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弑親
? 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
因為剛才事态緊急，來不及處理自己的情緒，就貿然動手了。現在回想起來，似乎遺漏了很多問題。
源千景已經到達協會的門口，卻沒有進入，選擇了回家。
沒想到的是，源千秋居然是血宴的創始人，是曾經的會長。
難怪他如此熟悉血宴的流程，這些流程想必當初都是他親自制定的。
那個外表看似光輝燦爛的男人，居然做過這樣喪德之至的事情。
他說的沒錯，藤原深作不該一人承受罪過，因為他也有莫大的責任。
如果他今日做了相反的判斷，那麽源千景就要從這個世上消失了。
今日所發生的一切，究竟事後要怎麽向獵人協會上報？
源千景一連翹了三天班。
等到第三天的時候，源家來了一位不速之客，是藤原宗主。
他帶着幾名侍從，親自冒雨而來，看似發生了不得了的事情。
大廳等候之際，看到源千景和千秋下來，他就躬身以待，「二位。」
一直以來心高氣傲的藤原宗主，源氏除了千裏以外，他幾乎都不放在眼裏，而今卻如此禮貌，讓人疑慮。
「有關血宴一事，我已經處理妥當，特地來跟受害的二位說明一下。」
源千景和千秋相視一眼，而其他人則是洗耳恭聽。
「犬子深作，一直游手好閑，不務正業，被同族多次诟病。此番他居然瞞着家族在血宴上做出如此荒唐之舉，實在有辱家族顏面。」
「親王議事一早就下達過禁止吸血的命令，他卻堂而皇之的舉辦血宴，殘害人類，也讓二位留下不好的記憶。」
「所以，我已代表家族最高權力，處決了他。」
聽聞此言，千秋瞪大眼睛，「處決……是什麽意思？」
藤原宗主面無表情，「就在今天，為了他不再犯錯，我已親手殺了他。」
「如此，可以向二位好好交代了。」
別說源千景，連理事長也目瞪口呆，轉而看着低頭不語的千秋。
這個人他就是該死的，可是為什麽聽到他死去的消息，會覺得這樣……震驚呢？
「那麽，藤原一族就此拜別，希望此事不要傷了我們兩家的和氣。」
藤原宗主已經離開，可是當事人卻無法從陰影中自拔。
理事長并未過問，只是勾唇一笑，「真不知道你又幹了什麽好事。」
源千景才要解釋，卻發現千秋失魂落魄的回房了，趕緊跟了上去。
「究竟發生什麽事了，那個深作——藤原深作，會被自己的父親殺了？」千紘也受驚不已，千歲更是皺眉，「這麽殘忍，連自己的親生兒子也……」
千秋如同死屍一樣躺在床上。
藤原深作死了。
就在三天前，這個男人還信誓旦旦的跟他說過話。
「只要殺了源千景，協會的力量就會削弱很多，艾利斯大人也不會再倒向一邊。」
「你我共同聯手，成為藤原和源氏的主人，最終把那些歐洲來的親王趕走，我願擁你為王，千秋。」
「你是我唯一的摯友，只有你我才想要不計後果的付出點什麽。」
盡管知道有可能是謊言，可是聽起來卻十分真實，至少那份心意，還是跟多年前一樣。
源千秋拯救了他，也成就了他，所以他将千秋視為唯一的摯友。
聽到源千景進房的腳步聲，千秋失落的自言自語着，「我曾結交過無數朋友，好的壞的，男的女的，有的甚至都快記不清楚音容笑貌。」
「但他卻只有我一個。」
「他力量有限，不被家族重視，我也只是一時興起幫他而已。」
「血宴是我與他共有的，自從我離開之後，他也在不斷的邀請我回去。」
「他做錯了很多事情，只是想得到家族的認可。」
「可是他的家族在得到利益之後，卻将他除名抹殺了。」
千秋突然笑起來，「多麽可悲的一生啊，都不知道在為什麽奮鬥着。」
該怎麽排解這股郁悶的心情呢？
「我在想，他如果是死在你的手上，或許我還沒有這麽動容。」
「我以為上報了這件事，元老院只會小懲大誡，取締血宴而已……」
「沒想到，他會因此而喪命。」
源千景坐到床邊，千秋擡手遮住一點光亮，「是我成就了他，也結束了他。」
「那麽——」
「我是不是也該死呢？」
源千景沒有回答，她并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去解答千秋的疑惑。
「但我知道，倘若那天我選擇殺了你，現在一定會比這後悔千萬倍。」
源千景低着頭，揪住床單，「明天以後，還去協會報道嗎？」
經歷此事之後，想必他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法打起精神來。
男人坐起身來，理所當然的看着她，「去，為什麽不去？」
「我還要搞清楚，藤原深澤揭發他親生兄長的原因。」
源千景回到自己的房裏，發現有人正在那裏等着她。
颀長的身影被月色拉長，艾利斯正靠着書架，低頭不知想些什麽，聽到源千景開門，問候一句，「你回來了。」
源千景情緒低落，有些無奈的問道，「艾利斯……大人，藤原深作……是不是你下令處決的？」
「并沒有，」男人很利落的回複給她，「既然千秋上報了血宴一事，我就讓元老院務必處理了。」
「所以血宴的存在，你是知道的？」
艾利斯并未否認，「的确。」
「為什麽以前沒有阻止過？」
男人走向她，「你是在埋怨我做得不夠絕對嗎？」
源千景搖頭，「不是，我只是有些好奇……你、有沒有去過。」
說完這句話之後，源千景垂目等待，不敢再看艾利斯的眼睛。
「數年前去過一次。」
他很平靜的作答了，沒有半點隐瞞。
這讓源千景一時咂舌，無從回應。
男人随手抽出書架上的一本漫畫，翻頁之間娓娓道來，「在那兒遇到了一位歐洲過來的少年。」
「銀長發的少年，看起來跟你很像，所以把他買下了。」
源千景默默的看向正在窗外等候的銀發侍從，「那個……」
「後來給了他初擁，就成為了我的侍從之一。」
果然如此！
知道這個秘密的源千景還是十分震驚的，因為艾利斯大人正打開一本名為吸血鬼之夜的耽美漫畫，所以一時間各種猜想浮現在腦海中。
這樣想的自己實在罪該萬死，源千景晃了晃腦袋，試圖打消這種念頭。
說起來，艾利斯今晚過來意欲為何？
源千景擡頭惘然的看着他，男人将漫畫合上，放回書架，「明天我将離開一趟日本，所以特地來跟你道別。」
源千景一愣，「去哪裏？」
男人上前兩步，低頭在源千景耳邊告知，「溫徹斯特家族有意邀約，想把他們一族的公主介紹給我。」
源千景瞪圓了眼睛，男人反而笑起，「所以出于禮貌，我得前往歐洲那裏拒絕他們。」
「這樣……這樣拒絕掉好嗎？」
源千景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有些語無倫次，「他們……他們畢竟是八大家族之一，不能就這樣——」
突然襲來的親吻，堵住源千景接下來的話語，「你已經是我唯一的戀人了，我不拒絕的話是不尊重你。」
雖然只是一個蜻蜓點水之吻，但還是讓源千景羞紅了雙頰，「哦……好的。」
「還是說——」修長的手指細膩的拂過少女的肌膚，「我應該帶你一同前往呢？」
源千景完全沒了反應。
那裏是故鄉，該不該回去？
「算了吧，那些吸血鬼曾經迫害過你的家族，我想你也非常不願意面對他們，所以還是我獨身前往好了。」
源千景點點頭。
「那麽，我今晚能住在你這裏嗎？」
源千景尚未緩過神來，「什麽？」
「我是說，要跟你過夜，布宜諾斯。」
源千景立馬拒絕，推着他的胸膛，「不、不可以。」
她不能再看這個男人的眼睛，否則下一秒就繳械投降。
「為什麽不可以，我們是戀人。」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你一直在拒絕我，既不願意成為吸血鬼陪伴我永遠活下去，也不願為我誕下子嗣，讓他們代替你陪伴我。」
「……」
「終有一天，你會離開我，我不想在沒有你的世界永永遠遠的活下去，布宜諾斯。」
源千景不知如何措辭，緊張道，「我、我以後會的！」
男人勾唇一笑，「會什麽？」
「我、我以後會、會為你……生、生……」
她聲音越說越小，這樣膽小怯懦的源千景實在讓人忍不住想要欺負，「今晚不行嗎？」
她已經走投無路，要是艾利斯再強勢逼迫她的話，下一秒說不定就能流下委屈的淚水，「……我、我……」
「就那麽害怕我嗎？」
男人挑起她的下颚，本想繼續調戲她，但看她眼淚就要奪眶而出，只能嘆一口氣作罷，「我還是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男人離開之際吻了一下的長發，安撫她的情緒，「晚安。」
源千景這才反應過來，艾利斯和他的侍從轉眼消失不見。
日複一日，又迎來陽光明媚的清晨。
源千景和千秋是最早出發的。
千紘也很快就一個人去了學校。
為了保障千歲的人身安全，她的課業全部由家庭教師上門講解。
可是今天家教卻來電表示自己在趕來源氏的路上跟別人撞車了，現正在和解，今天的課業恐怕無法繼續了。
千歲只好一個人坐在大廳裏發呆。
就在她準備由管家陪着出去走走的時候，三樓的房門打開了。
出來的是精神萎靡的理事長。
因為連續數月的超強度業務工作，他早就身心疲憊了，當他看到樓下的千歲時，便下令道，「渡邊，把千歲帶到我房裏。」
自從吸血鬼的身份公開給千歲之後，這個男人還沒有正式的享用過珍品之血。
看來今天，他是打算下手了。
管家也只能照做不誤，「千歲小姐，理事長會注意分寸的。」
雖然期間被千紘吸過兩三次，但并不表示她面對理事長的時候，不會忐忑不安。
現在的心情，好比那次被千紘偷襲一般。
管家轉身離開，千歲打開房門，「打擾了。」
房間十分整潔，所有的擺設都有條不紊，當然最為端莊的還是站在窗邊，正在系領帶的理事長。
看到這個男人，她就無法動彈。
「把門關上，坐到床邊。」
理事長有些潔癖，他不太喜歡人類，一般情況下，不會讓人類進入他的房間，留下任何氣味。
少女戰戰兢兢的坐着，等待審判一樣。
理事長正向着她走來，然後彎腰命令道，「把眼睛閉上。」
千歲照做不誤。
清冷的氣息，游弋在耳朵下方，然後下一秒，就被疼痛所替代。
她的心跳加快，呼吸加急，促進了血液流通。
能聽到這個男人咽下自己鮮血的聲音，仿佛十分滿足，但自己卻逐漸失去力氣，就要向地面傾倒。
理事長及時扶住她的一側肩膀，「渡邊，把她帶出去吧。」
管家及時打開房門，「是的，理事長。」
少女站在穿衣鏡前打量自己，上次千紘留下的傷口還沒好，這次又增加了新的齒痕。還好是冬天，可以裹條圍巾遮掩一下。
「接下來就得去協會工作了，打起精神來！」
管家剛剛才送理事長離開，千歲不想麻煩女仆，便背着包帶上點錢，自己單獨出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