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
份難言的法境寧和。
這水瀑氣偉勢強,豪情制世,果真有點上窮碧落、下黃泉的味道。
姣妙不自禁地停下腳步。她呆呆楞楞望着眼前的奇景,像被這一截異景擊倒似的呆站着。
誰想得,在一段小彎坡之後,便是這一瀑狀狂飛天、霸道至極的烈水騰沖。誰想得到!
她耳邊隐隐飄來,向導的話聲:“我說得啊,沒錯啊,大爺你看,姑娘啊,都看傻了啊——”
姣妙已然忘了,連日來的焦灼不安。她全心全意迷醉于水的縱躍怡情裏,不複方才的急切、躁奔。
立在她身邊的烈易玄,笑了,笑得好快樂:“漂亮!對不對?”
“嗯。”姣妙輕輕而愉悅地點了點頭。
她也笑了,也很快樂很快樂的笑。
橫虹一刀劈出。
虛空中,炸裂出一痕虹跡的烙印。
虹的千華焙光,将翔靖相的所有退進路,完全封凝住。
北鴻的翅翼,仿佛便要在橫虹刀下!殘殒、零落與悲凋。
翔靖相不自覺地為那樣绮麗、燦絕的飛虹迷醉。于是,他手中的雙刃,緩緩停擺。
失敗,已是個定數。而死滅,似乎也是不遠。
天地!
那樣的蒼莽、那樣的壯麗、那樣的豪情、那樣的美麗、那樣的絕虹。
翔靖相的眼裏,浮現了從未得見的煙蒙天地。
橫虹刀啊。原來,這就是橫虹刀的刀、橫虹刀的虹。
翔靖相不得不服。他的北鴻雙刃,确實與橫虹刀有一段非常大的差距。非常大的差距—
—他已預備在那樣的虹芒下淪滅。他已預備好了。
然而,死亡竟出奇地離他而去。那道豔麗的虹,并未奪去他的翼。
刀虹沒去。
燕孤鴻呢?他正卓立于翔靖相的身前。而橫虹刀則又挂在他的背上。
燕孤鴻笑着。很孤高而凄清的笑。他保沉看着翔靖相。深沉的。
“為什麽?”翔靖相沒頭沒腦的問。
“什麽?”燕孤鴻淡淡的反問。
“為什麽?為什麽你不殺了我?”
“為什麽嗎?我的橫虹刀,只能殺該殺的人。還有,不得不殺的人。”
“該殺?不得不殺?這之間有差別嗎?”翔靖相有點困惑。
“該殺的人,是因為他該死,而該死,是因為我想殺。”
“什麽意思?”
“你不懂?該死的人,譬如‘妖猴’侯季。”
“就是那個奸淫女子,被你一刀劈死的混帳嗎?”
“哦。你,瞧不起他?”
“哼!敗類一個。一個不敢擡頭挺胸的人,只敢欺淩弱小,不敢用生命去換取相對想要的成功。這種廢物,我有必要瞧得起?他連鑽入我眼簾的資格,都沒有。”翔靖相極度鄙夷地道。
燕孤鴻大笑。“好!想不到,你年紀雖輕,倒也是個性情中人。”
“哼。還有呢?”
“還有?你是說不得不殺的人?”
“對。”
“不得不殺的人!就是讓我的刀,不得不全力出擊的人。如果,我不放手一博,那麽我可能會被殺。那也就是能令我感到威脅的人。亦即是讓我的刀,無法留有餘地的人。同時,也是我想要超越的人。”
“我不是?”
“你不是。”
“這種人不多?”翔靖相緊迫地問。
“是不多。”
“有多少?”翔靖相再問。
“在我的江湖生涯裏!不到十人。”
“你不得不殺的人,最後都死了?”
“對。”
“沒有例外?”
燕孤鴻出乎翔靖相意料的道:“有。有例外。有一個人,在我不得不殺的刀下,不死。”
翔靖相驚異:“那人很強?”
“很強。是的。他很強。”
“他,是,誰?”翔靖相非常好奇。
“隐者。一個獨一無二的‘隐者’。”燕孤鴻寂寞的眼裏,忽然蕩過一絲冷卻發焰的戰意。
那是一縷旺盛熱切,卻又冷例如冰的戰意。
也是,一道超越生死成敗的深邃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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