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前裝機的故障
冬日的太陽，匆匆地向西部偏去，李國前從棉衣裏面的口袋掏出手機，想看看時間，手機拿在手裏，按鍵按了好幾次，手機的屏幕都沒有亮光出現，對着太陽光一看，原來手機不知什麽時候自動關機了。這時才感覺到從上午開始幹活到現在手機一個電話都沒有，李平也趕忙從懷裏掏出手機，如出一轍，手機不知何時也稍稍自動關機了。又是寒冷的天氣惹的禍，這裏的冬季，手機即使揣在懷裏，在室外呆上一個多小時，手機電池就會嚴重的抗議，先發出蜂鳴聲，然後就自動罷工了。智能手機在這裏寒冷的室外，會直接休克的。所以這裏的打工者所使用的手機都是老人機，更以長虹牌的老人機為最多。長虹老人機第一價格便宜，在150到200元之間。第二聲音大，來電鈴聲如高音喇叭，即使在嘈雜的機器轟鳴聲裏，也能聽見來電鈴聲。第三就是性能比較好，一般的摔磕碰都不會對手機造成損傷。第四它能承受零下二十幾度的寒冷而不關機。基于這四點，這款手機受到這裏打工者的青睐。其中李平使用的就是這款手機。
李平剛把手機重新啓動，電話鈴聲馬上就響了起來，聲音果然震耳。李平按下接聽鍵，裏面傳來女子的聲音，在責備李平為什麽還關機啊，中午吃飯了沒有，語氣裏透着着急和關切。李平也趕緊地說着不要擔心，沒有什麽事情，解釋着手機不知什麽時候自動關機的問題。不用猜也能知道是李平愛人的來電。
李國前偶然往對面的盤旋山路上望了一眼，發現老板的越野車不知道什麽時候停在那裏，李國前趕緊提示李平，李平匆匆的挂了電話，二人彎腰又開始了忙碌的拾撿。
大約又拾撿了一個多小時，看冬陽已經擦過山尖，給大地灑下最後的一片餘晖，山尖上一片白亮的雲彩，被夕陽染上紅褚，邊上泛着金黃，如同一大條蛋黃餅勾起了無數人的食欲。
就在太陽墜入山頂的剎那，前裝機突然沒了轟鳴，李國前開始以為這麽早就要下班了？轉念又一想，不對，還沒有到天黑，怎麽可能就讓下班呢。前裝機司機在駕駛室裏又打開馬達，可沒過了十幾秒，鏟車又突然熄火了，又反複了兩次，再啓動發動機徹底沒了聲音。原來是鏟車出了毛病，鏟車司機開始打電話，幾分鐘之後，老板的越野車來到了面前。
老板和司機簡單的交談了幾句，又圍着鏟車轉了兩圈，然後司機爬到了車底下查看。司機初步判斷是發動機的問題，說要拆下發動機的底殼，放掉機油，清洗一下軸杆，鏟車司機穿的油光水滑，不想修車，建議老板把另一個煤廠的鏟車叫來，把這臺鏟車拖回那個煤廠去修理，老板怕耽誤那個煤廠的活計，不同意這樣做。
老板首先讓李平去工具箱裏拿出扳手，鑽到鏟車底下去卸油底殼的螺絲，擰一會再讓李國前去換班。大約十多分鐘，滿身油污，瑟瑟發抖的李平從車底下鑽出，李國前接過扳手，鑽到了車底下。
太陽已經完全落入山裏，冬天黑夜來得比較早而迅速，遠處的山巒和光禿禿的樹木已經模糊不清，連眼前高高的煤堆也只能看見影影綽綽的輪廓了。
李國前在車底下用戴着棉手套的手笨拙的擰松動了油底殼的兩個大螺絲，要想把螺絲徹底取下來，就必須摘下手套用手把它擰下來，李國前把有些僵直的手指從手套裏艱難的拔出來，手剛接觸到螺絲，鐵的冰冷推開了手的打擾，李國前無奈地把手縮回。
天氣變得更加黑暗，晝夜的溫差在寒冷的冬季絲毫沒有縮小，随着太陽把最後的一絲溫暖收回，風就更加不客氣的吹起了喇叭。給裸露在野外的冰凍萬物額外鍍上了寒涼，尤以金屬更甚。李國前活動了一下手指，憑大無畏精神堅決又把手伸向螺絲，刺骨的涼順着指尖迅速的流淌到心髒，心髒的血液都有了被凝固的感覺，可李國前沒有退縮，堅持着把螺絲擰下來，油底殼也随之去掉，哆哆嗦嗦的爬了出來。
這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時間踟蹰到了五點半，早晨說好的晚上五點下班，也超了半個小時。可這裏是礦區，距離市裏的生活區有八十公裏，如果電話叫出租車來，車費就需要90元，這時候老板的車是不會單獨送二人回去的，實在沒辦法的李國前二人只好繼續修鏟車。
李平帶上頭燈（礦山上戴在頭頂上，在礦井裏挖煤，用來照明的工具）拿着毛刷子又鑽到裏車底下，清理着軸杆上的污物。李國前跺着腳，增加可憐的腳丫的血液循環量，以達到取暖的目地。大約過了十分鐘，又換班到了李國前，他又拿着扳手鑽到車底下，在和冰冷鬥争了二十多分鐘，把卸下來的油底殼安好，螺絲全部擰牢。
鏟車司機把新機油加入到了發動機裏面，爬進了駕駛室，擰開鑰匙門，發動機發出突突的鳴叫聲，可就是啓動不了，又連續試驗了幾次，仍然是這個結果。
司機走下駕駛室，和老板又合計了一下，認為是鏟車的起動機有了毛病，又把扳手遞給李平，告訴李平哪個是起動機，需要卸掉哪幾個螺絲。
時間已經到了六點半，又經過了一輪換班，起動機被成功的取下，放進了老板的越野車裏，送到市裏的修理廠。
二人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軀，随兩個司機跨進了越野車。經過了一個多小時的奔襲，回到了燈火輝煌的市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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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從錢包裏掏出了240元錢，遞給了李平，李平又把其中的120元遞到李國前的手裏。老板又約好明早七點接二人的地點，然後開車揚長而去。
這時廣場的鐘聲正好敲了八下。
