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燕皇子
“安平帝卿出嫁?”賀爽的聲音往上揚了揚。
“是啊,大街小巷都在傳,奴才覺得這事情應該是真的,都說安平帝卿嫁不出去,但他是帝卿,皇上怎麽着也會為他擇一樁好婚事。”竹袖是極擅長察言觀色的,她瞄了眼自家主子的臉色,立刻改了口,“是奴才多嘴了。”
“沒什麽,以後這種事情你可以多給我講講,你做得很好。現在離春闱還有三月的時間,等從王家回來我就得閉關到春試,府裏頭的事情我能知道清楚,這每日街上發生了什麽,還有我外祖父那邊的事情就需要你多照看了。”
她想要在考場上博個好功名,雖然對她而言書本已經許久沒拾起來了,但當年春闱的題目她還是記得頗為清楚的。但她也只記得那些比較重要的事情,而且日子還有些混亂掉了。閉關三個月,賀爽不希望自己在這三個月裏成為閉塞視聽不聞窗外事的書呆子。
這就是極其信任的表現了,賀爽的重用讓一向沉穩的竹袖也止不住喜上眉梢:“奴才會做好主子吩咐的事情的。那安平帝卿的事情,是否還需要奴才再打聽?”
“不用了,這事情是真的。”賀爽語氣冷淡地說,“如果他再發生什麽,你直接告訴我就可以。不要再外頭妄議,畢竟他是帝卿,要是被有心人聽去了就不好了。”
竹袖順着賀爽的話又誇了她一番:“還是主子您想得周到,奴才會注意的,那竹袖就退下去了。”
賀爽甩了甩衣袖:“你下去罷。”
若非竹袖提及,她幾乎要忘了這一茬事了。上輩子因為春闱失利,加上賀宸的從中作梗,她費了許多心思,最後還是只得了個小官。盡管安平帝卿名聲十分糟糕,但就像竹袖說的,配燕國大多數女子那都是綽綽有餘的。
她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正夫就是這位安平帝卿,然而容晏的第一任妻主其實并不是她,而是竹袖口中工部尚書的嫡女夏若青。
大燕的男子多為十五六歲就出嫁,到了十八十九就算是老男人了。容晏比賀爽大了一歲,這個時候但是在安平帝卿嫁入夏家的當天晚上,夏若青連帝卿的衣服還沒碰到呢,就因為發病當初就咽氣了。一開始的時候流言傳得非常的快,盡管後來皇室很快把事情壓了下去,容晏克妻的名聲還是在京城的上流圈子裏傳了開來。
願意娶這位帝卿的當然還是大有人在,但是容晏自己和當今聖上都看不上,和安平合适的女子要麽是家中已有正夫,要麽是死乞白賴的不肯娶。這麽一拖,容晏就拖到了二十好幾,後來還是因為另一個機緣,這位安平帝卿才嫁給了她這麽個小官。
那些女子不願意娶安平當然不只是因為他嫁了一次人,妻主當天就死了這一條。實際上大家都知道那工部尚書的嫡女雖然有才模樣也俊可是身體着實不怎麽健康。
賀爽記得上一世這事情一出,工部尚書就被革了官職定了罪。皇家給出的說法是,夏若青身體已經很差了,尚書府為了給女兒沖喜按照高人給的求娶了安平帝卿。
結果那高人是個江湖騙子,夏若青婚禮當天就虛弱得不行,原本是準備用母雞代替來和容晏拜堂的,不過在場的賓客那麽多,只能讓夏家小姐吃了藥來撐住婚禮。
原本新嫁郎應該由女方騎着高頭大馬來接,結果是由夏家次女帶着迎親隊伍去的,安平帝卿幹脆就沒坐花轎,自己騎着馬一路狂奔去了夏家,沿街的百姓就看着迎親的隊伍在後面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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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若青撐過了這個婚禮就咽了氣,容晏還沒進房呢人的身體就涼了,尚書府欺瞞聖上,用堂堂帝卿來沖喜,侮了皇室名聲,不僅尚書沒了官職,整個尚書府的人都全被流放。
帝卿當然不需要為這個連事都沒成的妻主守喪,皇上也立馬宣布這婚事作廢,但是在百姓眼裏這位帝卿還是嫁了人的,按理說容晏才是應該被同情的對象,可京城貴女卻一個個避之如毒'藥。
賀爽想起自己和容晏的那場婚禮來。那是在容晏第一次失敗的婚姻半年之後的事。也不知道是因為她自己親自去迎娶還是害怕再發生一次夏若青那樣的事情,這位安平帝卿安安分分地完成了這場婚禮,當天晚上洞房的時候也沒有發生傳聞中兵刃相對場面。
賀爽只在那天和容晏行了夫妻之禮,對方的身體一直僵硬的不得了,最痛的時候也是寧願咬破嘴唇都不吭一聲。
或許是覺得歡愛太痛對方只教她碰了那麽一次就不許賀爽再靠近。賀爽雖說是驸馬但也只能把這位帝卿當菩薩一樣貢着,至于床'第之事,她本就不是個重情'欲的,而且容晏那糟糕的反應和身上的煞氣讓她覺得實在無趣。
就不說她向來沒有強迫別人的愛好,光是安平帝卿每天煉的那把殺了無數人的劍和壓在箱底泛着寒氣的盔甲就足以讓她絕了這個念頭。
至于後來,她在知曉賀宸真面目之後就只顧着和賀宸相鬥,也就沒太放心思在自己的正夫身上,為了不讓容晏太無聊幹些蠢事,她幹脆順水推舟的讓賀宸弄了幾個侍妾進府,雖然後院裏老是雞飛狗跳的,但至少有了點生氣,而且順着那幾個侍妾,賀爽還摸到了不少有意思的東西。
這一世她自然還是會眼睜睜地看着容晏嫁給夏若青,若非如此,她就不可能會娶到這位皇長子。重生一次,她最大的依仗就是對前一世的了解,若是容晏這這個人出了岔子,她就處在極為被動的境界了。
賀爽的指甲被雲夏修剪得又短又圓潤,但是光禿禿的指甲還是在她的手心掐出一個頗深的月牙形狀印記。賀宸也好,容晏也罷,她絕不允許自己的計劃因為這些人亂掉,她自己也不行。
燕國皇宮,挽月殿內
“帝卿殿下可真好看。”出聲的男裝麗人是穿着一等宮侍服的小葉子,他有些癡迷地看着西洋來的琉璃鏡裏清晰的女子身影,眼裏頭滿滿都是驚豔。
光鑒照人的鏡子裏是一張極為好看的女子的臉,發髻是當前京城女子最流行的,五官精致秀美,墨發杏眼,秀眉瓊鼻,有種模糊了雌雄的美麗,但那眉宇間的英氣和高挑挺拔的身姿卻不會讓人認為這是個男人。
容晏看着鏡中自己的臉:“你覺得這張臉好看?”
小葉子拼命點頭:“殿下自然是極好看的,要不是小奴知道您是男兒身,只看這副裝扮就一定會迷上您,你換上這身女裝比寧太傅還要好看!”
容晏卻沒有半分喜色,他的容貌無論是男裝還是女裝都是極出色的,但是光有容貌可沒什麽用處,他望了望自己挂在牆上的那柄寶劍,唇角甚至浮現一抹苦澀。
燕國的當今聖上曾經握着他的手說過:“吾兒惠極,又極英勇。若是吾兒為女子,必将立吾兒為太子。”
但他并不是,即使他為燕國立下赫赫戰功,他終究還是那個要嫁人生子的安平帝卿。而且因為這戰場上帶來的一身煞氣和極其硬的命格,這京城的貴女并沒有人真心願意娶他。她們需要的是大方溫柔的夫郎,精通男紅,還懂得操持家務。而他除了這張臉,就只精通舞刀弄槍和權謀之術,那些溫婉男兒家的東西他是一點都不懂。
小葉子似乎看出了他的憂慮,細聲細氣地安慰他:“帝卿放心吧,小奴聽說那夏家嫡女夏若青人是極好的,她一定會待殿下好的。”在小葉子看來,自家主子無論在哪都應該是高高在上的。
容晏除了帝卿這個身份,還是替燕國平定叛亂的大英雄,那些嬌氣的貴女看不上自家主子那就是瞎了眼。
“您就放心出去看未來的妻主吧吧,這副打扮絕對不會出什麽問題的。”小葉子眨了眨眼,在容晏的腰間挂上一塊白玉的玉佩,然後按照容晏的吩咐換上了他的衣服,開始扮演身體不适需要休息的安平帝卿。
通過密道出去的容晏用手摸了摸藏在腰帶處的冰涼的匕首,雖然父君一直希望他做個好夫郎,但是要是他未來的妻主敢做出什麽越了他底線的事,他會親自動手,剮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