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蜜語
言子郁覺得自己可能高估了甄蜜。
一件這麽簡單的事，竟然弄得這麽複雜，怪不得昨天的問題教了幾遍都不明白。
為了不再牽出其他無關緊要的話題，他拿出充滿電的手機，操作幾下舉起來:“看手機。”
甄蜜擡起頭，看到上面顯示的一連串未讀消息的證明，暗淡的眼裏重新燃起希望的光。
怕是自己一夜沒睡出現幻覺，她揉揉眼睛反複确認，而後小心翼翼地問:“那你是原諒我了嗎？”
“嗯。”言子郁收回手機，轉身離開。
甄蜜得到想要的答複，一整晚的陰霾散開，笑着跟上去。
天色漸亮。
小區裏開始出現一些晨跑的身影。
甄蜜牢牢跟緊言子郁的步伐，和他并排走在一起。
兩人之間相距幾個拳頭，并不遠。在甄蜜看來，卻是寬的可以插進一個身材嬌小的女生。
對此，甄蜜決定采取措施。她目測了下需要縮短的距離，偷偷的往言子郁靠近了一厘米，然後觀察他的反應。
一。
二。
三。
三秒過去，言子郁沒有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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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蜜心中一喜，随着幾步一挪的節拍，不着痕跡地靠過去。
眼看着即将成功，前方出現一個拐角口。
在內圈的言子郁輕松轉彎，外圈的甄蜜加快速度緊随其後。
追平的那一瞬，大片陽光灑下來。
沒有了樹木的遮擋，甄蜜被刺到眼睛，引發了一陣強烈的眩暈。雙腿仿佛被灌了鉛，無法再移動。
只能感受到幾個藍色的點劃過眼前，接着變成一片綠色，最後幻化成一種黑灰色和彩虹色交織在一起的像是萬花筒一樣的密網。
既陌生又可怕。
讓甄蜜忍不住輕吟出聲，閉上眼睛暈乎乎地往前倒。
倒地的前一秒，聽見聲音的言子郁回頭。
發現甄蜜的異樣，他想也沒想，一個大跨步折回去，及時接住她。
“怎麽了？”言子郁低下頭看着從沒見過的甄蜜。
她緊緊皺着眉，略顯蒼白的臉色讓她看起來像個沒有生氣的洋娃娃，仿佛一碰便會碎。
甄蜜沒有回答。
她聽不到言子郁的聲音，只覺得自己渾身沒有力氣，頭疼的快要爆炸，比第一次坐飛機遇到氣流颠簸還難受，連呼吸都是困難的。
見狀，言子郁皺起好看的劍眉。環顧四周，找到一張長椅，想扶着甄蜜過去休息，再打120。
誰知剛動了一下，甄蜜死死地抓住他的袖子不讓動，嘴裏逸出的氣音含着細碎的哭腔。
這讓言子郁不得不放棄原來的打算。但他又不能放着甄蜜不管，于是心無旁骛地橫抱起她走過去，輕輕放下。
甄蜜得到緩沖，情況開始好轉，不适感開始散去。
直到換過那股勁，她試着動了動眼簾，開了一條縫，再一點點睜開眼。
随着視野恢複，言子郁放大的臉一寸寸的印在視網膜上。
完全填滿的那一瞬，她叫了出來:“學長。”
言子郁:“好點了嗎？”
甄蜜擡擡手感受了下，小幅度點頭:“好了。”
言子郁沉思片刻，看着她沒有好轉多少的臉色，提議道:“我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
甄蜜虛弱地笑了笑:“不用了，我只是昨晚沒睡好而已，回去睡一覺就沒事了。”
她說着撐住長椅站起來。
感受到掌下的木頭，後知後覺到這是椅子，問言子郁:“我怎麽坐在這裏？”
“我抱你過來的。”言子郁說。
甄蜜倏地睜大眼，視線徹底恢複。
“謝謝學長。”她欣喜又驚喜的道謝，而後想起自己根本沒有好好感受的事實，動起歪腦筋，“那個，我的腿還有點麻，動不了，能不能麻煩學長你再抱着我坐回去？”
言子郁低眸，視線在甄蜜筆直的雙腿上停留片刻，伸出手。
甄蜜按捺住心裏的興奮，等着那一抱。
不想，言子郁的手握住了她的肩膀，沒有要往下的意思。甄蜜一愣，還沒開口問，一股力道将她壓到椅子上。
然後，她聽到言子郁說:“能動了嗎？”
甄蜜:“……能。”
一晚沒睡帶來的後遺症不止這一點，還有唱起空城計的肚子。
好在小區周圍有不少早餐店開了張。甄蜜跟着言子郁走出小區，轉彎繞進長長的街道，直走幾步，看到了前面的一家包子店。
店裏的老板娘正在忙活，大大的蒸籠蓋子被擡起來，冒出白色的煙霧，香氣四溢。
甄蜜舔了舔唇，摸摸快餓扁的肚子，小跑着過去:“老板，你家包子怎麽賣？”
老板娘:“所有包子一塊錢一個。”
“那我要兩個肉包子一袋豆奶。”說完，甄蜜看向言子郁，“學長你要嗎？”
言子郁不徐不疾地停在甄蜜旁邊:“我吃過了。”
甄蜜沒再問，接過包裝好的包子和豆奶付了錢，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包子。
新鮮出爐的溫度含在嘴裏，燙的她不住地抽氣，雙腿蹦跳起來:“好燙好燙。”
像只受了驚吓的兔子。
言子郁将一切看在眼裏，薄唇淡淡地吐出一個字:“笨。”
“嗯？”甄蜜沒有聽清楚。
言子郁收回視線，越過她繼續往前走。
甄蜜咽下嘴裏的包子皮，兩步追上他的一步，吹吹熱乎乎的包子，又咬了一口。
這時，一輛摩托車飛速行駛而過，噴出一排尾氣。
甄蜜猝不及防的中了招，被刺激地咳嗽出來。
“咳咳咳。”她捂住口鼻，秀氣的兩條眉毛皺成了一個八字。
言子郁輕瞥一眼，繞過她走到靠馬路的那側:“沒事吧。”
“唔。”甄蜜摸摸鼻子，反問道，“你呢？”
言子郁:“我沒被噴到。”
“真的？”
“有你擋着。”
“……”
甄蜜默默地閉了嘴，專心啃包子。
三下五除二的吃完兩個，她舒服地喟嘆一聲，把袋子扔進街邊的垃圾桶，拿着豆奶擰蓋子。
擰了幾下沒擰開，甄蜜果斷請求幫助:“學長，你幫我擰一下。”
言子郁接過豆奶，微一使力，輕松擰開。
“謝謝學長。”甄蜜拿回豆奶，真心實意地誇贊，“你真厲害。”
“不用，”言子郁說，“男生的力氣比較大。”
甄蜜:“……”
耳邊吹來一陣涼嗖嗖的風，卷起一束發絲蓋住了視線。
甄蜜被吹的一陣酸爽，過分清涼的大腦高速運轉起來。
怎麽回事？
怎麽感覺今天的言子郁怪怪的？
難不成……是被牛奶潑壞了？
甄蜜越想越不對勁，撥開頭發擔心地詢問:“學長，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言子郁:“沒有。”
“真的沒有嗎？”甄蜜端詳他的臉，“你好好感受一下，說不定有什麽地方壞掉了。”
言子郁垂眸:“什麽地方壞掉了？”
甄蜜斟酌了下，含蓄地說:“比如腦部神經受到了刺激。”
“沒有。”言子郁很确定，“我腦子沒壞。”
甄蜜小聲咕哝:“沒壞用得着一直和我唱反調？”
言子郁耳尖地聽到:“唱反調？”
“難道沒有嗎？”甄蜜來了脾氣，“我關心你，你幸災樂禍的說我幫你擋住了尾氣，我誇你你還不領情，最過分的是我讓你幫忙抱一下，你直接把我拍到了椅子上！”
這一件件，無論是哪個女生碰到了，都會不痛快。
言子郁卻是不能理解:“別鬧。”
“……”
她哪裏鬧了？
信不信哭給你看！
甄蜜決定到學校之前都不要理言子郁了，邁着小短腿快速往前走。
沒走幾步，她退了回來，鼓着腮幫喝豆奶，靜下心來思考。
其實他也沒錯，他們兩個目前只是學長學妹的關系，她有什麽資格要求他按照自己的意思來。
他沒有丢下她不管，已經很好了。
起碼要比剛開始的時候好了很多。
所以知足一點，然後再繼續努力吧。
甄蜜暗暗地鼓勵自己。
兩人并排往前走。
越來越強的晨光傾瀉而下，拉出兩道長長的影子，在晃動中時不時交疊在一起。
有種和諧寧靜的美感。
甄蜜咕嚕咕嚕吸完豆奶，蓋上蓋子扔進垃圾桶。
昨晚留宿的目的忽然湧入大腦。
“我怎麽把這麽重要的事給忘了。”甄蜜恨鐵不成鋼地敲敲自己的額頭。
她看了眼言子郁沒有表情變化的側臉，想了想，問:“對了，學長，你昨晚那麽晚回來，是一直住在公寓嗎？”
言子郁答的精簡:“不是。”
“哦。”甄蜜再問，“你是什麽時候搬進來的？”
“開學前。”
“住幾樓？”
言子郁頓了會兒，低頭看向睜着清澈大眼，似乎毫無心機的甄蜜，想起了昨天在自習室的事，輕勾了下唇:“我應該沒有這個義務告訴你。”
甄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