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Grey Grey
? 雖然HBE在新人身上耗的資金在業績中是略有耳聞的,但是奈士和其他三位成員還是對每天化妝間裏擺的密密麻麻的衣服吓了一跳。連着幾天,他們每一天都一大早去定裝,然後一直拍到晚上11點。幾天內就把宣傳照,專輯封面,海報,和寫真集都完成了。他們主要走的還是王子路線,服裝也多是華麗和優雅的居多,但是這一類的衣服零零碎碎太多,穿和脫都十分麻煩,再加上發型上面更是花樣百出,幾天下來,大家都快被拍到吐了。
“還拍啊?!” 原本愛打扮,因為拍宣傳照而開心的Grey,現在坐在化妝間的椅子上,一臉厭惡的說。
“嗯……基本上已經差不多了,再拍幾張我們一起的集體照就好了。”坐在旁邊的林伯仲看着手裏下個星期的時間表,任由發型師鼓弄着他濃密的黑發。
“都拍了那麽多天了,這樣每天換那麽多衣服好累啊~!” Grey抱怨的說。
“再堅持堅持啊,今天如果快速拍完了,明天就給你們放假!”康大海安慰着說。
“真的?” Grey一聽,坐都坐不住,蹭的一聲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都已經連續工作好幾個星期了,也該給我們放個假。” 坐在最左邊的Louis閉着眼睛,難得語氣裏充滿了冰冷的不滿。
站在後面的康大海聽到Louis的口氣,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心裏面忍不住想。
其實做藝人本來就沒什麽休息的日子。當初因為沒有主唱,他們雖然有訓練課程,但是畢竟還沒有到出道的時候,所以一個月裏能有好幾天的休息日。如今要出道當然跟以前不一樣。要不是奈士表現的那麽好,比他預計的進度快了一些,別說明天一天的休息日,半天的休息日都不會有!
坐在Louis和林伯仲之間的奈士也是閉着眼睛。自始至終沒說一句話。目前為止,她和林伯仲是唯一兩個沒有任何抱怨的人。奈士本來光滑的皮膚,也因為連續幾天的厚重妝容而起了幾個痘痘。
林伯仲從時間表上擡起頭,偷瞄着旁邊閉目養神的奈士。
最近這幾天,她的話越來越少,大概是很累了吧……想完,林伯仲幾乎是想都沒想的,自然而然的湊到奈士的臉,溫柔的問:“你還好吧?要不要喝杯咖啡什麽的?”
話一出口,林伯仲和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所有人愣住是因為這樣溫柔的林伯仲他們誰都沒有見過,別說見過,根本想都沒想過好不好!
林伯仲愣住是因為,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剛剛做了什麽,也不明白自己這樣做的動機到底是什麽。一時之間尴尬的停在他湊近後的地方,不知道該怎麽辦。頓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奈士身上。
閉着眼睛的奈士聽到後依然沒有任何反應,仍舊閉着眼睛,臉上的表情也沒有絲毫的變化。林伯仲覺得有點尴尬,難道她沒有聽見他剛才說的話?還是,她因為太累所以生氣了?才會無視他的示好?他要重複一遍嗎?不行!那也太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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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頓在原地足有十秒鐘,房間裏的空氣越來越尴尬。Louis想了想,大着膽子湊近奈士的臉。
林伯仲鄒起眉頭看着Louis的臉在奈士的臉一厘米處停着。他很不喜歡Louis那麽近距離的盯着奈士看。
又是幾秒的沉默,Louis平靜的說:“她睡着了。”
“……” 又是一陣沉默。
林伯仲尴尬的挪動自己的身體,又為了掩飾尴尬的輕咳了幾聲。
這個丫頭,明明每天她睡得最早,怎麽還能在大中午的又睡啊!
集體照要比個人的難很多,有一個人不對,就要重拍。好在下午的拍攝很順利,大家都連續拍了幾天,很快就有了一定的默契。晚上9點的時候幾個人帶着疲勞的身體走進公司附近的一家餐廳吃晚飯。
本來康大海是嚴重反對這種在公共場合抛頭露面的事情,畢竟幾個人都快出道了。可是,Grey和Louis都意正言辭的說:“出了道以後不就不能随便出來了嘛?!那當然要趁現在趕快出去了!!” 奈士也符合的輕點着頭。林伯仲也難得的沒有反對。康大海只好敗下陣來,乖乖的跟在這群還化着妝的帥哥屁股後面。這樣一群人走進一家火鍋店,可以想象老板和客人的表情……
康大海的預測是準确的。
他們在所有人緊盯的眼光下入座,又在所有人緊盯的目光中快速的吃掉食物,最後在衆人依然緊盯不放的目光下走出火鍋店。幾個人的嘴唇都紅腫着,舌頭都燙的麻木了。
事實證明,外表過于出衆的一群人在見慣了大衆臉的餐廳吃飯是不明智的!
難得的休息日,大家哪裏都不想去,只想在家裏好好休息。早上七點的時候,林伯仲從樓上走了下來,習慣性的走進廚房,拿出一瓶果汁,靠在冰箱門上喝了起來。他一邊喝着,一邊瞄着陽臺半開的門。隐約從飄起的紗質窗簾看到兩個人坐着的身影,林伯仲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今天那兩個人也一起喝茶?!這兩個人怎麽這麽勤啊!每天都這麽早起,看來我應該多給他們兩個安排點工作!
心想着,他小聲的挪着腳步,盡量不被發現的移動到陽臺的門口。出乎他的意料,外面和奈士喝茶的不是Louis,而是一向喜歡賴床,晚起的Grey。
奈士優雅的斜靠在椅子裏,Grey臉色有點蒼白,但是精神似乎很好。兩只眼睛神采奕奕的對奈士說着什麽。林伯仲剛想走近一點,聽一下他們在講什麽那麽興高采烈的。突然,一只白晰的手安靜,但是有力的拉住他正要前行的身體。林伯仲回頭對上了不知什麽時候在他身後的Louis。Louis穿着白色的襯衫和随意的牛仔褲,一頭長發被幾絲微風輕輕吹起。他作了一個“噓”的手勢,然後看了眼陽臺外面,又對林伯仲搖了搖頭。林伯仲明白了他的暗示。安靜的和Louis走上樓梯。到了彼此的房間面前。Louis這才開了口,他笑着對林伯仲說:“沒想到你也會偷聽。”
林伯仲臉紅了紅,随即挑起一邊的眉毛,一臉不屑的說:“我是光明正大的聽。只是……沒想到她和Grey已經要好到這種地步。” Louis收起了笑容。眼睛望下樓下。今天早上他像往常一樣,早早的起了床梳洗整齊,幾乎是徑直的走向一樓陽臺的他,确實沒有想到會看到Grey和奈士在陽臺。而且,他記得昨晚他下樓喝水的時候,就看到他們兩個人坐在外面。難道他們兩個聊了整整一夜?
“你覺得Grey告訴奈士了?” 林伯仲靜靜的開了口。Louis收回看向樓下的目光。
“也許吧。”
“這樣好嗎?也許奈士并沒有惡意,但是我們依然不确定她到底是個什麽人。就這樣讓Grey……”
“……沒什麽不好。Grey本來就還是個孩子,他已經經歷了太多他這個年紀不應該經歷的。也許奈士可以做到你和我都做不到的事。更何況……奈士似乎……很懂他。”
“……”
“……”
兩個人沉默的對看了一會兒,沒有再說什麽,各自回了房間。
奈士拖着沉重的腳步走進自己被陽光溢滿的房間,她輕輕拉上了薄紗的那一層窗簾。
結束了和Grey的Breakfast Tea Time,兩個人都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各自房間裏睡覺去了。畢竟兩個人整整一個晚上都沒有睡覺。
看着窗外的晴朗的天空,早上溫柔的陽光那樣和煦的籠罩在奈士的臉龐。奈士靠在窗戶旁的牆壁上,任由溫柔但是明亮的陽光刺痛她的眼睛。
心裏,她消化着Grey對她講的故事,有關他的故事。
Grey是孤兒。他本來生于富有的家庭,卻因為年幼時的一場車禍,親眼目睹了自己雙親的死亡。後來他跟外祖母住了一段時間,然後被親戚中的一位非常有錢的叔叔收養。然而,幸福對Grey來說,永遠只是停在了表面的光鮮上。他在新的家裏備受阿姨的冷眼,其他孩子的欺負,還有叔叔時不時的暴力相向。14歲的時候,喝醉酒的叔叔用雪茄,燙傷了Grey背後一大片的皮膚。
後來,他終于忍受不了虐待,從那個家裏逃了出來。
他告訴奈士,那是一個下着雪的冬天,他只穿着一件單衣和牛仔褲,身上分文沒有。他走了好久才發現,他竟然沒有一個地方可以去。于是他坐在一條荒涼的街道上,任由積雪覆蓋在他的頭發上,衣服上。
他說,Grey這個名字就是那個時候突然想到的。當時,他看着眼前蒼白的一切,看着看着竟然把白雪看成了灰色,他當時就想,也許這個世界本來就是灰色的。
他說,他覺得自己可能會就這樣凍死在街上。他并不覺得痛苦,如果可以就這樣在睡眠中慢慢死去其實也不壞。就在他覺得他可以永遠的離開這個讓他失望的世界時,上帝卻湊巧的在這個時候,賜給了他一位天使。不對,是兩位天使。那天是Louis和林伯仲突然心血來潮,想要去海邊的日子。巧的是,由于積雪造成交通上的不便,兩個人不得不走一條他們不熟悉的路。沒多久,兩個人就在回來的路上迷了路,繞了一個小時還沒有找到方向。結果因為餓了才會踏上這條原本他們永遠都不會走的街道上。然後,Louis發現了已經被凍到失去意識的Grey,Louis叫來林伯仲,兩個人把Grey一起擡到了車裏面,把Grey帶到了他們的住處。
Grey說,他是被Louis和林伯仲“撿”了回去。
奈士心裏面的情緒很複雜。她沒有安慰Grey,只是任由他說着自己的故事,偶爾中間他們有一些別的交談和很長一段的沉默。她不明白為什麽Grey會告訴她這些,但是這不重要,只要Grey覺得身上背負的包裹輕了些就好。奈士比任何人都明白,秘密……不管是什麽樣的秘密,它都會像一個卸不下的包袱一樣,在你肩上壓得你喘不過氣。如果有一個人可以讓你信任,那麽對那個人打開包袱,分擔一點那份包袱的重量,也許,就夠了。
Louis 看着房間裏櫃臺上的照片,其中一張是2年前的照片。照片裏,伯仲帶着不耐煩的表情,Louis帶着淡淡的微笑。他們之中夾着臉上帶着大大的笑的Grey。那個時候的他,才剛剛到Louis和林伯仲的肩膀,如今卻已經快要趕上他們兩個了。
Louis記得他和林伯仲在那迷了路的那一天,兩個人兵分兩路,一邊找人問路一邊尋找吃的。他就在走了不久後,發現了這個在街邊坐着的少年。他身上的衣服都蓋着雪,顯然已經凍僵了,他閉着眼睛坐在那裏一動不動。Louis剛開始以為他已經死了,但他剛把手放在了那個少年身上,那個少年就睜開了眼睛。Louis到現在都記得那雙眼睛看他時的眼神,那個眼神是不應該出現在任何一個人身上。
那是一種被遺棄的狗才會有的眼神,無助的沒有自尊,孤單的充滿了害怕,卻在看到Louis的時候,仍然散發出近乎絕望的期望。
Louis想,他可能一輩子都無法忘記那樣的眼神。
Grey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發着呆。他也不明白為什麽會跟奈士講出自己的身世。但是他總是感覺,奈士懂他……而且奈士笑起來的樣子真的很美……就像記憶力的母親的微笑一樣。讓人溫暖和安心……
他擡起了手臂,任由寬松的袖子滑落,露出潔白的手臂上的刺青。
The World is Black and White. Not Gre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