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林落一家美滋滋喝魚湯，但同大隊另一邊一家子卻很不高興。
“所以你們诓我？”一個身高矮矮的男人大哼一聲，滿臉怒容，“她看不起我，我還看不起帶着五個拖油瓶的寡婦！多的是女人等着我娶！還有，你們給我等着！”似乎覺得丢臉了，矮男人放完狠話，轉身提着他拿來的東西就走，這家人攔都攔不下，只能可惜地看着說好的“彩禮”飛了。
“林落真的說她不要嫁人？”一個滿頭白發的老婆子不敢置信問。
“是，媽，林落就是這麽說的，我哪敢跟你說大話啊，當時人那麽多，我根本扯不動林落。”如果林落在這裏，就能認出說話的正是在路上攔她的婦人。
“老二家的，林落那丫頭還說了什麽。”林老婆子一雙渾濁的眼緊緊盯着林二嫂。
林二嫂咬咬牙：“林落說她要拉扯大五個娃，她一個人能養得起，不需要嫁男人幫她分擔。”
林老婆子冷哼一聲：“小年輕就是不懂事，不趁着年輕再嫁個男人，等她年紀上去，誰還要她，還養得起？她怎麽養得起！沒個男人，怎麽撐得起一個家。”
林二嫂聽着，贊同地點點頭，就是，家裏沒個男人，什麽事都不方便，也不知道林落那丫頭怎麽想的，竟然放話不嫁，真是要笑死人。
“那劉強怎麽辦，他都走了，今天這事，估計是記恨上咱家了，”林大嫂掃一眼林二嫂，走到林老婆子身邊說道，“那劉強最小心眼，今天他丢面子，說不定哪天就給咱家來個狠的，我就怕他逮着機會削咱家小子一頓。”
林老婆子瞪眼：“他敢？！”
林二嫂又說：“我看劉強應該挺喜歡林落的，不然也不會這麽急哄哄提東西上門，林落那張臉真的好看。”說完暗暗瞥一眼林大嫂。
林大嫂眼睛一閃，嘴巴一張，計上心來：“媽，雖然林落是個寡婦，還有五個拖油瓶，但要把她嫁出去，咱們也不用急，如果沒有拖油瓶，林落那條件還是不錯的，我知道的就不止劉強盯着林落，我娘家那邊也有人打聽，咱們再找找，說不定能給林落找個更好的，林落滿意，咱們也滿意，大家都滿意不就得了？”
林老婆子一思索，頓時就明白老大家的在打什麽主意：“也對，劉強那脾氣也不是個好的，估計跟林落說不到一塊，你們都出去打聽打聽，談個條件好的。”
林大嫂滿意地“哎”一聲。
林二嫂暗暗咬牙，不肯落後，忙說她也回娘家打聽。
被兩個兒媳婦争着恭維，林老婆子心裏痛快，面上一派慈祥。
Advertisement
殊不知林大嫂林二嫂面上笑呵呵，心裏恨得要死，她們連孫子孫女都有了，結果還是得一大家子擠在幾間屋子住，林老婆子不同意分家，她們還能咋整？
“媽，你跟大伯娘那樣，像要把林落論斤稱兩賣了。”
林二嫂甫一進屋，就被小女兒一句話砸到頭上，心髒“咚咚咚”跳，她定定神，呵斥：“瞎說什麽，我們也是為林落着想，要是她能找到個條件好的，她也不用自己養五個娃，你好我好的事，怎麽就叫賣了？不管怎麽說，林落他們跟我們就是一家，血緣關系扯不清的。”
“林落她爸都被過繼出去，族譜上的名字就不跟咱家落在一處，這還不叫扯清啊？”姑娘嘟囔。
“你小聲點！”林二嫂捂住小女兒的嘴，“要是被你奶聽見，你今天別想上臺吃飯！”
“哼，不上就不上，我端着碗出去吃不就得了。”
“林海珍，別使小性子，都快出嫁的大姑娘了，被人看到你頂撞長輩，你名聲能好到哪去？”林二嫂恨鐵不成鋼點點她。
林海珍小女兒姿态地倚在林二嫂懷裏，說些逗趣的話，林二嫂再也板不起臉：“你也不小了，等找到合适的對象，媽給你準備份嫁妝，人家林落也就比你大兩歲，娃都有兩個了。”
“媽！我還小呢，不想那麽快嫁人……”林海珍羞惱跺腳。
林二嫂目光如炬盯着林海珍，也不說話，就那麽看着人，林海珍眼睛不斷眨動，實在受不了了，找了個借口跑了。
林二嫂看着林海珍的背影，重重嘆了口氣，不能再拖了……
林海珍習慣性要往知青院那邊走，但想到她媽那要将她看穿的眼神，心一抖，腳往反方向走，不知不覺竟然來到林落家。
望着眼前寬敞的磚瓦房，用泥磚起的圍牆，高大厚實的木門緊閉，林海珍眼裏滿是羨慕，大家都說林落慘，可是，她卻覺得林落過得很好，不僅從小被父母捧在手心，還能一路念到高中，現在更是一名人人尊敬的老師。
不像她，要不是她媽疼她，為她争取上完小學三年級，把字認全了，估計她現在就是一個連字都不會的村姑。
林海珍越想越酸，她走上前，敲門，沒一會兒，有人過來開門。
林河嘴裏叼着根草，踢踢踏踏跑過來，一開門，看到林海珍，沖她重重噴一口氣：“你來幹嘛，又想給我大姐介紹對象？我告訴你，要給我大姐找對象，那就得連帶養我們五個拖油瓶！”還小聲嘀咕讨厭鬼。
林海珍一時有些羞惱，尴尬得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我、我來看看你們……”
林河撇撇嘴，完全不信：“看完了，你走，我家不歡迎你們讨厭鬼家任何一個人。”
林海珍：“……”
原來他們家在林落他們眼裏等同于讨厭鬼？
“林河，你回去劈柴，我來，”林清推林河離開，對上比她高一個頭的林海珍，“海珍姐，你找過來有什麽事？”
林海珍擺擺手：“沒事，沒事，我就是路過，順便過來看一下你們，我媽剛找林落說的事，你們別放在心上。”
林清點點頭，讓林海珍進去坐：“外面冷，竈房裏有火，暖和，我們烤番薯呢。”
林海珍硬着頭皮進去，來都來了，不看看林落，不是白來了嗎。
“火竈兩個字是這麽寫的。”林落手裏拿着根小木棍，在地上寫字教星星暖暖，主要是教星星，暖暖就是湊熱鬧的，林落一說，暖暖嘴裏就跟着嚷嚷“火竈、火竈”，只讀不記，星星小手捏着根更短的木棍，一筆一劃，按照林落寫的順序将兩個字寫下。
林落點頭：“對了。”
星星立刻擡頭，抿着小嘴看林落，面上不見笑容，但嘴角有點彎彎的。
林海珍進來看到的就是這幅溫馨有愛的畫面，一時間，她站在竈房門口，不敢進來，怕打擾了人家。
林清：“大姐，海珍姐來家裏玩，海珍姐，你坐，大姐跟星星暖暖玩呢。”說完，林清拿起之前放下的針線，接着之前縫補的地方穿針引線，從前家裏衣服破了都是林母補的，現在輪到林清，她動作很熟練，針腳也細密。
林海珍輕輕咳一聲：“林落姐，你教孩子認字啊。”好奇地看着林落和星星暖暖。
林落又寫了兩個字讓星星學，然後看着林海珍，眼神清明：“嗯。”
林海珍被林落這一眼看得心虛，讪讪一笑，瞄兩眼，驚訝：“碗筷兩個字筆劃多，星星學不呃，寫出來了……”
林落點點星星寫的大字：“寫多了，字才好看。”
星星看看媽媽寫的很漂亮的“碗筷”，又看看自己寫得很大很大還不協調的“碗筷”，端着一張小臉，嚴肅：“好。”
林海珍看着星星，暗暗一笑，這小孩還裝大人呢，明明小小一個，說話還帶着奶氣。
“你找我有事。”林落直直看着林海珍。
林海珍心髒“咚”地跳快了，只覺得林落的眼神比她媽還可怕。
“我、我就是好奇，我聽我媽說了，你不想再找對象，你說你自己能養活林清他們五個，可是，你一個人怎麽能養好？就算家裏長輩都在的，養五個孩子都困難，你就不想找個人分擔？”林海珍開頭有點磕絆，後來在林落的眼神下，就誠實說出心裏的話。
林海珍邊說邊偷偷打量林落，林落沒有她想象中的憔悴落魄，正相反，她比之前更好看，給人的感覺也不同，林海珍看着，不知道怎麽形容，硬要說的話，林落比之前還耀眼？
不論是以前，還是現在，林落總是這麽厲害……林海珍失落又羨慕，如果她有林落這麽厲害就好了。
星星暖暖瞪着林海珍，然後一個團子挨着林落一邊，林清聽了抿嘴一笑，自從科學捉魚後，她知道大姐還有很多她不知道的厲害地方，既然大姐說了能養他們五個，林清一點都不擔心。
林落兩只手都挨着軟乎乎的人類幼崽，她沒有推開，對這種蹭蹭正新奇。
“我說的再多，也難讓你相信，我怎麽養活五只崽，你日後可以看着。”
林海珍一愣，沒想到林落竟然給她這麽一個答案，但仔細想想，林落的話也沒錯啊，養了才知道能不能養活五個娃。
“林落姐，阿奶他們還打算給你找對象，說要給你挑個條件好的，你，你自己留心點吧。”林海珍離開前，沒有忍住，對林落說。
作者有話說：
更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