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清醒的遲了

夏季美麗的色彩雖然似乎開始褪色，可樹上還看不見黃葉，天空明淨無雲。

陶然亭裏，果兒陪着一身黃衣的唐蓉，遠遠看見元敏平平穩穩走來，木然的表情閃過一絲亮光，看看雖然憔悴的厲害，卻蓋不住美麗容顏的少爺，果兒心底微微一嘆。

如今的唐蓉沒有了往日的神采飛揚，卻多了一絲病弱嬌柔的美，讓人一看就心生憐惜。以往最愛穿的白衣唐蓉全部扔了，他這樣子污了髒了的人，穿上白衣只會覺得諷刺。

聽說元敏帶着藍澤華前來探望，唐蓉也不知怎麽，很像見見這個和他擦身而過，差點成了他妻主的女人。要求提出來，一直伴着他的爹爹好懸沒再給他一巴掌，唐蓉微微苦笑，難道在爹爹眼裏，自己就那樣不堪，自甘下賤？

愛言雖說答應了娶他，可始終不肯來看他一眼，唐蓉突然覺得從來沒一刻像現在這樣清醒，他不在乎能不能做她的正夫，可這樣避他如蛇蠍，可是真心娶他？

鬼使神差的，唐蓉就想看看元敏的選擇。自從出了事兒，他記得清楚，就連女仆都有意無意的避着他，真是笑話！真當他人盡可妻了？

身體上的疼遠遠比不上心裏的傷，唐蓉直視着走過來的元敏，不放過她眼中的任何一樣情緒。

元敏走的泰然自若，風光霁月，如果唐家不認可，以唐蓉現在的處境，自然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可看着唐亭略顯祈求的眼神，元敏只是略一思量，就答應了。彩夢和慧兒陪着澤華，光天化日，再加上約見的地方就在相鄰的院子，現在的情勢之下，元敏沒打算和唐家為難。無可無不可，見一面也無妨。

進了院子，元敏就更放心了，下人雖然隔得遠，可是亭子裏的一舉一動，還是能看得見的。

“元小姐請坐。”

唐蓉輕聲開口，元敏大大方方坐在唐蓉的對面，這個位置最安全。

相比起那日見到的風采翩然，這次唐蓉雖然精心裝扮過了，可依然蓋不住一身的憂傷憔悴。短短幾日，這位鮮衣怒馬，衆星捧月的公子就跌落進了谷底。元敏溫和一笑：“蓉兒不必客氣，如果不見外的話，叫我一聲敏姐姐可好？”

就像個不遠不近的親戚，元敏不虛僞不矯情，真誠地建議。

唐蓉的眼眶突然一酸，哭了很久覺得自己眼淚都要哭幹的眼睛又有泛起水霧，微低下頭，将在眼淚在眼眶上輪轉了幾遍，又咽了回去。

就這樣平平常常的相對，大大方方地交談，也成了可望不可即的奢談。

“敏姐姐，你可恨我當日出口傷人？”

唐蓉不覺軟下聲音，眼底露出一絲渴求。将人心比自己，當日的話何嘗不是傷人利器。

元敏和聲一笑：“姐姐沒放在心上，你也別在意。”

當時沒放在心上肯定是假的，可現在不在意是真的，元敏沒必要在人家落井下石，這點子氣度還是有的。

唐蓉帶淚一笑，美豔不可方物，不過元敏向來對這花樣美男不太感興趣，也只是應景地但笑不語。

“敏姐姐，你說我還能得到幸福嗎？”

唐蓉幽幽開口，眼神哀怨凄楚。

“風雨過後才能見彩虹，一翻冰寒刻骨，梅花才芳香醉人。世事無常，摔倒了爬起來。傷痛初期自然不容易，不過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藥，來日方長，一切都會過去的。”

愛言天之嬌女，極為要強，元敏可不敢給唐蓉打包票，這幸不幸福主要還是看自己，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她也是盡力安慰一翻罷了。

清風徐徐，陽光明媚，除了一開始，談話還是輕松愉快的，畢竟唐蓉學識不錯，琴棋書畫樣樣拿得出手。看看時候不早了，元敏留下一張墨竹圖，告辭而去。

至于那幅畫，元敏沒覺得不妥，那是澤華的畫作，她不過是代為轉交而已。

唐蓉目送元敏離開，悠悠一嘆。

……

“噼裏啪啦，稀裏嘩啦！”

愛言将書房裏的東西砸了個稀爛，一張豔麗的臉已經扭曲了。

“不甘寂寞是不是？忍不住了是不是？果然是賤人！賤人！……”

愛言停下來，一雙手都在微微發抖。娘親說這件事兒是女皇做的，她就是萬般不願意，也認了！可是這個唐蓉太傷人心了，這才幾日？這才幾日啊。尋常男子要是遇到這樣的事兒，早就一死明志了！他倒好，居然光天化日之下會見女子，還是和他曾經有過婚約的女子。愛言一雙眼已經血紅，這個賤人！賤人！

好啊！不想嫁給她是吧？不甘寂寞是吧？那就成全他好了！

“去告訴娘親，盡快将唐家的婚事辦了。”

愛言聲音陰冷冰寒，透着怨毒。

外面的人趕緊答應一聲，匆匆往王爺的院子跑。

“哈哈哈哈……”

一陣狂笑聲遠遠傳來，傳信的人打了個冷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