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臨別贈號
程雨沫來到與江興海約定的地方,是一家遠離鬧市的咖啡館,店內空間不大,只有幾張桌的座位。她沒有想到,江興海沒有把約定地點選在符合他身份的星級酒店,而是選了一個這樣名不見經傳的小店。
察覺到她掃視四周,落座後有些不習慣的模樣,江興海笑了笑,問她:“平時不來這種地方?”
雨沫連忙搖頭否定,“沒有,我也常跟客戶、朋友約在一些私人的菜館、茶館,這樣的地方私密性很好,适合談事兒。”
說完,他便看到江興海對她微笑,贊許道:“這個小咖啡館就是我朋友經營的,平時沒什麽客人,方便我們說話。”
雨沫瞧他這意思,是有備而來,待會應該有很多話要對她說。她微挪身體,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重新坐下。
果然,簡單的寒暄過後,江興海就直接進入正題了,“今天叫你出來,是有事情想要跟你說。但這在之前,我先是要為我的小兒子江辰對你做的事情道歉。把你無辜卷入他們兄弟之間的争鬥,讓你遭遇這樣的事,我真的很抱歉。”
看到對面的老人一臉抱歉,誠意低頭認錯的情景,程雨沫當即表示,“您不必對我說這些,江辰只是用我來威脅江禹,順便虛張聲勢地吓唬了一下我,我并沒有受傷怎麽樣。你沒有錯,道歉的話,也不應該由您來說。”
不是你的錯,誰有這兩個頭痛的兒子,都會拿他們沒辦法的!何況現在他們都這麽大了。她是不會把這筆賬算在他頭上的。
見到程雨沫這般爽快的态度,江興海更加有些慚愧了,坦然地對着晚輩感嘆道:“叔叔一把年紀,現在回想起來,我的人生不管是作為兒子,還是作為父親,都挺失敗的。被父親趕出家門躲到國外,兩個兒子相互仇視,卻同樣不怎麽認我這個爸爸。都是年輕時鑄下的錯,想來我也是自作自受。到了現在,我也不奢望他們能夠原諒我,在他們身上,重新感受到簡單平常的父子親情,我只是希望不要因為我們上一輩的事情,而影響到你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感情。”
江興海失落的神情顯而易見,這讓雨沫忍不住勸解他道:“叔叔,您別這麽說。江辰心中有沒有你這個父親我不清楚,但是在江禹那裏,我可以跟你保證說,他的心中是在乎您,有您這個父親的。”
雖說是勸解他的話,可她說得也的确是實話。顯然這句實話得到了江興海這個父親的關注,他睜大眼睛,一時怔住無言,用難以置信的眼神望向雨沫,仿佛在等着她繼續說下去。
于是,程雨沫只得繼續給他解釋說:“江禹就是外冷內熱的人,我剛認識他的時候,也總搞不清楚他心裏在想些什麽。但是,現在我大約能了解到一點了,他對不在乎的人和事,是決不會投以半點感情,花費半分時間的。您感覺到的,他對您的怨怼情緒,就是他心中在意你的最好證明。”
江興海聽完後,臉上的表情漸漸祥和起來,嘴角也有了笑容。程雨沫本以為他是聽說兒子心中還有他,才會如此高興的。沒想到他卻話鋒一轉,眼神慈祥地望着程雨沫,緩緩開口道:“現在江禹身邊有了懂他的人,我真是替他高興。”
“……”這下輪到程雨沫怔住,不知該如何往下接了。
這時候,她突然聽到江興海問:“聽說江禹把城郊的那座島送給你了?”
“嗯。”雖然一開始并不能稱之為送,她是用“自己”作為交換,才費勁“心力”拿到的,但現在從結果上來說,就算是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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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興海望着雨沫,意味深長地笑了,“從我知道這事起,就決定要見見你。因為我知道,他肯把島送給你,就意味着他已經做出決定,往後陪着他的那個人只會是你了。”
诶?什麽意思?她聽不懂啊?這跟那座島有什麽關系?
看出了雨沫一臉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江興海繼續對她往下說道,然而語氣卻是變得沉重了起來,“那座島是我們江家任何人都不願提及的地方,不僅是家醜這麽簡單。關于那座島的事,我想江禹一定不願意告訴你,但現在你跟江禹在一起,我覺得有些事情,你也應該知道。”
說到這裏,江興海停頓了一下,才緩緩開口道:“那座島是江禹媽媽葬身的地方。那是我年輕時候做過的風流錯事,當時年輕氣盛,沒有顧忌到江禹媽媽的感受。他的媽媽出身名門,是個性子高傲的藝術家,一時想不開接受不了,最終走上了跳海的絕路。”
他長嘆一口氣後,便陷入了沉默。程雨沫對于突然接收到的信息,也有些難以置信。然而,回想起過往的一些事情,也不是無跡可尋。
從前程氏的度假村項目,為何N多人找他洽談買島的事,他都一口回絕;為何江禹會如此擔心她搞砸這座島,執意要參與度假村的規劃;他曾對自己說過,這座島對他有着特殊的意義……
直到今天,她才終于理解,不僅僅是有特殊意義這麽簡單。而他竟然願意送給了自己,還是在他們剛認識不久的時候。
耳邊突然響起那一日,他在酒店沙發上對她告白的話語,“我愛你,從我第一次見到你闖入我車的時候,就愛上你了。”
原本以為他只是哄着她才這麽說的,如今想來,竟是真的。江禹這個傻帽,總是喜歡一個人默默在背後付出。現在又不是在拍電影,能夠拍到他深藏功與名的一面,如果他不說出來,誰會看到去感謝他啊?
盡管程雨沫浮在表面的心思還在拉硬,可其實在她的心底,早已被他感動得不得了。
正在二人沉默的時候,不知從哪蹿出來一只小黑貓,跳到了江興海身上,興奮地搖着尾巴,喵喵喵地叫個不停。
江興海寵溺地摸着它的毛,小黑貓也很享受地躺平任摸。
而後,一個老婦人聞聲而來,趕緊把小黑貓從江興海身上拖下來,以主人的姿态訓誡道:“小黑你又亂跑,告訴你多少遍了,不許上前廳來。”
眼見着小黑貓頹下頭來,有些瑟瑟發抖,江興海笑着替它申辯說:“許是它知道我來了,特意跑來看我的。”
然而,他的求情并沒有什麽卵用,更是成功地讓婦人把炮火直接向他,“你也是的,明明沾上它會過敏,還總縱着它、跟它玩。趕緊去後面洗手吧!”
江興海攤手無奈,“沒有你說的那麽嚴重,你看我現在不還好好的嗎?”
可婦人不肯妥協,“不行,萬一一會兒真的吸到,發作起來就麻煩了。你也老大不小的了,還像個小孩子一樣倔強不聽話。”
看得出來這個婦人跟江興海之間的關系很随和,說話完全沒有顧忌。見她對他說話的态度,更像是一個大姐姐在訓斥小弟弟。在這樣的攻勢之下,江興海也只得乖乖起身去後面洗手了。
程雨沫摸了摸包裏的抗敏吸劑,突然想到了江禹的皮毛過敏症,看來江興海也是這種體質。
待江興海洗完手回來,她便掏出包裏的抗敏吸劑,轉而遞給了他,“如果你感覺不舒服,就提前吸一下吧。”
江興海拿起抗敏吸劑看了一眼,“沒她說得那麽吓人。”而後,又遞還給她,問:“你怎麽有這個?”
“上次我跟江禹出國,他在飛機上過敏發作,我當時手足無措。之後,我就管他要了一支,随身帶着,以防萬一。”程雨沫如實交代道。
“看起來,你真的很愛江禹。”江興海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由衷地對她說道。
雨沫沒有炸毛反駁,只是臉頰微紅,稍稍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此行的目的已經達成,江興海心滿意足地說:“有你在他身邊,我也就放心了。”
接着,他又遞給雨沫一張名片,說:“過幾天,我就要回美國了。這上面有我的聯系方式,以後江禹和你有什麽事,你都可以打電話給我。雖然我很想直接給他,但只怕即使我給了他,他也會立刻把它丢到一邊,根本不會想要聯系我吧。”
通過今天與江興海一席的對話,接觸下來,雨沫看得出來,他還是很關心江禹這個兒子的。說得也是,天底下哪有不愛子女的父母?只是他們父子倆都有點別扭,不願直接跟對方表達,明明是在擔心兒子的情況,但是不肯自己去問,還要通過她這個外人來告訴!江禹也是,明明心裏有他這個父親,偏偏嘴上不饒人,擺出仇深似海的态度。
但是看着江興海離開的背影,有點佝偻,已然是一副小老頭的樣子,她又突然萌生了恻隐之心。這個老人,未免也太孤獨了吧。
雨沫小心翼翼地将名片收好,心中暗自打定主意:或許力量微薄,但她總能做點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就是國慶了,提前祝大家假期愉快!
七天假期,撒歡去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