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戲精

衆所周知, 顧君昊為人刻板, 性格并不讨喜,但他也是個謹守規矩禮儀,鮮少會因自己的好惡而失禮怠慢別人的人。

哪怕是朝中那些與他政見不合的人,只要不是什麽奸佞弄臣, 只是單純與他意見相左, 他前腳在朝堂上跟人唇槍舌戰三百回合, 下了朝再見面也依然能維持着風度以禮相待。

阮振裕是他的妻弟, 他但凡還顧念着一點姻親間的情分, 都不會當衆讓他難堪。

可剛剛那般明顯的疏離, 見面說了沒幾句話轉身就走的态度, 顯然是很不喜他, 已經完全不把他當姻親來看了。

阮振裕的臉色十分難看, 站在他身邊最顯眼的位置, 距離他最近的武昌伯世子林儀這時率先開口:“阮公子,我想起家中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今日就不與你們同游了, 改日有機會再聚, 告辭。”

說着拱拱手,跟衆人打了個招呼,便匆忙離去了。

另一位華服公子見狀也嗨呀一聲,想起什麽一般,對他說道:“我家中也有些事,之前給忘了, 得趕緊回去了,告辭,告辭。”

說着便去追趕林儀,邊跑邊喊:“林世子,等等我,咱們一道回去。”

有人帶頭,其他人便也不覺得不好意思,紛紛找借口離開了。

不多時,阮振裕身邊便只剩自己的小厮,再無旁人。

小厮在林儀離開的時候就已經很氣惱,但敢怒不敢言,一直到那些勳貴子弟都走遠了,這才氣的跺着腳道:“這些人真是一個比一個勢利,先前大少爺約他們出來的時候一個個答應的可痛快了,還說要去浮生樓痛飲三日。”

“這才半日不到,不過是見大姑爺和大姑奶奶待您不如往日親近,就都急着跟您撇清關系!”

“尤其是那林世子!之前與您稱兄道弟的最是殷勤,如今倒好,跑的比誰都快,上山路上還稱您阮兄,方才就成阮公子了!”

武昌伯世子林儀今年不過十三歲,是武昌伯夫婦的獨子,因為跟阮振裕他們差着幾歲,玩不到一塊去,所以本是不怎麽來往的。

但數月前林大小姐林芸葭在寶榕寺失言,背後編排有關鎮國公府的謠言,被阮芷曦聽到并當面駁斥了回去。

這件事傳進宮裏,文劭帝雖然沒有直接把武昌伯叫進宮裏說什麽,與人提起此事時卻也明确表明了自己的意思,覺得武昌伯府教子無方,家教不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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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昌伯府靠着祖上蔭庇跻身京城勳貴之間,這些年表面上看去雖然仍舊風光,實際上卻一年不如一年,始終未能在朝中掌握什麽實權。

勳貴世家之間慣會拜高踩低,文劭帝這般态度,讓他們府上數月來門庭冷落,往日走的近的幾戶人家都漸漸開始疏遠,眼看着是被排擠了。

武昌伯林慶然雖也去鎮國公府道過歉,但并非知曉寶榕寺發生的事後第一時間去的,而是等文劭帝有了明确的态度才去,顯然之前還想觀望一番。

文劭帝若是心裏也覺得鎮國公府功高震主,那就會對此事默不作聲,或是待武昌伯府越來越好,給他們一些優待,那他女兒的一時失言就算是誤打誤撞,迎合了聖心,不是壞事。

可他沒想到,文劭帝不僅沒有當做什麽都不知道的把這事就這麽放過去,還直接說他們府上教子無方。

林慶然這才驚出一身冷汗,忙去鎮國公府賠罪,卻被鎮國公府拒之門外,至今未能得到原諒。

這件事對鎮國公府而言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文劭帝不當回事,那便是件小事,文劭帝若當回事,那便是阖族之災。

林慶然心存僥幸想踩着國公府上位,國公府自然不會再與他來往,這致使京城勳貴更加排斥武昌伯府,恨不能都躲得遠遠的。

林慶然無法,只得另辟蹊徑,試圖從阮芷曦這裏入手,先求得她的原諒,再讓她去鎮國公夫婦面前說幾句好話。

可國公府都擺明了不願再跟他家往來了,阮芷曦又怎會給他們添麻煩,自己先松了口?

林慶然這才想出讓自己的兒子接近阮振裕,先跟阮振裕打好關系的辦法。

阮振裕是阮芷曦的親弟弟,之前看上去相處的又不錯,如若他能幫忙說服阮芷曦,那也是好的。

可方才顧君昊和阮芷曦的态度分明跟他一點都不親近,甚至還透着厭煩,那他對武昌伯府來說就一點用都沒有了。

“他接近我本就是為了大姐,見大姐與我不親近,自然也就離開了,很正常。”

阮振裕沉着臉說道,眼睛看向阮芷曦剛才離開的方向。

下人見狀又開始埋怨阮芷曦,怪她不該當衆駁了阮振裕的面子。

阮振裕沒接話,半晌才喃喃說道:“大姐跟以前,果然大不一樣了。”

之前聽母親提起,只當是母親激怒了她,就如他之前想娶蘇大小姐時那般,把她逼急了所以她才發脾氣。

現在看來……她是一點虧都不肯再吃,跟以往全然不同了。

下人恨道:“可不是嗎,大姑奶奶以往泥人兒一樣,很好說話的,如今脾氣大的,不知道的還真以為是國公爺的親生女兒,跟咱們二房才隔着房頭呢!”

阮振裕雙目微狹,目光沉冷:“所以……我早就說過,一定要拿捏住她才行。”

…………………………

顧君昊帶阮芷曦離開後去一處僻靜的地方歇了一會,免得再碰上阮振裕他們。

下人生了火,兩人坐在火堆旁,吃着從家裏帶來的茶點,歇夠了便又繼續去騎馬。

阮芷曦很快便熟練了,但還是不大敢自己騎,大多是由顧君昊帶着。

眼看着快到晌午,該用膳了,他們原本定好就在山上随便吃一點,吃完歇歇再練一會馬就回城了,沒想到下人卻沒準備飯菜,而是套好了馬車,說要帶他們去莊子上。

顧君昊一驚,下意識要問怎麽回事,被阮芷曦拉住,使了個眼色,硬着頭皮上了車。

聽風跟他們坐同一架車伺候他們,路上也不方便說話,等到了莊子上才終于找到獨處的機會。

顧君昊生怕阮芷曦誤會自己有什麽非分之想,趕忙解釋:“我那只是為了應付你弟弟随口說的,沒想到……他們當真了。”

“我知道,”阮芷曦道,“聽風聽雨她們也都知道。可你話都已經說出去了,怎麽也要來走一趟做做樣子,不然外人會怎麽說?”

顧君昊當時一時口快,沒想那麽多,此時明白過來,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那……那待會,你先去泡,我……”

“我倒想自己去呢。”

阮芷曦無奈地看他一眼。

“在家裏只一個浴桶,分開洗還正常,這邊這麽大的湯池,時間也不充裕,咱們夫妻倆還要分前後去,怎麽跟下人解釋?”

這也是剛才阮振裕借湯泉的時候她沒有第一時間開口的原因。

這個借口雖然最合适,可若這麽說了,那少不得真要來泡一泡溫泉,還要跟顧君昊一起洗。

她這麽一猶豫便沒開口,不成想顧君昊卻說出來了。

“你是不是觊觎我的美色,故意這麽說的?”

她挑眉道。

顧君昊面色瞬間漲紅,本想解釋說自己真的只是想幫她拒絕阮振裕,看見她那張臉的時候話到嘴邊又變成了另一句:“你……你有什麽美色可言?”

她現在是在阮氏的身體裏,用的是阮氏的臉。

這張臉對于顧君昊而言是上輩子害死了他爹娘的仇人的臉,他看着厭惡還來不及,又何談美色?

阮芷曦只是看他緊張想逗逗他讓他稍微放松一點,沒想到聽到這麽一句,怔了一下,旋即嘴角一癟:“我就知道,你們男人果然還是看重容貌的,我破了相你就不再愛我了!”

說着掩面哽咽,做哭泣狀。

顧君昊吓了一跳,真以為她是在意臉上的疤痕,被他氣哭了。

可那句愛不愛的,又讓他不知該作何回答。

“我……我不是……”

他想說并不是因為她臉上有疤才說她沒有美色可言,話還沒說完,又聽女子繼續道:“說吧,你是不是在外面養狗了?”

顧君昊:“這……這跟狗又有什麽關系?”

“女人!別的女人!你是不是養了別的女人?”

顧君昊頭都快禿了:“哪有什麽別的女人,你一個都夠讓我頭疼了!再說了,我也得有錢養啊!”

他現在窮的叮當響,自己都快養不活了!

阮芷曦聽到這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顧君昊一怔,将她的手拉開,臉上哪有一滴淚水,分明開心得很!

“你又捉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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