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尾聲
路德維希失蹤了。
如果有人在這件事發生之前告訴我路德維希失蹤了,我肯定會不當回事。像路德維希這樣的人,向來是和失蹤聯系不起來的。
但是現在,的的确确的發生了。
德魯伊和我們會合,我們一起問了教會成員,問了對他忠心耿耿的騎士團,問了在教會圖書管裏一直默默隐世的智者,但他們都說不出路德維希現在究竟在哪裏。我們又在大陸最隐秘的情報組織裏下了尋人的單子,又使用了各種尋人的魔法,但始終,沒有找到他的蹤跡。
“那家夥該不會跑到地獄裏了吧。”白狼撫摸着他的狼,說不清是開玩笑還是什麽語氣,這樣說道。
沒人因他的這句話而發笑。
但地上的惡魔突然間多了起來,而且比百年前更為猖狂。他們成群結隊的襲擊城市和村莊,屠戮人類。無數人流離失所,白骨和鮮血掩蓋了一片片土地。
空間開始不穩定,這片土地上出現很多通往地獄的空間裂縫。我們開始戰鬥,像那時一樣堵上空間裂縫。
只不過喬伊斯換成了鴉,路德維希換成了彼得,這時教會裏最有名望的聖騎士之一。
在一場月夜混戰中,伊祖爾出現了。
他凜冽的白色翅羽化作利箭刺穿了惡魔的胸膛,他白色的長袍已經化為金剛石一般的铠甲,他手中的劍光華流轉,神聖而偉大。
等等——白色?
我吃驚地看着伊祖爾,伊祖爾冰冷地挑起了眉,然後他說,“快一點,沒時間了。”
他振翅高飛,聖劍從空中直直刺入地面,空間被劃破,他站在空間裂縫邊,冷冷地說道:“這裏通向地獄。”
灰伸出一只手感受着空間裂縫的氣息,然後他平緩地說道,“是的,而且這個通道非常穩定。”
我當然是毫不猶豫地就想進去,其他人看起來也沒什麽意見。
“等等。”唯一提出不同意見的是剛加入我們——或者說僅僅是在和我們搭夥的彼得,他撫摸着劍柄輕緩地問道:“我想知道我們這是為了什麽,是救路德維希閣下嗎?”
“大概是為了,”此時的伊祖爾已經不是個堕落天使了,他身上完全沒有黑暗力量存在過的痕跡,我不知道這是為什麽,但是他又露出了冰冷而嘲諷的微笑,這個微笑具有明顯的堕天使的氣質,“為了拯救人類。”
說完後他便一步踏入空間裂縫中,我沒有遲疑地直接跟上,在我身後他們也魚貫進入。
我們真的來了傳說中的地獄。
地獄和人間當然有着非常大的不同,地獄的天空是一種晦暗的紅色,我們降臨的地方是一片平原,幹涸的土地上有着巨大的裂縫,當然我們沒一個有興趣去欣賞這些。如果喬伊斯在的話他肯定有興趣的,但,喬伊斯……
“魔王沒有死,死的只是一個替身。他一直僞裝成你們當中的死靈法師。在你們這一代,最适合當魔神容器的是路德維希,所以魔王一開始就這樣計劃了。”伊祖爾在低空滑翔着說道,我們跟着他開始奔跑。“當然現在魔王死了,不過複活也是遲早的事。”
“這裏其實不是地獄吧。”化身為巨狼的白狼突然說道,我此刻正坐在他的身上,“盡管我沒去過地獄,但是感覺這裏……”
“是。真正的地獄和天堂一樣,是人類去不了的。正如真正的人間也是神去不了的,不過這裏的确是教會聖典裏記載的地獄。”伊祖爾的話似乎多了些,他越來越像個人類了。
“是投影吧。”灰說道,此刻的他已經變回巫妖原來的樣子,從外面看他的話就是一團裹着鬥篷的黑霧,所以他飄得也非常快,足以跟上我們,“地獄的投影,在一個扭曲的空間裏。”
“是的。”伊祖爾有些意外地看了灰一樣。
那個眼神讓我感到非常熟悉。
我心中一動,旁邊的鴉已經從空氣裏消失了,在下一秒他已高高躍起,刀刃交叉着襲向伊祖爾。伊祖爾用長劍擋住鴉的攻擊,一旁的灰身旁黑霧翻滾升騰,兀得膨脹起來向伊祖爾湧去,将他整個人包裹其中。
“嘭”得一聲,伊祖爾翅羽撐開,黑霧如水滴般四濺開來。
“你們在幹什麽——”伊祖爾惱怒地說道。
“你究竟是誰?”白狼問了這麽一個問題。
伊祖爾的表情還是那種帶着神聖的憤怒,“你們自己看不到麽?難道你們覺得惡魔可以僞裝成天使的樣子嗎?”
“當然不可以。”灰淡淡地說道。
我似乎抓到了什麽,然後我說了句讓伊祖爾表情完全變了的話,“你是路德維希,對不對。”
彼得看了看我們,又看了看天使,他的表情當然是震驚的,是一種帶着茫然的震驚。
今天的震驚已經夠多的了。
喬伊斯一直是假的。
原來路德維希才是魔王的目标。
然後是伊祖爾……
“不……”伊祖爾的表情變幻莫測,最後他竟然掙紮着說道,“我不知道。”
“天使本就是信徒靈魂獻祭的集合體……”灰低低地說道。
我的心突然撕裂般的痛,我沒有問伊祖爾路德維希去哪兒了,其他人也沒有問。
我們前進的速度比剛剛慢了不少,隊伍裏的氣氛一時也很沉默。
途中遇到很多件教會聖典裏記載的惡魔,我們将其一一斬殺。伊祖爾一直沒有出手,但我們應付得也并不困難。雖然彼得遠遠不如路德維希厲害,但灰卻比喬伊斯厲害得多,所以我們隊伍的實力還是很強。
最終我們到的是一個祭壇,粗粗的黑色鎖鏈将一個高大的身影綁在那裏,我看到了路德維希的屍體躺在祭壇中間。那個高大身影回過頭,正是路德維希的面容。
“不……”
我聽到了伊祖爾低低的自語。
“……魔神?”白狼輕輕地問了句。
“算是……”灰也低聲回答。
不管那是什麽東西,我們現在只需要将它幹掉就可以了。
一切就可以結束了。
“神愛世人。”先沖上去的是聖騎士彼得。
我們也都沖了上去,沒有人後退。魔神已經降世,我們別無選擇。
魔神并沒有我們想象中的厲害,他的表情非常扭曲,似乎時常走神的樣子。
“路德維希?”我似乎明白了什麽,“他還活着?”
“我不知道這樣的他算不算活着。”伊祖爾說。
最後在我們付出全體重傷這樣的代價後,魔神終于倒下了。他的身上開始彌漫出黑霧來,然後黑霧兀得襲向路德維希的屍體。
我們無力阻止,眼睜睜看着黑霧将路德維希的屍體包裹住,然後緩慢地融了進去。
路德維希站了起來,睜開了眼,身上是同剛剛魔神如出一轍的黑暗力量。
他走到我們面前低頭看着我們,他沒有伸出手也沒有替我們療傷,只是這樣淡淡淡淡地看着。
“路德維希……”我輕輕地叫他的名字。
“嗯。是我。”他雖然是這樣說着,但語氣裏毫無安撫的味道。
現在的魔神是路德維希?不對……
“我知道你們很疑惑。”路德維希對我們說話的态度很像以前的他對他手下騎士說話的态度,是一種上位者居高臨下的感覺,他頓了下,似乎感覺到了這一點,但他似乎并沒有更改的打算,“我獻祭了一半的靈魂給伊祖爾,讓他逃出了這裏,現在,另一半靈魂是剛剛的魔神的,你們擊敗他給了我吸收他靈魂的契機,所以我的靈魂現在是完整的。”
“那我們現在應該叫你什麽。聖騎士?路德維希?還是魔神。”白狼問道。
“路德維希和魔神都可以。”路德維希勾了勾唇角,他的笑容有些邪意,“反正不是聖騎士了。”他走到重傷的伊祖爾旁邊,伊祖爾擡起頭看着他,他的翅膀沾染了自己的血垂在地上。然後路德維希拾起一旁的聖劍,刺入伊祖爾的胸膛,然後拔出,然後再刺入。
“住手——”我下意識地釋放了魔法。
路德維希沒有躲,仍憑魔法打在他的身上。然後他回過頭,對我笑了笑,帶了點寵溺,“別鬧,芙蘭,你知道我讨厭天使的。”
……那笑容,真的是太可怕了。
我向後瑟縮了一下,但是還是說道,“伊祖爾是我的同伴。”
路德維希似乎怔了一下,然後他大踏步向我走來。我想跑掉,但他沒給我這個機會,他俯下身捏起我的下巴,淡淡地說道,“我不是以前和你說過了嗎,芙蘭,離他們遠一點,為什麽你一直不乖乖的聽話呢?”
下一秒所有人都出手了,五光十色的技能擊在路德維希的身上,但是他臉上的表情一直沒有變。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就是,魔神嗎?
路德維希放開了我,他揚起下巴掃視了一眼衆人,然後說道,“我不想殺你們,畢竟你們是我還是人類時候的同伴。”
“我不知道這樣的他算不算活着。”——我意識到了伊祖爾的意思。
“你們回去吧,百年內,我是不會進犯人間的。”路德維希揮了揮手,一條空間裂縫出現,然後他看向我,“至于你,我的芙蘭,留下來,和我在一起,嗯?”
我愣住了。
“當我還是人類的時候我一直不敢承認對你的感情,”路德維希嘲諷的笑了笑,然後他将我拉入他的懷裏,摟着我說道,“我是這片土地的神,你将成為我的魔後,你将擁有一切,以及,擁有我。留下來。”
我遲疑地看向他們。
白狼,鴉,灰,還有……有着路德維希外貌的伊祖爾。
白狼看向我的目光帶着火熱和焦躁。
鴉的目光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灰……好吧他沒眼睛。
而伊祖爾的目光,安靜而憂傷,就像當年的路德維希,此刻的他體內有一半路德維希的靈魂。
而另一半靈魂在抱着我的這個魔神身上。
我張了張嘴,然後聽到了我的回答。
其實到這裏故事大概就結束了,後面的結局算不上美好,不看也罷。
喜歡路德維希的可以腦補一下芙蘭留在地獄了。大概只有在地獄才能和路德維希在一起吧。其實也應該是幸福的。
如果喜歡其他人的就讓芙蘭選擇回到地面上和他們在一起吧,他們也都是善良的人。
至于喬伊斯是真的死了。在第八章時他就死了,後來出場的一直都不是他,而是僞裝成他的魔王。所以當時當黛安娜提出來一起去找灰的時候他拒絕了,也不讓黛安娜去找灰,否則的話那時他就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