需要他去操心。

胡嘯英耳邊蕩着獨孤寂心的話,人不由自主便跨步走了進去。

一直在暗中護航的胡莫愁,大吃一驚:“爹怎地冒然進去?”

雲破月深具安定人心的柔美聲音,說道:“毋庸擔心!胡老伯的神情鎮定且安詳,仿佛是要去會見某種懷念的人、事、物似的。當無大礙!”她擡眼望向位于她們身邊的大樹。

衆人對看。

二姊施倩桦也道:“放心吧!獨孤寂心若要害胡老伯,決不會等到今日。看來,正如他所說的,的确有人要見胡老伯。是嗎?兩位?”

“請現身!”雲破月悶哼。

其餘人也都各自有所反應。

“九天女”等人已察覺到,另外隐着的他們的存在。

“嗯。”一道沉厚、充滿磁力,仿佛來自黑暗最深處最極限的聲音,響起于樹上。

獨孤寂心從高聳的大樹,從容躍下。

當然,還有她,司徒蕾也一并出現。

“多謝各位沒有破壞。”獨孤寂心對着“九天女”一群道。

司徒蕾卻是沒有說話。但對于首先發現他們的雲破月的耳目之聰敏,确實令她驚訝!

“劍閣”果非泛泛之地呢。她重新有了一層認識。

雲破月客氣問道:“敢問少兄,胡前輩為何入窟?”

獨孤寂心還沒來得及回答,心中驀地升起一股血的危險的預兆。

麻煩來了!

同時間,“九天女”、司徒蕾、胡莫愁等人也都各有感應。只是不如獨孤寂心這般清晰,知曉危險來自何處。

獨孤寂心立即往一旁的雜草叢沖去。

心劍跳到手上。

劍同一時間往前甩,抛出一道美麗的弧線。

出叢!

芒飙!

霎時,一團又一團耀目的精光,四處電閃。

每到之處,“噗!噗!”的撲跌倒地聲,便相應的響起。

埋伏的十餘黑衣人,己受制于獨孤寂心的“八脈”第一“肢脈”之“銀輝殲電”下,不得動彈。

這時,“九天女”等才趕到。

看到仆滿一地的人群,施倩桦首先開口:“這是怎麽回事?”

獨孤寂心做個手勢,示意她們噤聲。

狂笑聲中林外響起。

轉瞬間,已來到林內。

一個赤紅頭發,霸氣縱溢的漢子,驀然出現,人已立于獨孤寂心跟前。

獨孤寂心并不受影響,他仍是靜靜地望着來人。他一點也沒被那人的聲勢駭到。

那赤發人見獨孤寂心竟能無懼其聲威,不免有點詫異:“好!真是英雄少傑。江湖後浪實在不能小觑啊!”

獨孤寂心淡然置之。

赤發人如破鑼的大嗓,喊道:“瞧你的裝束,定是一夜成名的第五宿‘孤獨’獨孤寂心?”

獨孤寂心曬道:“明知,故問。”

赤發人巨目圓睜,嚷道:“怎地,我明知故問?咱明什麽知,故什麽問?”

獨孤寂心微微一怔。難道,這躺滿一地的黑衣人,并不是紅發人所屬?”

獨孤寂心明确地問:“地上,人,不是,閣下的,人?”

赤發人大喝:“混帳!我‘軍王’豈是鼠竊之輩?何況,這些廢物,還沒有資格成為咱的手下。”

“軍王”?

“地榜”的“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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