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節

驟然發力，小生趕忙撤回神識，饒是如此，還是受到些波及，體內一陣翻滾。

将神識注入他人體內果然是個風險活，小生擦擦汗。剛撤了幻陣的屏障，就看到葉紹的暗衛與葉安在一旁打鬥，一陣刀光劍影，還有幾個暗衛拖着屍體往屋外走。

什麽情況？雖說小生布了個幻陣，在他們眼裏小生就是一副安分吃飯喝酒的形容，可若是有人與小生說話，小生還是能瞬間中斷并回神應對的。

果然被當做背景了，仙生簡直寂寞如雪。

這一番思量後，那邊的打鬥已收尾，暗衛壓着葉安走到他本來的位置。

葉紹斜倚身子靠在桌邊，握拳支着下巴，波瀾不驚地瞅着滿面怒容的葉安。

見此模樣，葉安更怒，想伸拳頭可手腳被束，掙紮未果後反而平靜下來。盯着葉紹陰陽怪氣地說：“難怪爹娘早亡，你那嬌弱表妹走的更早，你的發妻懷着別人的孩子還朝三暮四，你長着這麽副哭喪臉，誰挨着你誰倒黴！”

身為嬌弱表妹的小生此時确實很嬌弱，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葉紹神色未變，慢慢回了句：“葉安，我很累。”

葉安愣怔片刻，回神過來開口就要嘲諷，卻不想葉紹擡手打斷他。

“你覺着嫡庶不公，至今都無法看開，可衆人裏單我不能勸你，否則指不定你會怎麽想，現下這般你這口惡氣可出夠了？”

葉安冷笑幾聲說：“只是出口惡氣？葉宰相這般無心無情，倒真與一世孤寡相配得很。”繼而轉頭看向小生，露出個幸災樂禍的表情：“聽說你要離開葉府？葉紹挖空心思地為你找下家，他對你這麽上心卻不做挽留，你可知為何？”

小生摩挲着酒杯，體內洶湧的氣血業已平靜，遂擡頭涼涼地瞅着葉安，他維持不下那副笑臉，眼見就要惱羞成怒，小生才出聲：“你的意思不就是葉宰相克盡衆人麽？小生不才略懂些相術，葉二少這番論斷正可謂妄言得毫無根據。”

葉安聽罷撇嘴不再言語，小生驚奇他不再針鋒相對反而運籌帷幄的架勢，果然他一派和氣地開口：“葉紹啊葉紹，顧之婉把她肚子裏的孩子推給我，借此慫恿我奪了葉府，你猜我有沒有留後手？”

葉紹皺眉問：“她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你的？”

葉安嗤笑一聲，并不答話。

葉紹沉思稍許，偏頭轉向一直看戲的顧之婉說：“初始你我有約，互不幹涉，倘若有天你遇到心上人，我會竭盡所能達成所願。當初你答應得爽快，如今又為何此般怨怼？”

顧之婉了然地笑了笑，不急不慢地柔柔開口：“官人這說的什麽話？怨怼二字，豈能詳盡妾身心中的憤懑。”

葉紹聽後略皺眉，面上露出一絲疑惑。小生看顧之婉沒有再開口的意思，咳了聲把衆人的注意力拉過來，頂着壓力問她：“這孩子可是國師弄出來的？”

她沒有回答，須臾竟凄然一笑，呢喃自語：“時候到了……”

小生瞬間繃緊神經，盯着她的一舉一動，誰成想她并沒有動作，而葉紹與葉安接連倒地，連個緩沖時間都沒有。小生趕忙撲過去相救，葉紹卻按住小生的手，搖了搖頭。

如果沒有一直關注顧之婉肚子裏的胎兒，如果身上的傷恢複的再好些，好到足以分出縷神識關注葉紹……可哪有什麽如果。葉紹今日根本就是奔着死路去的，難怪周身寂寥，小生本以為是性情冷淡遺世獨立，根本沒有往心斷生念這方面想。當下心中哀矜，動了動嘴，最終只與葉紹說：“其實小生一點都看不出你的命格……”

顧之婉起身，走到葉紹身前蹲下，沒有悲喜地緩聲說：“葉安不過是用來轉移你的視線，他只是昏了過去。”

她吸了口氣繼續道：“當年表妹一事，亦非我所願，可她到底因我而亡。所以作為新嫁娘，我願意答應你的條件，不過是打算孤獨終老罷了。”

“可我莫名其妙地懷上了孩子，受此侮辱總是要報仇的。國師前來說，像我這樣婚後多年仍是處子的，陰氣怨氣最盛，懷這個孩子最合适不過，孩子進去的時候母體要心平氣和，所以我并不知情。而之後他說要鞏固胎氣，我便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屢次被奸污，口不能言，無從反抗。”

她頓了頓，聲音帶了絲哽咽：“國師在我身上下了術法，我沒辦法報複他。可因果緣由，你我這場孽緣，還是早早了結吧。”

葉紹像是同意了她的說法，緩緩合眼，終是去了，身體逐漸冰冷。

小生等着葉紹魂魄離體，一會兒黑白無常來了好托他們通融一番，中劇毒的人死後本來是要受些折磨的。

可沒想到，華光一閃，只有一片白色的鳳尾靜靜地躺在屍體上。

第 18 章

小生心情複雜地拾起那片尾羽，一個手刀砍暈打算自戕的顧之婉，拎着她騰雲飛起往落鳳坡趕去。行路間小生略為捋了捋滿腦糾纏的思緒，為什麽每次離開葉府都跟吃了夾屎糖一樣無言以對，當看到這根白色尾羽周圍流溢的淩冽氣澤時，小生內心幾乎是崩潰的。

本以為小生對葉紹的些許好感來源于祁漣星君放在他心內的銀杏葉，本以為因為這片葉子，葉紹對我冷眼相待。到頭來才發現，葉紹是宣陽與祁漣博弈雜糅後的綜合體，唔，可能宣陽小勝。如今再細細思索，葉紹的行止确然帶了絲宣陽的影子，只因為小生的避嫌而給刻意忽略了。

那麽小生下凡宣陽也是知情的，在小生空白的前塵中，果然抹不掉他的絲絲縷縷，總有痕跡留下，無論是那無力的夢境，還是胸口的這片尾羽。

與錦瑟會合後，小生便讓她即刻帶着那兩位副将前往長安，心裏隐隐有着不安，不願讓她留在這處是非地。

錦瑟離開後小生接過神器華蓋，它籠蓋下的百裏方圓一片和氣，沒有一點異動的靈力。如若碰到大的變故，華蓋可以隔絕這片天地，使外界萬物免受沖擊波及。

安置好華蓋不久後，顧之婉悠悠醒轉，先是茫然地環顧四周，繼而擡頭盯着半空中的小生瞅了一會兒，最終問道：“你為何要救我？”

雖說落鳳坡這個名字于小生而言十足晦氣，可這片山脈還算青郁，正在瞅這裏地形風水的小生聽見顧之婉的問話後才想起身邊還有一個人。

摸了摸鼻子，小生飄到她跟前回答說：“倘若不救，你腹中的胎兒恐生異變。”

顧之婉低頭想了片刻，捂着臉緩緩道：“我本閨閣千金，卻遭此欺辱，你可知我心中何等憤懑。國師受太後庇佑權傾朝野，連皇上暫時都動他不得，父親官微言輕，此事如若被他知道，必會傾盡全力為我報仇，可蚍蜉豈能撼樹？我心中郁苦卻無以傾訴，無以求援。國師刻意挑撥，欲借我之手除掉葉紹，是我自甘堕落如此，除不掉國師便将恨意轉到葉紹身上。”

說罷她放下手，眼底浮出絲希冀，猶豫地問：“我為之前對你言行無狀的舉動道歉，現如今你可願幫我……”

顧之婉抿了抿唇，終是面帶慚愧地說出口：“可願幫我除掉國師？”

這件事究其根源，着實不是她的錯誤，小生嘆口氣化出原身，顧之婉驚訝地瞅着我動了動唇終是什麽也沒有說。

我盤腿坐下，掰開她不安緊握的拳頭，“其實那次你沒說錯，我确實是沾了那位故人的光才得以如此輕松地進了葉府。我在查一件案子，國師難逃幹系，所以你無須這般懇求，這本是我的責任。”

我頓了頓繼續說：“你染上殺孽，繼而自盡，恨怨戾氣當是滋養了你腹中的東西，想必這才是國師的意圖。”

其他的事情我沒有提及，顧之婉也沒有問詢。

正當我拉起她打算去尋宣陽時，遠處天邊一大片烏雲滾滾卷來，本星君吐出胸中一口悶氣，瞬間鬥志昂揚。兜兜轉轉這般多時日，正主款款現身，終于本星君能和對方戰上一戰，而不是一直窩囊地無力可施。

結果烏雲變稀薄時，首先映入眼簾的卻是宣陽與下凡做皇帝的祁漣星君，他們後面還有兩位，不過被雲霧擋着看不清楚。這出場陣勢，本星君特想拍手稱贊，本想着去找宣陽還要費個把時辰，結果對方就将他送了過來，只這團烏雲與宣陽委實不相稱了些，本星君招招手，揮了陣風過去，把那團礙眼的烏黑顏色吹走。

宣陽被繩索捆着，垂着頭，沒有一絲動靜，我攢了攢拳頭，按捺住沖動，等着宣陽身後的神仙們走出來。只見其中一位上前抱住被迫飄在半空中的宣陽，然後彎腰輕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