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雪筱覺得趙生是真的不要臉。
盛媛無動于衷, 理都不理他，而是看着雪筱說：“對不起，是姐姐拖累了你。”
雪筱搖頭，警惕着趙生。
趙生随便她盯着, 把玩着盛媛的頭發，說：“阿媛，那麽多人裏, 只管你妹妹死活, 不管那兩個一直護着你的小子嗎？”
盛媛無視他, 跟雪筱說：“你不用管我，接下來的路我自己走, 是生是死你都不要插手管。”
雪筱皺眉，她感覺盛媛說的很認真。
趙生低頭看她, 被盛媛無視讓他有些不悅。
“她想管也管不着。”趙生冷笑道。
盛媛說：“他是個瞎子。”
趙生：“……”
雪筱：“……”
雪筱懵逼地朝趙生看去，他是标準的斯文敗類, 穿着打扮一絲不茍，精致得體，一雙眼狹長，眸光明亮, 眼裏總是帶着幾分邪氣的笑。
怎麽看也不像是個瞎子。
“姐……你确定嗎？”她小心翼翼地問道。
這還是正大光明, 當着人的面說啊。
趙生笑了聲，伸手掐着盛媛的下巴，語氣帶着點森然：“阿媛，說話注意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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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媛厭惡地別過頭, 将他的手甩開，冷冷地說：“你想做個人，這輩子都不可能。”
“有你在，怎麽不可能？”趙生也冷笑聲，“你說不可能，我偏要你看着。”
盛媛嫌惡道：“做夢。”
趙生湊近她，“你不是一直在做夢嗎？夢裏夢外都有我，你能去哪？”
雪筱：“……”
眼前的兩人氣氛微妙，彼此厭惡争執，冷眼相對，話說的卻又暧昧纏綿。
雪筱深深地覺得自己多餘。
盛媛說：“你把人放了，這惡心人的時間我陪你耗。”
“可你說話不算數，我要不留點人陪着你，你又跑了怎麽辦？”趙生攤手，一臉為難地看着她。
盛媛說：“做人要點臉。”
趙生笑她：“你都說我不是人了，還要什麽臉。”
盛媛嘲諷：“所以你才做不了人。”
趙生臉上的笑意收斂，靜靜地看了她兩秒，說：“行，其他人可以放，我給你留個妹妹，讓你解悶。”
他随手揮了揮，殿外瞬間變成了夜晚，長廊前的燈籠被點亮，在夜色中輕輕搖曳。
趙生咦了聲，看向殿外，突然笑道：“哈，我可是有心放他們一條生路，可有人偏要過來找死。”
雪筱心生不祥的預感，她起身朝殿外走去，剛到門口，卻無論如何也出不去，像是有一道透明的牆攔住了她。
“不長記性。”趙生嗤笑。
雪筱回頭怒道：“你幹嘛！”
“這是我創造出來的空間，我想幹嘛就幹嘛。”趙生玩味道，“去啊，出去見你的小情郎。能一路找到這來也算是了不起，但是我不讓你們見，就算他死在門口，你倆也看不到彼此。”
不愧是反派，真的惡毒。
雪筱恨不得掐死趙生，她看見洛清風漫步走在迷霧中，在殿外的空地上徘徊。
“你對他做了什麽？”雪筱問。
“我之前說過了，他正陷入自己最懼怕的世界中。”趙生來到她身邊，眯着眼看外面的洛清風，詭笑道，“來，一起看看。”
洛清風一路走到這裏，什麽都經歷過了。
從末世當天被雪筱抛棄，多年再見後，又被她連船帶人一起丢棄，兩個場景反反複複，都讓他內心惶惶，動搖着他的安全感。
洛清風現在最怕的就是被雪筱抛棄。
雪筱向他表白，他的确非常開心，也非常幸福，但因為時間太短，又有前車之鑒，他無法百分百确信這次是否又是謊言。
畢竟雪筱之前一直想要離開他。
說到底，就是他對雪筱的安全感還沒完全建立，怕了。
趙生制造的幻境非常真實，讓人身臨其境。
看完了洛清風的經歷，趙生搖頭唏噓道：“真是沒想到兩位的感情如此曲折。”
雪筱看得心疼死了，她朝外喊洛清風的名字，試圖叫醒他。
“沒用的。”趙生嘲笑道，“瞧瞧你做的這些好事，在他心裏埋下了背叛的種子，反複經歷曾經被你抛棄的瞬間，連我都覺得可憐。”
“你閉嘴！放他出來！”雪筱怒道。
“着什麽急了，想要出來，他得自己努力。”趙生笑容邪氣，帶着滿滿的惡意，“在那之前，我願意給他嘗點甜頭。”
“你……”雪筱正要阻止，卻發現場景瞬間變了。
洛清風突破迷霧，找到大殿前的雪筱，成功救出了盛媛。他們離開渭庭山，回去基地過上了平靜的日子。
稍顯冷清的春季過去，入夏時，幹爽的風帶來香甜的柑橘花味，洛清風在這樣的日子裏睜開眼，看見睡在他臂彎的雪筱，曲縮着身子緊貼在他懷裏。
洛清風學會了下廚，早上起來給她做早餐。
兩人在房後的小山上種滿了橘子樹，屋前是連成一片的葡萄藤架，又在旁邊開辟了一塊菜地。
洛清風跟雪筱一起除草，翻土，澆水，悉心照顧。偶爾外出去城市裏探險找物資，打打喪屍，生活一半刺激，一半悠閑。
趙生打了個響指，對雪筱說：“看，他渴望跟你過上這樣的美好日子，但是你不行，你得辜負他。”
要不是從系統那邊确定了這個世界就她跟洛清風兩個任務者，雪筱差點以為趙生也是知道劇本的。
她狠狠地看過去：“你住手！”
可趙生不。
他惡劣地玩弄着洛清風所處的世界。
洛清風想跟雪筱過好日子，想她留在自己身邊，永不抛棄。可趙生先給了他一顆糖，再狠狠地打他一巴掌，告訴他醒醒吧，你還沒看透這個女人嗎？
她騙你的！
都是騙你的！
洛清風一覺醒來，發現身邊的人不見了。他找遍所有地方也不見雪筱人影，一天又一天，他意識到自己又被抛棄了。
不甘心地離開外出，滿世界尋找她的蹤跡。
最後發現她離開自己後，遇上了別的男人，彼此歡笑擁抱，甚至還有了孩子——雪筱看到這裏簡直不忍直視，憤怒地朝趙生出手，試圖打敗他停止對洛清風的精神折磨。
趙生似早有防備，面對雪筱的攻擊絲毫不慌，甚至輕松切斷了她所有異能，冰封住她的雙腳讓她無法動彈。
“他想要走出來，只要殺了你就行。”趙生惡劣地笑着，“只是這些記憶會刻在他心底最深處，時刻提醒着他，就算出來以後，也會受其影響。”
雪筱氣得罵髒話時，系統卻突然上線說：
【好機會】
【他制造的虛幻世界無比真實，足以應付上頭的審查】
雪筱罵到嘴邊的髒話突然頓住了，她怔怔地看向殿外的洛清風。
洛清風正在跟好不容易找到的人對峙，質問她為什麽又一次抛棄了自己。
兩人鬧的很難看，雪筱護着她的現任和孩子，對洛清風惡言相向，雙方争鬥起來。
可洛清風一次也沒有還手，直接就被幻境裏的雪筱打死了。
趙生哈哈大笑，似乎很滿意這個結局，說：“再來！我可以不限次地給他機會。”
洛清風又一次回到了渭庭山。
他救出了雪筱，帶着人下山時，發現雪筱欲要背着自己離開。被發現後，雪筱先是慌亂掩飾，最後氣急敗壞，又跟他動起手來。
反反複複。
幻境裏的洛清風一直在經歷被雪筱抛棄、殺死的過程。
看得出來每一次他都很難過，甚至崩潰，因為那該死的世界真實感，讓他難以掙脫，難以說服自己這其實是幻境。
趙生更是惡劣操縱着劇情，讓雪筱花式背叛洛清風，與他反目成仇。
被抛棄殺死的洛清風有多崩潰，場景外的趙生就笑得有多開心。
甚至眼淚都要笑出來了。
“阿媛，你看看，看看這個傻子！”趙生擡手抹了把眼，“太好笑了！”
盛媛無動于衷，她從之前開始就一直在低頭搗鼓手腕上的鐵鏈，仍舊在無視趙生。
她越是這樣，趙生越想折磨洛清風。
“人類也就這樣。”趙生說，“假惺惺地撐一段時間後，總會露出真面目。”
洛清風的噩夢還在繼續。
雪筱跟系統溝通：“他不殺我！”
【殺了幻境中的你也沒用，你得進他的幻境，确保跟他對線的是你本身】
雪筱也快崩潰了：“他都這樣了你還要我去？！”
系統十分冷靜。
【現在不去，你就等着一千八百年，再也見不了他】
洛清風在場景內的時間跟他們場景外不同。
雪筱在場景外一個呼吸的瞬間，洛清風卻已經度過了又一場幻境，如此反複，他已經被雪筱殺了上百次了。
趙生看得津津有味，一直在跟雪筱叭叭叭，“他還是下不去手，即便他已經察覺了這其實是幻境，卻還是不殺你，圖什麽呢？你都這麽對他了，換做是我，早把背叛我的人拆得七零八落去喂狗。”
他話剛說完，忽聽咔噠一聲脆響，趙生回頭看去，迎面而來的厲風聲夾雜着疾行的綠藤直攻他的雙眼。
趙生敏捷避開，無數條綠藤似巨蟒游蛇從四面八方朝他襲來。
盛媛解開了鎖鏈，揮動着腕上的綠藤攻擊，将趙生逼退去了後方。
趙生愣了下，随即笑道：“阿媛，你會的可都是我教的。”
盛媛一手揉着另一手的腕部，嘲笑道：“可是你瞎啊。”
趙生眼底情緒翻湧，略有幾分沉怒，注意力轉到盛媛這來。
雪筱見盛媛纏住了趙生，自己還是離開不了大殿，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想辦法：“我要怎麽進他的幻境，趙生肯定不讓……”
【你有精神異能劵嗎？只有這個異能可以連接，我可以在這個異能裏開個bug。】
“你出手的話不會被上邊查到嗎？”
【這條bug援助我會找人删掉，不會被記錄在案】
雪筱咬牙，“好！”
她慶幸自己之前沒用那唯一的精神系異能劵，此時使用後，在系統的幫助下，雪筱順利進入了洛清風的幻境。
又是從渭庭山上救出她這一幕開始。
洛清風看見她時愣了下。
雪筱遵循幻境，從臺階上跑下來，跟他說：“姐姐救到了，紅發帶她先走，我們去山下彙合。”
她十分自然地牽過洛清風的手，朝盤山公路的方向走去。
幻境裏，渭庭山此時是夜晚，宮殿各處都亮着燈火，照亮了前路。
洛清風跟她走着，耳邊卻聽着無數竊竊私語。
“怕死才那麽做，因為我自私。”
“你想我怎麽補償你都行。”
“姐，人都說時間長了，養條狗也該有感情。”
“一點點喜歡可以有，再多一點點就不行。”
“非要我再騙他一次嗎？”
“太壞了，你太壞了！你又要騙他感情，等他喜歡你了又把人推喪屍堆裏背叛他，兩次！”
“我跟他不可能，沒必要為了他放棄自己的自由。”
“……”
系統過濾了有關任務的信息，必要的詞句替換掉，給洛清風聽的都是雪筱決定再次利用他後抛棄掉的信息。
上百次的幻境輪回中，洛清風第一次聽見這些。
即使是非常真實的幻境中，他也不肯殺雪筱，系統只得下狠手逼一把。
洛清風眼睫輕顫，腳下每一步都走得無比沉重。兩人走到了最前面的廟宇，到那顆許願樹前，他終于承受不住，停下腳步。
因為他聽見這樣一段話：
“他想要走出來，只要殺了你就行。”
“……那不如借着幻境，讓他以為自己殺了我，就能徹底離開他身邊了。”
洛清風垂着眼眸，他反握住雪筱的手，力道之大，像是瀕死之人攥緊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怎麽了？”雪筱回頭，裝作不解地看着他，“馬上就到路邊了，我們下山後趕緊走，免得趙生又追上來，以後我們回基地好好過日子……”
她話還沒說完，洛清風就低聲道：“真的是你。”
“什麽？”雪筱愣住。
“幻境非常真實，真實地讓我貪戀那些美好，可我依舊能分辨出，那是假的。”洛清風擡眼看她，臉上的笑有些勉強，似乎是想笑着看她，卻實在是難以做到，充滿了苦澀與痛苦，“所以哪怕你無數次背叛我，殺了我，我也沒有還手。”
“我只是在等。”
“等我戰勝我心底的恐懼，等到你不會抛棄我的那天。”
洛清風攥着她的手再次加緊，将她往身前拉近，近乎咬牙切齒地說：“可你進來了，還裝作跟幻境裏的人一樣。”
雪筱發現，他眼眶有些紅了。
面對這樣的洛清風，她根本什麽狠話都說不出。
雪筱直接選擇了放棄。
就在雪筱要坦白時，卻聽見一聲冷笑，趙生的眼睛自夜空中睜開，充滿惡意地眼注視着她：“你是自投羅網。”
雪筱忽然發現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
“……你既然發現了，那怎麽還不動手？”她說出了違背心意的話，“殺了我你就可以離開這幻境，不舍得嗎？”
“沒想到你在幻境裏依然這麽糾纏不清，難以解決。”她面上露出嫌惡的表情，一字一句都像是利箭刺中洛清風心髒，“來，殺了我，結束這場幻境！”
洛清風的手中已經出現了細長的刀刃，他啞聲說：“結束幻境，你會在現實裏等着嗎？”
這是趙生制造的世界。
他可以在這裏為所欲為。
于是洛清風看見眼前的人輕蔑地笑說：“你猜猜看？”
洛清風殺了她。
趙生發出了興奮地狂笑。
雪筱心疼的要命，哪怕跳出任務完成的提示，她也沒工夫高興，因為她在趙生的操控下，臨死前還朝洛清風說：“我不會等你的。”
洛清風怔愣地看着她倒下。
霧氣散開，他回到了現實。
洛清風看着手裏的長刀，半晌，才呵笑了聲：“你又騙我。”
渭庭山上烏雲壓陣，遮掩了白日的光芒，山火自下而上，似群龍破地而出，帶着滅世的兇戾與咆哮。
火龍沖破了迷霧，幻境中的人們都醒了過來。
小紅睜大了眼，懼怕的躲閃着那些火龍。
趙生抱着暈過去的盛媛，驚訝地看向空中，感受到了炙熱的火焰，即使隔着那麽遠的距離，也覺得會被灼傷。
洛清風臉色慘白，一雙眼卻明亮。他看着趙生說：“她人在哪？”
“跑了，你在幻境裏聽過的。”趙生惡劣地笑着，“她早就想甩了你，剛好趁幻境的機會實施了。啧，又一次被這個女人抛棄，你……”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兩條火龍咆哮着纏上。趙生皺眉避開，他第一時間想再次控制洛清風，把人丢進幻境中，卻被第三條火龍沖破迷霧，無法進行精神力攻擊。
趙生躲閃雖然敏捷，但近戰能力并不強，哪怕自己使用火系異能喚出的火龍，連一秒都扛不住就被洛清風的火龍吞掉了。
火龍就是要致他死地，因此攻擊不顧盛媛。
趙生躲閃時，瞥見另一頭火龍嘶吼而來，如果不避開，就會傷及盛媛，他面色微沉，在剎那間換了方向，護住盛媛，自己被火龍咬着肩膀擊落在地滾了一圈。
“呵……”趙生狼狽起身，說，“我保證，你一輩子都找不到她。”
可火龍的攻擊不停，甚至越來越多。
趙生跟盛媛對戰時，就被她鑽空子導致受了傷，此時在這詭異的火龍攻勢下，他更是節節敗退，最終只能敗走。
洛清風緊追不舍。
渭庭山的大火卻未能熄滅，直到入夜，依舊燃燒着。沖天的火柱，似要借着那不可言說地怒火将天空燒出一個洞來。
梅一川等人撤退到山下安全的地方，個個懵逼地看着眼前的大火，誰也不敢靠近。
那盤山而繞的火龍扔在，誰都看得出來，現在過去就是一個死字。
“小風呢？”肖老大皺眉問他們。
“沒看見……不過我覺得他應該沒事，畢竟能放出這火的我總覺得只有他一個。”梅一川面色怪異。
江毅猶豫了下，說：“這把火燒的可是渭庭山，怕是直接無期徒刑了。”
梅一川沒好氣道：“你看看那幾條飛着的火龍，誰能關他無期？”
作者有話要說： 小可憐進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