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菡萏 “皎皎你身上有我的氣息

顧枕夜看着雲如皎焦急的目光, 又遲疑了起來。

他抿着唇,思量許久還是說道:“那只是傳言中的事情,并不全然屬實。其實我們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皎皎你便不會再吃下斷夢了, 不是嗎?”

“話是如此。”雲如皎下意識地瞧了一眼雲霁月房間的位置,又道,“只是未來之事, 卻是何人都無法預料的。我心裏……總是想要有個底的。”

顧枕夜知他的意思, 斟酌過後說道:“是冰魂菡萏……”

“冰魂菡萏?”雲如皎乍然聽聞這名字,卻是一臉茫然。

顧枕夜嘆了口氣, 又說道:“在極寒之地,我曾呵斥過你,便是因為冰魂菡萏。”

這般說着,雲如皎卻是想了起來。

那時候顧枕夜大發雷霆,只因為自己将那冰川之中所植的幾株花損毀。

原來那就是所謂的冰魂菡萏。

也怪不得那時候顧枕夜發那般大的火。

原是還有許多沒有發出來。

雲如皎兀自輕笑了一聲,又道:“可那不是救雲霁月的靈丹妙藥嗎?”

顧枕夜讪讪道:“皎皎, 你莫要再拿我打趣了,我與雲霁月不共戴天因為什麽, 你又不是不曾知曉。他……從頭到尾都是我想瞞着你的幌子, 我想救的從來是你,我唯一要的只有你罷了。”

雲如皎只當未曾聽見這話, 又問道:“那冰魂菡萏,到底是何作用?”

顧枕夜沉吟片刻, 說道:“他是一味藥引,也是劇毒。配合上其他三味藥, 方才能起效。但此法太過毒辣, 冰魂菡萏又極難開花, 故而根本不算良策。其實那三株花,我守了百年,将那極寒之地設為禁地,唯有我一人能出入,卻忘了你身上有我的氣息,也能破開法陣的。”

他坦然又道:“其實也是我的幸運,冰魂菡萏極難開花的。許是我将剝離的情魄,也一并存在了那極寒之地,讓冰魂菡萏感受着我無止境的愛意,方才肯施舍我,開上一次花吧。我聽聞……其千年萬年不開花者,亦是許多。我是當真幸運了,只是有些可惜……”

雲如皎聽着顧枕夜如今淡然,卻仍不失悵然的語調。

心底愈發慨嘆起來。

那時候冰魂菡萏好容易開了花,卻被自己破壞。

顧枕夜也定然是心痛欲絕的吧。

那時候的顧枕夜,面對着自己又是作何心态呢?

是好不容易才忍下的吧……

冰魂菡萏不過是個傳聞中的産物,可顧枕夜卻不忍放過一絲一毫能救他的機會。

恐怕除了他這輕描淡寫的幾句話,顧枕夜在背後付出的遠遠比這些多吧。

雲如皎驀地道了聲“對不住”,又說道:“那時候我的确不知道此物是我的救命之藥,抱歉。”

這話說得奇怪,是為了顧枕夜,卻更是為了自己。

“皎皎你莫要同我說抱歉!”顧枕夜卻時候騰地站了起來,壓迫感頓時溢了出來,倒叫雲如皎都定在原地,驀地抖了個寒戰,“是我合該對你道歉的。若是這一切都叫你知曉,也不會有而後彎彎繞繞的許多幺蛾子了。終歸是我從一開始就錯了,哪裏有你的錯處在。”

總不能一直兩個人推脫着對方的錯處沒個完。

雲如皎便先開口打斷了這漫無目的道歉,又說道:“那除了冰魂菡萏,便無其他了?”

顧枕夜搖搖頭,說道:“沒有,我翻遍了這世間所有的古籍書簡,甚至向熾衍都借閱了天宮的藏書,卻是從未曾有過任何其他能解斷夢的法子。我原先甚至不知……雲霁月給你喂下的時候斷夢,我還以為這當真是什麽詛咒。”

“那你又是如何察覺的?”雲如皎蹙了眉頭,深深的溝壑烙印在額間。

斷夢此物,他甚至從未曾聽聞過,更別說知其表象了。

顧枕夜阖了阖雙眸,似是想起了什麽不忍啓齒之事般,又道:“是你額間愈發明顯的紅痕,是你一夜變白的青絲。是我……忍不住愛着你,卻想殺了你的心,只這許是并不與斷夢有關。可斷夢所造成的結果便是你外表的彰示,故而我逐漸發現了這些端倪。為了防止自己傷害你,我唯有将自己的情魄抽去。可我卻未曾想過……你只有對當時抽了情魄的我,竟會另眼相待……”

“我只有在見到你的時候,才會覺得自己是個正常人。”雲如皎第一次同顧枕夜清楚明白地袒露心聲,面上微紅,又着重地補充了一句,“只是那時候而已。”

只是這話語中的刻意,反而叫顧枕夜眼眸微微彎了彎。

顧枕夜卻未曾再接着這話茬繼續。

他唯恐自己逼得緊了,雲如皎會再無休止地後退。

雲如皎沒有猜到他現下的思緒,只是又道:“想來這輩子……不必再求冰魂菡萏了。”

“是啊!”顧枕夜當即便肯定道,“皎皎,你大可安心,斷夢不會再有了。雲霁月再怎麽努力想要将斷夢養出來,不過就是被我一把火燒個幹淨的結局。”

他話雖如此,可雲霁月從來不是蠢鈍之人。

狡兔還有三窟,他定然是有後手的。

他深吸了一口氣,卻并未曾再将此話說出來。

他如今誰也不敢盡信了。

顧枕夜許是不會再騙他。

可是那幾次三番不知會于他,便擅自做主做了那般多事。

着實讓人惱怒。

雲如皎目光流轉在自己撰寫的那紙張之上,又道:“還是會勞煩了,我等妖王的回信。”

顧枕夜聽罷他一遍遍地喚着自己為“妖王”,終是略顯委屈地開了口道:“皎皎,你可否像……從前那般,喚我作阿夜?”

“我不記得從前了。”雲如皎漠然說道,“我什麽都不記得,所以我不曾知道我是如何喚你的。但我記得住,在妖宮之時,你曾呵斥過我,讓我稱你為妖王。”

他不卑不亢,脊背挺得筆直。

此話之間,更是未曾施舍一絲一毫的目光于顧枕夜。

顧枕夜頓時如墜寒潭。

都是他自己造的孽,他只有自己一點點的承受着。

他的眼眸剎那間失了顏色,黢黑得像是不再有精氣神一般。

他瞧着雲如皎衣衫上不似他記憶中鮮明的顏色,忽而明白不過只是多了一次機會,可那個人卻還是被自己傷到遍體鱗傷的雲如皎。

雲如皎愈發得像上一世的司星星君了。

素白的衣衫,用銀冠束起的發絲。

除卻沒有那滿頭白發,與額間的紅痕。

一切好像都未曾改變一般。

顧枕夜知這一切沒有重來的餘地,他只能盡可能地挽回彌補罷了。

他如今要臉要皮才是最無用的,幹幹脆脆地說道:“皎皎,那時是我錯了,錯的當真離譜。但我沒了情魄,許許多多的話語并非我的真心實意。你可否大人有大量,再原諒我一回?”

雲如皎一怔,這話他聽着怪異,可細品似有沒甚的問題。

他抿了抿唇,知這事沒個完了,便又從善如流地說道:“好,阿夜。”

顧枕夜聽着他終于喚回了自己從前的名諱,心下歡喜。

可雲如皎的語調中卻沒有半分似是從前的缱绻情誼,又叫他被冷水潑頭,瞬間清明。

道阻且長。

雲如皎毫不猶豫的模樣,又深深地戳在他的心窩子上。

他倒是希望雲如皎能扭捏幾分,還能勉強安慰自己一番。

雲如皎并不再猜測顧枕夜心底所思所想,他瞧着天色,到底還是用了旁的理由逐客。

語調中盡是些疏離的客氣,叫顧枕夜聽了心肝脾肺腎,五髒皆疼:“不若這紙張還是妖……阿夜帶回去,仔細研讀,再多幫我想出些不記得之事吧。實在多謝了。”

顧枕夜想要再多說幾句話來,又怕他生氣。

到底還是閉了嘴,把滿腹深情咽了回去。

只留下一句:“好,我定會認真的,不會辜負了皎皎期望。”

如今是雲如皎不願同他言語,他便得多尋些話題來才行。

不過是一次挫敗罷了。

雲如皎肯再同他這個騙了自己之人再說話,已是三生有幸。

他垂首看了自己捏在掌中的紙張,汗漬已将其微微浸濕。

他轉身便又回了雲如皎所居的小院兒門外。

自籬笆牆外往裏看去,見得的便是雲如皎正撐着下颌發着呆。

他輕咳了一聲,卻并沒有引得雲如皎注意。

雲如皎仿若陷入了自己的沉思,無法自拔一般。

顧枕夜還是又微微揚了聲線,喚道:“皎皎。”

雲如皎這才回過了神,眼眸中還帶着些許未曾散去的迷茫。

叫顧枕夜看了止不住的心下怦然。

雲如皎輕輕地啊了一聲,像極了顧枕夜記憶中的模樣。

只是不出須臾,他又反應了過來,目光逐漸冷了下來,又是問道:“怎麽了?”

顧枕夜裝作讪讪的模樣,又說道:“我忽而想起,家中并沒有再多的紙張。你雖是拿了朱筆與我做批注,可我怕想起些什麽旁的事情,若是想再多添點卻是沒有了。”

他其實大可招個雲下山去購置,可不過就是尋個點子,多同雲如皎說上幾句話罷了。

雲如皎也不疑有他,當即又折返回了屋中,拿了許多,隔着籬笆栅欄遞給了顧枕夜。

繼而,又問道:“可是夠了?”

顧枕夜笑道:“應是夠了。”

片刻,又是補充了一句道:“若是不夠,我便再來尋你,可好?”

是雲如皎拜托顧枕夜此事,哪還有說出個“不”字的道理來。

只得默默點了頭,沒再多言語。

顧枕夜此時得了便宜,自不會惹人讨厭地再去賣乖。

自顧自地離了小院,回到自己那破舊的茅草房去。

他盯着那些個雲如皎曾經的記憶發怔,又是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雲如皎喚他作阿夜的模樣。

曾經的雲如皎是那般的輕快活潑,一口氣連着叫了他七八回也不曾停歇。

直到他無可奈何又一遍遍地回應着雲如皎。

只是雲如皎沒有再說下去,不過是将喚着他視作了有趣。

他也并不甚在意,不過聽着雲如皎的聲音,就心生歡喜。

那樣的日子仿若美夢泡影。

只要不戳破,便會一直在他腦海的深處存在。

可是……他明白現實的。

顧枕夜驟然驚醒,忽而察覺自己竟是坐在椅子上發了許久的呆。

他的眼神微微有些渙散,眼角幾分濕潤。

他起身揉了揉自己的額角,擡眸向天外望去。

遠處重巒疊嶂,是瞧不見他心心念念之人的。

天色漸晚,屋中亦是暗淡。

前幾日他一直心緒不寧地守着雲如皎,也未曾察覺到他家裏竟是連一盞油燈也未曾有。

他是能消耗少許的妖力讓屋中亮如白晝。

可是他好不容易又尋到個理由,去同雲如皎說上兩句話。

如何能就此放棄?

他當機立斷地便出了門,沒兩步路便到了雲如皎的小院外面。

只是此刻雲霁月卻是已然自藥田折返,正在院中同雲如皎說着話。

顧枕夜擡手為自己加了障眼法,掩蓋住自己身上的氣息。

那兄弟二人修為都遠不如他,根本無從察覺。

只是雲如皎驀地一亂,下意識地回頭向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雲霁月頓時發現了他的異樣,未曾擡眼便問道:“皎皎,怎麽了?”

雲如皎忙不疊地搖頭,說道:“無事。”

只是他又擰着眉眼,再回首瞧了一眼。

分明什麽都沒有。

“是我的錯覺吧。”雲如皎又輕輕補充了一句。

他轉頭又望向雲霁月,半真半假地打探道:“哥,你這幾日還在忙着藥田之事嗎?”

雲霁月不疑有他,只是點了頭又道:“過幾日我許是又要出門幾日。不過皎皎也不必憂心,左不過三五日便會歸來了。”

他知在此時此刻不在雲如皎的身側,容易出幺蛾子。

可他卻也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他沉吟片刻,又道:“皎皎,你身子骨弱,我會留下幾服藥與你。你記得日日早晚煎服,莫要斷了。我不在你身側,總是擔心極了你的。”

“好,我定會按時服用的。哥,我不是孩童了,你大可放心。”雲如皎笑得彎下了眼睛,仿若月牙兒一般,“還有,哥我這回可不會再去尋你了,我可就準備趁着你不在家,多偷偷懶了。”

“那可不行。”雲霁月伸手捏了下他的鼻尖,又是親昵道,“皎皎要早日學會這些所有,我才能安心啊。”

雲如皎撅撅嘴,沒再言語。

學會了,便會愈發容易地成為雲霁月了。

這般道理,他如何不懂?

只是他成為過雲霁月一次。

便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所有的書籍他會繼續看下去,卻不曾是為了雲霁月。

不過是為了自己能有一條不在迷茫的退路罷了。

雲如皎兀自輕笑了一下,指尖又下意識地搭在了自己的脈搏之上。

好似這已經成了自己一個習慣,他總是在懷疑着自己是否真實存在。

他搖了搖頭,又掩蓋了自己的心神不寧。

轉而幫着雲霁月收拾了起來,一直跟着讓雲霁月教他下廚做飯。

雲霁月被他擾得不勝其煩,趕忙道:“你既是要從明日開始偷懶,今夜我還在,現下快回去将那功法看了!”

雲如皎讪然一笑,又道:“好。”

他自行折返了屋中,不過思索片刻,便又預備提筆記下雲霁月的不對勁兒。

可他還未曾寫下兩字,便聽聞自己背後的窗戶叮當作響了起來。

他皺了皺眉頭,松了挽起來的衣袖,行至窗前。

甫一打開窗戶,便見得一只香噴噴的燒雞擺在窗外。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自然知曉是誰人前來。

“顧枕夜……”他啧了一聲,“還有何事?”

顧枕夜見雲如皎讓開窗口位置,更未曾多加阻攔。

自是剛忙翻身入內,登堂入室。

他将燒雞放在了案上,又道:“本是想着,天色漸暗,我住的那地方破舊,又沒個油燈,故而想來向皎皎讨上一盞的。但沒成想,一來便聽見你兄弟二人親親熱熱地說着話——”

雲如皎直截了當地忽略了他話語中刻意加重的那個“親親熱熱”。

只是挑眉反問道:“所以……方才我感覺到的不對勁兒,是你?”

顧枕夜一愣,舔了舔幹涸的唇角,還是颔首道:“是我,那時候我正盯着你瞧着。皎皎生的……可當真好看,叫人挪不開目光來。”

“莫要再貧嘴了。”雲如皎眉眼擰成了深深的川字,又問道,“可是為甚?”

顧枕夜卻是一時間未曾反應過來:“什麽為甚?”

雲如皎又将自己的問題複述道:“我的靈力還不如雲霁月,可是為什麽我感受到了你的存在,可他卻一點波動都未曾察覺?你應是用了障眼法吧,我的修為甚微,怎麽可能勘破?所以……這是為什麽?”

顧枕夜下意識地便答道:“可能是因為皎皎你身上本就有我的氣息吧,那時候……”

可他話未曾說完,自己便覺察到不對勁兒來了。

是曾經有過。

可那也是重生之前的事情了。

如今他們既然是重活一次。

雲如皎的身上,又如何能再有他的氣息?

他倏地與雲如皎對視一眼。

雲如皎抿着唇說道:“不對勁兒,這不對勁兒。”

顧枕夜扶住了雲如皎有些激動的身形,又強壓下自己心中萌生的古怪,說道:“皎皎,先不要急,更莫要慌亂。亦是或許只是你我之間聯系頗甚,故而才讓你察覺到了,而雲霁月未曾。這本就不是什麽大事,我亦是時常會如此的。”

雲如皎聽得出他是安慰。

堂堂妖王,那般高的修為,如何不能發現周遭有沒有人?

不過是尋個借口,安撫着自己的情緒罷了。

雲如皎應了一聲,尋了把椅子坐下。

他的指尖不自覺地在桌角敲着,眉頭的擰起也越陷越深。

直到發現到了一股輕柔的觸感,撫在他的額間。

他驟然瞪圓了眼睛,只感覺到了顧枕夜抽離後的溫度。

顧枕夜像是個做錯了事的孩童一般垂下眼眸,小心翼翼地說道:“皎皎,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有些……忍不住。我忍不住想要撫平你的額頭,我不想讓你再憂心煩躁。抱歉,皎皎。”

那般的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合該不是一個妖王面容上該擁有的啊!

雲如皎一時間不知自己該說些什麽,又做些什麽。

故而許久許久,他什麽也沒有說,什麽也沒有做。

顧枕夜聽他久不言語,又是手忙腳亂地撕了雞腿遞到雲如皎的手邊。

雲如皎嘆了口氣,卻也是接了過來,咬了一口誇贊道:“這家着實好吃。只是——”

“你既是已下山,為何不為自己置些蠟燭燈油,還要來尋我?”

顧枕夜一頓:“卻是忘記了。”

實在還是想同他的皎皎多待上一時片刻罷了。

似是又怕雲如皎不信,他又多說了幾句:“皎皎,我本未曾下山買這燒雞。不過是前來借油燈之時,聽得雲霁月說會離開幾日,方才想着過會子需得同你探讨一番,這才去買了燒雞罷了。當真,皎皎,我所言非虛!”

“算了。”雲如皎也無話可說,但卻未曾拆穿。

不過是自顧自地翻找起了油燈,擱在顧枕夜的面前。

他看着顧枕夜歡喜的神色,又是一抔冷水潑了上去,問道:“你說你是聽得了我與雲霁月對話之後,方才去的山下。那想來走這一遭也是頗快,怎得還非要來找我要上這一盞?”

他微微挑眉,目不轉睛地望向顧枕夜。

顧枕夜當機立斷将那油燈先攬到了自己懷中,這才說道:“當真是忘卻了,皎皎你需得信我。”

到底是他嘆了口氣,又真心實意地剖白道:“其實不然,我記得……只是心中念想着自己不記得罷了。那我便有理由,能再來尋你,再同你說上一兩句話。只要一兩句,只要片刻,就好。皎皎,我……”

他說得情真意切,皆是掏心窩子的話。

目光灼灼望着雲如皎,不曾移開半分。

雲如皎卻是移開了目光,指尖微微顫動,卻被他攥進了收緊的拳頭之中。

良久,他方才輕聲說道:“我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

累死了最近上班嗚嗚嗚

碼字就是解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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