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劉四貴很想幫上忙, 但林家有林清幾個勤勞的小蜜蜂，真的用不上她，所以在坐了一會兒後, 劉四貴就提出要回家, 林落讓她帶點雞蛋回去, 劉四貴說什麽都不肯，還怕林落硬塞給她，捂着破籃子就趕緊走了，走之前還說讓有事去找她。
整個新年，林落家只有劉四貴這個小姨登門, 別的親戚都沒有走動，自從選了林生福，林海珍沒戲後，林二嫂都沒有走近過這一處, 林清很是得了幾天清淨日子。
眨眼間，就來到了初四這天, 大隊長早早就帶着林落出門去公社他等這一天那是等的望眼欲穿啊, 在路上, 大隊長不安地跟林落絮絮叨叨了好些話。
“林會計啊, 你說, 公社領導會不會不同意我們申請這個？咱們申請之後能成功嗎？唉, 要是申請不下來怎麽辦……”
林落一邊騎着自行車, 一邊分出心神聽大隊長的話，她沒有打斷大隊長，只是安靜傾聽, 直到大隊長發現自己說了太多, 自己閉上嘴巴。
“咳咳, 你怎麽能這麽鎮定？你不慌啊？”大隊長尴尬咳了好幾下，天蒙蒙亮了，他能看清林落的表情，不用照鏡子，他都知道自己肯定與林落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但他真的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從林落提出種雜交水稻那一刻起，沒有平靜過。
林落：“嗯，我不慌。”
“……我看出來了。”大隊長無語片刻。
林落：“所以，大隊長可以跟我學一學，咱們淡定點。”
大隊長：“……”你以為我不想淡定點？但這東西根本不是學就能學會的吧？
“難道學的知識多還能讓人膽子變大不成？”
“這個看個人吧，但懂得多的人面對各種複雜情況确實能更好做出抉擇。”
大隊長一愣，才發現自己剛才竟然說出了心裏話，林落的話讓他想起了最近大隊的傳得最多的話，他頓時笑了：“你知不知道，隊裏很多人因為你改了主意，要送娃上學，還有的都在想着是不是要供娃念到初高中呢。”
林落：“知道，林江林河消息最靈通，這是好事。”
大隊長點頭又搖頭：“确實是好事，但現在也沒有高考，念到高中進不了城裏工廠當職工，還不是只能回家種地，花了錢供孩子念書，最後能得到什麽呢。”
“大隊長沒想過高考以後能不能恢複？”
大隊長一個沒注意，自行車頭往溝那邊滑去，他立刻手腳并用剎車，在将要掉進溝前一刻堪堪停下來，好險！
“大隊長，沒事吧？”林落摁剎車，也從車上跳下來。
大隊長默默搬着車子回路上，瞅着林落：“沒事，你說話就說話，別這麽吓人。”
林落歪頭：“這就叫吓人？我不明白，是大隊長你膽子太小。”
大隊長：“……行了，這事過去了，咱重新上路！”
沉默着騎了一會兒車子後，大隊長還是沒忍住問：“以後恢複高考？你為什麽這麽想？”
林落不答反問：“大隊長也想過這個可能。”
怎麽就這麽機靈呢！大隊長在心裏想，要是說話也能這麽機靈就好了，他能少生點氣。
“我是想過，但都這麽多年了，每年還是這樣，再有想頭都慢慢散了。”大隊長最終說出實話。
林落點點頭：“大隊長，你想想，國家各行各業要發展最需要的是什麽？”
“是什麽？”
“人才，而教育是培養人才的重要途徑，現在大學招生的方法太離、單調，如果恢複高考就不同了，能考上大學的人都具備一定的知識儲備，在大學深造之後進入社會，會為社會注入新活力……”
“不過，什麽時候會恢複，就要看上面了。”林落知道具體時間，但沒必要說出來。
大隊長聽進去了：“咱們大隊重視娃們的學習，如果有一天高考恢複，那咱大隊……”就占了先機，可惜，誰知道沒希望的恢複高考哪年才能到呢？
“算了，現在在你的影響下，咱們林村大隊娃們的學習還算可以，比其他大隊強太多了，先這麽着吧，咱們總不能強迫每家每戶必須把娃送去上學。”
公社政府到了，林落将車子鎖好放在停車處，與大隊長一塊走進去，因為是新年，公社也是一片喜慶，碰到的人也是臉上帶着笑容的。
雖然才初四，但公社政府還是跟平時一樣，已經開始工作，所以他們要見領導還是要等，因為他們是突然來的，不能耽誤領導工作。
“坐坐吧。”領他們進來的人離開後，大隊長似乎放松了一些。
這是一間待客室，林落看到角落的小書架，上面放着一些書籍和報紙，她手一指：“可以看吧？”
大隊長點頭：“想看就看吧，擺在這裏，本來就是供公社政府人看的，之前我們這些大隊幹部也來這裏看報紙的。”
聞言，林落就不客氣了，她站在小書架前面，沒有走，直接站着翻開。
雖然林落翻動書頁的聲音幾乎沒有，但大隊長還是看到林落看書的速度飛快，他看着林落眼睛從上往下一掃，翻頁，從上往下一掃，翻頁，從……全是這個動作，很想問林落到底有沒有真的在看書？
“林隊長，你今天怎麽也上公社了？”
大隊長扭頭去看門口，臉上立刻露出個熟稔的笑來：“趙隊長你咋也來了？”絕口不提來公社的目的。
趙隊長手指隔空點點大隊長，搖頭笑笑：“滑頭，行，我也不問你了，我來為的啥，你不知道？”
大隊長看着趙隊長的笑又是覺得礙眼又是覺得羨慕：“還在跑拖拉機的手續？哪天能開會你們趙村大隊？”
趙隊長的笑一臉也不收斂，他是真的高興：“今天就能辦好，還是我們隊的趙建國幫忙呢，我們隊的拖拉機手現在跟着公社的拖拉機手學得有模有樣，都不用我多操心，過完年開工，就能用上拖拉機，得省多少事啊，林隊長，你們林村也多跑跑，說不定能快點批下來。”
大隊長臉上的笑頓時僵了：“呵呵，這事也不是多跑跑能批下來的。”
趙隊長認同這話：“我們趙村大隊盼着這臺拖拉機也有好幾年了，折騰，可折騰值得，你也往上使使力氣。”
大隊長呵呵笑，總不能說他現在就在使力氣，可惜使的地方不是拖拉機，是別的，反正是不能跟趙隊長說雜交水稻，八字都沒一撇的事。
趙建國慢一步走進來，看到在拿着本書看的林落，愣了一下，上前沖着林落敬了一個禮：“林落同志，又見面了。”
林落合上書：“趙建國同志。”
趙建國動了動嘴，但最後沒有說，只是微微一點頭，便與趙隊長一起出門，他們要去領拖拉機。
大隊長用羨慕嫉妒的眼神送走兩人，語氣也酸溜溜的：“林會計，你說，咱們林村大隊啥時候也能有一臺拖拉機。”
林落想想，很認真回答：“總有那一天。”
大隊長：“……我還是繼續找人打聽有沒有淘汰不用的拖拉機來得快點。”
真的等公社這邊往下面批準，還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大隊長想着，欣慰期盼的眼神落在林落身上，他們林村大隊現在是還沒有拖拉機，但只要有林落，還怕沒有擁有拖拉機的那一天嗎？
“你們來申請雜交水稻試驗田？”公社書記聽完大隊長和林落的話，怔住了。
大隊長點頭：“是的，書記，我之前還在大隊叫大家夥開了個會，大部分社員都願意嘗試種雜交水稻，因為大家都想糧食增産，公社這邊能不能同意申請？如果申請不了，那就只能等到以後了。”
書記沉思了好一會兒，沒有立刻答應他們，而是說：“過兩天你們再上公社。”
直到出了公社政府，大隊長才問林落：“你說，這是同意還是不同意？過兩天再來，那肯定是公社這邊同意幫忙向上面申請試驗田了？”
林落：“也不一定是這個意思，可能是領導思考，不同意申請，別高興得太早。”他們國家的語言博大精深，一句話能分析出好幾種不同的意思。
大隊長：“……”
林落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一離開後，公社書記就撥打了一個電話……
“我說，你趙隊長是不是專門等在路上？”大隊長看着坐在拖拉機上的趙建國趙隊長，羨慕得眼睛差點能滴出血來。
趙隊長立刻搖頭否認：“哪能？就是巧了，咱們才撞上，我還想問你是不是專門等只路上，就為了瞧瞧我們趙村大隊的拖拉機呢！”
林隊長咬牙切齒的，可眼睛又舍不得離開趙隊長屁股下面的拖拉機，這臺拖拉機看着一點也不新，上面還沾着很多泥巴，看起來髒髒的，可它不斷發出來的“突突突”聲音該死的動聽！
要是這臺寶貝是他們林村大隊的，大隊長真想時時刻刻聽到這美妙的“突突突”聲！
“農機站有淘汰不要的拖拉機嗎？”林落打過招呼，問道。
趙隊長知道林落，聞言想了想：“沒有，拖拉機壞了修修補補又能用，哪舍得淘汰不要呢？”
趙建國：“林落同志怎麽問淘汰的拖拉機？”
林落：“買回來修理好再用。”
趙建國一愣，解釋：“那些真的被淘汰的拖拉機肯定是不能再用的，會被拆開所有零件，有用的零件可以用到其他地方，一般是修不好的，買回來會浪費錢。”
林落：“我買回來一定能修好，所以，你知道哪裏有這樣的拖拉機？”
“建國啊！你要是知道哪裏有報廢的拖拉機就跟叔說！“大隊長一個箭步沖上去，兩手緊緊握住趙建國的手，用力地搖晃好幾下，目光殷切。
趙隊長被他們弄懵了，連忙拉開激動到有點吓人的大隊長，說：“林隊長，你幹啥啊，那報廢的拖拉機你真敢買？就算是報廢的拖拉機，那也要花不少錢，你腦子是不是犯渾了？”
大隊長順勢松開手，看着趙隊長：“老哥，你不懂，我們大隊的林落同志厲害着哪！”
趙隊長扭頭盯着林落，跟着就搖搖頭：“是，我知道這女娃能說會道的，上次開會她也把我說得一愣一愣的，可現在不是講話，是買報廢拖拉機，真金白銀啊，你不心疼？”
大隊長：“林落兩三下就給修好我們大隊的收音機，現在我們大隊天天聽收音機，好着呢，拖拉機肯定也能行，你就別給人添亂了！建國啊，你快說說，哪裏有？”
突然被添亂的趙隊長：“……”好心沒好報！但卻拿好奇又懷疑的眼神不住瞅林落，“林會計，你真的修好你們隊的收音機了？”
林落：“嗯。”
林落淡定大佬的氣場一下子把趙隊長鎮住，令他忍不住去相信林落真的能做到。
趙隊長搓搓手：“那林會計你會不會修壞掉的手電筒？”
正在勸大隊長三思的趙建國：“……”
作者有話說：
感謝小可愛們支持正版訂閱(づ￣ 3￣)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