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No.绫人的怒火

古堡內。

絕望的夜色裏,怒放的白薔薇如同即将熄滅的燭火,虛弱的随風輕輕搖曳。

墨絲般的雨,傾斜着,筆直着,重重地砸落純白花瓣上,濺開了斑斑痕跡。

眼前的一切像是留有依稀輪廓的舊膠卷。

似乎在不經意的下一秒,于一聲宣判結束的“磁——磁——”雜音聲後。

歸于黑暗,歸于空洞。

“绫人……绫人,绫人,你聽我解釋,绫人……”

手臂被绫人用力的捏着,他臉上盈滿了憤怒,明顯已經氣得聽不進我的任何一句話。

我不知道這會兒绫人将我從卧室裏拽出來要把我拉去哪兒,周遭越來越陰暗的環境已經開始讓我無措起來了。

也許被绫人帶入了一個地下室?

只見周遭的走廊過道上只有幽暗的燭光照亮前行的路,火焰不時的晃動着,連帶着走廊上裝飾物的影子也不明原因的扭曲着。

“绫,绫人……绫人,绫人你怎麽了?對不起,我那時……額……”原本握在手腕上的五指陡然一松,身體被迫順着那股力道跌跌撞撞的倒向一邊,我小心的扶上近處的牆面以免摔倒,快速轉過身看向绫人,這時才注意到自己被帶入了地下室的一個拷問室裏。

我能辨別出這所房間用處的原因很簡單,因為這間室內的牆面上或者地面上都擺滿了各種酷刑用具,無論是軟性的皮鞭還是硬性的鐵棍,灼人的鐵烙還是冰人的水桶,全部都一應俱全。

心髒處無法自控的一陣刺痛,我看到那滿屋的傷人器具後吓得滿臉發白,慌慌張張看向依然怒容冷漠看着我的绫人,心情不由的一點點下沉。

——“沒事,一點也不疼。”

——“不要哭。”

——“沒有關系,我不怕疼。”

“說吧,我現在讓你好好解釋,你打算解釋什麽。”绫人突然抄起最近處的短棍,指向正瑟瑟發抖的我,低吼道。

我的眼裏無法自控的浮上淚水,呼吸也不由的加快,回憶裏的聲音在腦海裏不停重複,幾乎占據了我全部的思維。

我呆呆的看着绫人舉着短棍走向我,一時害怕的蜷縮起身,雙手按着耳朵,喃喃的道歉說:“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下一次,沒有人怪你,不要害怕。”

——“一起逃出去……”

——“這裏,這裏,快……”

“平胸女,你的解釋就是道歉?你以為你現在裝出這樣驚慌的樣子我會憐惜嗎?給我站起來!”

被绫人突然拉起身來,我恍恍惚惚的看着绫人的臉,卻只覺得耳邊一陣失聰。

像是一個錄了音的玩偶,失神的我不斷的重複同一句“對不起”,當看到绫人擡起那拿着短棍的手向我揮來時,我下意識的徒手接住,無視了手心疼痛帶來的熱辣,馬上在他的面前跪下,哭着求饒道:“對不起,對不起,饒過我……對不起,不要打我,對不起……”

隐隐可以感知到現在的自己已經讓眼淚爬滿整個臉頰,狼狽的模樣一定非常的醜,尤其是現在這般求饒的樣子,一定醜到讓人惡心。

“不要碰我。”

绫人被我突然激烈的求饒怔住,他愣了好一會才将我握在他腿上的手甩開,遠遠退開了好幾步。

我麻木的看着他遠離,眼淚卻依然流個不止,幾乎要斷氣的抽噎着,繼續道:“绫人,绫人我們出去說好不好,不要在這裏,我……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抛下你自己逃的,對不起,對不起……我害怕……這裏好黑,我……”

“呵?是嗎?你害怕?”绫人諷刺似的勾起了唇角,突然間抛下手裏的短棍,緩步向地下室房門退去。

“绫人,不要……不要扔下我,求你,绫……”一見他向門口走去,我敏感的站起身來追上他,但卻因為太慌張,腳邊不知道絆到什麽東西猛地向前方倒去。

雖然摔在地上很痛,但是我很快的起身抓住绫人即将邁出門的腳,擡起臉帶着最後的希望望向他,然而,绫人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他絕情的踹開了我的手拉開地下室像牢門一樣的鐵質房門,轉身就離開。

我想起身拉住門,像是垂死掙紮的魚,折騰自己奮力逃離不适的環境,然而剛才摔倒時偏偏扭到了腳,因而導致我下意識站起身的下一秒,又重新重重的跌回了地面上,狼狽得像個引人發笑的小醜。

“绫人……绫人,不要走,绫……”眼前的視線開始模糊,意識跟着漸漸脫離身體的控制,我在無法自控的抽噎下,缺氧得暈了過去。

******

短小的蠟燭像是永遠燃燒不盡似的亮了一宿又一宿,昏暗的房間被照成微黃的暖色,投射到室內詭異的器具上卻反射出攝人的寒冷。

地下室裏,所有的聲音都被隔絕,平時能聽到的昆蟲低鳴的聲音也消失得徹底。

一切都變得寂靜無聲,寂靜到讓人無端的恐懼。

我蜷縮在房間的一角,頭深深埋在雙膝裏,靜默無聲的流着淚。

憎恨,也許此刻我是在憎恨。也許是憎恨記憶裏的那些惡人,把自己變成如今這般模樣的怪物。也許是憎恨徒留我一人在黑屋裏的绫人,把自己變成現在這般驚慌害怕的懦弱樣。

喉嚨已經哭啞,幹燥得只剩難熬的疼痛。

我不知道自己吓得暈過幾回,也不知道自己醒了幾回,我只知道此刻的自己仍是毫無改變的恐懼着黑暗,恐懼着一個人的感覺。

我甚至不止一次動過直接了結自己的念頭,但是最終在想起東歐的父親,想起我唯一的羁絆的時候,擱在脖頸上的刀便又無法再繼續用力下去。

我必須活着,我還有活着的理由。

我不能再因為自己的原因,而害得真心待我的人死去。

這麽想着,我咬咬牙擡起了一直像鴕鳥一樣逃避着的頭,貼着牆讓雙腿虛軟的自己站起身來。

這時,我似乎隐約聽到鐵門處有鑰匙開鎖的悉索聲,等我真正站直身體,看向門口的時候卻又忍不住腿一軟,慣力倒向地面。

我已經麻木了痛,所以也就僅僅只是意識遲鈍的看着自己離地面越來越近。

然而,令我沒想到的是,我感覺到了一個有力的臂彎,小心翼翼的将我護住。

我睜睜眼想努力看清,卻發現眼前的視線模糊得只有一片虛影。

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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