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曾經的幸福
? 奈士和蕭何準備離開雪山別墅的時候已經是一周後了。兩個人的行李由自己的隊員和經紀人打理着,他們兩個人,一個兩只手都纏着繃帶,行動有些僵硬。另一個走路一瘸一拐。從遠處看這兩個人一起走過來,竟有一點喜感。
接Night Owl的車和Iceland的車分別停在兩個別墅的中間。奈士看着Grey,Louis,林伯仲和康大海在那邊搬運着行李。腳下依然是緩慢的走着。
一轉頭,有些戀戀不舍的看向滑雪場。
蕭何瞧見奈士的表情,了然的說:“是不是沒有滑夠?”
奈士嘆了口氣,答道:“是啊……這才滑了幾天就……怪可惜的。”蕭何笑了笑,安慰的說:“沒關系,你要是願意,以後我們可以一起常去滑雪。”奈士有點訝異的看着他,蕭何似乎也注意到自己說的太直白。停下腳步,臉上紅了紅,卻依然對上奈士投來的目光。
今天的天氣還不錯,天空略微帶點灰蒙,山下冬風不那麽的刺骨,反而帶着讓人感覺清爽的涼意。奈士穿着便服站在茫茫白雪中,烏黑的頭發随風舞動,露出了她美麗的眼睛和迷人的臉龐。蕭何眼神微慌,似有什麽沖動,急迫的想要沖破身體,湧到外面散發出來。
奈士看到蕭何停下腳步,自己也無意識的停下腳步。看着蕭何有些慌亂的眼神,忍不住問:“怎麽了?”
這話問完,奈士就後悔了。不知道怎麽的,她好像隐約覺得自己問了個不該問的問題。而蕭何可能會給的答案讓她的心,不由自主的害怕了起來。
“奈士!快來!該走了!” 前方傳來Grey的聲音,奈士像是找到了一個逃脫的借口,匆匆的丢下一句:“我該走了,再見。” 大步向前走去。
蕭何突然伸出手,拽住了奈士的衣角,奈士一愣,回身看向蕭何。蕭何看着奈士沉默了片刻,薄唇微啓,聲音不大的一句話飄散在空中,被風吹奏着,徐徐送到奈士的耳旁,卻如洪鐘敲響般震耳欲聾的穿破奈士的耳膜,掉落在奈士心裏。又如一片鋒利的刀片狠狠刮在奈士的心上,傷口留下幾滴鮮血,殷紅了地上的白雪。
那句話是,我愛你。
這一次是林伯仲催促的聲音響起,在這山谷中帶着異樣的回聲。奈士不敢看蕭何一眼,急匆匆的朝車上走去。那只抓着自己衣角的手似乎還停在半空中,不肯放下。
回家的路上,奈士看着窗外,腦子裏反複出現的都是那句話,連帶着想到說這句話時蕭何的表情。
我愛你,
猶如落在雪地上的三滴鮮血。
回到Iceland的家時已經是傍晚,所有人迫不及待的走進自己的家門。雖然度假很爽,但是還是自己的家最好。幾個人陸陸續續的進了家門,走在最後面的林伯仲拿了信箱裏一打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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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客廳,Louis和Grey都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行李随便丢在一旁。奈士正要準備上樓就聽到林伯仲的聲音:“奈士,這裏有一份信上寫的是你的名字。”
奈士有點奇怪的挑起一邊眉毛,疑惑的接過林伯仲遞過來的信,信上果然是自己的名字。
“真是難得啊,居然會有你的信,你在這多兩年了,這還是頭一回呢!” Grey驚奇的說。身旁的Louis和站在奈士面前的林伯仲也都好奇的看着奈士。可惜奈士并沒有要在他們面前打開信的意思,朝衆人官方的微笑了一下,輕飄飄的扔下一句:“我先回房間了,晚飯好了叫我。” 便上了樓,一拐角沒了身影。
樓下的三個人沉默了一下,幾個人大眼對小眼的看着彼此,良久,林伯仲吐出一句:“剛才……她是不是說晚飯好了要叫她?” Louis和Grey同時點點頭。林伯仲接着道:“那是不是表示……我需要做晚飯?”
Louis和Grey一怔,對看了一眼,瞬間爆笑出聲。一邊笑着,一邊嘲笑着對林伯仲說:“還站着幹嘛,還不快去做飯!哈哈哈!”
林伯仲一臉憋屈,認命的走進廚房,圍上圍裙……
奈士回到房間關上門,打開信封看了眼裏面的信。信上只有兩個字,奈士只看了一眼,随手丢在床上。緩步走到窗戶旁看向窗外。窗外已經昏暗的看不清任何東西,奈士就這樣站在窗前看了良久。腦裏思緒萬千,她想到了林伯仲告訴自己他知道凱均,想到蕭何告訴自己那些連她都不知道的家庭背景,他們兩個到底還知道多少……?
來到這裏,她曾經那麽确定真實是什麽。她要為凱均報仇,她要蕭何付出代價。可是漸漸的,一切都變了,似乎連她曾經以為的真實都變了。到底真實是什麽,?她感覺自己早已深陷泥潭看不清局勢,而這泥潭卻不完全是自己設下的,就好像有一只手默默牽引着她,甚至早已預知着她每一步會怎麽走,她就這樣一步一步慢慢走向毀滅……
奈士嘆了一口氣,看向攤在床上的白紙,上面只有兩個清晰的字跡。
回家。
是凱富迪的字跡。
凱富迪居住的豪宅真的很華麗,不僅面積巨大,還前後都帶有兩個大型的花園。豪宅裏面更加奢靡,有着四層高的螺旋樓梯,樓梯上鋪着紅色的地毯,就像是頒獎典禮那樣隆重的宣告着主人一樣。客廳裏有一架黑色的鋼琴,跟屋內金黃色家具成了鮮明的對比。在豪宅裏工作的工作人員就有30來個人。
奈士走進這裏時,第一眼看向的就是那家鋼琴,那曾經是凱均最愛的鋼琴。屋內的擺設還是她所熟悉的,沒有變化,一樣讓她不喜歡。
她和凱均從14歲就一起住在外面,一是豪宅離學校太遠,而是兩個人其實都不喜歡這樣環境。她和凱均都喜歡安靜平淡的狀态,即便他們成長在這裏的奢華。
“凱茜。” 凱富迪冷清的聲音淡淡響起,奈士一轉頭,看到了站在樓梯處的凱富迪。凱富迪胖了許多,本來就有些中年發福的肚子更加滾圓,頭頂已經禿盡,臉上隐隐還留有曾經的英俊,卻終是被滄桑和算計遮去了光芒。
奈士看着自己的父親,自己的父親從來沒有叫過她的小名,總是這樣指名道姓的叫着自己。好像自己是一個外人似的。反而是凱均,他有時會叫他’小俊’,這是他給凱均取的小名。
其實他并不算個好父親,他對自己和凱均管制的并沒有那麽嚴謹。即使她和凱均之前的感情不再像兄妹那樣單純,父親也沒有反對過。盡管所有人都知道凱均是養子,可是畢竟沒有人知道凱均的身世。
“爸爸……” 奈士還是強迫自己叫了一聲。凱富迪聽到這聲稱呼并沒有什麽反應。依舊淡淡的:“好久沒有回家了,今天留下來吃晚飯吧。”
“好的……”
晚飯時間的餐桌上,一片安靜。奈士和凱富迪兩個人安靜的埋頭吃飯。只有管家的王伯看到好久沒回來的奈士自顧自的說個不停:“哎呀,老爺,您看小姐都瘦了,肯定在外面受了不少苦。頭發也剪得這樣短,原來那一頭漂亮的長發!真是可惜了!還有您看,小姐……”
沒等他說完,凱富迪淡淡的打斷了他:“好了,王喜。別叨叨了。你去看看廚房有沒有準備凱茜喜歡吃的甜點。我有話要和凱茜說。”
“是。”王伯理會,幹脆的應了一聲就走了。留下奈士和凱富迪兩個人。
凱富迪擦了擦嘴,冷淡的說:“雖然之前你想怎樣我都沒有管你,但是現在你已經不小了。是時候要考慮終身大事了。我已經為你挑選了合适的未婚夫人選。後天你跟我去見一下他們。”
奈士一驚,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還沒有想清楚就脫口而出:“我還不想結婚!” 說完就後悔了,果然凱富迪聽了後,面露不耐煩,語氣更加冷漠:“你說你要進HBE,我幫你進去了。你打扮成這副鬼樣子,在外面抛頭露面的,我也沒有說什麽。如今你該瘋也應該瘋夠了,也該盡盡你身份應該盡的本分了吧?” 頓了頓,凱富迪眼神暗沉,裏面幽黑一片,繼續道:“而且你當初答應我什麽,你已經忘了嗎?”
奈士一愣,随即低下頭。長長的眼睫毛耷拉着,遮着奈士眼裏的悲傷。
她沒有忘記。
凱均死去後,她穿着白衣,如鬼魅,如游魂,踉跄的走在凱均的葬禮上。那時她一身悲痛,竟然沒有注意到當時她的父親,凱富迪站在不遠處。正用一種怨恨的眼光看着自己。
後來她四處奔走,用盡自己的所有存款和人脈把當時的那些人都送進了監獄。除了一個人,他們的頭。
那天,她不得不拿着行李回家,她身上已經連一分錢都不剩了。她失魂落魄的走進自己已經陌生的房間。她望着窗外的吟吟春意,心中确如枯冬一樣沒有一絲生命的氣息。她靜默的做了很久,連凱富迪什麽時候走進自己房間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凱富迪冷冷的聲音讓圍繞她身邊的冬意又加深了幾分。沒有關懷,沒有問候,只是一句:“如果我能幫你找到你想找的人,并且幫助你做到你想做的事情,你能給我什麽?”
奈士沒有回頭,她那一刻才知道,原來自己的一舉一動他都知道。也許從她跟凱均離開家在外面住開始,她和凱均就一直被監視着。奈士沒說話,許久,她答道:“我的婚事聽你安排……”
這是她唯一能給他的籌碼,她的終身。
“我沒有忘記,我只是……”奈士還想說點什麽,還想企圖挽救點什麽,可終究是什麽都說不出來。
“你想做的,已經做完了不是嗎。” 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奈士無奈的笑了一下,自己的行動果然他都知道。只是她一直跟Iceland的人在一起,這裏面怎麽會有他的眼線?奈士腦海裏突然映出康大海的身影。奈士嘴邊無奈的笑換成了冷笑。心中嘆息了一聲,緩緩擡起頭,正視着凱富迪,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穩:“是啊,做完了。以後,我會聽你的安排……”
她回到Iceland的家時已經很晚了。林伯仲,Louis和Grey都在客廳裏,看到奈士回來幾個人都不約而同的站了起來。林伯仲迎上前來,笑着說:“總算回來了,這麽晚……” 還沒說完,他就注意到奈士的臉色十分難看。奈士沒有看着林伯仲,眼睛裏滿是絕望和死灰,臉色慘白的可怕。看到奈士的臉色,Louis和Grey也是一愣,幾個人都有些訝異,想要問什麽,卻誰都不敢開口。
奈士不想去看衆人,她心裏知道,很快就要到分別的日子了。她心裏不舍,又對自己的未來充滿恐懼和絕望。她怕看着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人,都會受不了。她低着頭,輕輕的說了一句‘我回房間了。’就消失在門口。留下另外三個人沉默的站在客廳裏。
林伯仲看着奈士離開的背影,心裏竟然莫名慌張起來。他總覺得會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房間裏,窗戶微敞,晚風溫柔吹起透明的窗紗,吹起了奈士手裏照片的邊角。照片裏奈士一身女裝,林伯仲,Louis和Grey圍繞在自己身邊,幾個人臉上的笑容明媚的連春日裏的陽光都要暗沉了幾分。奈士拿着這張照片看了很久,直到一滴淚珠順着蒼白的臉頰緩緩流下,被夜風吹散,散落成幾滴微小的珠子,打在照片裏幾個人的臉上,模糊了他們的笑……
這世上最痛苦的是,我,曾經,幸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