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負傷
? 陸鬥盡管身負重傷，但是聽聞千歲的事情，還是及時趕來了源氏。
他拒絕了千歲想要進入協會的提議。
「只有待在源氏，你才不會面臨外界的風險。」
千歲無法理解，「可是前輩，這裏也很危險！」
陸鬥固執己見，「生活在這裏的吸血鬼，至少是知道規則的。而外面的那些，如果遇上了，你就只有死路一條。」
源千景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千歲很不滿意這樣的答複，「那千景前輩呢？為什麽她可以成為獵人？」
「她的背後有強大的艾利斯。」
說的沒錯。
千歲并無任何背景。
「而且最近日本很不安全，因為湧入了大量歐洲血族，你只要離開源氏的視線，就會立馬成為他們的目标。」
這個時間，離開源氏才是錯誤的選擇。
千歲執拗不過陸鬥，只能垂頭喪氣的坐了下來。
而陸鬥接下來還有要事要做，千歲一下攔住，「你還要出去跟那些怪物戰鬥嗎？」
陸鬥露出理所當然的表情。
他的一條手臂還綁着石膏，千歲于心不忍，看了下源千景。
源千景執過陸鬥放在桌上的日本刀，「讓我去吧。」
陸鬥一連咳嗽了好幾下，想要起身阻止的時候，源千景的身影已經消失。
千歲給他倒來一杯茶水，表情十分淡然，「千景前輩的話，是沒有關系的。」
「為什麽這麽說？」
少女背過身去，「就像你剛才所說的，她身後有強大的艾利斯。」
「說得沒錯，她不會輕易死去。」
「……」
「但是作為師父的，我也不想看她受傷，這次的任務十分——」
陸鬥才要起身離開，少女卻從身後抱住了他。
她的聲音有些哽咽，「你不看看你自己嗎！」
「你受傷的話，千景也是不能忍受的。她一定是這麽想，所以才會替你出去的。」
「但是——」
「前輩她很強大……根本用不着擔心，該擔心的是你自己啊！」
陸鬥轉過身，但看少女已經淚流滿面，關心道，「怎麽了？」
千歲擦幹眼淚，「只是有點不甘心而已。」
「如果……如果我能像前輩那麽厲害就好了，就不用一直被人嫌棄了。」
「怎麽會這麽想？沒有人會嫌棄你。」
「是嗎，難道前輩保護我的時候，就不覺得我是一個負擔嗎？」
「不會。」
陸鬥斬釘截鐵的告訴她，少女忍不住吸了下鼻子，眼淚又要下來，「……」
「保護不了你，我才會成為自己的負擔。」
「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嗎？」
這個源氏，是個成為可怕的家族，她卻深陷其中，無法逃離。
當年沒能保護好她的父親已經是陸鬥人生中最為後悔的一次失誤，這次他決不再容許這種事情發生。
所以，「會的，只要有我存在的一天，你就不會死的。」
陸鬥是菁英獵人NO.1，所以現在源千景面對的吸血鬼，也是史無前例之兇殘。
在這一帶空置的工廠，經歷了數個回合的打鬥，現已完全成為廢墟。
源千景雙手握刀，英姿飒爽的站在瓦礫之上，面向殘存的幾只吸血鬼。
她的手臂，大腿，均已負傷，甚至連站立都有些困難。
但攻出的一瞬間，仿佛疾風一樣，刀光微閃，為首一只一劈兩半。
「這個……孩子……是……」
「珍品。」
聽不清楚這些吸血鬼交流的話語，源千景只是沒完沒了的揮刀攻防着。
可是吸血鬼的數量卻不曾減少，從一開始的幾只，變成好幾十只，被召喚而來。
「要得到她。」
「就算她是艾利斯的戀人。」
「得到她以後，也許不用再害怕艾利斯。」
「珍品是唯一重要的存在。」
不似平日裏遇見的喪失理智的吸血鬼，這些人他們有組織，有目标，就是沖着源千景而來。
持久戰之後，就越發力不從心。
連視線都變得模糊起來。
吸血鬼們甚至趴在地上舔着她流下的鮮血，繼而攻擊上來的時候，速度加快數倍，源千景防不勝防，被一爪揮到撞上牆壁，發出沉悶響聲之後慘痛滑下。
「果然是珍品。」
「不能放過她。」
砍死了無數吸血鬼之後，連刀刃都開了幾道齒口，再斬下去，顯然沒有了最初的成效。
将她按倒在地的吸血鬼，把日本刀撂到遠處，源千景已經走投無路。
這個城市即将融入夜色。
當她的視線也要随之變暗的時候，吸血鬼卻突然停止了動作。
時間像是停止了下來，而源千景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
是誰？
少女微微側頭，模糊的視線無法辨清來人。
那個在夕陽光線下長身站立的人是誰？
「……艾利斯……」
才說完這一句話的吸血鬼，睜大可怕的瞳孔，瞬間化成煙灰，随風消失。
源千景的身上沒了重力，她開始大口大口的喘氣。
「艾利斯大人……請聽在下解釋——」
一個，兩個，三個，在那個男人慢慢靠近的同時，也在源千景的視野裏慢慢倒下。
「艾利斯大人絕不是您看到的——」
「艾利——」
這些把當初警告當成耳旁風的人，就應該有此下場。
那雙深紅的瞳孔，比起他背後的夕陽還要耀眼。
男人一步步走來，已經鈍掉的日本刀，在他手裏仿佛利刃一樣，信手揮出，也能将逃逸的罪人一擊刺穿，然後倒下。
餘下的全部由他的兩名侍從解決，無一例外。
男人躬身一下抱起源千景，轉過身來，銀發侍從擦拭掉劍鋒鮮血回禀，「艾利斯大人，是貝魯特家族的。」
「我知道了，」男人目不斜視，「看來是時候給他們一些必要的教訓了。」
對于他們的入侵，避戰的艾利斯已經選擇了無視，但如今他們想要争奪珍品，摧毀他的戀人的話，那麽是就該為其制定一些規則了。
「通知元老院與獵人協會，明日召開親王會議。」
「是，艾利斯大人！」
當源千景被滿身是血的抱回來時，正在花園裏小憩的千歲吓了一大跳。
因為她五個小時沒有回來，陸鬥已經去找她了，沒想到卻被艾利斯抱了回來。
理事長并不在，急匆匆趕出來的是管家和千秋，他們也是心急如焚，「千景！」
歷來執行任務，以源千景的能耐，都很少受重傷，這次的情形，無疑讓人覺得可怕。
「怎麽會這樣……」千秋就要上前接過，可是艾利斯卻繞過了他。
但是，「她失血過多，你也跟着一起過來。」
「是！」
源千景已被送到房裏，艾利斯的力量暫時幫她愈合了傷口，可她卻因為持久處于失血狀态，不僅沒有力氣，連生命都危在旦夕。
管家拿來毛巾，艾利斯給她擦拭幹淨，千秋等候在一旁。
而待在門外踱步的千歲，卻無法上前，「怎麽會……變成這樣。」
管家出來之後，将門關上，千歲捋起手臂，「那個……我……我也可以的……如果是需要血液的話！」
管家擺擺手，「人類的血是無法拯救千景大人的，不過千歲小姐不用擔心，有艾利斯大人在，她一定不會有事的。」
源千景不會有事。
只是讓她複原會耗費很多精力。
她雖然不會輕易死去，但所有的疼痛是跟正常人類一樣承受的。
「布宜諾斯……」
男人輕聲呼喚着她，少女這才慢慢睜開眼睛，男人已經劃開脖頸處的皮膚，向她靠近。
源千景像是新生兒一樣，單憑感覺湊了上去。
可她突然咳嗽起來，艾利斯的鮮血還在流着，她卻沒有力氣繼續汲取。
男人自行伸手咬破手腕，吸入一口鮮血，然後抱住少女，哺喂給她。
千秋瞪大眼睛，仿佛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事情。
雖說是戀人，但還是第一次親眼目睹他們的親密行為。
如此反複三四次，當血液一點一滴進入身體的時候，源千景的力氣也漸漸恢複。
等到差不多的時候，千秋自告奮勇，「艾利斯大人，讓我來吧。」
急需鮮血治愈的源千景在被千秋抱住之際，痛咬上他的頸項，讓他唏噓了一聲。
失血的源千景，比起平日更渴求鮮血的補給，很快千秋就覺得頭暈腦脹，倒了下來。
當他再度醒來，還躺在源千景的房間，而源千景不知被艾利斯帶去了哪裏。
當源千景睜開眼，她正躺在親王塔的房間裏。
天已經大亮，陽光十分刺眼。
就在此刻，她的眼眸也是深沉的紅色，仿佛血液侵蝕到了大腦。
艾利斯并不在。
她才要下樓，銀發侍從卻攔住她的去路，「布宜諾斯，請在房間等候，艾利斯大人正在親王議事，很快就會回來。」
源千景點頭退回房間，趁着沒人，先去洗了個澡，換上了艾利斯的黑襯衫。
她坐在房裏等了很久，等得就快再次睡着的時候，終于聽到樓梯的腳步聲。
「艾利斯！」
艾利斯已經回來，銀發侍從轉眼消失不見。
她興沖沖的跑出來，才要開口，艾利斯卻攔腰将她抱起，「為什麽下床走到，你的身體還沒恢複。」
「我還有事需要去辦，所以——」
「協會的任務可以先放下。」
「但是一開始就交代——」
艾利斯打斷她的話，「那些任務不需要執行了，親王議事之後，元老院會自行處理那些吸血鬼。」
「……是嗎。」
「是我的錯，不應該過于縱容那些敗類。」
源千景只覺得氣氛有些不太對勁，「……我已經沒事了。」
「看來有些時候，我也務必行使一些所謂親王權力。」
「所以，協會不用再去犧牲獵人去維護和平了？」
「是的，不用擔心了，應該很快就會解決的。我已經給了他們足夠的權限，凡是違規的外來血族，無論是元老院還是協會，都可以就地處決。」
「這樣……好嗎？不會造成和歐洲貴族的矛盾嗎？」
「這裏是日本，并非歐洲。」
艾利斯說得沒錯，這裏是日本，親王僅他一人，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可是源千裏曾告訴她，就算是身處歐洲，艾利斯一族也是絕對強大的存在。
八大親王之中，克利夫蘭才是實力隐藏得最深的那個。
而在源千景的記憶裏，當年的吸血鬼混戰，這個男人是被家族從千年長眠中喚起的。
當他想要再次選擇沉睡的時候，是自己将他拉下了水。
克利夫蘭并未參與戰争，只是幫她報仇了而已。
艾利斯一族戰敗，被迫東遷。
「如果再次回到歐洲，你覺得怎麽樣？」
少女鄭重其事的提問，有些出乎意料。
「你想回歐洲？」
「那裏是我的故鄉。」
「科隆嗎？」
「嗯。」
「如果你想回去，我也無可非議。只是帶你回去的唯一條件，就是成為吸血鬼。」
源千景搞不明白，「為什麽？」
「你當年殺了貝魯特一族那麽多人，你以為他們會輕易放過你？」
「可他們也殘害我的家族，我只是在報仇而已。」
「所以你讓他們的親王身負重傷，茍延殘喘了一個世紀終于死去？」
「……我只是痛恨自己沒有一次性殺了他。」
「為了顏面，貝魯特的新任親王也不會饒了你。」
「可是你會保護我，不是嗎？」
男人低頭微笑，「能保護你的是你自己。」
「你不能随時随地待在我的身邊，我就無法盡心盡力的保護你，就像這次一樣。」
「如果你成為吸血鬼，死亡的幾率會更低一點，所以這樣我才會答應。」
源千景不假思索，「在歐洲的話沒有家人，所以我會一直守在你的身邊。」
沒錯，在這裏有源氏，有珍品，有協會，有師父。
「因為在那裏，我只有你，艾利斯。」
男人的目光沉澱下來，注視着她。
源千景垂目，轉而擡頭還想說些什麽，已被迎面的親吻堵上雙唇。
推倒她的一瞬間，明顯感覺到她的緊張。
連男人親吻着她的臉頰耳廓的時候，也止不住的顫抖着。
艾利斯只能暫停安慰她，「放松一點，我絕不會咬你的。」
當少女猶豫的睜開眼睛，男人已經脫下上衣，匍匐到她的上方。
這一刻，突然感覺到他的體溫不再像以前那麽冰冷。
冷靜從容的艾利斯。
優雅且溫柔的艾利斯。
「可以嗎？」
從我遇見你的第一眼，我就是屬于你的。
但是現在，還不可以。
因為無法陪伴你到永遠，所以不能這麽輕易的交出自己。
「如果哪一天，我真的成為了吸血鬼……請一定消除我所有關于人類的記憶，然後讓我陪你永遠的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