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011
雪筱的求生欲又開始掙紮了。
她眨巴着眼，佯裝不懂何意的回：“還、還好。”
反正她是萬萬不敢問洛清風過得怎麽樣。
那簡直就是送命題。
洛清風盯了她兩秒後，緩緩松手，卻不想雪筱忽然靠近，墊腳伸手在他額頭貼着。
“溫度有點高，以防萬一，我給你煮點驅寒的東西。”她細聲說着，溫柔友善，“醫療箱裡也有注射劑，你要哪個？”
洛清風啞聲問：“你在幹什麽？”
低沉的嗓音聽得雪筱心癢。
“我知道你肯定想跟我談談以前的事，但你現在的狀态很不好，你先休息好，我保證，到時候你問什麽我說什麽，絕對不跑。”
雪筱收回手，一雙眼清澈透亮，滿是認真。
洛清風恍惚有種回到過去的感覺，躁動的心竟因此平靜下來。
雪筱說：“還是注射劑比較好。”
她說完便離開了，這次洛清風沒有攔她。
此時的洛清風其實很虛弱，他不想讓雪筱看見自己狼狽脆弱的一面，所以咬牙撐着從浴室裡走了出來。
他坐到床邊時，身體都在叫嚣着讓他躺下，別再硬撐，可他卻還固執地想要等着雪筱回來。
在那之前絕對不能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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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雪筱回來的也快。
她拿着注射劑跟洛清風說：“這是之前在一家私人診所裡拿到的，喪屍會吃人，但他們不吃藥。”
雪筱故意用玩笑話的語氣說着。
洛清風沉默地看着她給自己注射，手法娴熟。
“睡吧。”雪筱收起針筒，聲色溫柔。
不知道是藥效還是他身體已經到了極限，洛清風感覺視線開始模煳起來。
雪筱扶着他躺下，又順手給他蓋上被子，坐在床邊說：“你放心，我不會跑的。”
聲音逐漸遠去了。
在睡着之前，洛清風下意識地抓住了女人的手。
雪筱沒有掙開，而是等了段時間。
她輕聲叫道：“洛清風？”
又擡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沒有反應。
雪筱悄悄将手抽出，輕手輕腳地離開了房間，來到門外後輕籲口氣，快步朝廚房走去。
兩位小弟跟姐姐都在那邊等她。
他們正在吃飯，不時朝門口看去，小聲八卦着，直到雪筱進來時紅發立馬起身道：“老大吃飯嗎？”
“現在去收拾東西，該帶走的都帶走。”雪筱邊說邊整理廚房用具。
她看起來不像是開玩笑，兩位小弟也習慣聽她命令行事，麻熘地跑出去收拾東西。
雪筱指了指盛媛說：“姐，去把小番茄都摘下來。”
盛媛倒是很開心她能使喚自己，立馬放下筷子起身照做。
船屋在水面上平穩行駛着，離開城市，來到山體屋下。
雪筱收起了所有必需品，讓盛媛他們都去了吊腳樓裡後，給船屋定了指向航線，放任它載着陷入沉睡的洛清風回去。
紅發跟綠毛站在圍欄邊，看着遠去的船屋異口同聲道：“前男友真慘。”
如果說盛媛還被雪筱收留了三天再丢，那麽洛清風就是一個晚上都沒到就被雪筱連人帶船一起扔了。
雪筱在木樓梯邊看着，直到船屋徹底消失在濃濃霧色中後，她才低聲歎息。
這笨蛋，都不問她注射的是什麽藥就敢讓她動手。
那一管鎮靜劑下去，洛清風能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
都把你推進喪屍堆裡逃命的女人，怎麽還相信她呢。
或許是因為太想醒來見某人，洛清風在第二天九點左右就醒了。
四周異常安靜。
洛清風看見窗外的明亮，他皺着眉頭起來，先去了浴室。
他身體的自我修復能力很強，被喪屍咬了也不會被感染變異或死亡。
洛清風看着鏡子裡的自己，每當受傷的時候，他都會懷疑自己是否還能算是人類。
不會感染和變異是他的秘密。
如果被騰龍基地裡的一些人知曉，自己的處境會變得很危險。
在昨天晚上之前，這是只有他一個人知道的秘密。
可盛雪筱也知道了。
他沉默地穿上黑色棉衛衣，有些寬松，對他來說顯大。洛清風想到這是其他男人的衣服，眸色微深。
當洛清風開門出去後，就發現不對勁。
雪筱沒怎麽動他睡得那間屋，但屋外該帶走的東西都拿了。
廚房裡的碗筷和各種調料，還有窗下的那幾株小番茄——洛清風來到外面，記得昨晚還看見不少紅豔豔的果子，此時卻只剩下光禿禿的枝葉。
連小番茄都不放過。
白天依舊有霧，冷風襲來，吹動着他額前的碎發。
洛清風站在船頭，身處被海水淹沒的城市中，四面高樓矗立，破碎窗口上坐着的喪屍們正低頭朝他看來。
這是第三次被雪筱扔下。
半晌，洛清風沒忍住低笑出聲。
他竟然相信了那個女人說的話。
真是活該被騙。
洛清風彎着嘴角嘲諷地笑着，眼裡卻有濃濃地化不開的陰郁。
第二天雪筱醒來後就拿着望遠鏡在圍欄邊朝水面四處看着。
紅發說：“這時間，船屋肯定已經在城裡了。”
雪筱憂心忡忡道：“要是他又開船回來了怎麽辦？”
同樣拿着望遠鏡看海的綠毛說：“老大你放心，他找不到這。”
雪筱聽後眨了眨眼，又聽綠毛說：“倒是我們沒了船屋，老大你怎麽去城裡尋寶？”
“我可以潛水過去。”雪筱說完也覺得太遠了，還耗費異能兌換卷，“要不還是找找新的工具吧。”
“做個木筏之類的？”紅發提議。
反正閒着也是閒着。末世中，不用工作不用上學，時間大把。
“可以試試，反正短時間內我不會過去，等他們走了再說。”雪筱語氣幽幽，“那個刀疤男叫白虎哥，是百恆基地的人，看樣子他們是抓了騰龍基地的人，所以兩邊打起來了。”
紅發跟綠毛聽完雪筱昨晚的經歷，不由陷入思考。
“這兩個基地名，我們好像聽過的吧？”紅發問。
綠毛點着頭說：“就年初那會，我們還遇見過一隊百恆基地的人。”
“誰？”紅發納悶地看過來。
“就是在泡沫廠偷襲我們的那四個。”綠毛擡手比劃了下，“被老大打倒後，以為搬出基地名就能放過他。”
死倒是沒死，只是身上的物資都被雪筱給搶走了，全身上下就剩個褲衩。
末世爆發，人類瀕危，但部分城市被喪屍攻陷的比較晚，人類得以安全撤退。
加上異能覺醒，沒能跟上大部隊撤退的人們自發組織起來對抗喪屍，尋找安全之地。
漸漸地，各種基地組織出現了。
他們對外發出訊號，歡迎存活的人類加入他們。
可末世之中，原來人類世界的法律規則已然崩潰。
人性的醜陋和私欲占了上風。
百恆基地的人風格是掠奪。
他們會組織搶奪他人的武器和物資，以及女人。先給你一巴掌，武力上制服你後，再告訴你可以歸順我們。
加入後，就默認同意了這種搶奪逼迫他人的行為。
可這樣的基地組織，卻在幾年裡發展迅速，人數衆多。人們想要打倒喪屍之前，還得先打倒自己。
“記起來了！那我們想要給姐姐報仇有點困難啊。”紅發誠實道。
綠毛看了眼雪筱，說：“我感覺最困難的不是百恆基地，而是前男友。”
雪筱：“……”
她放下望遠鏡回頭狠狠地瞪着兩人說：“還不快滾去做木筏！”
綠毛跟紅發拔腿就跑。
雪筱又看了會，最後覺得沒意思，把望遠鏡扔去一旁，靠在欄邊發呆。
正午時分，霧已經散了，能見度稍遠些，卻也無事發生。
盛媛也過來陪她站着發呆，懷裡捧着碗洗幹淨的小番茄。
雪筱看了她一眼，歎道：“姐，那個人跟我說，你腳踏兩條船。”
盛媛不悅道：“胡說八道，我只有你爸爸一個人。”
“仔細想想，一邊跟你偷偷摸摸，一邊任由你跟白虎哥在一起的男人也不是什麽好人。”
雪筱繼續說：“還讓你懷了孕一個人照顧孩子，這就算不在末世也是個沒擔當的男人。”
盛媛啪的一下将碗扔水裡，四散的小番茄發出咚咚咚的落水聲。
她尖叫道：“不準你這麽說他！他是你爸爸！”
雪筱：“……”
我的番茄！
她氣得徹底沒心思去想洛清風了。
盛媛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蹲在地上一手抓着木欄杆一手擦着眼淚，嘴裡念念叨叨。
“他說會回來的……會回來的……”
雪筱剛想順着她的話安慰兩句，又忽然覺得不對。
從盛媛的反應和那個男人說的話來看，她女兒死了沒錯，可沒說她男人也死了。
“姐，姐你說什麽？”雪筱也蹲下身來，看着盛媛說：“那個趙生，他沒死嗎？”
盛媛朝她瞪了眼，一雙眼通紅，哽咽着說：“你爸爸才沒死！他會回來接我們的，他說過的，他說過的！”
雪筱聽後沉默了。
她覺得，這男人多半是回不來了。
睡了老大的女人，眼看就要被發現了，他不跑才怪。
聽着盛媛的哭聲，雪筱有點後悔昨天晚上沒把刀疤男給帶回來。
白色的客船在中午時分找到了洛清風。
梅一川把人從屋船上接回來時都覺得有點玄幻：“我靠你怎麽找到這玩意的？昨晚那片水域的血跡看的孫老六嘴巴都要笑到耳後根去了！我差點以為你被喪屍吃了！”
洛清風不說話，肖五往後看了看，說：“風哥，這船屋也要帶上嗎？”
“帶上。”洛清風說。
肖五便讓人給船屋牽繩。
“百恆那批人呢？”洛清風問。
梅一川擡手指了個方向，“關那邊了。”
說完又壓低了聲音道：“我昨晚确實是看見盛雪筱了吧？她是不是又把你丢喪屍堆裡了！”
洛清風抿了抿唇，沒說話，只是氣息變得陰沉起來。
他朝梅一川指的方向走去。
洛清風要去見那個讓盛雪筱誘惑着說跟他天下第一好的刀疤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